54 一夢醒靈陸逍遙游
五峰之外,守護陣中。
“該死的!那些卑鄙下作的老東西!專做這些趁人之危之事!”北嘯長老怒罵,手中召喚出偃月血刃,就要往雷雲翻滾的主峰飛去。
才到中途,就被莫長老攔住了。
北嘯微微眯眼:“莫于潇?你這是何意?”
“北長老,我倒是想知道,如您這般貿然前去,是何用意?”莫于潇嘴角帶笑,面上卻透出森寒:“靈之大陸那些人企圖趁虛而入,以靈識侵擾尊主的心魔劫,我等只需要坐守四峰,為尊主護法即可,然而我觀北長老的方向,卻似乎想直入主峰?”
其餘幾位長老紛紛趕至,聞言,皆看向北嘯。
目光裏,透着濃濃的審視。
偃月血刃發出躁動嗡鳴,一點點的将空氣中流轉的黑氣吸入。
北嘯眼眸轉動,将這些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最終,他冷哼一聲,惡狠狠地瞪了莫于潇一眼,轉身朝北峰飛去。
莫于潇攥緊了手心,冷汗已經發涼,但好在北嘯沒有真的被沖昏頭腦,造成不可挽回地後果。
南武将莫于潇上下審視了一番,好像才識得此人一般,許久,才拍拍他的肩膀,飛回自己的南峰。
莫于潇将目光投在了尚且留在守護陣中的水琉玉身上。
此刻,她正将水靈力釋放出來,給逃難時受了傷的弟子們治療。
冰冷的面容中仿佛帶着幾縷不可見的愁思,讓人忍不住心疼,想要為她排憂解難,揉去那絕色容顏中的一點憂傷。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單純的女孩漸漸地變了,變得會利用自己的相貌,利用自己的神态,甚至,利用別人的同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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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變得不再像她。
刺目的光亮拉回了莫于潇的思緒,只見翻滾的烏雲漸散,陽光從雲層中溢出來,一道一道,将黑霧驅散,将連綿的山巒、險峻的奇峰照亮。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畫面。
空氣中那股壓抑的,令人窒息的黑氣散去後,一瞬間的光華,讓人有種置身于一處萬物空茫中一般,就連空氣中細小的飛灰,都顯得晶亮奇妙。
這是就是天地靈氣,是上天賜予的,雷劫過後的潔淨,是渡劫者的磨難,亦是突破者的恩賞。
駐守魔宮……嗎?
莫于潇低沉地笑着,肩膀一聳一聳,最後仰天大笑,笑聲随着風,傳出去很遠,很遠。
遠到化錦柒只能感受到一絲清風拂過臉頰,模模煳煳地睜開眼,看到的是陌生的柚紅房梁,在齊兆翎仙府中絕對不會出現的鮮亮色被褥,以及雕刻得精致的镂空木窗。
化錦柒用半個時辰的時間回憶了一遍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以及接受系統一路刷下來的經驗值和獎勵,又用半個時辰審視自己現在處境。
最後得出三個重點,首先,齊兆翎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其次,齊兆翎用玄晶鐵打造的鎖鏈将他四肢鎖了,目測離不開這方卧榻。最後,經驗十分多,讓他升至80級,開啓陣法權限,但那些陣法所需要的經驗值都高的吓人。
“叮叮叮……”手一動,鎖鏈相互撞擊着發出一種清脆的聲調,有些像小貓脖子上戴的鈴铛響,化錦柒動作頓了頓,強忍着莫名的羞恥感,打開了劇情界面。
很好,距離齊兆翎渡劫已經過了三個月,而他早在兩個月前就被齊兆翎扔在了這裏,且至今無人問津。
連只鳥都沒有飛進來。
另外說,這裏是靈之大陸的中央城……的城外小山林。
齊兆翎在這裏開辟了一處小世界,另有各種靈寶陣法加持,別說是鳥了,連只蟲子都飛不進來。
所以說幸好他辟谷了,不然就這兩個月的沉睡,睡不死也得餓死。
化錦柒仔細觀察了一下那鎖鏈,确定它不會随着自己的動作大小變化後,掰斷了拇指,一點點将手弄出來,又把指頭給掰回去,如此解放了四肢後,化錦柒拉開了房門。
刺目的陽光讓化錦柒眯起了眼,隔着指尖的縫隙環顧這四周的景色。
這是和魔宮全然不同的地方,沒有常年籠罩的迷霧,沒有無處不在的陰冷,沒有所處可見的荒涼。
這裏是靈之大陸,靈界之中靈氣最為蔥郁的地方。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聚靈陣,就能感受到天地靈氣,相比魔宮,這簡直就是武者們的天堂。
也怪不得,水琉玉會對此留戀忘返,甚至企圖以抹掉過去的方式,來欺騙自己是土生土長的靈之大陸武者。
武王境界之人可以開辟小世界,齊兆翎的這個世界卻望不到邊際,也不知道是想讓化錦柒在此安居,還是窮盡此生都走不出去。
“所以果然還是藏得不夠好麽?”若是能再多幾個封印手環,齊兆翎也不發現他的秘密。
如此想着,化錦柒又從商城裏購買了幾個手環,仔仔細細的給自己扣好了,清點着所剩不多的經驗值,咬牙兌換一個傳送陣,一個袋随機花種。
……
“師尊?”水琉玉着一身淡紫束衣,長發由一根木簪子随意束起少許,腰懸佩劍,腳踏雲紋靴。
這般打扮,讓她少了幾分豔色,多了幾分英氣,讓人只一眼就能心生好感。
而被她稱為師尊的人,此刻正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碎片,上一秒,這還是個完整的瓷杯。
“師尊?可是出了什麽事?”水琉玉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她昨夜偷偷出去了一趟,莫不是被他發現了?
可是,在她偶然發現那個人也在這中央城後,天知道她是多麽的驚喜,只恨不得天天都能與他相見,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只要看着對方的臉,聽着對方的聲音,心裏就無比的滿足。
“他……走了。”淡然的語調裏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仿佛一筆帶過般,黑袍男子将視線轉向了水琉玉。
臉上仿佛活物般突突跳動地疤痕,令水琉玉心髒狠跳,強忍着沖口而出的尖叫,她艱難地勾起一絲笑意:“師尊,我……”因為各種變故拖延了幾個月,眼下那人急需鎮魂丹,她這次必須要得到!
但是,一想到要她向有這般恐怖面容的人低聲下氣的求靈丹,她心裏就十分難受,哪怕,這人是她的師尊。
咬咬牙,水琉玉繼續道:“徒兒想,想向師尊求一枚靈丹。”
靈丹……是啊,靈丹,可不就是因為一枚靈丹,若是他想要喵喵喵,為何不直接跟自己說,非要欺他瞞他,用盡手段?
相比之下,玉兒不知要比他好上多少倍。
“想要,便拿去,師尊何時拒絕過你了,玉兒不必太過緊張。”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指尖順着柔軟的發絲滑下。
水琉玉身體不可控制的顫抖了一下,抿緊了下唇,接過齊兆翎遞來的盒子,随便找了個借口告辭離去。
一口氣飛奔出很遠,水琉玉捂着因害怕而狂跳的心髒,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看着手中的盒子,腦子漸漸清明,同時,也想起了剛才一直被她忽視的話。
齊兆翎的意思是,那人走了嗎?
那個不知好歹地“女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錯,似乎讓齊兆翎給關了起來,讓她想起來要去找他時,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一想到小芽芽還是他的本命獸,要在他那裏受苦,水琉玉就替小芽芽委屈。
而最讓水琉玉感到不舒服的是,那個“女人”似乎分外得齊兆翎的關注,哪怕是做錯了事,也沒被流放到荒窟,只是被限制了行動,而這種限制,似乎分外寬松,随随便便,就能離開。
這是水琉玉活了這麽久,第一見到齊兆翎如此關注除自己以外的一個人,她曾聽侍女們小聲議論過,齊兆翎也許是看上了那個“女人”,想讓那“女人”做未來魔宮的女主人。
這樣的議論,水琉玉從小聽到大,只是被談論的對象,從自己,變成了一個她曾經不屑一顧,随手除掉都嫌髒了自己手的人。
一開始聽到別人談論她和齊兆翎,她的反應是震驚和難以置信,再聯想齊兆翎的作為,驚疑就變成了肯定,而後轉化為恐懼,厭惡,惱怒,她曾經多麽的崇拜自己的師尊,被“提醒”了之後,就有多麽的憎惡和害怕。
憎惡他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害怕他真的有所作為,将這龌蹉的心思變成事實。
排斥,厭惡,疏離,她努力使自己變得強大,離開齊兆翎,離開他所謂的“保護”,她不斷地試圖擺脫他。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被自己刻意拉遠的距離中間,已經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不懼怕那陰森恐怖又極度醜陋的樣貌,不懼怕那時而喜怒無常的性格,甚至,不懼怕那怪物一般的身軀,一如既往地親近。
水琉玉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在師尊的手把手教導下,習武,練劍,改進招式,亦或是對招,争論,将花園的地面削低一寸又一寸,而齊兆翎卻只是心疼的将養護了幾百年的花樹移植他處,哪怕一點重話,都不曾對他說過。
水琉玉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就好像是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自己如何處置都行,可是一旦被人惦記和占有,就會感到委屈,甚至是嫉妒。
水琉玉思緒煩亂的來到和子垣沭封約好的地點,發現對方還沒有來,倒是看見個滿身灰仆仆的少年,正挽了褲腳,在湖水裏捉魚。
不,與其說是“捉”,不如說是“拿”,這湖水裏的魚似乎分外聽話,他一手一條,随手就往岸上甩,魚兒甩着尾巴啪嗒啪嗒,在空中化過一道晶亮的水光,精準的落進架好的大鍋裏,火燒沸騰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湯面上漂浮着叫不出名字的青青白白,紅紅綠綠,老遠就能聞到誘人的香味兒。
哪怕辟谷多年,水琉玉還是忍不住因為這誘人的香氣咽了咽口水。
這就是靈之大陸嗎?碧藍的天空,清澈的湖水,就連水裏的魚,都大多無毒,随意熬湯,也能香飄十裏,想必味道也是極好的。
所以,當少年哼着奇怪的調子上岸時,看到的就是紫衣女子,當然重點不是女子的絕色容顏,而是她近乎頤指氣使的神态和語氣。
“你的魚不錯,我要了,這些是贈予你的靈石,離這裏遠點,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用珍貴的靈石做交換,還提醒對方不要再來這裏,水琉玉覺得自己真是十分有誠意,對方甚至應該對她感恩戴德,殷勤道謝,卻沒想到,那無知的少年只是初見她時面露驚訝,而後視線漫不經心地往她身後一掃,嘴角一勾,冷冷道:“不給,想要自己捉。”
若不是記着齊兆翎說的,關鍵時期不能惹是生非、暴露身份,被一個髒兮兮的臭小子如此冷硬地拒絕,水琉玉險些要放出水針紮他千百萬個孔!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收下靈石,離開這裏,不然,休怪我不客氣!”水琉玉下意識地威脅道。
誰知,那髒兮兮的少年竟然笑了,還越笑越大聲,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裏有人,水琉玉急了,她是偷偷來給子垣沭封送靈丹的,此刻被人發現,尤其是被修為境界比她高的人,将靈丹奪走,那麽一切可都白費了,這臭小子!真是不識好歹!
“這位姑娘,您是外陸來的吧?”髒少年語出驚人,吓得水琉玉殺招一頓,疑惑道:“你什麽意思?”
“姑娘肯定是外陸來的,中央城多久都沒有用靈石這種小玩意兒做交換了,你自己到處看看,哪哪兒不是用靈晶啊,再說,這可是青靈魚,吻食晨露長大的,晨露裏蘊含着天地靈氣,被青靈魚吸收,這樣的魚肉鮮嫩軟滑,輔之以珍草熬制成湯,是多少武者求都求不來的,你卻說,用靈石?”
少年收起笑容,看着灰仆仆的臉上,卻生着一雙極其銳利的雙眸,面對她刻意釋放的武師威壓,竟然也分毫不竊,這麽一想,水琉玉驚覺自己壓根看不清少年的修為境界!
方才将他滿身泥水髒污,還以為是哪家窮貧的普通人,現在仔細想象,這可是中央城,世家大族齊聚的地方,怎麽可能會有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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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