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本來喬翊和阿行之間的關系已經緩和了不少，這一下阿行又開始自顧自趴在了草上，它的尾巴不耐煩地驅趕着蒼蠅，雄獅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每當喬翊看過來的時候，它都直接一扭頭看向另外一邊。

“我不是不想向你求助，只是我有些害怕你不願意幫我。”喬翊思考了一路，他趴在了阿行身邊，稍稍放緩了語氣道：“你不願意，我又能怎麽辦呢？”

阿行沒有回頭看他，但兩只毛茸茸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如果你沒有帶我去，我也許就不會沖去，但是我看到了，就無法視而不見，塞恩救過我，你知道的。”喬翊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所以你不怕死了？”阿行依舊不看它，硬邦邦丢出了這句話。

“怕死。”喬翊舔了舔爪子，他聲音微微低落道：“但是……你不會看着我死的對吧？畢竟你對我還有點興趣。”

阿行的耳朵抖動一下，它下意識準備扭過頭看喬翊，但又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便立刻硬生生停住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看着前方。

喬翊深深嘆了口氣，難怪說貓科動物不太好哄，之前他就喜歡摸摸貓科動物的毛，但那幾乎都是幼崽，或者是昏迷時期的獅子，像阿行這樣神智清明且十分兇悍的成年雄獅，就算給喬翊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摸。

就算現在成為了雄獅，他也還是很少去觸碰。

阿行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面臨過的最大危機，很大程度上讓喬翊有些心理陰影。

“嗯？”阿行本等着喬翊繼續說話，但等了許久都沒發現身邊這頭獅子繼續說，它猶豫再三後轉過頭看了眼喬翊，便見它正在舔着身側的傷口。

這是和希爾地獅群的公獅子戰鬥留下的，并不深，只是微微往外滲血而已。

莫爾兢兢業業狩獵回來，嘴裏還叼着獵物，就看到阿行正在給喬翊舔着毛，它甩了甩尾巴，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看這樣子，八成是已經哄好了。

兩只小獅子時常在莫爾或者喬翊直接奔跑，但總是離阿行遠遠的，這段時間總算是将兩只小獅子養的很好，小疤趴在地上舔着自己被樹枝劃傷的前肢，小尾便撲到了它身上。

“哥哥，哥哥，哥哥。”小尾喊道。

“閉嘴。”小疤不耐地甩了兩下尾巴，一本正經道：“不要煩我，我在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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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小尾湊到了小疤旁邊，小聲喊道：“哥哥帶我一起抓兔子。”

“不要和塞森兄弟接觸太近。”阿行舔着喬翊身上細長的傷口，沉聲道：“它們保護不了你，但我可以。”

“好。”喬翊正在哄着這只大貓，躺平露出了腹部的絨毛，任由阿行低頭給他舔毛。

阿行吃軟不吃硬，這是喬翊在和莫爾聊了一路之後，得出的結論。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一開始喬翊還警惕了好幾天，防止希爾地獅群卷土重來，但阿行和莫爾都懶洋洋地趴在草地上，躲在灌木叢裏遮陰。

炎熱的夏季造成水源缺少，植物幹枯，不少動物都開始搬家，看到的獵物一天比一天少。

喬翊這次巡視領地都是和莫爾一起，往常情況下，阿行都是單獨巡視領地。

莫爾一邊甩着尾巴一邊道：“我告訴你的怎麽樣，阿行吃軟不吃硬吧？”

“嗯。”喬翊沉思片刻後，又道：“你是怎麽知道的？相處時間很長得出的結論？”

“倒也不是。”莫爾啧啧兩聲，甩了甩鬃毛，它一邊趴下休息會兒，一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道：“這麽長時間，阿行的領地從一塊草地，擴張到了這個地步，你猜為什麽同行的獅子只有我，其他獅子去哪裏了。”

喬翊聞言，停住了腳步，扭過頭看向莫爾。

“死的死，跑的跑。”莫爾笑了一聲，它挺了挺胸膛，甚至帶着一絲驕傲道：“但是我好端端的活着，而且成功的和阿行成為了同伴。”

“……”喬翊直覺幾乎要猜到莫爾的下半句話了。

“因為我認輸快。”莫爾絲毫不覺得這很丢獅子的臉，它甩了甩自己的鬃毛，尾巴愉悅地甩動了兩下：“我是流浪公獅，不是和它們一樣的獅群，我随時都可以躺，這沒什麽的。”

雖然這話聽過不止一次，但每次聽到的時候，喬翊都覺得已經麻了。

“在遇到阿行之前，你沒有獅群嗎？”喬翊有些吃驚。

一般來說，像莫爾這樣實力的公獅，都會至少有一個同伴，或者有一個母獅群，不至于成為一頭流浪公獅。

“嗯……”莫爾長時間的沉默，它似乎是在思考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聞到了空氣裏傳來的熟悉味道，頓覺十分頭疼，扭過頭便看到從灌木叢裏鑽出來的塞恩。

塞恩還勾着前肢，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怎麽又來了？”莫爾朝它身後看了眼，确定塞森沒有跟過來才道：“之前阿行警告你的事情又忘了？我可不會攔着它。”

莫爾甚至都沒有站起來，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別說是莫爾，就連喬翊都覺得不太想動彈，能趴則趴，能躺則躺，雄獅懶散的性格算是給喬翊選擇性學到了。

但塞恩明顯活力無限，它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确定莫爾只是冷冷掃了自己一眼，并沒有起來阻攔的打算，這才松了口氣。

“我是來找喬翊的。”塞恩往喬翊身邊走，試圖蹭兩下，但喬翊退的很快，它一時間沒站穩，稍稍踉跄了兩步，便立刻勾起了受傷的前肢舔了舔，有些疑惑道：“你幹什麽？”

“你找我什麽事？”喬翊深深嘆了口氣。

他幾乎可以預見等會回去，阿行那個嗅覺極其靈敏的鼻子絕對能聞到塞恩的味道，到時候估計又得炸毛一次。

“我來給你送東西。”塞恩一扭頭就往灌木叢裏鑽，然後拖出來一只野牛，野牛已經死了，脖子和背部都有着深深的血洞，看得出還是新鮮的，血還在往外淌。

喬翊有些吃驚：“幹什麽？”

“送給你。”塞恩松開了獠牙，它讨好般的湊近了喬翊，然後将野牛往喬翊身邊拖行，它道：“喜歡嗎？”

喬翊看了眼這野牛，又看了眼塞恩，一時間有些懵。

“塞恩。”莫爾忽然爬了起來，它走到野牛旁邊嗅了嗅，神情微變，而後道：“這不是你捕獵的野牛吧？”

塞恩的前肢受了傷，這個時候應該是無法捕獵的，更何況，就算塞恩沒有受傷時，想要單獨捕捉這樣一只成年野牛也是很困難的。

“我哥獵殺的。”塞恩應聲道。

“……”莫爾看着它，問道：“你來這裏，你哥知道嗎？你把野牛拖過來，你哥知道嗎？”

“它去巡視領地了，要兩三天才會回來。”塞恩舔了舔爪子，臉上還沾着野牛的血。

莫爾深深看了眼塞恩，冷笑道：“那你可得注意了，這個時候你再呼救，你哥也來不及救你……把野牛放下滾回去。”

塞恩卻并未讓開，反倒是看着莫爾，獅瞳隐隐透着一絲警惕，它将莫爾靠近野牛，喉嚨裏立刻發出威脅般的低吼。

眼看着兩頭雄獅就要打起來，氣氛逐漸冷凝，喬翊這才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求偶。”塞恩毫不猶豫道。

“向誰？”喬翊看了眼莫爾，但卻發現塞恩的目光是看向自己的，頓時覺得有些荒謬，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在做動物管理員的時候就知道雄獅搞基這件事情在獅子裏很常見，但卻沒想到又遇到一個。

“我喜歡你，我想向你求偶。”塞恩嗅了嗅喬翊的味道，它道：“好嗎？”

這事情的發展的确是超出了喬翊的預料，他完完全全沒想到會遭遇這樣的事情，莫爾在一旁反應過來，聲音頓時沉了下來道：“你這是找死，阿行會殺了你。”

“它不在這裏。”塞恩扭過頭看着莫爾，它道：“而且，阿行本來就頭頂帶綠了，再多我一個，有什麽問題嗎？”

喬翊：……

莫爾：……

“我對沖進來救我的公獅子很有好感，而且我救了喬翊，喬翊救了我，這不就是愛嗎！”塞恩覺得自己的理解十分到位，它道：“既然阿行都能忍受一個綠帽了，為什麽不能忍受兩個？”

“等等。”喬翊覺得這話越來越離譜了，逐漸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飛奔，他立刻制止道：“什麽綠帽？！沒有的事！”

“嗯？”塞恩歪了歪毛茸茸的大腦袋，有些困惑地看着喬翊。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我和阿行不是伴侶關系，當然不可能存在綠帽這麽一回事。”喬翊深深嘆氣，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塞恩解釋清楚，不然很有可能鬧出和“塞森不舉”這個傳言同重量級的流言。

“嗯？”塞恩眼裏的困惑更加明顯了。

“我和阿行，只是……同一個獅群而已。”喬翊在說這話的時候稍稍有些心虛，畢竟阿行還沒親口承認說讓他進入獅群，要帶他一起同行。

而一旁的莫爾連眼神都沒動，似乎對這句話表示了認可。

“但是……”塞恩看了眼莫爾，又看了眼喬翊，不解道：“莫爾告訴我……”

“你閉嘴！我沒有！”莫爾立刻打斷了它的話。

“但是……”塞恩頓了頓，它湊近了喬翊，壓低聲音道：“我看到你們蹭在一起了。”

莫爾：？？？

它震驚地看向喬翊，那雙獅瞳明明白白寫着“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幾個字，就差說出來了。

喬翊比莫爾更加震驚，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詫異道：“什麽？”

“我看到……你們互相舔毛，蹭在一起，我哥說了，只有伴侶才會互相貼在一起，給對方舔毛。”塞恩仿佛在說一件小秘密，它再次壓低聲音：“這還不算伴侶嗎？”

“不算。”喬翊總覺得這事兒哪裏不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那怎樣算是伴侶？如果你們不算伴侶，那可以告訴我嗎，我想成為你的伴侶。”塞恩的獅瞳很好看，不得不說塞森和塞恩這對兄弟的獅形都很出色。

如果不是因為塞森不舉，估計他們早就有母獅群了，在這片草原一定是一對很受歡迎的公獅子。

“伴侶就是會保護對方，一起捕獵，一起生活，一起照顧小獅子。”喬翊沒有回答，倒是莫爾回答了塞恩這個問題，它道：“為什麽你要相信你哥的話，你哥無論是公獅子還是母獅子都沒接觸過，你居然能相信它對伴侶上面的定義。”

“不準說我哥！我哥沒錯。”塞恩猛地朝着莫爾露出了獠牙，發出低吼。

莫爾冷笑道：“你聽你哥的，就一輩子做單身獅吧。”

“做就做。”塞恩很快就被莫爾引着偏離了話題，氣得鬃毛都炸開了，尾巴非常不悅地四處甩動，前爪摁在地上，因為用力而導致傷口崩裂往外出血都沒發現。

莫名其妙許下“一輩子做單身獅”諾言的塞恩被莫爾氣得不輕，說它可以，說它哥不行，它冷冷地甩了甩尾巴，憤怒地竄進了灌木叢。

“唉。”莫爾嘆了口氣，它道：“這要是我弟弟，我讓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這要是我弟弟……”喬翊仔細想想，要是他被弟弟傳出去說是“不舉”，估計從此他就是獨生獅，沒有弟弟了。

兩只公獅子扭頭回去的時候，莫爾倒是不忘記把那頭野牛一起帶走，它道：“塞森要是知道這件事，估摸着也氣得不輕，難得能讓它吃虧，倒也很有意思。”

“比起讓塞森吃虧。”喬翊在莫爾身側，他一邊走一邊道：“其他獅群遲早會經過這片領地，不知道塞恩在外面傳了多少關于阿行的流言，也不知道多少獅群知道，估計大半個草原應該是有了……幸好阿行平時不和別的獅群交流，除了打架捕獵，它對什麽都沒興趣，不然我們兩個估計從此就成為了流浪公獅。”

“流浪公獅？”莫爾冷笑道：“就算是流浪公獅也得是活獅子。”

喬翊聞言，更加心塞了。

兩只雄獅心事重重地回了領地，正趕上阿行獵殺了一頭野牛，往日難獵殺的獵物，此刻反倒一下子擁有了兩頭。

阿行舔了舔臉上的血，看着喬翊和莫爾聳搭着尾巴趴在石頭邊，旁邊還有一頭野牛，它稍稍停頓了一下問道：“你們去捕獵了？受傷了？”

“沒有，撿來的。”莫爾擡起了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尾巴稍顯心虛地貼在了地上，小幅度地搖晃。

喬翊心事重重，他倒是什麽都還沒說，就發現阿行的神情變了，獅瞳溫度略微下降，而後一聲不吭地湊近了喬翊，喬翊剛想要爬起來就被它一爪子摁在了脊背上，不得動彈。

莫爾見狀不對勁，也不趴在喬翊旁邊了，立刻起身換了個位置站着。

“你身上的味道……”喬翊聽到阿行微微滞重的呼吸聲，他幾乎能感覺到阿行呼吸間炙熱的氣息噴在了自己的身上，阿行貼得它更近，嗅着身上的味道，喬翊整個身子都繃緊了，他強忍着想要躲開的沖動，主動道：“阿行，我……”

“你是和誰見面了？”阿行打斷了喬翊的話，語氣猛然沉下，它幾乎是一字一句道：“你又去見塞恩，你前幾天才答應我，你今天就又去見它！”

喬翊能感覺到阿行每個字都透着憤怒，他頗為無奈，只得道：“那是不小心遇到。”

“你身上有它的味道，很濃郁，你們近距離接觸過了，它碰了你。”阿行的呼吸開始沉重，利爪在土地裏留下了深深的溝壑，金色獅瞳死死盯着喬翊。

那一瞬間，喬翊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雄獅鎖定的獵物，莫名有種窒息感。

“喬翊！”阿行厲聲道：“看着我！”

喬翊仰起頭看向阿行，他猶豫着身子稍稍往側邊翻過去，朝着阿行露出了柔軟的腹部，壓低了聲音道：“只是不小心遇到，你不相信我嗎？”

阿行這模樣吓得兩只小獅子趴在地上，尾巴尖都在抖。

喬翊的腹部因為緊張而上下起伏得厲害，爪子不易察覺地輕微顫抖，阿行看着他，站在原地許久沒動，好一會兒才低下頭舔了舔喬翊腹部的毛，咬牙道：“最後一次，不要再挑釁我，不然我就殺了塞恩。”

“你會殺了我嗎？”喬翊本不想問，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

阿行舔着他腹部絨毛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片刻後才道：“暫時不會。”

暫時不會的意思就是，以後就說不準了。

喬翊心中的危機感再次上升了一格。

他面上不顯，甚至更加貼近了阿行，雖然身上難以控制地微微顫抖，但還是舔了舔阿行的獅鬃，安撫這只情緒有些失控的雄獅。

“那你記住你現在說的，你暫時……不會殺我的。”喬翊聲音很低，阿行聽得清楚，它猶豫着應了一聲。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殺你，我還會保護你。”阿行舔着喬翊的腹部，然後又舔了舔他背部的傷處，輕輕蹭了蹭道：“我告訴過你這句話，就不會變。”

“好。”喬翊回舔着它，獅瞳裏透着一絲平靜。

莫爾在旁邊看着他，正對上了喬翊的目光，一時間有些愣怔，總覺得隐隐有些不太對勁的預感。

第二天依舊是喬翊去巡視領地，但是這次阿行說什麽都要跟着，留下了莫爾在原地休息，莫爾樂得清閑，它舔着爪子，目送兩只雄獅一前一後往遠處走。

兩只小獅子倒是想要遠遠跟着，但是卻被莫爾叼到了旁邊，它半哄半騙着兩只小獅子，還抓了一只瞪羚，将瞪羚弄得半死不活之後扔給了兩只小獅子去練習捕獵。

不出所料，回去後冷靜下來的塞恩非常執着，它趴在草叢裏等着喬翊，将它哥在離開之前給它留的野牛又拖來了一只，這只野牛還是半死不活的，骨頭基本被塞森咬斷了，無法動彈，但還是活着的。

在嗅到了喬翊的味道之後，塞恩愉悅地甩動着尾巴準備站起來，卻不想又聞到了另一股讓它十分畏懼的味道。

“塞恩。”阿行嗅了一下空氣裏的味道，它的目光落到了塞恩藏身的那處草叢裏，它的獠牙漸漸露了出來，扭頭看向喬翊，冷笑道：“這就巧了，到我眼皮子底下了，喬翊，你說我還要放過它嗎？”

喬翊看着阿行的目光，渾身微微僵硬。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說的任何話都會激起阿行的攻擊欲望，它是真的想要殺了塞恩。

躲在草叢裏的塞恩本能地嗅了嗅味道，然後兩只毛茸茸的耳朵警惕地立起來，稍稍動了動，它的爪子勾在了草莖上，仿佛只要一點風吹草動，立刻就能攻擊。

喬翊這邊沒有回答，阿行已經非常不悅了，但它還是舔了舔喬翊的鬃毛，湊近他耳邊低聲道：“你不回答，好，很好。”

說着，它便朝着塞恩所在的地方走過去，爪子踩在枯草上時，發出了細碎的聲響，阿行根本沒想過要隐藏行蹤，它甚至是要光明正大的去獵殺塞恩。

塞恩透過草莖的縫隙看到了阿行往這邊走的身影，頓時鬃毛因為緊張而炸開，尾巴毛也炸成了絨球。

它不明白為什麽阿行為什麽這麽憤怒，塞恩甚至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它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本能地就想要逃開。

事實上它也這麽做了，阿行甚至還沒走幾步，它就猛地回頭竄進了灌木叢裏，頭也不回，連野牛都不要了。

喬翊見狀微微愣住，而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渾身僵直的肌肉略微放松了一下，目光重新看向同樣愣了一下的阿行，估計阿行也沒想到塞恩會逃得這樣幹脆利落。

“它哥告訴它，打不過就逃。”喬翊猜到了幾分理由，他道：“塞恩在某些方面，聽哥哥的話高于一切，一個認為只要兩只獅子互相貼貼就是伴侶的公獅子，你指望它能想些什麽？”

現在喬翊都有點懷疑塞恩的“不舉”和它們所認為的“不舉”，到底是不是一個意思。

熱浪撲過這片草地，将枯草壓彎後，兩頭雄獅站在原地看着被塞恩遺落在地上的野牛。

“這是塞森獵殺的，留給塞恩吃的，你要帶走嗎？”喬翊問道。

“嗯。”阿行看了眼野牛，想了想，又道：“等塞森回來，把野牛骨頭給它。”

“……你會激怒它的。”喬翊嘆了口氣。

“它的弟弟也讓我很生氣了。”阿行看向喬翊，金色的獅瞳看上去有些冷意，它湊近了喬翊，舔了舔喬翊的身上，蹭了兩下後，再次重複道：“我很生氣。”

“別生氣了……”喬翊這次讀懂了阿行的意思，他也蹭了蹭阿行，而後道：“我給你舔舔毛？”

“不用。”阿行硬聲拒絕了喬翊的要求，拖着野牛回了休息的地方，路上喬翊跟在它身邊，總覺得阿行這性格似曾相識，特別是剛剛那雙獅瞳倔強地看着他的時候，莫名的熟悉。

“這又是塞恩拖來的？”莫爾看到阿行拖着野牛，它啧啧兩聲道：“塞森肯定不知道這件事。”

“它會知道的，因為我會告訴它，它獵殺的野牛被我吃了。”阿行冷笑道。

莫爾搖了搖頭，晃動了一下自己的獅鬃，它打了個哈欠後嘆氣道：“估計塞恩又得挨揍。”

這幾天都靠着塞森給的野牛，它們都不怎麽需要捕獵。

莫爾吃完後，萬分感慨道：“感謝塞森的饋贈，不過這都是以塞恩挨打為代價的，得多吃點，不能讓它白挨一頓打。”

晚上喬翊吃的有些撐，趴在地上不想動，正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的阿行在沉默了一下午後開口道：“如果你想給我舔毛，那就過來吧。”

喬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