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整天裏,姜喻都在想着怎麽跟阮沉說這周末不補課的事,當時頭腦一熱答應了,後來想想鴿了阮沉有點不厚道,畢竟人也是無償在幫助自己。
放學鈴聲響起,姜喻背起書包,等着收拾東西的顧小落,兩人在校門口分了開,姜喻邊走邊思考如何跟阮沉開口。放學高峰期,人特別多,姜喻沒輪到位,站在後門處,握着扶手,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空。
車廂裏鬧哄哄的,一群女孩子圍在一起看着窗外叽叽喳喳,一不留神姜喻就聽到了阮沉的名字。
“哇!快看,是阮沉!”
“真的,怎麽那麽好看!”
“腿好長啊。”
“好想坐他的車後坐。”
“是啊我也好想……”
姜喻聽到阮沉的名字後條件反射的跟着望了過去,窗外,暗下來的晚霞裏,阮沉騎着自行車目不斜視的順着公交車的方向騎着。他額前的碎發被風挽起,精致的側臉隔着距離像隔着層迷霧般讓姜喻看不清他的神色。
旁邊女孩子們的叽喳聲并未消退,姜喻往後站了站,離她們遠了些。
公交車走走停停終于了到了姜喻家小區門口的站牌,她快速下了車,呼出一口氣,狹小的空間把她臉都憋紅了,氣都感覺喘不過來。她走到小區大門處,提了提肩上的書包,拿出門禁卡,滴的一聲後,推門準備進去。
“姜喻。”
有人喊她,姜喻頓住腳步看向聲源,阮沉騎着自行車跟風一樣呼啦而至。
“你沒帶卡?”姜喻猜測道,他不帶門禁卡出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嗯。”阮沉點頭。
姜喻推開門,讓阮沉先進去,她進去後,再把門好好關上,确保外人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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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沉撸了把頭發,腳尖點地,不急着走,而是推着車跟姜喻一起往裏走。
像是有話要說。
冬天天黑的快,小區裏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姜喻思考着怎麽開口,一邊時不時的看向比她高半個頭的阮沉,他精致的側臉毫無死角,連被風揚起的頭發絲都好看的不得了。不愧是校草級別的人物啊,哪哪都帥。
姜喻默默在心裏感嘆,想繼續欣賞時,阮沉猛地轉了臉,抓了她正着。
“看什麽?”
“沒,沒啊。”姜喻窘迫的紅了臉,死不承認道,“我在看天上的雲朵。”
“雲朵已經下班了。”阮沉側目,戳破她的謊言,“你分明在看我。”
看看都不行,小氣!
姜喻偷偷在心裏罵,嘴上還不繞人:“誰稀罕看你,不就個子高點人帥點,有什麽好看的。”末了還在心裏加了一句不敢說的話:脾氣還特別差!
“還不承認。”
姜喻當然不會承認,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盯着阮沉看了,還次次被他逮到,想想就丢臉,今天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再抓住把柄,不然小尾巴就要上天了。
“算了。女人就愛口是心非。”阮沉嗓音在深冬的寒冷裏低的很,呼出的氣息浮動在空氣裏,消散。姜喻小手握拳,背到後面,懸空打了阮沉幾下,正暗暗自得時,阮沉後面跟長了眼似的,倏地一下轉了身。
姜喻的小粉拳尴尬的懸在空中。
她尴尬道:“手腕有點酸,活動活動。”說着趕緊收回,假意轉了幾圈手腕。
阮沉眼睛眯起,唇角輕輕往上翹:“你最近的小動作有點多,是不是不怕我了?”他還記得姜喻剛來四班時怕他的很。
“說什麽呢,你長的這麽好看,怎麽能說是怕,應該是被你的魅力給震懾。”
阮沉一挑眉,道:“人圓滾滾的,倒是挺會說話。”
圓!滾!滾!
姜喻被這三個字沖昏了頭腦,圓眼裏燃起熊熊怒火,也顧不上面前的人是大魔王,咬牙惡狠狠的對阮沉的服帖的軟發上了手,口裏還念念有詞:“說我胖,吃你家大米啦,給你把頭發弄亂,弄成一個小鳥窩,讓小麻雀到上面孵蛋。”
軟手來勢洶洶,卻沒什麽力氣,跟撓癢癢一樣,阮沉沒躲開,任她胡作非為,眼眸裏是少見的寵溺。姜喻沒他高,這會是掂了點腳,下巴揚起一抹弧度,白皙的脖頸隐在了厚實的圍巾下面,讓人想窺見一二都不行。
滴滴。
一輛車毫無預兆的駛了進來,面對攔路的兩人滴滴按了喇叭。姜喻吓得渾身一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腰上多了一只手,帶着她輕輕轉了個圈。
道讓了出來,車子靠近時,車窗降下,裏面是一中年男人,平和道:“小朋友,談戀愛也要看地點啊,多危險,下次記得找個安全的地方。”
說完,開車走了。
阮沉看着車開走的方向,嘴角帶了笑。姜喻被阮沉摟在懷裏,臉燒的通紅,加上司機的一番話,更是頭都不敢擡,太尴尬,竟然被誤會是小情侶。
腰上的手還沒放,隔着厚厚的棉衣,溫度還是清晰傳了進來,掌心溫熱,指尖微涼。
姜喻咽了咽口水,睜開阮沉的手。
阮沉看着自己懸空的手,動了動,收回放到自行車把手上,目光也轉了轉:“還玩不?”
“不玩了,不玩了。”姜喻規正站好,瘋狂擺頭,她慶幸剛剛不是姜逸友,不讓就要被懷疑早戀,接着就是長時間的兩堂會審,幸好幸好。
“幼稚。”阮沉嘲笑她。
姜喻也不跟他杠了,想了想,準備說正事,話到嘴邊,又猶豫了會。
他會不會生氣?
會不會一生氣以後都不教她了?
他不教她了那她的數學就會得不到提升,得不到提升就不能得高分,得不到高分就不能上理想的大學……要完!
姜喻正頭腦發散想着,阮沉突然開了口:“這個周末不用來我家了。”
“啊?”
“我有事。”
“……”幸福總是來的太突然,這下姜喻也不用想着說出口了,她喜滋滋的笑,還沒一秒,阮沉斜了眼過來,不悅道,“你好像很高興。”
興奮早了。
姜喻立馬換了一副表情,皺着眉眼裏都是失望,嘴角向下,輕嘆道:“哎,這個星期聽不到學霸的講課我真的很難受,難受的今天晚上飯都吃不下去。”
“這麽圓,還吃。”阮沉絲毫不顧及女孩子的面子,重重的又打擊了下她弱小的心靈。
“你懂什麽,冬天下巴都不圓怎麽對的起那些雞鴨魚肉。”姜喻反駁過去,她胖是有原因的,冬天不愛動,胡佩蘭又喜歡做很多各式各樣的菜,味道又頂好,姜喻每次都能吃滿滿一大碗飯下去,不胖才怪。
“切。”
阮沉目視前方,單元門出現在了視野裏,他繼續說:“雖然我不能給你補課,但我會給你布置題,等我回來你要是沒做好,呵呵你知道後果的。”
知道,會抄題。
惡魔!
姜喻欲哭無淚。
走了沒幾步就到了地方,阮沉把車子停在樓道裏上了鎖,跟着姜喻一起上樓。
樓道裏很安靜,姜喻比阮沉上一個臺階,阮沉從後面看她能平視到她的發頂,粉色的小夾子格外明顯,兩個小啾啾也很合适她。阮沉突然想起剛認識她的時候,頭發才将将齊肩,現在都長這麽長,說明姜家夥食确實不錯。
他驀然笑了笑。
姜喻聽見,奇怪的回頭看。
兩人視線猛地平齊,各自的眼裏都有了對方錯愕的神情。
姜喻面上一熱,快速垂了眼,飛快的把頭回了過去,心髒撲通撲通的加快。
阮沉也好不到哪去,在她回頭的瞬間,白瓷的臉頰上湧出絲絲紅暈。
“我到了。”
“嗯。”
阮沉應了後,開始從書包裏掏鑰匙,對面傳來姜喻敲門聲,一下一下撞擊着他的心。
他回頭看,胡佩蘭已經開了門,見了他笑着打了招呼,阮沉也回了微笑。那扇門被關上,阮沉停止了掏鑰匙的動作,抱着書包蹲下身子,低着頭,眼眸裏暗潮洶湧,他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敗給了對面那個小姑娘。
“沉沉,你怎麽了?”葉一心聽到門外有動靜,在貓眼看了眼,本來看到了阮沉的臉,又見人蹲了下去,心抖了下趕緊開了門,一臉擔憂的看着他。
“沒事。”阮沉平複了心情,站起身子,側身進了去。葉一心關了門,開口問道,“你姑姑這個星期要回來,你知道嗎?”
“知道。”
“嗯,估計還是之前的事,你有沒有考慮過?”
阮沉聽後,面容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書包被他随意甩到沙發上,他轉身盯着葉一心,冷聲道:“就這麽不待見我,巴不得我趕緊跟姑姑走是吧。”
“不,不是,我沒有。”葉一心着急忙慌的解釋,“沉沉,你不要多想,這麽多年我都沒有好好照顧你,我很愧疚,我想彌補你,但是你知道的他們……”
“別說了!”
“我……”
“閉嘴!”阮沉吼了一聲,折身疾步走向了房間,房門被重重關上。
嘭的一聲也砸在了葉一心的心上,她捂着臉坐到沙發上,低聲嗚咽哭泣。
阮沉在屋子裏來回走動,燥的他渾身難受,折的整齊的被褥被他扔在了地上,瘋狂的踩了幾腳。讓他走,又讓他走,他從小聽的最多的就是:沉沉,姑姑來接你喽。
憑什麽阮星就能哪裏都不去,憑什麽他就得從小和他們遠離,憑什麽啊!
發洩完的阮沉靠在門背上,似乏力的癱倒下去,外面葉一心的抽泣聽得真切。他擡手蓋住眼,早知道像現在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接他回來。
呼出一口濁氣,阮沉起身開了門,路過客廳的葉一心時看到趴在她腿邊的阮星,奶着音說着“媽媽你怎麽了,是不是小星星不聽話了”,阮沉真是煩死他了,上前揪住阮星的衣領把人提溜起來,冷眼打量着他。
葉一心心一懸,止住了哭,急切道:“沉沉,你幹什麽,這是弟弟啊。”
阮星以為阮沉跟他玩,笑嘻嘻的張着小手想去抱他。
阮沉眸子裏毫無情緒,一張臉冷若冰霜,看着葉一心心驚,想去搶下阮星。
“阮星。”
“你聽好了。”
“我讨厭你!”
抛下這三句話,阮沉把人丢給葉一心,自己奪門而出。葉一心緊緊抱着阮星,眼眶紅透,手都在發抖,在剛剛她真怕阮沉心一狠對阮星做些什麽。
幸好幸好。
阮星被人抱着,圓溜溜的眼裏蓄滿了淚水,順着兩頰掉落,他好像知道自己被哥哥讨厭了一樣,哭得比葉一心還兇。葉一心這下也顧不上自己了,趕緊抱着哄他,順便給阮向海打了電話。那邊阮向海挂完電話,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這事再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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