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宋以歌給于暮雨那兒的人打了招呼,讓他們去查一下,自己因為事務繁多也沒辦法脫身,好像有人在故意培養變異者,在固定的地點隔一段時間就放一個,把執法者當猴耍,然後宋以歌等人就連夜排查了所有出現變異者的地區,經過各種手段的檢測,他們找到了一個類似于工廠的地方。
有些變異者是罪犯,也有些是平民,那個工廠裏關押了一些人,大概有二十來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工廠的背後,埋了很多實驗失敗的屍體。
這是個化工場,并沒有營業執照,也不知道為什麽還能開下去禍害人。一些正在變異的人被執法者當場殺死,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兒就死在他的槍下,她很溫柔,知道了自己變異,她說:
“我被感染過了,請你.....殺了我吧,不然其他人會被感染的。”她盯着宋以歌手上的槍,宋以歌沒有猶豫,殺死了她。眼睛裏有了兩個眼球,左手臂的一部分已經爛到了骨頭。
在此之前,她想過自殺,多疼啊,可是繩索束縛了所有人,她知道自己雖然變異,但太過明顯,是個失敗的試驗品,她無法自我了斷,每天都哭,但不出聲,眼睛開始變癢、變痛,眼淚也已經摻雜了血液,她們等了很久,可是沒有人來。
在她身邊的人有些已經感染死亡,有些人正在被感染着。
多麽勇敢。
當她倒下時,手裏好像捏着什麽,原本想要給他,宋以歌因為戴了口罩和手套,穿了防護服,所以不怕,他輕輕地将女孩僵硬的手指松開,裏面是把鑰匙。
現在都是瞳孔、指紋鎖,再不濟是密碼鎖,誰會用這種需要插進鎖裏的鑰匙呢?
這個工廠裏也沒有這種鎖,宋以歌卻覺得很熟悉,就裝在一個小塑料帶裏,放進了口袋。
很多人都死了,這裏有四十來個“工作人員”,都被帶回去審問了。
他是最後一個人走的,屍體已經被擡走,他對着無人的工廠說:
“你很勇敢。”
他在這裏站着,丹爾問:“你還不回去?”
“我自己會回去,你們先走。”
“你在和誰說話呢?”
“另一個時空的人。”
他好像在等待着一個人的回答,這裏卻是十分寂靜,他從懷裏掏出一支粉筆,在地上寫了幾個字:
“小孩兒,你還在,是嗎?”他蹲下來,把手掌平放,粉筆在上面靜靜地躺着,過了一會兒,粉筆動了起來:
“嗯。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死了嗎?”
“我并不知道,你知道自己在哪兒嗎?你聽地見我說話嗎?”
“我還在這兒呀,但我聽不見。”
“鑰匙有什麽用?”
“之前有個男人來過這裏,他掉下來的,好像是開啓什麽......”粉筆停了片刻,又開始寫:
“墓志銘。但墓志銘不是幾句話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這裏有其他人嗎?”
“有!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可只有我可以用粉筆寫字。”
“其他人都不行嗎?”
“嗯。”
“那好,我找時間再過來,好嗎?”
“再見。”
“再見。”宋以歌将粉筆留下了,雖然他在開始并不确定他們之間是否能溝通,但于暮雨的事讓他覺得這不是虛幻,而是真相。
開啓墓志銘,指的是淩雲說過:“當我的墓志銘被開啓,世界的真相将會浮出水面。”
她葬在了帕米爾高原挖掘出的一個“墓室”中,雖說是棺材,但這裏面并不是像古代那樣的幽森的墓穴,而是明亮的,像是一個實驗室,裏面放着一個盒子,是需要用鑰匙打開的,可是沒人可以打開,必須一次打開,否則就會毀壞。
按理來說,明明可以去配鑰匙的,可那時會制造這種鑰匙的人已經幾乎沒有了,只有一個被兒子帶走的老父親,一個工匠會,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不管怎樣,都不做。
自那以後,軸心塔一直在探索,妄圖打開它。
可從未成功,鑰匙現在也不難做,可是就是因為這個鑰匙的精确度要求百分之百,軸心塔無法完成,因為他們甚至不知道鎖的內部是什麽樣的,這種材料很特殊,無法被掃描。
而于暮雨覺得,最近身邊總有人在盯着他,但他一直保持着一個較為輕松的狀态,正常到不正常了,而軸心塔那邊有個看着監錄像控和聽着彙報的男人突然說:
“他太正常了,所以,宋以歌一定和他說了什麽。你們多去試探一下,但不許傷害到他,也不能讓他發現你們的身份。”
旁邊那個彙報的人并不嚴肅,還湊過去也看了下,是風羽華,因為這是訓導司發生的事,當然也是讓他查。
他和很多人的關系都不錯,至少比宋以歌混得好很多,畢竟宋以歌是到哪兒得罪哪兒。
“怎麽這麽關心他啊?”
“科研組讓的,鬼知道。”
“哦——”那個人拖了個長音:
“他和宋以歌關系挺好的。”
“是嗎?”
“嗯。”
當然了,于暮雨肯定不知道某幾個人在自己背後說“八卦”,他中午不打算還在這裏等那個人了,他們也都把答案寫好了,中午估計還有答複。
這次她把所有人的回答都擦了,而其他班的黑板上卻沒有再出現過粉筆字。
她寫道:“你們會和看不見的人做朋友嗎?如果會,為什麽?”
看不見的人,是指她自己嗎?
她想和誰做朋友?
現在的作業很多,而幾天後就要考核,這種問題并沒有多少人認真回答,但于暮雨還是按照平常一樣,認真地回答了問題。
他不會回避,因為所有人都回答了,所以他不回答反而讓人懷疑。
他不覺得那個人有什麽惡意,但就算這是無意之舉也讓他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窘境。
“你說的是真的嗎?”于暮雨的同桌之前在門口聽見了于暮雨和老師說話的內容,她很好奇,于暮雨被問煩了:
“真的!你能不能別吵了。不相信就別問。”
“我相信啊。”于暮雨這時候心有點顫動——至少還有人信他,宋以歌、周揚、楊靜還有其他的一些人,都相信他。
那也不完全算是糟糕吧。
周圍又沒了聲音,老師進來了,讓他們自習,于暮雨也開始翻開書開始背書。
老師總在看他,于暮雨都看到了,但他不理老師,讓老師有點尴尬。
看累了,就往窗外看了幾眼,繼續學習。
窗外沒有景色,但窗外的世界比窗內的世界大得多,只是一層薄薄的透明的玻璃相隔,卻好像換了天地。
他之前路過了一個小學,裏面很快樂,小孩子們并不懂什麽,就算是學習,也不那麽沉重,就算是初中、高中,和訓導司的課程相差了很多。
明明他們走出去,年齡仍是未成年,他們還是要用未曾展露鋒芒的面孔面對更多的事情,扛起責任,也許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太多,但在幾年後,一切都會變。
于暮雨有點累,打了個哈欠,小聲地問同桌借了筆記背——自己的字有點草,看起來并不是很舒服,不過他為了記得更多更全一點,就抛棄了字的優美程度。他的同桌沒什麽行的,就會寫字的速度和字形都很快、很好看。
所有人都會跌倒,被嘲笑,但這是必然,也是生命成長中的關鍵步驟。
于暮雨雖然有時并不适應,但漸漸地,他懂得了個人意願與集體規則的關系,也漸漸融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要斷更,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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