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馬羅爾獅群的動靜瞬間便引起了阿行的注意，它奔襲而來的速度很快，從枯黃的草叢裏猛地沖了出來，而奧斯卡已然嚴陣以待。

兩頭雄獅幾乎是立刻撕咬在一起。

奧斯卡的體型不小，它比阿行年齡大一些，但阿行的體型和爆發力卻遠勝于它，尖利的獠牙幾乎是立刻刺穿了它的側身，奧斯卡疼的慘嚎了一聲。

另外兩頭雄獅憑着受傷的身體意圖往前，後面的草叢卻猛地竄出了另一只雄獅，塞森兇惡的眼神盯着它們，吼了一聲後厲聲道：“你們的對手在這裏。”

那兩頭雄獅立刻憤怒地吼道：“塞森！這件事跟你無關！”

塞森并不回答，它的攻擊就是答案，兩頭雄獅見狀，也只得沖上去和塞森戰鬥在一起。

奧斯卡的利爪劃過阿行的脊背，瞬間留下深深的傷口，阿行似乎根本沒有把這放在眼裏，甚至被這疼痛激起了兇性，它的攻勢更加猛烈了許多，獠牙直沖着奧斯卡的脖頸去的。

奧斯卡匆忙避開，但也還是被刺穿了皮肉，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它驟然後退了好幾步，而後深深地看了眼母獅帶着幼崽離開的方向，頭也不回地沖着另一個方向跑了。

“吼嗚——”奧斯卡受了傷，即便是拼命奔跑的速度依舊比不上阿行，它已經竭力拉開和阿行的距離，意圖跑得更遠一些，可沒一會兒還是被阿行直接拖住了速度，狠狠撞到了一邊。

奧斯卡憤怒地吼了一聲後立刻反擊，阿行的獠牙從它的臉上劃過，鮮血頓時蓋住了奧斯卡的半邊臉。

“想引開我？”阿行一早便看到了奧斯卡的意圖，它的利爪勾在地上，草莖上都灑着奧斯卡的血，阿行獅瞳裏透着一絲輕蔑，冷聲道：“你以為你們能跑到哪裏去？”

“你們殺了奧爾，馬洛，又殺了利亞。”奧斯卡急促喘息，滞重的呼吸聲帶着濃重的血味，它聲音沉重嘶啞道：“我們只是要路過這裏，并沒有想要和你為敵，争奪領地的意思，但你要趕盡殺絕，我們不得不反抗。”

阿行并沒有任何解釋的意圖，它上半身略微下壓，獠牙畢露，壓根兒不在乎奧斯卡究竟說了一些什麽，尾巴不耐煩地甩了兩下後，猛地沖向了奧斯卡。

兩頭獅子驟然撕咬在了一起，奧斯卡被阿行壓制住，身上鮮血淋漓，傷痕累累，最後更是被阿行的獠牙咬穿了背部的脊骨，它趴在地上，絕望地吼了一聲。

正在和塞森戰鬥的兩只雄獅也聽到了奧斯卡的聲音，它們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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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即将失去它們的首領了。

“吼嗚——”兩頭雄獅本就受了傷，在塞森近乎直取性命的攻勢下，它們早就撐不下去了，但還得拖住塞森。

“為什麽！這是我們和阿行的事情，與你無關，為什麽你要幫阿行！”其中一頭雄獅憤怒地吼道：“塞森！”

“幫它？不。”塞森的獠牙上沾着另外兩頭雄獅的血肉，它面目猙獰道：“我要殺你們，是因為你們必須死。”

那兩頭雄獅對視了一眼，其中一頭身上有長長的傷口，血肉外翻，鮮血一直在往外淌，不一會兒地上便彙聚成了一灘鮮血，它的呼吸極為滞重，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塞森舔了舔臉上的血跡，濃重的血味讓它的血脈沸騰，極其感興趣地盯着眼前兩頭雄獅，猛地沖了上去，利爪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吼嗚——”

而正在枯草裏行走的母獅群聽到傳來的吼聲，它們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

為首的母獅往前走了幾步，它似乎是在仔細确定這個聲音是否屬于奧斯卡。

“是奧斯卡的聲音嗎？”另外一頭母獅有些遲疑地問道。

“……”母獅首領沉默了片刻後，扭頭道：“走吧。”

它輕輕舔了舔爪邊的幾只小獅子，低聲道：“是它。”

獅群的母獅将小獅子放在中間護着，加快了離開這片草原的速度。

“奧斯卡。”阿行的爪子摁在了身下的雄獅身上，奧斯卡已經無力再發出聲音，剛剛那聲已經是它最後的力氣了，它的腹部抽搐着喘息，渾身都是傷口，鮮血沾上了阿行的爪子。

炙熱的溫度幾乎要将草原上的動物們給烤化了，空氣都有些不自然的扭曲，阿行低下頭，獠牙已然湊近了奧斯卡的脖頸，它低聲道：“你該死了。”

獠牙驟然刺穿了奧斯卡的脖頸，它發出破風箱似的“呵——呵——”聲，爪子竭力想要撐住地面站起來，而也只是徒勞，身上和鬃毛滿是鮮血。

阿行并沒有因為它的掙紮而放松力道，死死咬着奧斯卡的脖頸，直到對方四肢抽搐片刻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吼嗚——”阿行的獅吼聲震徹草原，傳到了塞森，母獅群，甚至是喬翊和莫爾的耳中。

喬翊的心髒略微緊縮，兩只小獅子立刻趴在了地上，朝着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

“是阿行的聲音。”莫爾起身從水潭裏爬了起來，它的尾巴略微搖晃，說道：“馬羅爾獅群沒了。”

“……”喬翊閉了閉眼睛，複而睜開，他的尾巴貼着地面，一動不動。

“爸爸，你不高興了嗎？”小爪子輕輕抱着喬翊尾巴的小尾探着頭，小心地問道：“爸爸？”

“沒有。”喬翊壓下心頭的不安，轉過頭輕輕舔了一下小尾，而後就聽到莫爾問道：“高興嗎？殺了馬羅爾獅群的公獅。”

喬翊沉默了下來，他的尾巴輕輕掃動。

“我之前聽到了塞森的聲音，馬羅爾獅群的事情，應該塞森也插爪了。”莫爾走到喬翊身邊趴了下來，它湊過去舔了舔喬翊後腿的傷口，而後道：“畢竟奧斯卡的性格，一定會為了兄弟報仇，塞森不可能留着它。”

“去年你們和奧斯卡接觸過嗎？”喬翊問道。

“嗯。”莫爾應了一聲，它道：“奧斯卡是個優秀的獅群首領，對于首領成員而言，的确很可靠，它很厲害。”

莫爾對奧斯卡的誇贊，讓喬翊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他心頭像是壓了一大塊大石頭，之前之所以離開野生動物救助組織，就是因為三年前一頭自小就從他身邊長大的小獅子死了。

那頭小獅子很黏他，也很聰明，是五個多月的時候因為受傷而被救助，傷養好了之後，便在喬翊身邊待了大半年，最後在放歸野外和養在動物園裏，大家有了矛盾，最後還是放歸了野外。

當時是喬翊選擇的地方，喬翊為它打的麻醉針，送走的時候那頭小獅子半阖着獅瞳，爪子不甘心地勾在他的衣服上，它平時對着喬翊總是将爪子收起來的，但是那次可能是感覺自己要被送走了，第一次爪子勾破了喬翊的皮肉，最後在他手背留下了血痕。

是喬翊同意送走，是他親自選擇的地方，是他親手打的麻醉針，是他看着那頭半昏半醒的小獅子不甘心地勾着他的衣服，最後他把小爪子輕輕扒開的。

但是後來，這只小獅子失蹤了，再後來在不遠的地方，一場兩個大型獅群發生戰鬥的地方，找到了小獅子的屍體，喬翊的心理狀态出現了問題，多次治療無果，在組織又待了兩年，最後只能在去年六月，自行離開野生動物救助組織。

“那個時候選定的放生地點是沒有問題的，沒有人能預料到兩個外來獅群會在那裏發生了激烈沖突。”

這句話多年以來，一直成了喬翊的一個噩夢，他那時候已經膽怯到不敢去看小獅子的屍體，更別提去觸碰，被小獅子爪子劃傷的地方已經結痂，結疤，然後留下了疤痕，成了一道無法忘記的傷痛。

“走吧，去找阿行，你能走嗎？”莫爾起身問道，它低着頭舔舐了兩下喬翊的脊背，道：“不能走的話就算了，別勉強，不然傷的更厲害，後來旱季很難好的。”

“能走。”喬翊雖然腿受傷了，但也只是無法奔跑，倒也還沒到沒法動彈的地步，他站起身，走起路來後腿還是有些隐隐作疼，皮肉被其他雄獅的獠牙撕開，傷口結痂，但到底還得靠着自己慢慢痊愈。

“塞森去了，那塞恩應該也去了吧？”喬翊忽然想起來這件事，他有些頭疼道：“塞森和阿行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這個說不準。”莫爾聞言，腳步略微一頓，跟在它身後的喬翊險些直接撞它身上，莫爾扭頭說道：“你倒是提醒到了我一件事。”

“什麽？”喬翊愣了一下。

“我們還是別去了，安心在這裏等着吧。”莫爾想起塞恩說的那句“那阿行和我哥試試，我能和喬翊試試嗎”時，尾巴都炸了毛，它頓覺這個時候去，如果見到了塞恩，那簡直就是自己往坑裏跳。

莫爾有些痛苦地甩了甩獅鬃，本來快被遺忘的記憶又重新回到了腦海裏，這下印象更深刻了。

“好……但為什麽？”喬翊有些疑惑莫爾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莫爾面無表情道：“給你一句勸告，離塞恩遠一點，能活的長久。”

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給莫爾留下心理陰影的塞恩正站在枯草旁邊，它倒是想幫它哥，但是顯然它哥不太需要它在旁邊擋事兒。

馬羅爾獅群的另外兩頭雄獅已經死了，鬣狗聞到血味就開始圍了上來，但礙于對塞森的恐懼，沒有任何一條敢上前，只能躲在石頭後面看着。

“哥哥。”塞恩問道：“其他母獅和小獅子是直接驅逐嗎？”

“嗯。”塞森舔了舔爪子上的血，毛茸茸的耳朵略微動了動，它道：“無法驅逐的就殺了，不要讓我再在領地上看到它們。”

“好的，哥哥。”塞恩應道。

就在塞恩準備離開的時候，塞森卻忽然叫住了它，而後開始嗅了嗅空氣裏的味道，臉色開始有些難看起來。

“哥哥？”塞恩不明所以地看着塞森。

塞森的前肢下壓，渾身驟然警惕起來，它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一字一句道：“北部獅群，阿修斯的味道。”

這話一出，塞恩的獅鬃瞬間炸開了，尾巴的毛直接炸成了小絨球，獠牙立刻露了出來。

而被稱為“阿修斯”的黑鬃雄獅正在和阿行對峙。

“很強。”阿修斯嗅了嗅空氣裏屬于阿行的氣息，又看了眼地上已經失去了生氣的奧斯卡屍體，它伸出舌頭舔了舔臉，略微歪了一下頭，緩聲道：“這麽簡單就殺了奧斯卡嗎？”

“你是誰？”阿行的确不認識阿修斯，它冷聲道。

“你也許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叫做……”黑鬃雄獅的體型很大，身形肌肉顯得十分有力，它的鬃毛是黑色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看得出是陳年舊傷了，它道：“阿修斯，北部獅群的首領。”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似乎是在等待着阿行的反應。

“……的确沒聽說過。”阿行應了一聲後，随意甩了甩尾巴，它金色的獅瞳裏的暴躁尚未散去，兩頭雄獅的體型差不多，但阿修斯顯然更加年長。

“阿行。”阿修斯顯然沒想到阿行這麽回答，它叫住了阿行，并不惱怒，而是道：“獵殺了卡邁爾獅群，希爾地獅群，現在這個馬羅爾獅群的奧斯卡，雖然是個廢物，但你也殺了它，我很欣賞你。”

阿行對阿修斯的話沒有半點興趣，它只是确定了一下阿修斯不是馬羅爾獅群的公獅之後，就準備轉身離開，身上還沾着奧斯卡的鮮血。

“阿行。”阿修斯見阿行沒有絲毫變動，它目光沉了沉，而後上前道：“我聽我的那個愚蠢的弟弟說，你有了一頭公獅子，而且還是帶着小獅子的公獅子……我還從未見過養崽子的公——”

阿修斯意識到不對的那一刻猛地後退，但還是沒防得住阿行，獠牙從它的身上劃過，鮮血頓時湧出。

“我警告你。”阿行擡起眸子，它眼神裏帶着一絲暴虐，一字一句道：“立刻滾出我的視線。”

阿修斯甩了甩獅鬃，不善地盯着阿行，兩頭雄獅的利爪都露了出來，喉嚨裏發出了威脅般的低吼，然後猛地疾沖在一起，瘋狂撕咬起來。

阿行一口咬在了阿修斯的後背上，然而阿修斯，猛地甩了一下身體，阿行不得不松開了口，然後猛然回咬阿修斯的喉嚨。

阿修斯的獠牙在阿行的前肢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肉外翻的傷口，阿行卻沒有避開的意思，順勢猛地沖了上去，阿修斯的獅瞳裏露出了一絲詫異，而後立刻松開了攻勢，險險逃過被咬住喉嚨的攻擊。

兩頭雄獅的戰況極為激烈，以至于鬣狗都夾着尾巴，縮瑟在了遠處，然後又往更遠處挪動。

“阿修斯來了。”塞恩顯然對這個名字有些敏感，它湊到了塞森的身邊，看到了自家哥哥站在原地，即便什麽都沒做，但全身緊繃，尾巴也稍稍僵直。

塞恩舔了舔塞森身上的小傷口，低聲道：“會來找我們嗎？”

“不知道。”塞森的獠牙隐隐露出來，它的獅瞳是毫不掩飾的殺意，聲音像是浸透了冰水，一字一句道：“來了正好。”

風從枯黃的草上吹過，帶着濃烈的血腥味，幾頭獅子的屍體在地上，再過幾個小時就會被鬣狗和禿鹫分食，幾天後就會只剩下骸骨和腐肉，直到最後沒有半點痕跡。

縮瑟在草叢裏的多羅三兄妹，簡直渾身都炸毛了，雷德小聲道：“這瘋了嗎？阿修斯也來了，瘋了吧？肯定是瘋了。”

“阿行，塞森，阿修斯……”艾琳娜喃喃道：“這是不讓別的獅子活了呗？”

“什麽？”雷德沒聽清楚了。

“我說。”艾琳娜絕望道：“我明年就是硬挨旱季，也不來這裏了。”

“低着頭，別被它們發現了，別說話了。”卡沃也全身高度警戒，它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尾巴緊緊貼着地面，低聲道：“不然馬羅爾獅群就是我們的下場。”

雷德和艾琳娜立刻更加貼緊地面了。

莫爾和喬翊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阿行，喬翊起身道：“它又去巡視領地了嗎？”

“不應該吧？”莫爾舔了舔爪子，又道：“它平時打完架就喜歡去水潭，下水洗一洗，按道理也該回來了。”

不知道為何，喬翊聽完莫爾的話之後，更加不安了起來，正準備去尋找時，卻嗅到了空氣裏有了阿行的氣息，但很快莫爾也立刻站起身，因為随着阿行的氣息，還有一絲濃重的血氣。

阿行的身影從枯黃的草莖中走出來，它的步伐有些沉重，那股濃烈的血氣更是随着它的出現，直往喬翊它們臉上撲，莫爾頓時臉色變了。

“怎麽回事？和奧斯卡能打成這樣？”莫爾的聲音透着一絲難以置信。

雖然奧斯卡很強，但是和阿行相比，絕不是一個級別的。

阿行的前肢有兩道傷口，都很深，鮮血一直往外淌，應該是流了一路的血回來的，脖頸上也有一道傷口，但幸好只是皮外傷，只是脊背上的咬傷有些麻煩，它的皮毛幾乎被鮮血染紅，走路時，血就順着身側往下淌。

這一路走來的草莖上，都沾着它的血了。

“阿行。”喬翊立刻過去撐着阿行，他湊近阿行之後才發現這傷多嚴重，前肢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鮮血一直往外湧，有些地方的血因為幹了，而将皮毛都黏在了一起，獅鬃上也沾了不少血跡。

“不是奧斯卡。”阿行見喬翊過來了，它湊過去，輕輕蹭了蹭喬翊，然後才道：“是阿修斯。”

“阿修斯？！”莫爾有些震驚，片刻後它聲音略微幹澀道：“你們怎麽遇到了？打起來了？北部獅群侵入了我們的領地？”

阿行嗅了嗅喬翊身上的味道，輕輕舔了舔對方受傷的後腿，而後冷笑道：“殺了奧斯卡之後，它就出現了。”

“能把你傷成這樣，看來它的确很厲害。”莫爾看着阿行身上的傷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有些咬牙道：“你剛剛和奧斯卡打了一架，它才出來，它媽的，不要臉。”

“它也沒好過。”阿行的獅瞳裏透着一絲冷意，它輕輕蹭着喬翊的臉，舔了舔喬翊之後才将自己的傷口往喬翊面前遞，又道：“我受傷了。”

它擡着爪子，目光盯在了喬翊的身上，似乎是在等着喬翊的反應。

喬翊猶疑片刻後，動作十分僵硬且并不娴熟地輕輕舔了舔阿行受傷的地方。

阿行：！！！

阿行十分愉悅地甩起了尾巴，喬翊見到了它尾巴的反應，提起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一般來說獅群之間互相舔毛，只有關系非常好的才會這樣，否則只有首領會給成員舔毛。

莫爾本來還在查看阿行的傷，見狀後，便道：“至于嗎？我今天才和喬翊舔毛了。”

阿行的尾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垂了下去，用力蹭了蹭喬翊，蹭得喬翊都有些站不住，身上的血都蹭到了喬翊的身上。

“喬翊。”阿行嗅着他的味道，離他極近，獠牙幾乎抵在了喬翊的脖頸上，喬翊一動不敢動，然後就聽到對方說：“無論是塞恩還是阿修斯，它們都不如我。”

“嗯……”喬翊看着阿行的傷口，他道：“處理一下傷口吧。”

自從成為了雄獅，喬翊見過很多獅子受傷，甚至自己也受傷，但是從未見過阿行能傷成這樣，他看着阿行趴在了地上，暴露的傷口顯得有些猙獰，它輕輕舔了兩下後，便趴下半阖着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憊。

金鬃雄獅的鬃毛上染着的鮮血已經幹涸了，鬃毛黏在了一起，阿行的目光一直在喬翊的身上，一下都沒有挪動。

而另一邊塞森正在灌木叢休息，塞恩就在它旁邊趴着，忽然灌木叢裏傳出了輕響，它驟然睜開雙眸，見到一只叼着小瞪羚的獵豹，一獅一豹四目相對。

它的利爪在看到是獵豹的一瞬間，才稍稍松懈了一點。

被塞森和塞恩提起的“阿修斯”的确不太好過，它回到領地後趴在了地上，腹部幾乎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一直往外湧，沒一會兒躺着的那塊地草莖就被浸透了鮮血。

它輕輕舔了兩下傷口，目露兇光。

“阿修斯。”一頭雄獅湊過來，它嗅了嗅阿修斯身上的味道，而後道：“我今天聽到了塞森的聲音，塞森和塞恩應該也在這邊吧，去年倒是沒遇到它們，今年它們可就沒這麽走運了。”

“兩個廢物。”另一頭雄獅冷笑了一聲，正側躺在地上，旁邊是一頭被咬得只剩下身體的小獅子屍體，它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的血：“這次會殺了它們吧，阿修斯。”

阿修斯正閉着眼睛休息，聽到這話後，它道：“阿艾德，你去殺了馬羅爾獅群的小獅子？母獅呢？”

“母獅不肯服從，就一起殺了。”阿艾德活動了一下脖子，甩了甩獅鬃，将剩下的小獅子屍體不耐煩地叼起來扔到了一邊道：“我聽說阿行有頭帶崽子的公獅……”

它舔了舔臉上的血，獠牙上還殘留着小獅子的血跡。

“勸你別動這個心思。”阿修斯這才睜開了眼睛，它看了眼阿艾德，平靜道：“希望這不是我最後一次見你，阿艾德，你的勇氣令我震驚。”

說着，它看了眼自己腹部的傷口，再次舔了兩下，這才側躺着阖眼休息。

“我很好奇，阿修斯，當年你和塞森為什麽忽然打起來了？”阿艾德舔了舔爪子，問道：“能告訴我原因嗎？”

“為什麽？”阿修斯冷笑了一聲：“這件事情你應該去問塞森，而不是在這裏問我。”

“我沒有問它，以它的性格也不會回答，不過我問了塞恩。”阿艾德的表情略有些怪異，它道：“它倒是告訴了我一個原因……”

聽着阿艾德話裏的猶豫，阿修斯扭過頭看向它，思考了一下後問道：“它是怎麽告訴你的？”

阿艾德深深地看了眼阿修斯，它道：“塞恩告訴我，是因為你對它哥做了圖謀不軌的事情，被它哥拒絕後惱羞成怒了，這才打了起來……哦對，那時候塞森四歲。”

正在休息的其他公獅子也豎起了耳朵。

阿修斯本來半阖着的獅瞳驟然睜大，它幾乎坐起了身子，腹部的鮮血還在一直往外淌，但它連舔都不舔，幾乎是從牙縫裏崩出的聲音，問道：“它是這麽告訴你的？”

“嗯，它說它都看到了，親眼看到的。”阿艾德說道。

“……呵。”阿修斯深吸了一口氣，它聲音裏帶着一絲冷笑道：“你去找塞森求證過了？”

“沒……沒有。”阿艾德甩了甩獅鬃道：“自從塞森離開了獅群，我就沒見過它了，去年它跑得倒是快，沒能逮住它，不過既然是塞恩說的，塞森應該是知道的。”

片刻後，阿修斯忽然嗤笑一聲道：“我跟你打賭……塞森，絕對不知道塞恩說過什麽。”

夜風吹過灌木叢，阿艾德看着阿修斯好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阿修斯的話。

阿修斯見狀，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緩聲道：“不相信的話，下次見到塞森，你親自問它吧，我相信我們會很快就要見面了。”

“好，賭一把。”阿艾德甩着尾巴，它道：“我要是贏了，你幫我去搶阿行的公獅子，我可聽說這頭公獅子給阿行戴了綠帽子，真是好奇啊……你覺得怎麽樣？”

“滾。”阿修斯冷聲道：“我勸你，離阿行遠一點，它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得多，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跟它有任何接觸。”

它低頭舔了兩下自己的傷口，傷口很深也很長，如果躲避速度再慢一點，說不定就連裏面的內髒都會一起被阿行抓出來。

阿修斯輕輕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是一頭極度危險的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