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百丈枯骨身世成謎

魔宮,主峰。

化錦柒使用技能制造了持續七天七夜的強降雪,總算暫時封住了佛修的退路。

然而這只是暫時。

佛修們很快機會意識到,封山只是擾亂視聽的假象,而坐鎮主峰的“魔尊”,只是一個靈力不穩的武将分影。

武者本身的虛弱,和武将分影的狀态呈正比,也就是說,現在的齊兆翎處于一種十分危險的狀态中,稍有不慎,就要嗝屁。

然而即便是如此,齊兆翎還是堅持守在靈之大陸,而不是通過武将分影回到魔宮。

化錦柒又氣又無奈,但總不能對着一只幼小的銀蛇發火,只好瘋狂地修煉修煉修煉。

靈越又來了幾次,看到化錦柒一副你奈何不了我的拽樣,憤憤離去。

靈越在那些靈石的幫助下,已經突破到了武将初期,魔宮陣法需要不斷地輪換人手,他剛突破,就被北峰的人找上了,要求卻守陣。

說起來,自從尊主離開魔宮之後,就一直都是北峰長老在管理諸事,其他的長老隐隐也有以北峰為馬首是瞻之勢。

“靈越,你在這裏做甚?”與他一同當值的守衛狐疑地看着他,現在魔宮上下人心惶惶,每個人心裏都像是提着了一根弦,随便一點小動作,都會叫人繃緊了神經。

靈越猶豫一瞬,正要開口,便感到後頸一痛,眼前一黑!

“把他帶下去,記住,留個活口。”溫潤地男聲吩咐道。

“是!莫長老!”站在靈越對面的守衛連忙拿出繩子将靈越五花大綁,找人将他擡了下去。

莫于潇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手中召出本命靈器,緩步走進了不歸林。他已經跟蹤靈越多時,從手下來報靈越近幾日行跡不尋常之後,就有了考量。

難怪主峰的暗衛近日頻頻有動作,而一直在魔宮防禦陣法之外叫嚣的佛修又突然沒了蹤跡,想來應該是有人做了手腳,而這人應該是……撥開繁茂的樹叢,莫于潇睜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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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個黑袍男子負手站在寒潭邊,手中湧出紅與藍交錯的靈光,源源不斷地注入分布在寒潭各處的類似做傳送用的陣法之中。

不怪莫于潇大驚小怪,實在是這場面太過于震撼了,那些看似再普通不過的陣法中,不斷地閃現出人影,那些人影甚至來不及停留,就被黑袍男子的靈力推入了下一個傳送陣中,接連不斷,不知道是會被送去什麽地方。

“尊……”莫于潇張了張嘴,就被打斷了。

“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去叫人将湖心島圍起來。”少年一襲月白長衫,身邊綠光瑩瑩,綠光随着少年的指揮,一點點的融入黑袍男子的身體之中。

莫于潇依稀記起這是一種治療的靈力,能叫人傷勢快速愈合。

“為何是湖心島?”莫于潇一下明白了這些傳送陣的所到之處,可虛無境那麽多地方,為何偏偏是湖心島這麽重要的位置。

“為何是我?”化錦柒不答反問:“你想找替罪羊,為何偏偏選了我?”

莫于潇:“……化長老懷疑是我?”

化錦柒挑眉。

莫于潇深吸一口氣,看向仿佛對這些漠不關心的齊兆翎:“尊主也認為,是我做的?”

齊兆翎沉默。事實上,他并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應對這些事,靈之大陸的本體已經十分虛弱,連帶着他,都有些靈力不支。

莫于潇卻誤會了這沉默背後的意思,拳頭死死地攥緊,一下砸在了樹幹上。

粗壯的咔嚓咔嚓地倒下,在化錦柒面前啪起一陣塵霧,化錦柒拍拍衣袖:“莫長老,這種時候,你只需要堅決不承認便好,何必惱羞成怒。”

“看來不管我怎麽辯解,你們也不會相信了。”莫于潇自嘲地笑笑:“化錦柒,你不妨到處走走,聽聽看看,到底是我散布謠言,還是你自作自受?”

化錦柒直覺莫于潇接下來要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事實上,每次見到莫于潇,化錦柒就覺得沒什麽好事,因為這個人和朝晨的牽扯實在太多了,系統上顯示的朝晨的過去,其實是不算完整的,畢竟這是一個世界,而原本的朝晨是這個世界中早早就被炮灰掉的人物,唯有一塊靈田玉,随着朝晨屍體的腐爛暴露出來,成為了男主的金手指。

朝晨體質特殊,哪怕死去,都能發光發熱,現在化錦柒繼承了朝晨的體質,卻沒有死。

所以說,從化錦柒進入朝晨的身體開始,這個世界的劇情就變了,那麽系統反複強調的遵照劇情,從一開始就是與之相悖的。

“尊主,魔宮沒有什麽事能瞞過你,那麽我想你肯定知道,當初,我是在哪裏撿到了這個孩子。”莫于潇意味深長地看了化錦柒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信號煙筒,小指勾住繩索,輕輕往下一拽。

“嗖!——嘭!——”天空炸響一連串的紫色煙花,化錦柒本想再問,卻看到齊兆翎身子晃了晃,趕緊一把拉住齊兆翎的手,就近跳進其中一個傳送陣裏!

莫于潇驚訝地看着落到化錦柒手上後,突然變得空無一物的漆黑衣袍,意識到了什麽,驚怒道:“你!”

化錦柒:“我在湖心島等你們,先行一步!”

漫天綠色光點落到數個傳送陣中,在化錦柒擺手消失後,便化作一個個綠色的光團,嘭嘭啪啪地接二連三炸開!

莫于潇:“……”

“莫長老!”

“怎麽回事!”

信號已經發出,北峰長老首先趕來,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臉色就有些怪異起來。

這不歸林幾年前不斷散發惡臭,尤其是這寒潭,簡直就是一潭死水,現在莫于潇卻在這裏召集他們衆人,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佛修,被尊主轉移到湖心島了。”莫于潇無奈發現,此刻唯有搬出尊主,才好行事,難怪剛才化錦柒會用黑袍“做僞裝”,不過那氣息實在是與齊兆翎太相似了,莫于潇才沒能立刻發現不對。

“尊主?尊主回來了?”西峰峰主站了出來,其實他們也或多或少有此猜測,畢竟主峰禁制突然開啓,佛修也無故失蹤,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但齊兆翎行事向來光明正大,有何決斷,也會聽從他們的意見商讨,眼下竟然無聲無息地解決了此事,實在有些難以置……等等!

迎着衆人狐疑地視線,莫于潇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化長老也在。”

“尊主這是何意!視我們于無物,寧願聽從一個小兒的意見?”北峰峰主怒道。

西峰峰主搖搖頭:“唉,倘若真是個小兒,那倒還好,只可惜……”

只可惜對方不但心狠手辣,還對齊兆翎頗為遵從,與心思簡單,一點就炸的水琉玉完全不同!

水琉玉會在日積月累的“洗腦”中對齊兆翎疏遠戒備,厭惡反感,可是那個化錦柒……他恨不得做齊兆翎的狗!

莫于潇看着他們絲毫不加掩飾的表情,沉默良久,突然道:“他的目的,其實很明确。”

想到化錦柒剛才的一舉一動,莫于潇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他想奪下魔宮。”

“莫長老,你這話可是認真的?”西峰峰主皺眉。他原本能靠蔔卦來預知生死攸關,可是自從這佛修入侵之後,卦象就變得混亂不清起來,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撥亂了規律,搗毀了秩序。

莫于潇道:“他是我從荒窟帶回來的孩子。”

荒窟?

衆人一愣,荒窟如其名,入眼荒蕪,寸草不生,唯有黑霧彌漫,毒物肆亂,那些被扔進荒窟的人,不是渴死餓死,就是被毒死殺死,不是傻了瘋了,就是癡了狂了,總之沒有人能活着出來。

“……然而那天,我看到他趴在荒窟外邊,衣服破碎,滿身潰爛,血凝成塊,雙眼空洞,他手裏似乎緊拽着個什麽東西,我上前掰開,卻發現空無一物,倒是那些個手指,森然見骨。他是從千百丈的荒窟地下,徒手爬上來的。”

莫于潇當時覺得新奇不已,便将人帶了回來,結果小孩醒來之後,不但沒了在荒窟時的記憶,還變得沉默又乖僻,日日扮做女相,妝容誇張可怖,惹人作惡,好在他踏實肯幹,留在身邊做些雜活倒也無恙,誰能想到後來又會引出那麽多事。

西峰峰主道:“有沒有可能,是失去了記憶,随後又因某種契機,突然想起了過去,這才性情大變?”這樣就能解釋得通朝晨突然展露鋒芒了。

“恐怕,不只……諸位可知曉,當初我等共同鎮壓的無天妖君,是否還有妻子留世?”北嘯突然道。

……

北小天山,水牢。

“你想說的只有這些?”齊兆翎化為人形,未能完全褪去的鱗片遍布在他的臉上身上,連同那道突突跳動的疤痕,讓他看上去越發的猙獰恐怖。

也許在三年前,他還會在意自己鬼怪一般的外貌,會想方設法的遮掩,但是現在,尤其是在看到無天妖君被他這副模樣驚得一跳的時候,甚至有一種莫名的爽感。

看,你也不過如此,錦柒可是對我這副模樣愛不釋手呢!

“你這是……”無天妖君從一開始見到的就是帶着面具的齊兆翎,只猜測齊兆翎面容有損,卻沒想到,竟然是咒術!

施咒者以此生壽元為代價,使被咒者的來生被刻上印記,唯有施咒者親自解開咒印,被咒者才能得以解脫。

然而天地輪回,緣起緣滅,既然施咒者在立誓之後便身死道消,墜入輪回,被咒者又如何才能找到并确認對方,并逼迫對方解除詛咒呢?

好在,這樣的毒誓只能是擁有特殊的血脈的巫族才能執行,而效力也只存在一世。

用此生漫長的壽命,換人來世一個印記,這聽起來簡直是荒謬,但此時看到了齊兆翎的臉,無天妖君卻覺得,那個施咒者本身,才是比荒謬更荒謬的存在。

——這是有多恨,才會将印記劃在人臉上?

世人以貌取人,一個生來就面容恐怖的孩子,将會承受多大的惡意,面對多少的悲痛?

“我若是你,就永遠不會摘下面具,”無天妖君搖搖頭,仿佛覺得齊兆翎這樣的做法很不理智,就像在自取其辱:“或許你認為無關緊要,因為現在的你和以前不同了,你坐在魔宮之主的位置上,他們敬畏你,懼怕你,所以不敢對你表露一絲一毫地不敬,但其實他們的內心,卻不是這麽想的。”

“就像當年,你将自己獻祭給傀儡樹,明明偶爾才有意識,卻偏偏裝作是自己驅使妖樹的樣子嗎?”齊兆翎漠然道。

“……”無天妖君揉了揉額角跳動的青筋,再一次确認了對方的和以前大不相同。

那個随時會大發雷霆的毛孩子竟然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總之,我千辛萬苦找到這鬼地方,可不是來與你敘舊的,只要你答應我……放心,這一回,我會很小心的。”不然又要等多少個五百年,才能等來下一只巨沽蟒呢?

無天妖君在手上劃了一刀,鮮紅的血滴在了金燦燦的陣法上,引起一陣嗡鳴。

緊接着,縮在角落裏的金絲們紛紛行動起來,迫不及待的糾纏住齊兆翎的手腳,紮入他的靈脈,讓他不得動彈。

“你倒是熟知白氏的鎮獸陣。”齊兆翎自知掙紮不了,幹脆就盤膝坐下,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熟知?”無天妖君輕撫着陣法上的一筆一劃,笑意溫柔:“當然熟知,這可是化思為我創下的陣法啊……”

白氏當年盜取了化思自創的陣法圖鑒,據為己有,卻不知改進,照搬其用,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聰明。

齊兆翎皺眉看着他:“化思?那個隐居的藥師?”

“啊哈?你看上去好像還不知道?”無天妖君歪頭想想,突然擊掌道:“是了,你們好像都不知道,可是都這麽明顯了,怎麽會猜不出來呢?”

無天妖君将臉貼到了大陣的屏障上,誇張地擺出一個個嘴型——

“我的本名,叫化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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