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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相終歸是不需要李驕陽犧牲的,他只是簡單跟藍夜說了一下這個事情,表示申翼實在很想越西久久吃個飯,藍夜似乎沒有做過的考慮,就答應幫這個忙了,李驕陽連連道謝,跟藍色有來有回的撩騷了幾句才作罷。
等到一個周末,李驕陽與申翼去赴約。
“說真的。”申翼坐在副駕駛上,對李驕陽說,“你去幹嘛?”
李驕陽說:“我不能去麽?我給你聯系的诶!如果我不去的話多尴尬,畢竟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應的,你自己一個人去,誰知道你是誰?”
申翼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還是肉體上?你說清楚一點。”
“當然是面子!”李驕陽嚴肅的說,“我是那麽随随便便的人嘛?我是個連大一女生都不放過的禽獸嘛?要是的話也是人家對我辣手摧花圖謀不軌!”
申翼翻白眼,冷冷“哼”道:“這可不好說。”
李驕陽說:“你這個人,心怎麽這麽髒?”
“怎麽還這麽堵!”申翼直接略過了李驕陽的點評,對于北京糟糕的路況發表了一番不滿,“大周末的不好好跟家呆着都出來浪什麽浪,煩死了!”
李驕陽勸說道:“這條路就是這麽堵,過去就好了。”申翼讨厭停留在一個地方等待,堵車個十分鐘他差不多能當場窒息而死。以前在巴黎的時候遇上工人罷工,地鐵的班次會少很多,兩趟地鐵之間的間隔非常久,他寧願花費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走回去,也不願意在地鐵站裏愣愣的等車。好在巴黎不大,換做北京的話,他大約能走廢自己的腿。
又過了幾分鐘,車子還沒有可以通過這條路,申翼堵的有點暴躁,連氣場都不太對了。
“路上交通還是不行。”他開始瘋狂牢騷,“還是得發開一下空中交通。”
“淡定淡定。”李驕陽打趣道,“你這麽讨厭北京的交通,怎麽不開你的直升飛機出來?”
“我怎麽知道我為什麽沒有開我的直升飛機出來?”申翼回答的更是順杆爬,頓了頓,然後一拍手,恍然大悟的說,“一定是因為我在北京還沒繳夠五年的社保!”
李驕陽噴了,大笑着說:“那你繳夠了社保記得搖號哦,搖號很慢的。等你買了直升飛機請讓我也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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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申翼斥道,“讓你插個竹蜻蜓就不錯!”
他們都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申翼家就在北京,哪兒還需要繳納五年社保才能買車買房這種限制條件,更何況這跟買直升飛機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就算一切條件都能達到,申翼也做不出來這件事,因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癡,平時看不太出來,一到了陌生的地方,他就能把自己都走丢了。
曾經上學時,李驕陽為了應付期末考試,不得不求申翼周末給他補補課,兩個人本來是約在了申翼家附近的麥當勞裏。完事兒之後,李驕陽打算請申翼吃飯,就帶着他去了西直門。吃過飯後,李驕陽把申翼送到了地鐵站門口,兩個人就散了。
但是他完全不知道申翼路癡這件事,西直門那個複雜的地理情況就算把人送到了地鐵站門口也沒用,因為裏面是個很大的換乘站,申翼又沒怎麽去過那塊,一個人繞迷宮一樣的繞了好半天,最終坐上了一趟相反的列車。
他本來應該是去朝陽門,結果愣是能一路坐到了郊區的西二旗,出來之後一片荒涼,還有正在建設中的百度總部,世界仿佛一片廢土。幾個彪悍的大哥見有人從地鐵站裏出來,如潮水一樣湧了上去,紛紛問道:“坐車麽?”
申翼面色如常,心裏早就慌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是李驕陽打來的。他估摸着申翼應該得到家了,可是沒給他發消息,他就打過來問問。電話接通,人家就默默的說自己現在在西二旗,不認識路,李驕陽都驚了,趕緊叫他原地別動他去接他。
那時候還沒有智能手機這麽一說,學生們用的最好的就是諾基亞,當然了,也不存在什麽智能導航之類的玩意。申翼接完李驕陽那個電話手機就沒電了,身上沒帶什麽錢,也不敢亂跑,怕自己再一動地方可能下一站就到了保定。一個人形單影只的在冬夜中尚在開發建設中的西二旗等了好久,才見李驕陽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你怎麽回事?!”李驕陽大叫,“坐個地鐵都能坐錯!你是在逗我笑吧!”在此之前他始終覺得申翼是個超級無敵大學霸,無所不能的那種,好像沒什麽問題能難道他,誰知道竟然會連個地鐵都搞不清楚。
“早知道我就應該把你送回家才對。”李驕陽嘀咕,“冷不冷?”申翼白天出來穿的不多,他就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給申翼披上,拉着申翼說:“走吧,回家吧。”
這可能是李驕陽為申翼做過的許多事情之一,都是在他看來零零碎碎的小事兒,興許也自己記不得了。
但是每一次,申翼都歷歷在目,甚至連當時天氣怎樣,李驕陽穿的什麽都記得萬分清楚。在相當長的一段日子裏,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車子終于像是蝸牛一樣慢吞吞的向前行進了,申翼和李驕陽終究是比預定的時間遲了一些才到,李驕陽給藍夜發過信息說了這件事情,對方表示同情。
當他們漸漸走進預定好的桌子前時,明顯看着西久久,也就是陳熙的表情随着他們的靠近而逐漸變得僵硬。如果不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怕是要當場逃走了。
“哈喽!”李驕陽笑着打招呼,“二位美女,晚上好呀!餓了不?先點菜吧,咱們一邊兒吃一邊兒說。”
陳熙的表情變了一溜樣兒,拉着藍夜低聲跟她說:“你……你沒說是他們!”
“诶,我沒說麽?”藍夜輕輕笑道,“反正沒的差嘛,吃頓飯,認識認識兩個帥哥不好麽?你省的成天到晚想着那個人了。”
那個人?申翼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詞,不知道說的是Mu還是什麽別人。他不動聲色的坐了下來,跟陳熙開門見山的說:“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談談Mu的事情,簡單說,你做的事情我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而且我本人是不太介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你什麽意思?”
“你不是要追她麽?”
陳熙和藍夜一同脫口而出,兩個女孩子的聲音交叉在一起,落下之後,申翼和李驕陽都愣了。還是申翼反應快,“唰”的扭頭看向李驕陽,滿臉憤怒陰冷的寫着“怎麽回事兒”幾個字。李驕陽也扭頭,不過是扭向了另外一邊望天。
“這不重要。”申翼咳了咳,含糊的滑了過去。心中卻是想着一會兒要怎麽痛罵李驕陽一頓。
李驕陽心中也是淚流滿面,覺得自己應該是離死不遠了。
“你在萌圈抄襲的事情,現在只有萌圈這麽一個小圈子知道。”申翼看向陳熙,對她說,“你介意鬧的更大一點麽?不過沒關系,鬧的再大一些,也僅僅是影響你的上網體驗,沒人會知道你現實生活中是怎樣的,也沒人會對一個查無此人的ID窮追猛打,這個代價實在不算大,遠遠比不上你對Mu做過的那些。”
陳熙好像有點恍惚,一會兒變得有些猶豫,一會兒有有點狠厲。
“不過,如果你能承認是自己誣陷Mu,并且公開道歉的話。”申翼說,“這件事情就可以一筆勾銷,我保證不會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提到“誣陷”這個詞,陳熙立刻就炸了:“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誣陷張沐晴?就算有,那你怎麽證明這是誣陷?明明就是他自己變态神經病,性格陰沉還喜歡穿女裝!這種人在學校裏,指不定哪天就幹出來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了!他就是個死同性戀,死變态!他活該!”
面對陳熙的失态,藍夜非常驚訝,李驕陽也是愣了,只有申翼面色不改。他只是笑了笑,淡定的跟陳熙說:“如果你是這麽想的話,那看來我們就沒有什麽談下去的必要了,如果你覺得你可以随随便便制裁一個你自己認為是個錯誤的人,那麽同樣的,我也可以。”他站起來,拽了一把李驕陽,“走了。”
李驕陽小聲說:“還沒上菜呢。”申翼臉色一冷,他便趕緊改口:“好好好,這就走。”然後又對藍夜說,“實在抱歉,賬我結了,你們……”
申翼此時已經走出去好遠了,沖着李驕陽喊道:“你走不走!”
“來了!”李驕陽無奈,小跑着跟了過去。
這一路回去李驕陽都不敢跟申翼說話,只覺得旁邊的溫度大概已經跌破零度了。他知道申翼這是氣瘋了時才會有的表現,自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開車都比平時穩了許多,把申翼送回了家。
他也跟着上樓,一進門就聽申翼破口大罵:“西久久這個小賤人!我弄不死她我就不姓申!”
“你冷靜冷靜。”李驕陽說,“殺人可是犯法的,你別一時沖動!”
申翼憤怒的滿屋子亂轉,口中說道:“她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安全不會發生什麽悲慘的事情?我還真就叫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網路暴力了!我真的最讨厭死不悔改的,還說什麽Mu就是死變态,她就意識到不到自己才是喪心變狂的瘋子麽!”
“你說的都對。”李驕陽說,“可是你要怎麽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像她舉報Mu一樣也去舉報她?來一通網絡人肉,也把她在現實生活中的名聲搞臭麽?這……這麽做确實挺痛快的,但是這麽做除了痛快根本沒有意義啊,她會悔改麽?”
“你是不是聖母啊!”申翼怒道,“我現在不需要她悔改!有些人悔改是根本沒有意義的!你殺了一個人,然後跪地忏悔,這還有用麽?人都死了!你現在說這樣的話,等于是替Mu去原諒一個兇手,你有什麽身份立場去替一個被害者争取加害者的人身權利?如果所有人都值得被原諒的話,那還要死刑做什麽?”
李驕陽抓抓腦袋,有點被申翼的狂轟濫炸給繞了進去。他本來想說“可是你也沒身份立場去替一個人複仇”,但是他覺得申翼的話好像也有點道理,他總結不出來什麽發言,故而閉嘴了。
“我問你。”申翼說,“你也覺得西久久的話是對的麽?一個性格陰郁不愛與人交往,喜歡穿女裝的男生,就是個變态的同性戀?就是個随時随地會對他人造成傷害的社會不穩定因素?”
“同性戀當然不是變态,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喜歡什麽人的權利。”李驕陽說,“可是花枝丸不是說,Mu是個異性戀麽?說實話,我自己是不能理解一個異性戀者為什麽會有女裝癖這個愛好。我僅僅能夠保證的是,我雖然不能理解,但是我不會去指責對方,我只是想不通這樣的人的需求是什麽罷了。”他一再強調,“我、我就是沒見過這樣的人,所以不太能适應。我雖然思想覺悟沒有多高,但是接受能力算是還可以的了,我尚且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那麽那些覺得同性戀就是有病的人呢?不是所有人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的,也不是所有人的思想意識形态都能跟得上這個時代的腳步的。到現在還有很多人認為生男孩就是比生女孩好呢,這又怎麽算?小鳥,有些時候我們以為的世界跟真實的世界是有差距的。”
“所以他們就應該被這群自己不知道進步的固守成規的人擠兌死?”申翼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有點慘淡頹敗。他像是讓人抽了一巴掌一樣突然冷靜了下來,頓時一種無能為力的疲憊感席卷了全身。“跟大部分人不一樣的人,就應該去死麽?”
“不是的。我也很想幫助Mu,我知道他是個好孩子。”李驕陽說,“但是,我真的沒有什麽辦法,我覺得這太難了。跨過網絡去幫助一個現實中的人,我一開始想的很簡單很容易,做起來才知道,實在是太難了。”
申翼朝着李驕陽搖了搖頭,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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