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天後李清衫說他要去外地出差，于是帶着我去外面大吃了一頓。酒足飯飽開車回家，在樓下看到有人在那裏來來回回的盤旋着，我的第一個反應以為是小偷在這裏踩點。李清衫還提醒我一個人在家要注意安全，結果我們走到樓道口的時候李清衫差點沒沖上去劈了他。

蘇南看到我倆笑着湊了過來，說是李曼亭家裏有事回家了，他出來的時候沒帶鑰匙進不了屋，所以要暫住我家。

李清衫沒說話，轉身上樓，我跟蘇南走在後面。

我洗完澡坐在床上玩電腦，突然腳開始抽筋，痛得我直叫，李清衫正給我揉着蘇南破門而入。看着我倆的動作，我知道他多想了。

李清衫的動作突然聽了下來，我看着站在門口的蘇南。

“怎麽了？”

“剛曼亭打電話來說要過幾天才回來，所以……”

“沒事，反正明天清衫要出差，就我一個人。”

“行！那我睡去了，順便提醒一下，雖然運動的時候會很熱，但不開空調可能會感冒哦！”

我還沒反應過來，李清衫吼了個‘滾’字，随即門也關上了。此時此刻我才發現，李清衫竟只穿了條褲衩。

我正準備開空調，他卻說。

“別開了，睡覺吧。”

然後在我身邊躺下，摟着我睡着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他正在穿衣服，透過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投射到他身上，清楚的可以看到他結實的身體，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對我來說是種致命的誘惑。

有時候我很信緣份，相信命運。說不上來當初是因為什麽沒有去別的學校，偏偏去了有他的學校，後來我想這應該就是命運吧。

他穿好衣服轉過身來看着我，我看着他，他低下頭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我順勢将他的脖子抱住，下巴不停的在他脖子上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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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沒刮胡子的關系紮到他了，他拍了我兩下，讓我別鬧了。

“乖，別鬧了，只是幾天而已，很快的。”

我沒說話，這些我都知道，又不是沒分開過。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變得特別矯情，好像以後就不能再這樣一樣。

我倆從屋裏出來，蘇南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看到我們倆出來熱情的招呼我們一起吃。

我看他一眼沒說話，李清衫直接将他無視，直走到門口。我跟着他下樓，看着他上了車才回來。進屋蘇南還在吃，我走到他旁邊做下，他遞過來個包子讓我吃，我沒什麽胃口就沒動。

“怎麽？他走了你寂寞？”

“滾，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莫名的有些不安，也不知道為什麽。”

“不要想太多，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你還不放心？”

我搖了搖頭，起身進屋換衣服。

剛踏進公司就感到一陣沉重，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結果真的印證了我的臆測。我剛坐下範思誠坐到我旁邊，看他的樣心情大好，一點不受周圍的環境影響。

“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個姓張的要離開公司了。”

“為什麽？怎麽說走就走了？他犯什麽錯誤了？怎麽這麽突然？”

“沒人知道，早上一來他就在收拾東西，後來被經理叫到辦公室去了。現在差不多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剛才好像還吵起來了。”

沒多久張祈就從辦公室裏出來了，什麽也沒說回到位置上抱着東西就走，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裏的東西有些複雜，讓我看不明白。有恨，有憤怒，那種感覺說不上來，恨不得用眼神将我千刀萬剮。

張祈走了我應該很開心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竟有些不舍。

他差不多跟我一起進的公司，或許是因為大家都新人，有的時候會有些共嗚，那個時候我們倆還能有些交流，但自從去年年會的時候趙穎跟我說了些暧昧的話，自那以後他跟我就開始有了隔閡。

張祈一走，下午忙了一下午，收拾着東西正準備走，範思誠走了過來。

“楊哥，上次說好了要請你吃飯的，正好今天心情好，順便跟你介紹個人。”

“下次吧，今天還有事呢？”

“你好意思連着拒絕我兩次嗎？”

這話說得我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收拾好東西跟着他下樓，順便給蘇南打了個電話。

坐在車裏他跟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看看身邊的景色已經到了八佰伴，他忽然将車子停了下來，指了指前方的餐館。

“到了，現在是人流高峰期，那邊己經沒車位了，走吧，有人正等着呢。”

跟在他身後，看了看眼前的餐館，看樣子應該是最近才新開的，一切都是剛裝修好的樣子。

中國人都是好奇的，喜歡圖新鮮。餐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差不多可同時容納一百多人就餐。

範思誠帶着我往裏邊的包廂裏走，打開門就看到一個能坐七八個人的包廂裏就坐了一個人，仔細一看我整個人一怔。

唐洪波正坐在那裏，看到我的時候他似乎也有詫異，我倆四目相對，随即相視一笑。

“沒想到思誠說的人竟然是你，我還以為只是巧合呢。”

“我也沒想到。”

“你們認識？”

“我們是老同學。”

“這麽巧？正好我也懶得介紹了。”

本來想着只是簡簡單單吃個飯就走的，沒想到範思誠要跟我引薦的竟然是唐洪波。說是在國外時他跟那個男人的事被父母知道後給他鼓勵的人，所以他一直都很感激他。

用範思誠的話來說我跟唐洪波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在他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給了他鼓勵和幫助。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有些佩服唐洪波，不僅腦子好使，工作讓人羨慕，現在所在的餐館有一半也是他的，這樣的男人應有很多女人喜歡吧。

我竟然會有些嫉妒，但僅此而已。

菜上齊了，我還沒來得及動筷，唐洪波就拿着酒過來了。

“我們差不多也有好久不見了，我們喝一杯吧。”

“別啊，我這一點東西沒吃，這樣會醉的，到時候你要送我回去嗎？”

“好啊，沒問題。”

“算了吧，一會兒會有人來接我的。”

“是嗎？不會是你媳婦吧？那你可得引薦一下。”

“你想多了，是我朋友，他這幾天剛到上海，暫時先住我家裏。”

“這不正好，反正有人接，你還怕什麽？”

果然，我就是喜歡給自己挖坑，搞得我現在騎虎難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猶豫再三，接過酒一仰頭喝了下去，肚子裏沒有東西墊着感覺胃裏火辣辣的。喝完我有些後悔，明明有啤酒不喝，我幹嘛非要端着白酒喝。

兩杯酒下肚，瞬間就有些上頭了。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趕緊往嘴裏塞了些青菜。也不管到底有沒有用，但至少要比什麽都不吃要好得多。

酒過三巡，我已經喝得有些暈頭轉向了。起身趁着這個空當去了趟廁所，撒完尿忽然胃裏一陣翻騰對着便槽一陣狂吐。

不過吐過之後感覺好多了，整個人也感覺好多了。

站在洗手臺前洗手，擡頭發現唐洪波站在我旁邊，他正低着頭在洗手。我以為他沒看到我，我正準備叫他，忽然他将我推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裏。

我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心有餘悸的看着他。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将我抱在懷裏，靠在他懷裏我的心跳得飛快，感覺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一切都是那麽虛無。

人都是矯情的，如果是幾年前他這樣抱着我的話我肯定會義無反顧的回應他，可如今，一切都已經變了，有些東西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你喝高了吧，剛剛吓死我了，快放開，一會兒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不，你再讓我抱會兒。”

他這樣抱着我，倒讓我有些心安，但又有些內疚，感覺有點對不起李清衫。這樣應該也算是了結了我當年的一個夢吧，我就當他是喝多了，他要抱那就讓他抱吧，反正，在這裏他也不能對我做什麽。

“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喜歡一個人，從我上中學的時候起就喜歡他，可是我太懦弱，我沒敢告訴他。所以我看到他離開後我那種心慌意亂，将我整個人都吞沒了，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天沒有出過門。

我恨我自己，為什麽當時沒有鼓起勇氣告訴他，如果我告訴他的話，他或許不會接受，但至少我不會後悔。

所以，我告訴我自己我要更加的努力學習，等我工作後有能力養得起他的時候，我再把他找回來，用來彌補我當時的愚鈍。”

“那你找到了嗎？”

“我很慶幸我找到了，但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怕他會接受不了。”

“為什麽？”

“因為他是個男人。”

“……然後呢？”

“那就是你。”

他放開我，面對面的看着我，有那麽一秒讓我覺得生活真他媽的混蛋。感覺就像是在看瓊瑤劇一樣，各種矯情，而且發生得毫無征照。

這席話，如果放在幾年前，我肯定會感動的一塌糊塗，可現在，這些說讓我除了感動之外，更多的是歉意。

如果沒有李清衫，如果我不愛他，那可能他這一通告白會非常的成功。但，現實讓我很清楚的知道，除了拒絕我沒有別的選擇。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也很愛他，而且他很愛我，真的很抱歉。”

他看着我有些癡愣，但一直沒有說話，我側身準備離開，他卻忽然抱住了我。

“沒關系，我可以等，不管多少年，我都可以等，等到你離開他，等到你願意跟我在一起為止。”

“你別這樣，我們真的不可能，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們這樣做朋友不是很好嗎？至少我們還可以天天見見面，如果你一直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可能是我的話刺激到他了，他突然放開了手，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雖然很輕，但我還是感覺到了。

我明白那種被人拒絕的感覺，很痛，可誰又知道，拒絕他的同時我的心也很痛。我曾經暗戀了他三年，在那三年裏，我是怎麽過的，我已經不想再去想了。

我一直以為那些感情，早就已經被我給忘卻了，卻發現它只是被我放到了心裏的最深處，一旦觸及會牽動全身的神經，痛得我連叫痛的機會都沒有。

有的東西真的，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不管再用什麽樣的方法去挽留都已經于事無補。

有多少人被這殘酷的現實折斷了夢想的翅膀，渴望藍天卻不能飛翔，渴望而不可及，那是一種無以言表的痛。

我轉身離開他還站在原地，回到包房範思誠正吃着，見我回來問到。

“你們倆這是要幹嘛，上個廁所半天不回來，我還以為你們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呢。”

“怎麽可能，我看起來像那種人嗎？”

“呵呵，說笑的，對了，剛才你電話響了，我接了，一個男的打的，說是一會兒過來接你，大概十分左右就會到。讓我跟你說一下。”

“嗯，知道了，那我再陪你們喝一會兒。”

“好啊，對了，唐哥呢？”

“他現在應該還在廁所翻江倒海吧，沒事，我們喝吧，他一會兒應該就會回來的。”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我接到了蘇南的電話，可唐洪波卻沒有回來，範思誠剛準備給他打電話，一看手機有一條唐洪波的短信，說他有事要先走了。

唐洪波走，我也要走，這頓飯就這麽散了。

我跟範思誠從裏邊出來，蘇南已經開着車在門口等着了。蘇南在站車外，點了支煙，感覺就像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大少似的，就是那車稍微差了點。

我朝他走了過去，朝着我笑了笑，回頭範思誠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想了想，給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兩人握手的時候範思誠笑得特別和藹。

本來想着他喝了酒就不要開車了，結果他硬是開着車走了。

蘇南開着車，邊開邊回頭來看我。

“剛那個人就是你說的那個徒弟？”

“嗯，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不會是看人家長得帥，看上人家了？”

“滾，我是想說，他這個樣子，想不讓人知道他是GAY都難。”

“為什麽？”

“你沒看到他剛才看我的眼神嗎？直勾勾的，如果是一個正常男人，會看到一個男人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嗎？又不是女人。”

“那也不一定啊，那只能說明你長得太帥了呗。”

他瞪我一眼不再說話，可能是酒勁上來了，頭暈暈的，靠在車上就睡着了。蘇南叫醒我的時候已經到家了。

不知道為什麽，被蘇南叫醒了以後就再也睡不着了，坐在陽臺上看着天上挂着的半彎月亮發神。

給李清衫打了個電話，結果沒說兩句就挂了，感覺他有些累就沒多說。

蘇南洗完澡拿着倆罐酒走過來，遞給我一瓶，他“茲”的一聲将手裏那罐的瓶蓋打開，仰頭喝了一口。走到護欄旁，手依到護欄上看着遠方。

我們倆都沒說話，快十一點的時候他讓我回去睡覺，可一躺倒床又莫名的睡不着了。

靜靜的看着天花板，感覺着時間流逝的聲音，和我不斷跳動的心髒。

明明是一件沒有必要糾結的小事，可為何我會這樣糾結？

我愛李清衫，沒有他我不會有今天的幸福，他是個值得托付一生的人，關于這一點我從不懷疑。而唐洪波，當初愛過，可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有些東西早就不一樣了。

思緒萬千，突然覺得有些頭疼，漸漸有了些許的睡意，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