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番外二

【倫敦之吻】

李宛清16歲時就被家裏送去英國留學。在她的家族裏,男孩基本都是9歲出國,接受最正統的西方紳士教育,女孩則是14歲出國,成為淑女小姐一類的社交名媛。

她14歲要出國時,才來了初潮。她十分羞怯的問保姆:“這是月經嗎?”母親聽聞,心疼的對父親道:“晚兩年再去吧,孩子才剛長大。”

她出國前,家裏同她提及了和梁希躍的親事,李宛清心想,我要出國了,提這事情幹嘛?于是還是婉拒了。

即使身在國外,她也深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長輩的眼睛裏。她并不是叛逆的孩子,自小的嚴格家教讓她的性情溫順無比,卻也一直驕傲而端莊。

堂兄李宛烈的室友賀晨,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

母親當然知道她交了男朋友,只是道:“宛清,要潔身自好。你可以不和梁希躍結婚,但也不能和賀晨結婚。賀晨的家境,只怕略微少了些清靜。”

賀晨父親經商,家境殷實,比起自家的書香門第,晚清名門,親友遍及政商兩界,确實少了些清靜。

可是梁希躍家境又能好到哪裏去?不過是家裏有人手握權貴罷了。

她和賀晨相處的很愉快,沒有任何原因值得他們吵架。兩年多的時光裏,倫敦見證了他們的美好與浪漫。

母親打來電話說,梁希躍也去倫敦念書了,你去接一下,怎麽也是朋友家的孩子,平時在異鄉,要互相照顧。

她在希思羅機場見到梁希躍的第一眼,就愛上了他。

她沒有任何理由的和賀晨提出了分手。

男人對待分手的态度和女人完全不同,男人是不會去挽留的。況且他們都是條件那麽好的男人,女人主動提分手,簡直讓他們太沒面子。

賀晨也是,他聽聞後,只是将手中的咖啡滑落在地下,然後買單,一句話也沒多說,就離去。

李宛清瘋狂的愛着梁希躍,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愛他,也不知道愛他哪裏。她就是每天都要看到他才會開心。梁希躍在英國呆了三年,她就以朋友的身份,在他身邊呆了三年。

她看着他每天準時的給國內的女朋友打電話,分秒不差,笑容寵溺。直到有天聽見他在電話裏對女朋友說,等我回去,我們就結婚。

于是她拿起電話打給媽媽,告訴她,我懷孕了,梁希躍的。

那年她才22歲。她和梁希躍被迫回國,拿着買來的貨真價實的醫院證明給家裏看。

梁希躍只是冷笑,卻還是在長輩前給她留了面子,沒有戳破他根本就沒碰過她的事實。

叔叔梁善傑得知李宛清懷孕的消息,一個巴掌就打在他的臉上罵道:“混帳東西,人家現在找上門來,你不娶都不行,不管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都必須和李宛清結婚。”

他百口莫辯,終于還是道:“我沒碰過她。”

梁善傑半晌才道:“希躍,不管你碰沒碰過她,她那樣家庭出來的孩子,她說懷孕了,就一定是懷孕了。她說是你的孩子,你就必須得負責。”

“憑什麽啊?”

“因為她是李宛清,沒有人不相信她說的話。如果你不娶她,所有人都會來指責你。”

他還沒等到和謝憐燕說分手,便聽說她已經被梁善傑安置到了深圳工作。他去找她,謝憐燕哭着拒絕:“李宛清來找過我了,原來你們在英國的時候就已經在一起了,還懷孕,你對得起我嗎?”

他保證道:“都是假的,你相信我。”

謝憐燕最終還是搖頭:“我什麽都比不過李宛清,我心甘情願的祝你們幸福。”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北京,盡管十分倉促,但他們的婚禮還是很風光,太風光了所以那天他喝多了。喝的太多了,所以他哭了。

他在洞房花燭夜,床頭貼的紅色喜字下問她:“當初不同意的是你,現在拿這個威脅我的也是你,你到底在鬧什麽?你想得到什麽?”

李宛清卻笑:“不如問問,和我結婚你能得到什麽?梁希躍,你想要的,我助你一臂之力,可好?”

彼時的少年,眼中閃動着不曾遮掩的野心。他十歲失去父母,叔叔嬸嬸從來都把他當親生兒子。他感激,卻也更加的明白,如果沒有希澤,他這一輩子就算了。可是梁希澤的存在,只能提醒着自己,他必須要更加的努力,才能自保。

他和希澤自小如親兄弟般長大,越來越了解他的性格,也就越來越知道,哥倆兒以後一定會在事業上走同一條路。這個認識讓他寒顫不已。他深信,如果他和希澤在同一條船上翻船時,叔叔還是會選擇保自己的親生兒子。

所以他需要另一個強大的保護傘,那便是李宛清的家族。

于是那時他主動提出請叔叔去說這門親事,卻遭到了李家的婉拒。之後他便遇上了謝憐燕,兩個人甜蜜恩愛,認定對方是彼此的靈魂伴侶。後來他出國留學,他們就一直遠距離異地戀,一度談婚論嫁。他甚至想,這輩子就這樣了,什麽事業,讓希澤去拼搏吧,自己守着這麽個嬌小白嫩的女子,也夠了。

李宛清的一句話,喚醒他沉睡已久的野心。

他對自己暗暗發誓,要有那麽一天,到達在世界的頂峰後,娶回自己心愛的女人。

李宛清竭盡所能的幫助了他,他的事業從一開始,就站在了旁人望其項背的高起點上。

那時他自己都知道,每天喝多之後,喊得都是謝憐燕的名字。他其實從來沒忘記過她,但卻漸漸的努力讓自己多關注李宛清一些,畢竟那是他的妻子,而他又是多麽渴望一個美滿的家庭和一個活潑的孩子。

他從一開始的抵觸,到逐漸的感激,到開始想要主動的關心,最後到想要踏踏實實的和她過一輩子,用了三年的時間。

可是他和李宛清的夫妻生活并不算和諧,大多數時候都是他要求,她似乎很怕他偶爾玩弄的一些小情調,她也很怕激烈的行為,她總是說,你慢點你慢點。

有次他真的生氣了,那天是他們三周年的結婚紀念日,可是她卻不記得。他壞壞的笑着說,我得懲罰你是不是?他抽出絲滑的浴衣腰帶,很輕很輕的将她兩只手腕系在了一起,還打了一個漂亮蝴蝶結。她一直在掙紮,她掙紮的模樣真誘人,引得他內火一陣陣上湧。

她越掙紮他就越是想大力的進入她。可是她卻急急的哭了,像是特別厭惡他的觸碰,她說你別這樣,我不喜歡這麽刺激的東西。

男人的自尊瞬間受挫,他滑落在床邊,幾乎是頹敗的問道:“你以前和賀晨做/愛的時候也這樣嗎?你和他在一起時不是很快樂嗎?為什麽我就不行?你到底想要什麽?你告訴我好嗎?”

她一直在哭,捂着胸口哭,臉都泛出青色來,仿佛喘不過氣。

他被她的抽泣攪得心煩意亂,擡手将咖啡桌上周年禮物揚在地下。那是一套華美的水晶醒酒器,她向來喜歡閃耀的東西,比如燈光,比如水晶。器皿的破裂聲太過清脆,碎片将他心中纏繞的情網割斷。

他點了煙問道:“李宛清,你為什麽和我結婚?”

李宛清抹去眼淚,慢聲道:“因為我家裏不同意我和賀晨在一起。”

他将煙毀滅地按熄在那珍貴的手工刺繡蘇綢桌旗上,拂袖而去。

那段時間他們的關系很僵,兩個人只有在回長輩家裏吃飯時才能碰面。見了面反而要手牽着手,顯出恩愛有加的樣子。

她面對家裏的催促,一直笑着搖頭道,其實我不喜歡小孩子。之前的那個孩子,流掉了,好可惜,沒有緣分吧。

她明知道他喜歡小孩,卻在剛結婚時就開始吃避孕藥。

那天他送她回家後,正欲如往常般離開時,她卻拉住他,邀請他共渡一個屬于成人的曼妙夜晚。

她在晚飯時喝了點紅酒,此刻臉上泛着令人親近的桃粉色,長長的頭發順滑的垂下來,散落在她弧線優美的脖頸處,映的她的皮膚雪白,美麗的像是童話書中的白雪公主。

他在情迷意亂中,碰到枕頭下的避孕套,心中一片寒冷,他問李宛清:“我都不在家過夜,你這避孕套給誰準備的?”

她臉上一陣倔強閃過,竟然笑着說:“給你準備的,你在外面應酬多,不要沾染上不幹不淨的毛病回來,太丢人了。”

他扔掉避孕套,然後大力地撕開她昂貴的禮服。李宛清沒有力氣抵抗,又開始哭,她幾乎是懇求:“求你,不要這樣,我承受不了。你去找別人吧,求你了。”

他終于停下粗暴的動作,喘着粗氣瞪着她。片刻後又抱起她輕哄,溫柔的前戲,然後戴上避孕套,輕柔的給了她一場她想要的性/愛。

他看着她在自己的身下融化,丢盔棄甲,他的心裏卻堅硬的像是結痂的疤痕。結束後,他毫無表情的穿上衣服。看着她眼中柔情的桃花瞬間變為寒冰,他笑的戲谑:“這事兒真不難,以後有需求找我,我來滿足你。”

他當晚最後一班飛機飛到深圳,找到謝憐燕說,你等我好嗎?等我娶你。然後他頂着所有的壓力,将謝憐燕的關系都辦到了北京來。

他回北京後和她提過兩次離婚,李宛清的反應非常平靜:“太麻煩了,牽扯的財産分割太多了。”第二次時她笑着回答:“希躍,我們誰也不幹涉誰,不是很自在嗎?”

後來每次夫妻生活,都不和諧,有時是李宛清的要求,有時在長輩家留宿時,兩個人睡在她的閨房裏,他也會主動解開她的睡裙。她要的時候他肯定給,他主動的時候她也不拒絕。而他一定要戴上從枕頭下面摸到的避孕套。他們不見面的時候,他就在外面游蕩,徹夜不歸。

日子就這麽糊塗着過了好幾年,他越來越明了自己想要離婚的念頭。那時他真的覺得裝不下去了,也真的覺得該給謝憐燕一個交代了。希澤卻在此刻結婚了,雖然結婚的理由也很荒唐,竟然和他一樣,奉子成婚。

可是他眼看着希澤在婚姻中得到了越來越多的快樂,看着那麽驕傲的弟弟,竟然有意無意間就會得意的對自己說,他家小美是多麽的可人疼、多麽的懂事。這讓他又一次重新審視了自己不堪的婚姻,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和李宛清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他和謝憐燕在商場裏撞到了李宛清和陸靜。她裝的可真是賢良,他心想。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其實李宛清什麽都知道了。

他的心竟然沉痛的無法跳動,她什麽都知道,卻依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麽多年了,終究還是因為她不愛他。

可是他卻內疚了,于是他開始每天都回家來,本以為她依舊還是那個只會哭的可憐模樣,可是她似乎心情很好,變成了微笑的瓷娃娃。

他的妻子真的很美。

他陷入到兩難的境界,第一次認真的思考與李宛清、謝憐燕的關系,深深的不恥于自己這麽多年來的行為。那段時間謝憐燕總是眼淚朦胧,怨聲道載,甚至以死相挾;李宛清卻笑臉相迎,迷人的像是剛剛綻放葉蘭香。

他在美國親眼目睹了希澤是怎麽樣絕望的對陸靜放手,又目睹了陸靜被希澤的錯誤傷害的體無完膚。希澤做錯了一次,陸靜終究還是沒有原諒,自己糊塗了這麽多年,對宛清的傷害呢?

他心裏感慨良久,終于還是對謝憐燕道:“這麽多年,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宛清,錯的都是我,要我怎麽補償你都行。”

他拿了大筆的分手費作為補償,幾乎是滿足了謝憐燕所有的要求。那一刻他是多麽的理解希澤,因為舒晶提出的要求和謝憐燕提出的要求沒有區別,都是經歷過對愛人絕望後的極度惶恐。而他們又是多麽想彌補了這個惶恐後,便可以徹底的和過往說再見。只是舒晶要的是梁希澤的人,而謝憐燕要的是梁希躍的錢。

他甚至答應謝憐燕,未來的三年內,任何投資上的建議,我都會找來內部消息幫助你。

他和謝憐燕徹底的斷開,真摯的和李宛清促膝長談。徹夜的對話裏,他只記得她那雙大眼睛裏撲閃撲閃的星光。她紅着臉對他說,我們要個孩子吧。

兩個人已經結婚九年了,她竟然還是那般的嬌羞,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他都舍不得用力,卻又那麽想将她深深的據為己有。

他們前所未有的和諧甜蜜。那時他每天清晨都在車裏等她,等她站在門口對他說一句“路上小心”之後,才肯讓司機開車去上班。

謝憐燕約他見面,沒有威脅,沒有胡鬧,只是真摯的懇求他幫她的一個表弟進入公務員系統。他們後來又聯系了幾次,都是謝憐燕亂七八糟的請求,他力所能及的幫助了她。

後來他接到一名私家偵探的電話,男聲明确道:“梁先生和謝小姐重新見面的事情不光我們知道,梁太太也是知道的。當然,我們就是做生意的,價格才是最終的目的。我們跟蹤您很久了,當然跟蹤太久了之後,我們也對梁太太發生了些興趣,梁太太的出價很高,但是如果您翻倍的話,或許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買到了這麽多年來,李宛清出入賀晨工作場所的證據,還有酒店前卿卿我我的照片。

他在醫院查不到病例,孤男寡女在醫院能幹什麽?他嫉妒的要瘋了。

他特地挑選了她去醫院的一天,和謝憐燕挽着手去診室開了虛假病例。

他想等她的解釋,卻等來了她的離婚協議書。

他只看到《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便煩躁地将紙一張張的塞進了碎紙機裏。他是梁希躍,是人人都上趕着追捧的梁家大公子,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商場精英,是幾乎可以呼風喚雨的京城地産界頭把交椅上的王者。為什麽他的妻子就是不能忘記那個初戀情人?

他将賀晨的照片扔在她面前,眼睜睜的聽她說,她和賀晨的性/愛有多快樂。

再看見她時,她已經是七個月的身孕了,亦知道了她的病情。這麽多年來,她捂着胸口的時候,他沒安慰過一句話。

他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拼搏了這麽多年,經歷的波濤洶湧、大風大浪無數。卻都比不上面對他妻子時這麽的絕望。他終于哭了,面對自己所有荒唐的過往和不堪回首的往事時,面對她肚子裏別的男人的孩子時。他對自己說,梁希躍,這是你的報應。你想得到李宛清,就必須得接受這個不屬于你孩子。

他含着淚對她發誓,我會對你好,也會對孩子好,給我點時間接受,然後我們一家三口過一輩子。

他沒想到,她在那樣嚴謹而正統的家庭氛圍裏長大,寧願身敗名裂,被家族所不齒,也要保護着他的事業不被人虎視眈眈的瓜分。

當孩子被洗幹淨放在他懷裏時,他心中還是被小生命的純潔所震撼。他不停的對自己說,梁希躍,這是你的閨女,你親生的孩子。

希澤和陸靜從美國回到北京後,便攜手前來探望。梁希澤伸手要抱,他竟然閃躲道:“你會抱嗎?我不放心,還是小美抱抱就行了。”

梁希澤無奈道:“哥,我倆兒子都快三歲了。”

所有見過孩子的人,都對着小嬰兒贊道:“眼睛像宛清,嘴巴像希躍。”

他心中一陣陣的酸楚。如果這是他們的孩子該有多好?

他在起居室裏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巴掌,将這個念頭胡亂的抹去。

卻聽見陸靜那調侃的聲音道:“梁希澤,你看大哥撒癔症了,自己抽自己呢。”

他勉強被自己機靈的弟妹逗笑:“別胡說八道。”

陸靜一雙丹鳳眼轉動,明媚動人:“大哥,你家閨女嘴巴真像你。你說親生的,就是不一樣,是吧?”

他反應了一下,才不可置信的擡頭。梁陸二人的唇邊一直噙着笑,他先是喜,繼而又是大怒,對梁希澤喊道:“連你也瞞我?拿我當猴兒耍呢?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梁希澤先是上前了半步,将陸靜護在身後,還未說話時,陸靜便從他身後探出頭來,不屑道:“大哥,全世界人都知道李宛清愛梁希躍,就你不知道。”

他悶悶的站在原地,然後快步轉身回到小卧室,将門反鎖後,默默流淚。

他站在門外看李宛清抱着他們的孩子輕哄,看着她因為脹奶的疼痛而微微的蹙起眉,心中的震撼難以形容。他執起她的手,和她商量道:“以後孩子,直接管叔叔嬸嬸叫爺爺奶奶,行嗎?”

李宛清笑道:“那不叫爺爺奶奶,難道叫姥姥姥爺?”

他又和她商量:“你明兒別回娘家坐月子了,行麽?在家裏坐吧,我陪你。就你、我和咱閨女,一家三口,還有月嫂。”

李宛清眼中淚光瑩瑩,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他在孩子十個月時,忙裏偷閑的帶她們去倫敦呆了四天。在這座充滿着他們回憶的城市裏,他攜着她的手,站在成熟、老道、醇厚的街頭,用腳步一點一點丈量的他們走過的路。

他們在白金漢宮旁邊ICA(當代藝術協會)的小放映廳看一整天的電影;去劇院觀看了一場經典倫敦口音的舞臺劇;又在滿是塗鴉的露天俱樂部參加了一場搖滾樂狂歡。

那些令人動容的高大堅固的百年老屋、大街、長長的甬道或者是古典浪漫主義的廣場,都比不上她清澈的眼中時時閃動的笑容。

他在夜幕完全降臨的泰晤士河邊,拉着她的手,緊緊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懷裏。他說:“宛清,倫敦是我和你倫敦,以後給孩子講起來,就說爸爸和媽媽是娃娃親,後來又在倫敦一見鐘情,多浪漫。”

她笑着說:“難道不是嗎?”

他怔了一下,唏噓自己的後知後覺,更加用力的将她鎖在懷裏。

她感嘆:“希躍,咱們結婚十年了,你從未對我說過那句話。”

他含糊道:“我銀行密碼,保險箱密碼,甚至遺囑的繼承人,都告訴你了,你還想聽我說什麽?”

她卻撅起了小嘴兒,像極了他們的孩子撒嬌時的模樣。

他突然就軟了心腸,拿出電話發了個短信。

他收起電話,又笑着說:“宛清,我都這麽大年紀了,讓我說這些話,太難為我了。”

黑夜的泰晤士河中,突然連綿不絕的通明起來。一艘艘隐在暗中的小型游船逐一現身。光彩四溢的閃爍着大量夜光燈。像是萬裏長城上一個又一個被點亮的烽火臺,逐漸照亮不确定的遠方。

那些燈軟軟的垂在船體,将船身裝扮的像是一位待嫁的嬌羞女子,全身都穿着美輪美奂的華服,閃耀着異樣的光彩。各種顏色的燈光交織在一起,像是墜落的星星般明亮而輕盈。

岸邊所有的人們都在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燈火盛宴而歡呼、驚異、雀躍。

擡眼望去便是倫敦南岸古老的藝術建築群,那些代表整個倫敦風格的建築,矗立在幾百年的運河旁,看盡世間滄桑。

倫敦眼美麗的不可思議。

他捧住她的臉,低頭将吻深深的印在她嬌豔的唇瓣上。他說,李宛清,我愛你,永遠都愛你,也希望你永遠愛我,不管在倫敦,還是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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