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從車裏下來在門口遇到了齊禮，感覺他有些沒睡醒，睡眼惺忪的。忽然在電梯裏遇到了公司的一個妹子，瞬間一掃之前的困倦，瞬間變得精神抖擻，愉快的跟妹子亂侃。

從電梯裏出來妹子說了句再見，留下他在那兒發愣，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卻說是流年不利，看他那樣，我差點沒笑死，順口說了句活該。他瞪我一眼，轉身就走。

我剛坐下他又屁颠屁颠的過來了，手裏拿個東西，紅通通的。

“這是什麽？”

“瞎啊？沒看到上面有個大大的喜字嗎？”

“……你要結婚了？哪個女的這麽不長眼啊？”

“滾！這是張曉錦的，這個禮拜六，之前就給我了，被我給忘了。”

“這你也能忘？不對啊，今天已經星期四了！”

我擡頭看着他，他厚臉皮的笑笑說這不還有兩天嘛，突然有種想要拍死他的沖動，他看我瞪着他轉身就走。

看着手裏的喜帖，紅紅的，特別喜慶。可當我看到新郎名字的時候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有種莫名的恐慌。

正猶豫着要不要去，助理來叫我了。起身欲走，範思誠端着剛泡好的茶當我桌上。

“怎麽還幫我泡茶？”

“習慣了每天給你泡一杯，反正又要不了多少時間，幾分鐘的事。”

“這次就算了，下次別泡了，多麻煩你啊。”

“沒事，給你泡茶應該的。”

我沒再多說，奔着辦公室就去了，敲門進入經理正忙着，見我進來立馬放下手裏的事，讓我到旁邊坐，反倒讓我覺得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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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叫你來，你應該你也明白，張祁走了他的位置就空缺下來了，你是公司覺得最合适的人，所以想讓你替代他的位置，你有什麽意見嗎？”

我看着他沒說話，一進來我就知道他要說什麽，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

本來按常理來說我跟張祁的入職時間差不多，工作內容也差不多，我們倆就只是他比我多了個主管的頭銜。

他這一走讓我來坐他的位置是理所應當的，但現在這個時期不允許我這麽做，也不能。

張祁的幾個大客戶跟他是有交情的，這次他離開跟公司鬧成這樣，如果我接手他們不一定會買我的賬，而且他們每次來都指明找他，其他人一概不接待。

再來李清衫說得很對沒有做領導的能力，我這人比較倔，一旦認準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重點是直覺還不準。如果我替代了他的位置，要不了多久我又得從上面下來，那又何必呢？

我搖了搖頭，拒絕了。

他倒是顯得有些意外，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雖然不是什麽高管，但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個管理層，待遇上也會相對比現在的待遇高一些。

他說的這些都無可厚非，但既然拒絕了那就拒絕到底，反正公司不缺人才。

出來的時候感覺他有些為難，關上門回座位上坐下，喝了口範思誠泡的茶，不得不說他泡茶的技術明顯提高了。

下班時蘇南來接我，在樓下遇到了剛出來的範思誠，簡單的聊了幾句。不過在聊的過程中，他的眼睛一直停在蘇南身上。

蘇南開着車，我在旁邊來玩笑。

“你最近桃花不錯啊，要不在裏邊挑一個，這樣單着會寂寞的，手也會很酸的。”

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說“你是想給你徒弟做媒吧，不好意思告訴你，沒戲！”

“為什麽？人家也不錯啊，要錢有錢，要車有車，相貌也不差，這你也看不上？不會已經攀上高枝了吧？還是心裏還放不下？”

“都沒有。第一，我不缺錢，就算缺也不會用這種方式獲取。第二，長得帥又怎樣？我又不是買花瓶。第三，我不喜歡比我小的人，矯情。”

“矯情？為什麽？”

“因為我矯情。”

我望着他，無話可說。

矯情這種事不好說，一千個人有一千種定義。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或在乎，誰會一天沒事糾纏你，你的時間就是時間他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嗎？就算犯賤也是會有個度的，誰都不是傻子。

蘇南将車開到了超市，經過趙玮租的小區，我站在路邊裏邊走出來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前面的人抱了個黑色的盒子，身後的人大包小包的拖着行李。

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有些晃神，抱着盒子的人竟是趙玮，身後是張祁。我有些錯愕，看着他們我瞬間明白了些什麽，莫名的有種悲傷湧了上來，鼻子酸酸的，眼角有些幹澀。

“趙玮！”

他們同時回頭來看着我，趙玮的臉色很差，原本就消瘦的臉，如今變得只剩一張皮，雙眼帶着重重的黑眼圈。而張祁看我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怪，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趙玮擡眼看着我，良久才說。

“他走了，昨天晚上走的。”

我用手拍拍他的肩，卻發現我的手竟在顫抖。一時間我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我要說什麽，忽然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我順手将他報到懷裏。

眼淚一滴滴的掉到我的肩膀上，漸漸濕透了我的肩。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昨天下午他還說等他好了，他要跟我一起去我家結果他卻……我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可他就這麽走了……”

“一切都會過去的，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如果不照顧好自己，他在天上也會不安的，所以你要早點好起來。”

他靠着我的肩不再說話，我看着他身後的張祁，我們四目相對，他看我一眼轉過頭不再看我。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回老家，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我要在那裏陪着他，帶着他回我們的家，再也不會分開。”

我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蘇南站在我身後，拍了我兩下走到趙玮面前。

“我能說兩句嗎？”

趙玮看着他有些錯愕，然後又看看我點了點頭。

“我很羨慕他有你這樣一個人這樣愛着他，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跟你在一起最想要的是什麽？是你能夠開開心心的活着，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那麽憔悴，即使他去了天堂他也不會放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帶着他的那一份一起，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雖然不在你身邊了，可你還有父母，還有親人，他們也很需要你。人活一輩子，不僅僅只有愛情，還會有親情，友情。明白嗎？”

趙玮看着他好久，忽然揚了揚嘴角，笑着點了點頭。

張祁臉色有些不太好，拖着行李走到趙玮身邊。

“時間不早了，晚點可能趕不上車了。”

看着他們上車我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麽感覺，怪怪的。感覺這個世界好殘忍，有的東西越是想得到越是得不到，而你不想要的東西卻又偏偏是別人想要的東西。

車已經開得不見蹤影了我還一直站在哪兒，蘇南走過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帶着我網前走。想着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感覺好有道理，這麽多年沒見他真的變了。

以前的他從來不會跟別人說這種話，最多就像我剛才那樣，只是簡單的幾句安慰而已。

時間一直在走，我們也在不停的改變，只是麻痹了雙眼，沒通過事物體會不到而已。

我坐在車上蘇南去了超市，忽然接到了李清衫的電話，莫名其妙的，我突然就哭了出來。電話那頭頓時一陣沉默，等我的哭聲漸漸消失他才開始說話，不過聲音出奇的沉穩。

“出什麽事了？”

“劉易走了。”

“那趙玮呢？他怎麽樣了？”

“他帶着劉易的骨灰回老家了，人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了，看他那個樣子我……”

“你不要想太多，有時間讓蘇南帶你出去玩玩，前幾天不是說想看電影嗎？讓蘇南帶你去吧，我過兩天就回來了。”

我剛準備說話，車門忽然被打開了，蘇南坐到我旁邊，将東西放到後座上。轉頭看了我一眼，想說說什麽，但看到我在接電話沒說。

李清衫聽到聲音，問是不是蘇南回來了，讓我把電話給他。

他們倆說了幾句就挂了，不過在我的印象裏，這是他們倆第一次這麽正兒八經的談話。

挂掉電話他什麽都沒說，直接開車回家。

蘇南做好菜出來，我在旁邊坐享其成，我拿起筷子剛準備吃，他看了我一眼說。

“以後在他出差的時候不要在跟他哭訴了，有什麽不爽的或委屈都可以跟我說。這麽多年了他什麽脾氣你難道不知道？在他心裏你什麽地位你應該最清楚。他剛剛是不是跟你說他過兩天就回來？”

我點了點頭，其實我沒想過要跟他哭訴，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他的聲音，眼淚突然就如洪水一樣将我淹沒，沒有任何的防備。

“那你明天早點回來吧，他明天就會回來。”

“為什麽？不是說要過兩天嗎？”

他看着我良久，低下頭吃飯不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