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胡佩蘭趴在貓眼上看了半天,等到阮沉摔門而出後,搖着頭走到飯桌前,看着桌前兩姐弟乖乖的吃飯,跟姜逸友感嘆道:“還是咱家好,差的歲數不大,能玩到一起。”
姜逸友應道:“嗯,小孩子嘛,本來擁有更好的,因為突然而來的人,要去分享,肯定不願意,再加上父母沒有協調好,矛盾是必然的。”
“哎。”胡佩蘭嘆口氣,給姜馳夾了一筷子青菜。
姜喻吐出嘴裏的雞翅骨,放下筷子,去洗手間洗了手,然後背起書包。
姜逸友看見:“着急嗎?爸爸馬上就好。”
姜喻搖頭:“我自己去學校,爸爸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來接我就好了。”
“可以嗎?”
“放心。”姜喻比了個OK的姿勢。姜逸友也不再多說,他最近公司項目多,整個人疲憊的很,能多休息一會是一會,當下就同意了她。
姜喻換了鞋子,開門出了去。
阮沉家的門關得緊緊地,隐約還能聽到阮星一抽一抽的聲音,葉一心正在耐心哄着。她看了眼就收回,往樓下去,阮沉和他媽媽的争吵她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姜喻知道,阮沉現在一定不好受。
外面天已經全黑,路燈下的秋千上坐着熟悉的人影。
是阮沉。
他斜靠在秋千繩上,仰頭看着黑洞洞的天空,路燈撒下的光芒印在他精致的面盤上,徒增了柔和;白皙的雙手随意的搭在弓起的雙腿上,修長筆直;黑色鞋子裹着的腳點在地上,支撐着腿部的運動,晃動着秋千繩。
他安靜的像一幅畫。
姜喻不忍心打擾。
“你有沒有讨厭過姜馳?”就在姜喻考慮是走給他自己靜靜,還是陪他說說話時,一直沉默望着天的阮沉出了聲,喑啞着音,像隐秘的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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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厭姜馳嗎?
這個問題姜喻想過的,只是沒有人問她。
“讨厭過。”姜喻走到秋千旁,自上而下俯視着阮沉,投下的陰影蓋住他的眉眼。
“姜馳小時候是個跟屁蟲,我去哪他就要跟去,不帶他就哭着跟我爸媽告狀。他一告狀我爸媽就全站在他那邊,一切都成了我的不對,因為我是姐姐,他是弟弟。在大人的觀念裏,姐姐就是要讓着弟弟的,所以我小時候很讨厭他。”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外婆家玩,那邊有一個駐守的部隊,設了一個獨木橋項目在訓練場,平時不用的時候我們這些小孩就愛去玩。那天我帶着姜馳和我的小夥伴一起去玩的時候,姜馳一不小心把頭砸在了獨木橋的尖尖上。”
她紅唇一張一合,阮沉靜靜聽她說。
姜喻繼續道:“他頭上瞬間裂開了口子,血滋滋的往外冒。我被吓到了,抱着他就哭,那血全都擦在了我的衣服上,猩紅一片。我帶着他往回跑,想告訴我外婆他們,可姜馳說不要說,他怕。我也怕啊,我也不敢說啊!”
“後來我真就傻傻的沒說,等我外婆他們發現後,什麽也不問,就把我罵了一頓。他們一股腦的職責我“你是怎麽照顧弟弟的!”,明明我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明明我揪着滿是血的衣服,卻沒人問我怕不怕。”
姜喻說到這,停頓了會,望進阮沉褐色的眼眸裏,突然笑道:“可這些都和姜馳沒有關系啊,他只是成為了我的弟弟,他其實很喜歡我的。”
“阮星也很喜歡你。”
“是嗎?”
姜喻點點頭,坐到邊上路沿上,彎着腿抱膝看着地面。
阮沉偏頭去看她,小小的人兒縮在臃腫的棉衣裏,低眉順眼的模樣看着無端給人一種委屈感。
抿抿唇,阮沉起身:“走吧。”
“嗯?”姜喻疑惑的擡頭,脖子仰到最大程度才能對上他的視線,“去哪?”
“上自習。”阮沉唇角揚了揚。
姜喻輕眨眼,“你好了嗎?”
“發現你比我慘後,心情好多了。”阮沉的心情已經沒有那麽糟糕,看着姜喻時眼裏滿滿都是笑意,他的小同桌還蠻關心他的,有了這個認知,他的心也甜了甜,揚了眉,阮沉伸出右手,遞到姜喻面前,示意道:“把手給我。”
“啊!”姜喻不明所以的探出手,懸放在阮沉手的上方,遲疑着要不要放上去。
阮沉手往上提了提,一把握住她細弱無骨的小手。
手的溫度交叉在一起,兩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姜喻愣愣的看着交疊的雙手。
阮沉則帶着笑,握緊了她,拉着她從路沿上站了起來。姜喻被猛地一拉扯,根本沒反應過來,生生的撞進了阮沉的懷裏,軟唇直挺挺的落在他的心髒處上。
她完全愣住,直到耳邊響起磁性的嗓音。
“謝謝你。”
……
姜喻看着走在前面的阮沉,目光游離于他挺拔的脊背到筆直的雙腿,再落到垂在腿側修長白皙的指尖,那在光的照耀下猶如一件完美的雕塑。
這手,剛剛牽了她。
姜喻的心跳如鼓雷,砰砰砰的要沖出心房,臉頰從剛才開始溫度就一直沒有下去。
她好像……
阮沉走得并不快,他面色如常,可耳朵熱的很,握她的那只手還在發燙。
突然,他手機響了一聲。
阮沉掏出手機,打開看發現是阮向海發來的信息:姑姑這個星期有事,不來了。
呵!阮沉冷笑。
果然會哭鬧的孩子有糖吃。
自昨晚後,姜喻看到阮沉就感覺哪哪都不自在,連看他都不敢直視。眨眼到了星期五,姜喻和顧小落吃過午飯後,準備到班上趴着睡一會,還未進入睡眠,就被人喊醒,錢嬌嬌站在她邊上道:“外面樓梯口有人找你。”
“找我?”
“嗯,是個男生喲。”錢嬌嬌八卦因子作祟,推搡着她,“快去,快去,別讓人等着急了。”
姜喻腦袋懵懵的,起身去了錢嬌嬌口中的地方。午休的走廊很安靜,只有深冬的風聲穿廊而過,帶來幾片枯零的落葉,飄飄揚揚落在樓梯上。
男生背對着她。
姜喻歪着頭,問道:“是你找我?”
聽到聲音的人立馬回頭,姜喻這才看清楚,是她認識的人,以前二班的同學。
不是很熟。
“你有事?”
“那個,姜同學,馬上就是聖誕節了,我想我想……”男生扭扭捏捏,手裏還捧着禮盒,見姜喻的視線落到禮盒上,趕緊遞了過去,“聖誕節快樂!”
“??”姜喻一腦袋的問號,距離聖誕節還有兩個星期不說,他們關系也不熟,沒有必要送她蘋果吧。
“我要請假兩周,怕來不及,就提前送送了。”
“不太好吧。”姜喻擺擺手,拒絕道,“我們也不是很熟,我不能收。”
“沒關系的,只是一個平安果。”
“不好意思。”姜喻對這些外國節日不感冒,但也知道一個陌生的人送蘋果是包含了什麽潛在意思,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她要從根源上斷絕。
她溫和笑笑,轉身往回走。
男生一臉挫敗的垂着手,喪着臉轉身準備下樓。樓梯轉彎處站着三個人,都是同樣的姿勢,單腳支地,直直看着他,眼神都不友好,特別是中間那個。
學霸阮沉。
男生瞥了眼,就斂了眼神。
路過他們時,周邊的氣壓都低了好幾度,最下方的陳寧伸手攔住了他。
男生眉頭壓了壓,“有事?”
陳寧道:“有。”
“什麽?”
“姜同學是我們四班的小可愛,別的班的人可不能染指。”陳寧笑着說。
“我們以前是一個班的。”男生辯駁,他以前就喜歡姜喻,不過他膽子小不敢和她說話,這次鼓起勇氣來送平安果也是他朋友鼓勵他來的。
“Who cares。”
男生面露不悅,但他們人多,不好發作。
“陳寧。”阮沉不溫不火的喊了聲,陳寧看他一眼,收回了攔路的手。
男生看了看阮沉,快速下了樓。
瞧人走的跟兔子一樣,陳寧笑道:“感覺又回到了跟在阮少後面作威作福的日子。”
曲明和側目:“你也好意思說。”
陳寧搭上阮沉的肩,挑眉道:“怎麽着,這兒……”他指指阮沉的心口處,“動了?”
阮沉肩膀一抖,抖落他的手。
陳寧自讨沒趣,雙手一攤朝曲明和道:“我怎麽就這麽愛管閑事呢?”
“誰知道。”
三人一道上了樓。阮沉回了座位,看到姜喻趴在書桌上,露着半面臉頰,閉着雙眼,羽睫輕顫,二分之一的唇角紅潤潤的,讓他看了想要親吻。
心動?
早就動了。
他輕輕一笑,動手彈了彈姜喻腦袋後面的小啾啾。被鬧的人一下就醒了,睜開水蒙蒙的圓眼,看了阮沉好一會,才緩緩擡起身子,自覺站起來讓他進去。
“今天表現不錯。”阮沉小動作上瘾,又彈了彈她泛紅的眉心,看到姜喻皺眉朝他揮手,喜上眉梢道:“這個周末的補習不給你布置作業了,錯了也不罰你抄題。”
姜喻一聽,忘了被彈的輕微痛感,驚喜道,“真的?你今天這麽好!”
“嗯,我心情好。”
天啦嚕!原來他心情好自己就少糟點罪啊,姜喻趕緊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阮沉天天開心。喜滋滋的許完願後,姜喻發現不對勁,仔細咀嚼他話裏的意思,這個周末的補習?這個周末?等等,他不是有事嗎?
“這個周末你不是有事?”
“臨時改了,補習繼續。”
哦豁!完蛋!
姜喻愣怔住,她又要面臨如何跟阮沉開口她要鴿了他的事,人生真是起起落落落落……
作者有話要說:
小生姜,刺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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