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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森。”阿修斯眼看着塞森的耐心即将告竭，它走上前擋在了塞森和阿艾德之間，以防止塞森忽然暴怒，阿艾德絕對不可能是塞森的對手。

“阿修斯，給我一個解釋，你們把我弟弟帶去哪裏了？”塞森的身上滿是鮮血，母獅的血順着它的鬃毛往下滴落，甚至利爪之間還有一些碎肉，它的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阿修斯的身上，等待着對方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

阿修斯扭頭看了眼塞恩，然後道：“我們是撿到它的，那個時候它已經受了重傷，要死了，我們準備帶它去找你。”

“然後呢？”塞森說道。

“但是你沒有追過來，而我們去原地找你的時候，你也不在原地了。”阿修斯反問道：“塞恩這樣，你就把它扔在了原地嗎？”

當時塞恩确确實實斷氣了，至少呼吸已經微弱得查探不到，不然不可能塞森，連着莫爾和阿行都判斷失誤，塞森當時暴怒，而那頭獨眼獅就在離它不遠的地方，追上去還有機會殺掉對方，如果耽誤一下，就不知道對方會跑到哪裏去了。

所以它就立刻沖上去追殺獨眼獅。

獨眼獅的戰鬥力異常強大，至少塞森所遇到的對手裏，除了阿行，就是這頭獨眼獅，甚至它也無法判斷阿行和這頭獨眼獅到底誰更加強大一些。

于是在重傷獨眼獅的時候，塞森自己也受了重傷，它速度不快，拖着受傷的身體往回走時，野牛群已經再次暴動，甚至象群也從那裏經過……

誰也不知道當時塞森多麽絕望，它幾乎是低吼着往回跑，但速度根本提不上來，傷口因為勉強奔跑而撕裂開了。

“嗯。”塞森沉默了片刻後，它問道：“後來為什麽不帶它回來？”

“拖反了方向呗！誰知道你會往那邊跑？”阿艾德冷笑了一聲，在阿修斯身後道：“塞恩又沉，我拖了一路，它腸子都差點掉出來了，結果還是沒死——”

話還沒說完，阿修斯便扭頭低吼道：“阿艾德！閉嘴！”

阿艾德不滿地低吼了一聲，但看到阿修斯的眼神，還是閉上了自己的嘴，不甘心地甩了甩鬃毛，往後退了兩步。

“我們試圖尋找你，所以才來了這裏。”阿修斯看着塞森，它道：“我把你的弟弟帶回來了，塞森，你要怎麽報答我？這件事情，不是一句謝謝就能解決的吧？”

塞森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獠牙處的鮮血，它平靜道：“你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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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部獅群，我們已經失去了德克斯。”阿修斯看着塞森，它道：“德克斯是那頭獨眼獅殺的，我需要報仇，塞森，只要你回到北部獅群……”

“我拒絕。”塞森不等阿修斯将話說完，它便道：“我已經答應了阿行。”

“加入獅群是可以退出的吧？就像是你當初不也退出了北部獅群，即使我們還是親兄弟。”阿修斯說道。

塞森擡眸看了眼它，片刻後才道：“我說，我拒絕。”

“塞森……”阿修斯看着它。

“你換個條件吧。”塞森并不準備改變自己的注意，它扭頭走向塞恩的時候，頭也不回道：“或者你要殺那頭獨眼獅，我可以幫你，我想阿行也要殺它，也許你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塞森。”尤斯塔走過來，它道：“德克斯也是你的哥哥。”

“從我離開北部獅群開始。”塞森站在了塞恩旁邊，它聲音略顯嘶啞道：“你們都是另一個獅群的獅子，跟我無關，順便警告一句，這裏是阿行的領地了，要不你們退開，要不我讓你們退開。”

阿艾德的暴脾氣立刻忍受不了，它猛地扭頭沖了上來，可塞森早就防備着這點，幾乎是瞬間迎戰上去，它避開了阿艾德的攻擊之後，一口咬住了阿艾德的後脖頸，利爪狠狠壓在了它的腰肢上，讓本就受傷的阿艾德痛叫了一聲。

塞森的喉嚨裏發出了威脅的嗚咽，但它沒有下死口，在咬傷了對方之後，便放了它，并且警告道：“最後一次，阿艾德，我對你的耐心有限。”

站在旁邊的尤斯塔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因為阿艾德拖行了塞恩，至少塞恩沒死，否則這一口絕不會這樣輕飄飄地就過去了。

對于塞森的脾性，尤斯塔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哥哥。”塞恩嗅到了塞森的味道，它悄悄湊了過去，臉在塞森的前爪上蹭了蹭，試圖讓自己挨打挨得輕一點。

現在它已經不覺得塞森會不打它了，塞恩的直覺告訴自己，這頓打估計不會很輕。

“死了嗎？沒死就起來，跟我走。”塞森并不準備在這裏繼續留着，它看了眼塞恩之後，便往回走，經過阿修斯時，阿修斯再次問道：“如果你是為以前的那件事，那我……”

“跟你無關。”塞森看了眼阿修斯，它道：“我勸你盡快離開。”

塞恩一瘸一拐地跟在了塞森身後，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北部獅群，甚至連頭都沒回。

“小……混賬。”阿艾德氣得罵了一句，它累死累活把塞恩拖回來，塞恩從不叫它哥哥也就算了，現在塞森來了它就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跟着跑了。

“離開這邊吧。”阿修斯看了眼這裏，片刻後它才道：“去大濕地。”

尤斯塔和阿艾德猛地擡頭看向了阿修斯，問道：“現在？”

“嗯。”阿修斯低聲道：“挪亞獅群的水源枯竭，這邊的水源是阿行占領，我們必須往前走，去往大濕地。”

阿艾德罕見地猶豫了一瞬，而後才道：“好吧，真是一下都不給我休息。”

“度過旱季就好了，不過今年的大濕地，應該比往年……”阿修斯輕輕舔了舔自己身上的血，它道：“更加殘酷。”

……

“所以塞恩的确是還活着。”莫爾琢磨了一下阿行的話，阿行去的時候，關注點并不在塞恩的身上，甚至只是匆匆瞥視了一眼，但現在反應過來，塞恩居然還活着。

“嗯。”阿行應了一聲。

“那你和塞森之間的約定，怎麽辦？”莫爾問道。

“随它。”阿行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更何況當初和塞森約定的事情，嚴格來說并未實現，所以基本是不奏效的，它扭頭看着已經睡醒的喬翊。

喬翊的心情還是很低沉，他睡醒後四處走動了一下，然後自己到水邊喝了點水，并沒有什麽痛苦，嘶吼，或者像塞森失去塞恩的時候，那種幾乎瘋魔的模樣。

喬翊只是更加安靜了一些，他喝過水之後，又沿着路嗅着味道，其實這一下午，他從睡醒之後已經嗅着氣息來來回回走了好多次，但是因為這頭獨眼獅選擇的方向，那邊有狒狒的群體，還有鬣狗，以及其他動物，氣息幾乎被破壞了。

“喬喬。”莫爾起身趴在了喬翊的身邊，輕輕蹭了蹭他，舔了一下喬翊脊背的傷口，而後道：“脊骨受傷最好不要來回走動，不然愈合的很慢，這個是你之前告訴我的。”

喬翊應了一聲，他扭過頭，輕輕舔了一下莫爾的傷口。

“你想去大濕地嗎？”莫爾問出了阿行想要問的問題。

喬翊其實也知道這是阿行想問的，他扭過頭看了眼那頭趴在不遠處的金鬃雄獅，阿行似乎沒想到喬翊會忽然回頭，兩只耳朵抖了抖之後，自己挪了點位置，但眼角餘光還是往這邊看，見喬翊還在看自己，又心虛地避開了目光。

“想去，想救小疤，但我救不了它。”喬翊的話說的很平靜，他道：“我不夠強大，我也不相信獨眼獅不會傷害我，現在的我送過去，無非就是送死，救不了小疤，自己也會死。”

“阿行覺得，你是選擇了它。”莫爾稍稍提醒道。

“……”喬翊沉默了一下，他低聲嘆氣：“應該說，我是選擇了自己。”

他當初逃走，是為了自由和活命。

現在選擇留在這裏，還是為了活命。

從頭到尾，正要算起來的話，他做的所有選擇根本原因都是因為他自己，不過阿行要這麽想，喬翊也不會特地上前說“我不是因為你，我是為了自己”。

說出來的話，以阿行的性格，估計好不了了。

動物的世界，幼崽的成活率本來就低，不是死于天災，就是死于其他掠食者的獠牙利爪之下，之前它們占領這裏，殺死了安吉拉獅群的幼崽。

只不過小疤這件事有些特殊，它不是因為領地之争，而是獅子之間，一些難以去解釋的矛盾。

塞森回來的時候，就聞到了獨眼獅的氣息，但它看了眼阿行，就知道沒抓住獨眼獅，這也算是意料之中，這頭獅子比它見過的任何一頭獅子都更加狡猾。

之前北部獅群的尤斯塔已經算是狡猾了，但比起這頭獨眼獅，還是連個邊角都算不上。

“哥哥……”塞恩一直等着塞森揍自己，但是從一開始見面，因為它廢話多了，被塞森打了之後，塞森一路走來都沒有說話，也沒搭理它，這讓塞恩有些害怕。

它不害怕塞森揍自己，但是它覺得這件事，好像不是揍一頓能解決得了的。

莫爾見到塞恩的時候，特地湊過去嗅了嗅塞恩，然後詫異道：“你居然真的還活着。”

“……”塞恩的尾巴垂着，它也嗅了嗅莫爾，問道：“你怎麽也被打了？”

莫爾：……

這可真是會挑話題問。

但塞恩這話還沒結束，它扭頭看着喬翊，見喬翊脊骨上傷口外翻，血還在往外冒的時候，便湊上前道：“喬翊，你怎麽了？你們怎麽都被打了……”

“嗯……”喬翊有氣無力應了一聲，他看了眼塞恩，塞恩瘦了不少，皮毛雜亂，鬃毛上還沾着血，身上的傷口也不少，看上去都是新鮮的。

塞恩湊過去，貼在了喬翊身邊，它蹭了蹭喬翊道：“我從挪亞獅群那邊回來，知道了一件事。”

它這模樣，和它身上的傷倒是不太相符合，典型的記吃不記打，但以喬翊在救助組織工作的經驗來看，塞恩的性格就屬于不記仇的，它湊過來交流着自己聽到的事情，說道：“挪亞獅群的缇娜告訴我，我哥，和阿行……你知道的，就是很出意料對吧？但是我一路過來的時候，路上還遇到了好幾個獅群，都是這麽說的……”

“那幾個獅群？”喬翊嘆了口氣。

“挪亞，霍爾威……”塞恩一次性報了三四個獅群的名字，喬翊一個都不認識，但也不知道這個傳言是從哪裏飛出去的，他現在真的覺得人類在研究獅子的時候，也許需要更深層次地去考慮一下。

雖然獅子很多習性背離了貓科動物，但在好奇心這方面，它絕對是完全符合貓科動物的習性。

“但我覺得這個不太可信。”塞恩又立刻道。

這倒是讓喬翊有些詫異，他打起精神，問道：“為什麽？”

“因為我和阿艾德在說我哥不舉的事情的時候，阿修斯說，我哥絕對不可能不舉。”塞恩沉默片刻後，道：“我在想，在北部獅群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肯定。”一直都沒有吭聲的莫爾，本來只是趴在地上養傷，只是耳朵一直豎着聽着這邊的話，聽到阿行和塞森的時候，它耳朵抖了抖，直覺聽到了什麽邪門的東西，直到又聽到了塞恩這最後一句話，它忍不住感嘆道：“看不出來啊，真的看不出來。”

而在另外一邊，正在說話的塞森三番兩次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內心翻騰的怒火，它道：“獨眼朝着哪個方向跑了？”

“塞恩沒事了，你還要繼續找它嗎？”阿行問道。

“嗯，塞恩沒死，但這件事情還得解決。”塞森看着阿行，它道：“阿修斯它們在領地邊緣，我已經讓它們離開這裏了。”

“嗯……你跟我之前的約定，應該可以作廢了。”當時阿行答應幫它殺獨眼，殺其他的獅子和掠食者，但是這段時間都在趕路，獨眼也沒有死，塞恩活着回來了，這個約定基本作廢。

阿行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塞森看了眼阿行，它道：“不用，還按照之前的辦，不過有一點，我希望塞恩也能加入獅群，這是唯一的條件。”

塞森意識到這個旱季很難捱，如果有一天，它真的出點什麽事情，北部獅群是無法成為塞恩的依靠，但阿行的戰力可以，跟随一個強大的雄獅是在這個草原生存下去最好的選擇。

而且這次塞恩僥幸逃生，如果下次發生意外呢，有獅群在，即便它不在這裏，也會有莫爾、阿行，還有喬翊。

阿行似乎察覺到了塞森這話有些不對勁，它擡起頭看了眼塞森，問道：“怎麽了？”

“你就說，這個條件，你能不能答應吧。”塞森說道。

“我又沒什麽損失，當然答應。”阿行問道：“但我也有個問題，當初你為什麽離開北部獅群？”

“呵呵——呵呵——”

身後的灌木叢傳來了鬣狗的聲音，它們在發現到了幾頭獅子之後，又飛快往後退。

“為什麽離開……”塞森冷笑了一聲，它道：“因為我篡位失敗，所以離開，這個理由可以嗎？”

阿行知道塞森不會撒謊，這肯定是其中一個理由，但它也能看得出來塞森隐瞞了其他理由，但它并不在乎。

阿行只是看着塞森，然後道：“我也有個要求，現在，立刻，讓你弟弟離喬翊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