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風華咒】龃龉
在這個時候,程未晚其實是相信孟先覺的。
鬼修煉屍很有講究,共分三種,活屍、鬼屍和死屍。活屍便是烏重這種,煉成一只活屍需天時地利人和,而死屍便遍地都是了,像是提線木偶那樣,貼個符就能動,且史書有記載,一只鬼修最多可同時操控五百只死屍。
而鬼屍,嚴格上來講已經不是鬼修他們自己能夠操縱得了的,鬼屍沒有意識沒有思想,全靠本能而動,但行動力驚人,擁有極強的感染性,即使是活人,被鬼屍咬上一口,屍毒就會通過血液傳遍整個身體,使正常的活人也與之同化。
按照程未晚的理解來看,鬼屍與現世的影視作品之中的喪屍并無差別,這種鬼屍便是危害性最高,也最難控制的一種。
程未晚并不懷疑孟先覺的實力,若是孟先覺有心做,在孟先覺向他袒露鬼修身份的時候便會做了。
孟先覺說的不假。
鬼屍的确是最好用的一把刀,但孟先覺不屑去用。
章成燦痛得臉都扭曲成了一團,卻仍舊不忘沖程未晚大吼,他歇斯底裏,根本搞不懂為什麽程未晚還是無動于衷。
“你難道不怕嗎,孟先覺喪心病狂,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連你也不認,将你變成鬼屍那種可憐的東西?”
程未晚終于有了一些反應,他向前邁出一步,蹲下身體,眼中略帶有些憐憫:“章成燦,首先,我和孟先覺沒有任何關系,他人品如何,不該由我來過問。”
孟先覺原本僵硬站立的身體終于有些反應,他那種冷酷殘忍的表情被一種其他的東西粉飾下去,在看向程未晚的時候,逐漸轉化為一種難以化解的憂郁。
程未晚繼續道:“倒是你,你品行如何?”
章成燦的臉色一剎那就變得難看,而程未晚看着章成燦臉色的轉變,表面上面色不變,心中卻是在作嘔不斷。
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裏,如果他要回家,他就要暗中觀察着章成燦的一舉一動,要每天都與這個道貌岸然的垃圾打交道,他就忍不住胃裏的翻騰,忍不住那種幹嘔想吐的感覺。
章成燦咬牙憤然道:“我是天門弟子,我行事自然光明磊落,倒是孟先覺,孟先覺心思歹毒,蓄意殘害同門師弟,而且,而且他就是鬼修,像你們這種大能,不應該最厭惡鬼修才對?”
程未晚眉頭微擡,饒有興趣地問道:“就算是天門之中也有敗類,我又為何要厭惡天下所有鬼修?”
程未晚面上沒有顯露什麽,但心中大致有了猜測。不管是原著還是現在,章成燦都是有算計在的。
孟先覺的鬼修身份成了一個最好用的利器,一個随時能讓章成燦握在手裏,重傷孟先覺的利器。
章成燦成了啞巴,光張着嘴,發不出聲音,他憤恨地捂住肩膀的那個傷口,艱難地坐起,一雙眼之中竟是藏了仇恨:“今日你若不聽我的,改日休要後悔!”
程未晚實在讨厭極了章成燦這個模樣,他忍着心中強烈的反感,朝章成燦扔去一小瓶傷藥。
孟先覺一直在旁靜靜站着,直到他看到程未晚給章成燦扔去一小瓶丹藥之後,立刻變了臉色,嘴唇微動,立刻邁步,伸出手,拉住程未晚不放。
程未晚擰眉看他:“有事?”
孟先覺緊抿着唇,默默的不吭聲,邁出一步,扯着程未晚的袖子,恰到好處地将自己手臂上那道血痕露出來。
淩肆夭挑眉,“啧”了一聲。
程未晚看了看孟先覺手臂上的傷口,又看了看孟先覺凝視着他的雙眼,幹巴巴地問:“幹嘛?”
孟先覺想了想剛才小貓窩在程未晚懷裏時候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喉結稍動,眼瞳中的光沉下來,學着小貓可憐兮兮的模樣,鼻子一皺,壓低了嗓音:“前輩,我受傷了……”
程未晚:“……”
淩肆夭的頭就像是一個高速旋轉的風扇,瞬間轉頭向了孟先覺那邊。
烏重顯然也沒想到自家主上還有這一殺手锏,眼睛瞪圓,眼球快要脫出眶來。
孟先覺起初似乎還不習慣這模樣,他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躲閃,但他心中像是一直在做着鬥争,終于又堅定下來,眼睛望向程未晚,毫不猶豫。
程未晚僵硬地将袖子從孟先覺手中扯回來,下意識地後退半步,似乎覺得不妥,思考許久,接了一句:“孟先覺,有病要治。”
孟先覺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喉結動了動,剛要說話
可就在程未晚掙脫孟先覺拉扯的那一瞬間,忽然一道極具腐蝕性死氣從更深處的地方爆發出來,程未晚頓時不顧孟先覺,和淩肆夭對了個眼神,動作與想法都一致,迎着這道突然爆發出的死氣,尋找到源頭。
今日明顯是月圓之夜的前一夜,死氣卻大規模爆發,很難不讓人懷疑,那兩只女鬼在逃開他們的搜索之後,又鑽了空子,回到這裏。
程未晚瞬間靈力化劍,直沖死氣最濃重的地方。
淩肆夭緊随其後,不忘困縛住章成燦的手腳,并帶他離開了這個地方。
孟先覺站在原地,垂眸,單手手掌覆蓋在那道血痕之上,靈力漸漸從他手掌中滲出,包裹在傷口周圍,助其愈合。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那傷口就已經愈合,連疤痕都消失不見。
孟先覺又重新恢複成那個冷酷無情的模樣。
烏重躬身上前:“主上,我們該怎麽做?”
孟先覺轉頭看向程未晚身影消失的方向:“跟上去。”
烏重領命而退,身影消失在了陰風之中。
孟先覺剛剛觸碰過程未晚的兩根手指藏在衣袖之中輕輕摩挲着,他沉下面色,也追着程未晚而去了。
這死氣爆發的程度,粗略計算一下,便能得知,這種規模,定是深埋在地下的那些女鬼全部被喚醒。
此行兇險,不可輕視。
越往前方,死氣越濃重,程未晚呼吸逐漸變得艱難,淩肆夭為他買了一個淨化道具他才覺得好了一些,只是那種胸悶的感覺仍然在。
章成燦已經不省人事,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淩肆夭背在身上,程未晚忽然很想就把章成燦扔在這裏,不再管他。
忽至一處,他們像是觸碰到了一個機關,黑咕隆咚的洞穴驟然變得燈火通明,燭火被引燃,橘黃的光霎時間便充滿了整個空間,忽地,程未晚感覺到身後有一陣冰涼陰冷的風,這風攜帶着血液腥鹹的氣味,鋪天蓋地而來。
程未晚警覺,猛地撤身,幾乎在同一瞬間,一只尖利的爪子刺破空氣,帶着陰暗潮濕的風向他們襲來。
是女鬼。
她動作敏捷,似乎有智慧,與外面那只一模一樣,變得十分難纏。
程未晚抽劍勉強與那女鬼纏鬥,偶然間,程未晚擡頭去看。
借着光,他只看到了,洞穴的更深處,還僵立着十數只女鬼。
程未晚一瞬間就愣在了那裏。
女鬼們面容猙獰,紅唇似血,當光照到她們那邊的時候,便會響起肩頸活動的“咯咯”聲。
一只女鬼程未晚尚還有辦法,但這麽多只……
淩肆夭忽道:“晚晚,你看她們身上。”
程未晚架住身前瘋癫的這一只,費力地向淩肆夭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看到了,一個暗紫色的符咒。
這個符咒,與孟先覺手背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程未晚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很難看,淩肆夭的臉也有些發白,他喃喃道:“怎麽可能?”
恰在此時,在程未晚轉身的一瞬間,淩肆夭忽然注意到,在程未晚脖頸後面,也有一個同樣的咒印……
淩肆夭張了張口,聲音有些顫:“晚晚,你的後頸……”
淩肆夭話還沒說完,程未晚就已經看到了……
在他橫劍刺向自己身後突襲而來的女鬼時,角度恰好,時機恰好,劍刃璀璨如鏡,将他後頸上的樣子清晰地反射了出來。
他看到,在他的後頸,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紫色的複雜的咒印。
與他所見,在孟先覺手背上,在那些女鬼的身體上的,完全相同。
程未晚此刻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他仿佛已經徹底亂了陣腳,他提劍亂刺,每一劍落下的方位都是女鬼手臂或脖頸上烙有咒印的地方。
“程未晚,冷靜一點!”淩肆夭望着如海潮一樣湧來的衆多女鬼,再看着程未晚那明顯陷入極端的戰鬥狀态,忽然有些後悔,後悔同意程未晚的要求,來了這。
程未晚劇烈喘息,他心中存在着巨大的怨氣,短短的幾個瞬間,他已想通了一些東西。
那些女鬼身上的紫色符咒來源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村口嫁衣女鬼落下的,二是鬼娘娘落下的。
而自己身上這個符咒來源只有一種可能,是孟先覺落下的。
程未晚心中像是爆發了一座活火山,他眼中燃燒的憤怒之火快要掃清他的所有理智。
孟先覺想幹什麽?
想把他也煉成那種只會像野獸一樣厮殺的,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怪物?
孟先覺想讓自己對他言聽計從,成為一柄鋒利的,乖乖聽話的刀?
什麽珍視的人,敬重的前輩——程未晚心中那簇氣勢磅礴的火焰急速蔓延,所至之處皆成灰燼。
他的內心被燒成了一片斷壁殘垣,當心中榮華盛景如被燒焦了的畫卷殘片那樣僅剩狼狽飛灰之時,程未晚奇異般地冷靜下來。
他的出劍變得有章法許多,也恰到好處地封住女鬼的行動路線,淩肆夭向他投去擔憂的一瞥,但緊随其後,落下封鎖符咒,将那些鬧騰不已的女鬼徹底封印。
一切即将塵埃落定。
忽地,洞穴之內驟然刮起沖天的陰風,那些濃重的快要凝結為實體的烏黑死氣如霧一般彌漫開來,強度竟比之前高了數倍。
程未晚愕然回首,只發現娘娘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身體像是被吹大了的氣球一樣,憑空比正常的身高高了數倍,快要與廟裏原本的那個巨大的金像差不多高了。
她嘶吼一聲,聲波裹挾着強大的鬼氣,如炮.彈一樣,直朝他們猛炸而來。
程未晚反應極快,微微轉頭,橫劍抵擋,悍然将那宛如天塌一樣的陰沉鬼氣劈成兩半。
娘娘并不怕程未晚的反抗,她見一招不成,擡手,掌心直向程未晚。
鬼氣繼續在她掌心醞釀,這一招比上一招還要驚天動地,淩肆夭看着那團烏漆抹黑的鬼氣,啧啧道:“這半個月,這鬼娘娘是吃了多少東西……”
娘娘并不給他感嘆的機會,咆哮着發動攻擊,程未晚心情不佳,正愁沒處撒氣,冷笑着,擡劍,一劍劈中這團鬼氣的中央核心處。
劈中之後,他劍不停,直刺那鬼娘娘。
鬼娘娘自然不甘示弱,她張着大口,整個身體都快要虛影化了,眨眼間便能将程未晚吞噬殆盡。
淩肆夭在後方大喊:“程未晚,你想去送死嗎?”
程未晚那一劍驚天動地,銀亮刺眼的光欲要将那烏黑沉重的鬼氣驅散澄清,但遠遠不夠。
程未晚稍有不慎,就會被那四處彌漫的黑霧吞沒。
霎時間,天地與萬物重歸寂靜。
在洞穴的入口處,轟然爆發出比娘娘那邊還要強大磅礴的鬼氣,這種力量攜帶着令人臣服的威壓,重逾千斤,一點一點向外蔓延。
程未晚擦幹淨嘴角溢出的血,頭也不用回就能知道是誰來了。
孟先覺。
孟先覺單手持着注無,步子邁得極穩,一步一步從烏黑極夜之中走了出來。
他天生就帶着吸引人目光的力量,他欣然接受那些注目禮,在原地站定,雙唇開合,輕吐:“烏重。”
剎那間,一道灰色的身影霎時沖入娘娘那團烏黑的鬼氣之中,那鬼氣腐蝕他的皮肉,侵蝕他的骨血,烏重無動于衷,将程未晚送出鬼氣的侵襲圈,又轉頭迎戰鬼娘娘。
淩肆夭連忙上前,企圖為他療傷,卻被程未晚一把推開,下一瞬,程未晚嘔出一口鮮血,卻片刻不停,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程未晚嘴角還在溢出鮮血,他橫眉冷眸,沖破凝固滞澀的空氣,提劍直指孟先覺。
作者有話要說:_(:з”∠)_感謝各位小夥伴~
感謝在2020-11-2920:18:15~2020-11-3019:41: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蚍蜉渡海7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鹹魚剪秋20瓶;思夢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