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阿行說後,趴在原地懶洋洋地一動不動。

喬翊看向他,疑心自己聽錯了。

“現在?”喬翊下意識問道。

“嗯?”阿行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它微冷的目光落在了喬翊身上,似乎在等着喬翊回答。

喬翊稍稍猶豫了一瞬,而就這麽短的時間裏,阿行已經轉過頭去了,尾巴極其不悅地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看了眼已經下沉的夕陽,頓覺阿行的反射弧有些長,但看阿行這一路沉默的模樣,又覺得對方應該是想了很久很久,最終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喬翊深深嘆了口氣。

“你在幹什麽?”阿行走到喬翊身邊,見喬翊一直沒有動靜,頓時不悅地甩了兩下鋼鞭似的尾巴,有意無意地輕輕砸到了喬翊的身上,見他還不知道往自己身邊來,最後只得一邊甩着鬃毛,一邊随意蹭了蹭喬翊。

“我在想,你真的要把這野牛骨頭叼給塞森看嗎?會打起來的吧?”喬翊有些憂慮起來,他無奈問道。

“不會,旱季來了,塞森不會真的為了一頭野牛來打架。”阿行伸出粗粝的舌頭,舔了舔喬翊背部的毛,着重舔了一下喬翊的側身,試圖将塞恩的味道給刮去。

被雄獅舔毛算是很舒服的,喬翊惬意地半趴在了地上,尾巴愉悅地無意識晃動着,而後問道:“那你為什麽……”

“為了讓它不高興。”阿行嗅了嗅喬翊身上這股讓它熟悉,但又不知道來源于什麽的味道,輕輕蹭了蹭道:“我比塞森更加厲害,更不用提塞恩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白了。”喬翊的尾巴不搖了,尾巴尖貼在了地上。

“我不會救塞恩。”阿行輕輕舔着喬翊脖頸處的鬃毛,然後蹭了蹭對方,聲線略顯低沉道:“但是如果是你的要求,也許可以試試。”

“那我的要求呢?”莫爾将獵物放在了地上,甩着尾巴趴在了不遠處,聽到兩只獅子的對話後便插了一句。

“……”阿行擡起頭看向它,問道:“你有什麽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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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爾正在勾着獵物的爪子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收回了舔了舔,道:“沒有……”

它見阿行再次低頭給喬翊舔毛後,深深嘆了口氣。

它也想知道讓阿行非常感興趣的味道到底是什麽,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但是它嘗試過湊近喬翊聞一聞,并未察覺到什麽異樣。

晚上幾只獅子休息的時候,喬翊徑自往草叢裏走去,看看之前的錄制裝置碎片,但讓他詫異的是那塊草地上什麽都沒有了。

有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回頭看了眼旁邊的石塊,又看了眼這個地方,發現地上有着深深的抓痕,隐隐還有一些碎片的痕跡,但是大部分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喬翊站在原地許久沒動,片刻後下意識扭頭将目光投向了阿行,發現那頭雄獅正在閉眼休息,除了毛茸茸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下。

也不知道這堆碎片哪裏得罪了阿行,估計是被毀屍滅跡了。

喬翊連嘆氣的心情都沒了,遠處的羚羊從邊際線跳躍着跑了,兩只小獅子在地上翻滾幾圈後便開始犯困,爬到了喬翊身邊趴着。

他不知道阿行将這堆碎片弄到哪裏去了,但知道不知道也沒什麽太大區別,已經碎成了那個樣子,應該也沒用了,無非就是一個挂念而已。

他趴在了地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後,便半阖起眼睛準備小歇。

“砰——”

一聲巨響,喬翊猛地驚醒,他下意識看向了阿行,只見阿行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來,金鬃雄獅平靜地看着聲音傳出的地方,獨自站在前方的草叢裏。

“怎麽了?”莫爾也驚醒了,它開口問道。

阿行沒有說話,只是嗅了嗅空氣裏殘留的氣味,站在原地沒有動。

“砰——”

“砰——”

巨響再次傳來,莫爾立刻警惕起來,渾身下壓,肌肉繃緊,它的獠牙露了出來,壓低聲音道:“阿行?”

一旁的喬翊見狀也立刻起身将兩只小獅子護在身後,略微壓低身形,利爪勾在了地上。

“是希爾地獅群的味道,還有別的獅子的氣味。”阿行聲音很平靜,似乎并不在意,它道:“它們打起來了,應該是追擊到了這裏。”

追到了這個地方,再往前面就是塞森的領地,之前希爾地獅群在塞森和阿行這裏吃過虧,定然不會再往它們這裏跑。

果然沒一會兒這聲音便越來越遠,隐隐帶着一絲慘烈的獅吼聲,只是喬翊分不清這到底是希爾地獅群的還是其他獅群的獅子吼叫聲。

“要去看看嗎?需要把它們驅逐出去嗎?”莫爾扭過頭問道。

“不用。”阿行應了一聲後,微微甩了甩尾巴,一直到這些聲音都消失了,它才繼續原地半趴下,一直看着聲音發出的地方,一動不動。

“別的獅群和希爾地獅群打起來了?”喬翊壓低聲音問道。

莫爾看了眼阿行的背影,而後湊近了喬翊:“希爾地獅群企圖入侵塞森的領地,誰知道死了一個兄弟,現在只剩下四頭雄獅,而且都受了傷,其他獅群肯定會趁此機會入侵希爾地獅群的領地……明天一早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往常追擊到了阿行的領地,阿行定然是要驅逐它們,但現在旱季來了,再過幾天它們也準備遷徙,一般雄獅在這樣的情況下并不想做争鬥,以防止會受傷。

更何況是其他兩個獅群的事情,阿行不會插爪這件事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時,阿行往聲音發出地走去,喬翊和莫爾都跟在了它身後,三頭雄獅走在廣袤的草原上,清晨的陽光落在它們身上,枯黃的草在它們的爪下一一折斷。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飄進了喬翊的鼻腔,異常濃郁,不難想象這裏經過了怎樣的争鬥。

阿行到一處後便站定,喬翊走到旁邊看了眼,入目之處鮮血已經浸入了土地,大片的草被壓斷,兩頭公獅子躺在了地上,幾只鬣狗和胡狼正将它們的內髒往外拽動,其中一只已經被掏空肚子了。

禿鹫高高盤旋,落在了一旁的石頭上等着分一杯羹。

“是希爾地獅群的老二和老四。”莫爾認出了這兩只公獅子,它道:“老三被阿行殺了,老五被塞森殺了,現在老二和老四也死了,希爾地獅群只剩下艾塔斯和最小的老六。”

“希爾地獅群……”喬翊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據他所知,原獅所在的卡邁爾獅群是被阿行和希爾地獅群瓜分了領地,然後趕了出去,而現在卻遇到了希爾地獅群從六頭公獅變成了只剩下兩頭。

草原上的殘酷,遠比他想象的殘酷的多,特別是當他看到小疤站在一處草叢裏,他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小疤面前是一個小獅子。

但這頭小獅子已經死了,整個身體都被穿透了,血已經幹涸,皮毛已經失去了光澤,顯得無比枯燥。

“爸爸。”小疤的性格一向比小尾堅強很多,它回過頭蹭了蹭喬翊的爪子,而後走過去嗅了嗅小獅子的屍體,又頭也不回地往旁邊走去。

喬翊看着這頭小獅子屍體,心髒略微緊縮,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卻什麽都沒做。

物競天擇,他無法改變任何一處自然界的規律法則,但無論看多少次死亡,他心頭總會微微顫一下。

“養崽子養上瘾了嗎?”阿行見他站在原地沒動,走過來便看到了小獅子屍體,它冷漠道:“不止一只,旁邊還有,應該是被其他獅群驅趕出領地,逃跑的時候被另外一群獅群給殺了。”

“母獅群的味道淡了,應該是離開了。”莫爾走了一圈後走了回來。

“幼崽死了,母獅自然會走。”阿行低頭看了眼小獅子的屍體,而後便不感興趣地轉身離開,莫爾立刻跟在了它身後,問道:“你覺得是哪個獅群做的?”

“北部獅群或者馬羅爾獅群。”阿行剛剛離開,就聽到身後鬣狗發出“呵呵——”聲在呼朋引伴,它道:“塞森說北部獅群已經過來了,它之前也是被馬羅爾獅群拖住了,至于其他獅群,應該還沒經過這邊。”

“北部獅群……我記得塞森兄弟之前就是北部獅群的,後來被驅逐出來。”莫爾聽到這個獅群的名字,語氣便沉了沉:“一群煩人的家夥。”

阿行冷笑了一聲,甩了甩金色鬃毛,它舔了舔爪子,而後看了眼喬翊,道:“最近看住你的幼崽,我不殺它們,不代表別的獅群不殺它們,我可不會保護別的公獅的幼崽。”

小尾跟在喬翊旁邊亦步亦趨,每次阿行走過來的時候,它都會因為恐懼而夾緊了尾巴。

即便喬翊對這裏獅群的構成不太了解,但聽到莫爾的語氣也能意識到它們口中的“北部獅群”顯然比希爾地獅群,甚至是馬羅爾獅群都要難纏。

阿行走在前面,莫爾便放緩了腳步和喬翊走在一起,它果然提醒道:“北部獅群的實力很強,兩個希爾地獅群都不是它們的對手,它們一共是五頭雄獅,還有母獅群,我曾經聽說它們和塞森兄弟是一個獅群的血緣兄弟,不過後來反目了。”

聽到這話,喬翊略有些詫異。

“是塞恩說的,它說它哥輸了,輸的很慘,之後就被驅逐出去了。”莫爾頓了頓,又道:“不過那時候,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塞森四歲。”

喬翊更加驚訝,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金鬃雄獅,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問什麽,但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莫爾聲音裏帶着笑意,但難掩它也有點緊張,低聲道:“沒打過,不知道。”

草原上的風裏裹着血腥味,炎熱的天氣導致屍體腐敗的速度很快,蒼蠅落在這些獅子的屍體上,然後又在鬣狗的利齒下振翅飛開。

希爾地獅群在輝煌了一段時間之後,最終走向衰敗,只剩下的兩頭公獅子也不知所蹤。

因為北部獅群的出現,莫爾最近巡視領地都更加警惕一些,阿行時常趴在石塊上,尾巴輕輕掃動,看起來十分慵懶,可在它旁邊的喬翊知道身邊這頭公獅半阖着眼睛在休息,但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就會立刻進行發動攻擊。

阿行兩只毛茸茸的耳朵略微的動了一下後,用尾巴驅趕了煩人的蒼蠅。

不遠處的花豹在樹上埋伏了許久,幾只羚羊正在樹下毫無防備地低頭吃草,它忽然從樹上竄了下來,羚羊頓時四散而逃,花豹鎖定其中一頭獵殺了之後,謹慎地看了眼四周,然後才将羚羊拖到了樹上。

“我發現兩只小崽子長大了一些。”莫爾看着跟在喬翊身後的兩只小獅子,它道:“第一次見到它們的時候,還能直接叼起來的。”

“半歲了。”喬翊也發覺這段時間兩只小獅子長得比較快,不過一想到獅子兩歲就會是亞成年狀态,便又開始操心兩只小獅子得長得快一點。

畢竟他可不認為阿行會容忍兩只亞成年的小獅子。

而且……他也不會帶着兩只亞成年獅子在草原上生活,會按照獅群慣例,等小獅子兩歲就得将它們趕出去了。

小尾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喜歡跟在喬翊身後撲尾巴,偶爾開心地叼着一根枯木小跑着過來給喬翊看。

小疤倒是聽懂了喬翊的話,它扭過頭,親昵地蹭在了喬翊身邊。

“今天應該不會遇到塞恩了吧?”喬翊有些嘆氣,他可不想因為沾上了塞恩的味道,再去哄另外一頭喜怒無常的公獅子。

莫爾聽他這個語氣便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忍不住笑道:“這可說不準,塞森沒回來之前,塞恩都是放飛自我的。”

“塞森回來之後也沒見它收斂多少。”喬翊輕輕撥開了小獅子,繼續往前走。

“等等。”莫爾忽然喊停了喬翊,喬翊疑惑地看向它,卻見目光的視線落在了一處草叢裏,草叢裏的草還在擺動,兩只獅子對視了一眼後,頓時警惕起來。

喬翊輕輕嗅了嗅空氣裏的血味,而後跟着莫爾一起壓低了身子往前,兩只小獅子也熟練地找了灌木叢就撲了進去。

“嗯?”莫爾前腳撲出去,後面喬翊也跟了上去,結果兩只雄獅卻愣怔地看着眼前這個幾乎半死的直角羚,羚羊的喉管已經被咬開了,只有四肢還在斷斷續續地抽搐着。

“誰家羚羊丢在這裏了?”喬翊繞着羚羊轉了兩圈,下意識看看是不是羚羊的傷口,而後湊上去嗅了嗅。

“……”莫爾輕輕啧了一聲,回答道:“這個領地,估計是塞森吧。”

一提到這個,喬翊就想起塞恩拖着兩只野牛來求偶的事情,一只被莫爾帶回去了,一只被阿行帶回去了,還真是一點都沒浪費。

就在這時,灌木叢裏傳出了幼獅短促的叫聲,本來正在查探羚羊的喬翊頓時扭過頭,立刻往灌木叢方向跑去,同一時刻兩只小獅子一前一後滾出了灌木叢。

“嗷——嗷——”尚未真正掌握獅吼精髓的小疤叫了幾聲,對着灌木叢發出稚嫩的威脅聲。

喬翊立刻上前,莫爾沉聲道:“什麽東西?滾出來。”

“說話會禮貌一點嗎?”塞恩的聲音從灌木叢裏傳出,它趴在原地,爪子扒拉了兩下灌木叢後,才起身一瘸一拐地從灌木叢裏鑽了出來,不悅道:“這是你的領地嗎?讓誰滾呢?”

莫爾看了眼對方狼狽的模樣,最後目光落在了塞恩勾着的前爪上,受傷的地方有些開裂,正往外淅淅瀝瀝地滴着血。

塞恩萬分心疼地舔舐了一下自己前爪的傷口,然後甩了甩鬃毛,将上面的雜草甩開之後才道:“誰說是我哥抓的?這是我抓的。”

莫爾看着塞恩的爪子,無奈道:“你是真的不長記性?阿行現在對你的氣味很敏感,你再等一會兒,估計它就要趕過來了。”

“……”塞恩每次聽到阿行的名字,耳朵都會抖動一下,警惕起來。

“回去吧,對了,北部獅群和馬羅爾獅群殺了希爾地獅群的兩頭公獅,可能已經到達這邊,你自己最好小心一點。”喬翊想起看到的那兩具希爾地獅群公獅子的屍體還有小獅子殘缺的屍體,心頭微緊,稍稍停頓了一下後才道:“跟在你哥旁邊吧,對你而言會比較安全。”

“我哥就是去找馬羅爾獅群。”塞恩舔舔爪子上的傷處,甩了兩下尾巴:“前幾天圍攻我哥的除了希爾地獅群還有馬羅爾獅群的兩頭獅子,希爾地獅群的老五被我哥殺了,但是馬羅爾獅群兩頭公獅子跑了。”

莫爾愣怔了一下,它和喬翊對視了一眼,而後聲音沉下,問道:“它單獨去的?”

“嗯。”塞恩應了一聲:“你知道我哥的性格的,那兩只讓它吃了不小的虧,它記仇了。”

莫爾:……

塞恩看着莫爾的神情,疑惑道:“你這是什麽眼神?記仇的獅子又不止我哥一個,阿行之前被追求者吓得掉水裏,不也記仇了嗎?”

莫爾:……

喬翊:……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塞恩。”莫爾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它身邊的喬翊都能感覺到它正在壓制着怒氣,小尾平時也會湊近莫爾,這會兒倒是敏銳地躲進了喬翊的身邊。

“你說,但我不一定回答。”塞恩随意甩着鬃毛,勾起受傷的爪子。

它這副盛氣淩人,趾高氣揚的模樣,倒是和在它哥面前完全不同,甚至是對喬翊都還算是好點,莫爾并不理會它的态度,只是冷着臉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誰傳出去的?”

塞恩看了眼莫爾,又瞧了一下喬翊,喬翊的鬃毛差點炸了,他立刻道:“別看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告訴塞恩,和塞恩僅有幾次的見面都算不上愉快,更別提聊這些事情了。

“我知道不是你,我就是想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傳出去的。”莫爾緊緊盯着塞恩,沒了平時的平和,隐隐露出了獠牙,塞恩察覺到危險之後,立刻後退一步,身子下壓,也露出了尖利的獠牙,低吼一聲。

“當時只有三頭獅子知道,你說是誰傳出去的?”塞恩雖然處于弱勢,但獠牙不曾收起,它甚至往前上了一點,面對着莫爾一字一句道:“你就沒想過獅群遷徙,那頭公獅子也會來到這裏嗎?反正不是我傳的。”

“是嗎?”莫爾看着塞恩,它警告道:“勸你一句,最好別在阿行面前提這件事,如果你不想激怒它的話。”

比起莫爾的警告,塞恩更加感興趣的是後半句:“為什麽它會被激怒?我聽說是阿行放它走的。”

“你遲早會死在你的好奇心上。”莫爾的獅瞳略顯冷漠,它偏過目光看了眼喬翊,見喬翊也有些好奇,便問道:“你也想知道?”

“不,我不想。”喬翊求生欲比塞恩強烈太多,他立刻非常識趣地應道。

“你想的,我看得出來。”塞恩拆臺技術是一流的,它湊到了喬翊身邊,娴熟地蹭了兩下喬翊之後,好奇地問道:“莫爾,為什麽?告訴我。”

莫爾卻并未回答它,只是對喬翊說道:“走吧,再不走等會阿行就要找來了,到時候躺在這裏的,也許就不止是那只羚羊,可能還得多加一頭獅子。”

它的威脅溢于言表,獠牙甚至都快逼到了塞恩的面前。

塞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見莫爾和喬翊帶着兩只小獅子離開,這才哼笑一聲:“那頭公獅子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去找了阿行了。”

“塞恩。”莫爾的腳步停頓了下來,它扭過頭看向塞恩,雄獅的臉側有一道淺淺的傷疤,這是前兩天捕獵被抓傷的,此時已經結痂,它的獅瞳裏透着一絲說不上來的冷靜,仿佛是在審視塞恩,片刻後才道:“這點我可以非常負責的告訴你——”

莫爾頓了頓,在塞恩疑惑的目光中,它一字一句道:“如果阿行再次見到它,一定會殺了它。”

喬翊不明白莫爾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包括塞恩也不明白,但喬翊直覺這件事情應該不只是之前莫爾說的“追求阿行失敗”這麽簡單。

但他意識到此刻的莫爾有些焦慮起來,甚至比之前聽到北部獅群在周圍要焦慮得多。

“喬翊。”兩只雄獅往回走的時候,喬翊一路上都很沉默,他腦海裏不斷地想着很多事情,試圖将這些關系線都禮清楚,但不等他細想,便聽到了莫爾的聲音。

喬翊擡起頭看向莫爾。

“你對阿行來說是非常例外的存在。”莫爾和平時不太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塞恩的話,讓它有些反常,它道:“記得我之前告訴過你,不要逃走,你逃不出阿行的狩獵範圍。”

“我記得。”這句話對于喬翊而言,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他幾次做夢都會夢見這句話,尾巴都僵直了起來他毛茸茸的耳朵因為警惕而稍稍向下壓。

“所以那天阿行找到你的時候。”莫爾湊過來,貼近了喬翊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以為它會殺了你,然而并沒有,它不僅沒有殺你,反而帶着你,一起捕獵和生活,僅僅是因為它所說的那句熟悉的味道……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味道會讓它做出這麽大的改變。”

“所以你想要說什麽?”喬翊直覺莫爾的話應該不止這些。

“如果塞恩說的都是真的。”莫爾深吸了一口氣,它道:“那你很快就會看到阿行對于厭惡的獅子,會做出什麽。”

喬翊更加不解了,厭惡?如果是厭惡,那當初為什麽要放那頭獅子離開?

但他沒有問,也許是成為野獸之後,他對危險有一定的預感,直覺這個問題非常危險,而選擇避開。

但他想了一下時間,按照現在這樣的推算,那麽去年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是去年的六月份……那個時候,阿行應該還是一頭剛剛踏入成年期的雄獅,非常年輕。

而那個時候,喬翊自己也因為一些變故,離開了野生動物救助組織,去了動物園開始步入管理員的工作。

正趴在樹蔭下半阖着眼睛休息的阿行,忽然聽到了一絲異樣聲響,它毛茸茸的耳朵陡然微動,金色的獅瞳睜開後,嗅了嗅空氣裏的味道。

一股熟悉又讓它厭惡的氣味。

阿行獅瞳裏的溫度陡然下降,獠牙顯露出來,喉嚨裏發出了一絲低吼,它嗅着空氣裏的味道往遠處被枯黃草叢稍稍遮掩的大石塊邊走去。

他的利爪踩在幹裂的土地上,身形從枯草邊走過,幾乎不帶一絲響動,甚至連呼吸都淺了很多,身上的肌肉繃緊,警惕地看着遠處的石頭。

一頭鬃毛尾端有些顯黑的雄獅正站在大石塊後面,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麽,又小心翼翼地隐蔽行蹤。

“阿曼瑟。”

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阿曼瑟猛地回頭看去,尾部略帶黑色的鬃毛驟然炸開,不等它反應過來,只見一道身影猛地撲了過來,将它摁倒在地上。

阿曼瑟立刻進行反擊,兩頭雄獅撕咬在了一起,尖利的獠牙往對方喉嚨上進行攻擊。

阿曼瑟的體格和阿行差不多大,但戰鬥經驗也很豐富,兩頭雄獅疾沖在一起,瘋狂地用利爪攻擊對方,獠牙撕扯對方的皮肉,而後分開。

“你又厲害了很多,阿行。”阿曼瑟舔了舔自己身上的傷痕,它歪了歪腦袋,而後道:“不知道這次的你,是否能像之前那樣幸運。”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幸運。”阿行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漠,它死死盯着阿曼瑟,一字一句道:“但你……肯定不會幸運。”

它的前肢身側受了傷,鮮血順着傷口往外淌出,而阿行像是渾然不覺得疼痛,利爪已然露出鋒利的部分,獠牙上還沾着阿曼瑟的血。

莫爾和喬翊尚未走到休息的地方,喬翊便聞到了血味,起先他以為是哪個獵物的血,後來往前走才發現阿行正在水潭裏。

獅子夏天太熱的時候,就喜歡待在水潭,但阿行更喜歡懶洋洋地趴着不動彈。

莫爾邁步上前,低着頭嗅了嗅之後,問道:“怎麽了?”

“洗洗。”阿行甩了甩鬃毛,上面的水珠子濺了莫爾一臉,它無奈地後退了一步後,忽然嗅了嗅水潭旁邊的味道,疑惑道:“你打架了?”

阿行應了一聲,它扭過頭舔了舔自己側身的傷口,不算深,但出現在它身上就讓莫爾很驚訝。

“你和誰打架了?北部獅群?還是馬羅爾獅群?”莫爾覺得這股味道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阿曼瑟。”阿行擡起爪子,舔了舔上面的水珠。

“阿曼瑟?!”莫爾的眼神頓時變了,它整只獅子身子微微擡起,重複道:“阿曼瑟?它居然真的敢再出現,塞恩說的居然不是在胡說八道。”

“嗯。”阿行顯然對塞恩說了什麽并不感興趣,它吼了一聲後,甩着鬃毛上的水珠,扭頭朝喬翊所在的方向喊道:“喬翊,過來。”

喬翊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得走了過去,他和平時一樣趴在水潭旁邊,順便喝了一下水解渴。

“喬翊。”阿行往前走了幾步,它是站在水潭裏的,受傷的地方被水洗了之後,還在往外滲血,它問道:“為什麽今天你的身上還有塞恩的味道?”

“我說……不小心碰到的,你信嗎?”喬翊問道。

阿行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然後往前伸頭,輕輕嗅了嗅喬翊,它靠的太近,喬翊本能地往下趴着,直到阿行的獠牙咬到了自己的脖頸上時,喬翊這才受不住了,他試圖掙紮一下,可不等他動彈,阿行便猛地用力将他直接拽到了水裏。

“啪——”一聲巨響,水花四濺,雄獅巨大的身軀砸在了水裏,旁邊正在喝水的野鹿都驚得立刻逃了。

“你幹什麽!”喬翊被這一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懵,他掙紮着爬起來之後,阿行靠近了他,喬翊立即就想反抗後退,卻聽到阿行略微呵斥道:“喬翊!”

喬翊渾身略微一頓。

然後就感覺阿行湊了過來,它這次什麽也沒做,就是一直湊在他的身邊聞着,許久之後才聲音低沉道:“喬翊,我受傷了。”

喬翊不明白它想要表達什麽意思,但阿行似乎有些固執地看着他,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喬翊身上的味道,然後上前蹭了蹭,道:“我受傷了,你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喬翊求助的目光投向莫爾。

莫爾搖了搖頭,表示愛莫能助,它也不明白怎麽回事。

喬翊能感覺出阿行的情緒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但他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那頭突然出現的公獅子?之前阿行和莫爾的聊天,喬翊模模糊糊也聽到了一點。

“我今天,遇到了阿曼瑟。”阿行貼着喬翊,它低聲道:“就是之前莫爾告訴過你的那頭公獅子,不過你看不到它了,因為它死了,我殺的。”

喬翊僵在原地沒有動,也一句話都沒說。

“但是莫爾的話只說對了一半。”阿行的聲音略帶點嘶啞,它蹭着喬翊的脖頸,輕輕舔了舔喬翊身上的傷疤,說道:“去年阿曼瑟的确追求過我,但不成之後打了一架,我本來就和塞森打過一架,腿上有傷,輸了一場,它想要殺了我……但是我逃了,不過我因為幸運而活下來了,該死的就得是它。”

“第二次遇到它,我打敗了它,可我沒有餘力殺它,只能驅逐。”阿行說道:“因為塞森這個垃圾還在盯着我的領地,等待時機,企圖給我致命一擊。”

“這是第三次了。”阿行的聲音略微沉下,冷了好幾個度,它道:“所以我殺了它,它很不幸運。”

雄獅在追求另一頭雄獅時,當不成伴侶,的确會意圖殺死對方。

這種事情很少見,但的确是有這樣的記錄。

“喬翊。”阿行見喬翊一直都沒有将目光放在自己的傷口上,它的語氣略顯不悅,它扭過頭輕輕蹭了一下喬翊,它道:“塞恩保護不了你,但我可以。”

“嗯?”喬翊對于這樣有些煽情的阿行不太受得住。

“比如我就不需要靠別的獅子捕獵野牛,只要你想吃,我随時可以。”阿行甩了甩獅鬃,不忘記冷笑道:“塞恩那個廢物。”

好的,這才是喬翊熟悉的阿行。

喬翊深深嘆了口氣。

而另一邊的塞恩也很郁悶,它完全沒想到自己剛剛回去就遇到了它哥。

塞森按道理還得過兩天才回來,所以塞恩完完全全沒想到會直接遭遇了它哥,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塞恩。”塞森扭過頭就看到塞恩從灌木叢裏竄出來,看到自己又竄回了灌木叢,頓時火氣蹭得一下冒了出來,厲聲道:“你要去哪!給我滾回來!”

塞恩的尾巴低垂着,聳搭着耳朵,低着頭從灌木叢裏鑽出了一個頭。

“你跑什麽跑?我能吃了你?!”塞森在整個領地巡視了一遍都沒找到馬羅爾獅群的行蹤,已經火大到了極點,它看着塞恩,閉了閉眼睛,覺得自己一副倒黴樣的弟弟着實讓它有些喘不上氣。

心情平複了一點後,塞森盡量平靜道:“我讓你養傷,你去哪了?”

“在……在養傷,哪兒也沒去。”塞恩趴在塞森旁邊,怯生生地說道。

它許久都沒等到自家哥哥的回答,下意識擡起頭,就看到一個大爪子扇了下來。

“你再騙我!想死了是不是!你哪兒也沒去?那野牛呢?”塞森冷笑着,咬牙說道。

“在……在我吃了……肚子裏。”塞恩的尾巴尖都在發顫,它立刻低頭,就聽到塞森氣笑了,它一字一句道:“吃了?吃了?那骨頭呢?你他媽餓的連骨頭一起吞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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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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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