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撲通”一聲,就很突然。

唐虞年只覺得眼前炸起一串水花,響聲很大,不少池中水被濺起。站在大約隔了六七米遠距離的唐虞年,卻剛好被淋個正着。

可能是裙擺過長,也可能地面本身有積水,總之不知是何原因,公主就這樣掉入了池中。

伴随着公主一起的,還有她落水時不小心打翻擱置在凳子上的花瓣桶,鮮紅的花瓣洋洋灑灑從空中落下,形成了花瓣雨。平日裏可能有些唯美的場景落在此處便成了幹擾視線的煩人之物,眼前全是紅色,又有霧氣阻隔,視野更不清晰了。

“公主,”唐虞年第一時間喊出聲,同時雙手亂舞奮力把眼前的花瓣雨打掉,幾秒後她的身子也開始往魏語冰方向挪動,只是剛游兩下,唐虞年停了下來。

不、她不能走近。

整個池子唐虞年都游過,這個方形溫水池,左右各有一個小樓梯可以下去。離岸處的水最淺,大概一米的樣子,越往中間水越深,最中央可能有三米深。

“公主,語冰,”唐虞年着急地喊了幾聲,“你怎麽樣,還好嗎?”

撲騰撲騰,咕咚咕咚,只有水聲。

沒人回答她。

嘩啦啦的水流聲還在往裏進,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還沒得到回應。唐虞年的心揪了起來,再也顧不上別的,奮力朝公主方向游了過去,心裏也在焦急地呼喊,“公主,你堅持一下,我就來了。”

“咕嚕咕嚕,”幾聲後公主總算是從水裏浮上來回應了唐虞年,“我,我不太會、會水……”

終于等到回應,唐虞年簡直是喜極而泣,而此時她也游到了魏語冰身邊,努力把她往岸邊攬,邊游邊問,“公主,你怎麽樣?”

魏語冰沒回答她,而看她的狀态,唐虞年就知道不好。

她需要上去。只是……一擡頭唐虞年才注意到公主落水之處沒有梯子,而這溫水池四周的壁面都十分光滑,池面上胡亂飄蕩的花瓣更讓人心煩,唐虞年只能努力把公主往上托。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公主送上了岸,絲毫沒敢耽誤,唐虞年也趕緊上去,繞到公主面前,只見公主兩眼緊閉,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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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唐虞年焦急地喊了一聲,沒人應她。

不應該啊,明明很快了,可現在的公主……軟綿綿地躺在地上,雙眼緊閉,一張小臉蒼白無力,很顯然,公主昏迷不醒,意識都沒多少了。

溺水應該怎麽做?對,按壓胸廓。唐虞年一邊按壓,一邊繼續喚着,“公主,公主,語冰,魏語冰!”

魏語冰,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邊喊邊做,唐虞年心急得像在油鍋裏反複煎炸。她該怎麽辦?除了按壓胸廓,她還能做什麽?唐虞年快要哭出聲了。

對,還可以人工呼吸。唐虞年踉踉跄跄往前一步,絲毫沒有猶豫按以前學過的理論知識,用食指和拇指捏緊魏語冰的鼻孔,接着探下身子……

就她的嘴唇快要接近魏語冰的嘴唇時,“咳咳,”身下艱難地發出點聲響,魏語冰正費力地咳嗽。

“語冰?”唐虞年熱淚盈眶,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你醒了!太好了!你沒事,沒事……”

“我,自然沒什麽事。”她只是落入水中待了一會兒而已,對于唐虞年的擁抱,魏語冰悄悄地往後挪了挪,解釋道,“不過是嗆了幾口水罷了。”

“沒事就好。”唐虞年看着幾米遠的地方有個小凳子,便道,“語冰,你先等等。”

走了兩步,唐虞年這才想起自己的身體,慌慌張張往回看,卻見公主雙手按着腹部,低頭還在咳嗽。

想來是沒發現,公主都溺水了,哪裏還有心思看別的,再說,若是真發現自己是女兒身,這會兒豈不是就要拉自己出去五馬分屍了?

唐虞年心安不少,快步往前走,順手撈起自己剛才在這裏落下的衣服,胡亂地往身上裹裹,然後搬了椅子扶公主坐下。

“讓夫君擔心了,我無事。”魏語冰明明還是有些不舒服,卻還在安慰自己的樣子讓唐虞年心裏一疼,“語冰沒事就好。”

“我真的沒事。”魏語冰柔柔一笑,手搭在唐虞年胳膊上輕聲回道。

再次得到肯定唐虞年滿足一笑,也沒太講究直接坐到冰冷的地面上。再去擡頭才注意到公主現在的樣子。

入水後魏語冰固定發絲的主釵沒掉,其餘的珠釵卻零零散散掉入水中,青絲淩亂。原本緊致的衣服領角處被撕出一道口子,白皙的皮膚,精致的鎖骨一覽無餘。額頭上晶瑩剔透的水珠順着側臉不斷往下滴落,最後滾入了衣服上。

最要命的是濕漉漉的眼睛眨呀眨,全心全意地看向自己。

唐虞年呼吸一滞,眼神閃了閃而後移開了目光。努力穩了穩自己撲騰騰亂跳的小心髒,唐虞年心中也在鄙夷自己,唐虞年,公主可是剛剛溺水,你看什麽看?!

誰知道她剛偏過頭,等到再回過去看時,魏語冰竟然擡起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語冰,你可是還不舒服?”唐虞年頓生緊張,伸手就要去摸摸她的額頭,哪知道魏語冰躲得越發厲害,連衣袖都不讓她碰。

唐虞年只覺得奇怪,卻不敢再貿然靠近。

過了片刻,衣袖下的魏語冰才委委屈屈道,“我現在的樣子不好看。”

“想必夫君肯定——”

“沒有。”唐虞年連忙打斷,萬萬沒想到自己剛才胡謅的借口現在回旋到自己身上,“你什麽時候都好看。”

不能再好看了。

她心都要亂了。

“可是,”魏語冰撇撇嘴,“夫君剛剛很嫌棄我?”

天地良心,她那哪裏是嫌棄,分明是……

“不嫌棄,一點都不嫌棄。”唐虞年忙擺手奮力解釋。

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話,魏語冰這才拉下衣袖,緩緩轉過身來,“那我就給夫君看。”

這聲音,天啊,軟軟乎乎。唐虞年瞬間想到她以前在家裏滾過的可愛小貓點心,讓人心都萌化了,恨不得再伸手摸摸。

眼神飄忽唐虞年根本不敢看她,無措地撓撓頭,她也站不住了,想了想又道,“語冰,你衣服已濕,我去喚她們進來給你沐浴。”

還好這裏是溫水池,水蒸氣濃郁,只是濕漉漉的衣服披在身上也不會舒服,想必過不了多久還會覺得寒冷。

魏語冰微紅着臉,害羞地點點頭,“好。”

“那我過去了。”唐虞年指了指外面,魏語冰又點點頭。

深呼吸了一口氣,唐虞年轉去屏風後面,換下剛才随手披上的舊衣,穿了件幹淨的衣袍。又找一條幹燥的浴巾擦擦頭發和臉,揀了一根素簪子別上,就這樣推開了門。

推門後才發現雲香和秋蘭這兩個丫頭的手懸在半空中,等看清楚是驸馬爺,兩個小丫頭撲騰一聲跪了下來。

“這是做什麽?”唐虞年不解。

秋蘭和雲香兩個人互相推了一下,最終還是由雲香開了口,“奴婢……不是故意要打擾公主和驸馬,只是……只是聽着裏面有動靜所以才想過來問問。”

“聽到有動靜你們還不進來?”唐虞年氣結,不提她都要忘記了,剛才公主落水竟然沒一個人沖進來,這要是真出什麽事……

等你們進來黃花菜都要涼了!

“奴婢……”雲香支支吾吾說不出口,秋蘭可能是大膽點,直接說道,“驸馬爺,您和公主在裏面……奴婢們怎好打擾。”

明明是面紅耳赤,秋蘭還是想解釋清楚,她只覺得委屈極了,“奴婢不是怕耽誤您和公主的……”

後面的話被雲香及時堵住了。唐虞年這邊卻已經明了,翻了個白眼,斥聲道,“你們這一個個的都在想什麽呢!”

“公主落水了。雲香,你回院子給公主找身幹淨的衣服,秋蘭,”面前就這兩個丫頭,人哪裏夠,唐虞年道,“你回去再召幾個人服侍公主沐浴。”

雲香和秋蘭齊齊愣住了,裏面有水池,落水裏不是正常事嗎?這種事情,她們兩個做婢女的進去……

說了半天這兩個人還是在門前杵着,一點要動彈的意思都沒有,唐虞年無奈了,“你們兩個站着這裏是要當門神嗎?還是要等着我回去找衣服給公主換上?”

雲香和秋蘭這才反應過來,顧不上行禮拔腿就跑,那架勢恨不得有多遠跑多遠。唐虞年在後面直搖頭,無奈地轉身關上房門,唐虞年穿過屏風進來,只看見魏語冰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可是冷了?”唐虞年兩步走到她跟前,問道。

魏語冰點頭。

這下面就是溫水池,唐虞年柔聲道,“公主,要不先下去泡泡怎麽樣?雲香她們一會兒就送衣服過來。”

哪知魏語冰毫不猶豫地搖頭,“不要,我不要。”話音剛落,她直接抱上了唐虞年的腰,“夫君,我、我不想。”

她的聲音裏似乎帶着幾絲恐懼。聽說溺過水的人是不想再靠近水的,而公主剛剛從溫水池中出來,一時不想再下去也正常。唐虞年便輕聲細語柔聲道,“好,我們不下去了。”

“嗯。”魏語冰滿足地點點頭,把唐虞年抱的更緊了。唐虞年也只好回抱着她,過了好一會兒估摸着她心情平複了才道,“我們不下水,可是你身上的濕衣服需要脫掉,要不,我們等會兒找個浴桶?”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生怕吓到了懷中人一樣。魏語冰被她這輕柔的聲音弄得直想笑。

原來驸馬喜歡柔弱一點的女子。明明自己都弱不禁風了,還想着呵護着別人,心倒是寬廣。

魏語冰只覺得好笑,不過身體卻很誠實地往唐虞年懷裏縮,真的有一點點冷,魏語冰這麽想着,忽然發現她的小驸馬身上的味道還不錯,和父皇宮中的龍涎香不同,也和母後貴妃宮中濃濃的沉香不一樣,清幽淡雅,讓人耳目一新。

是剛才在池水中泡的那些花瓣嗎?魏語冰瞬間否認,應該不是,要不是自己掉下去的瞬間打翻了花瓣桶,池中應該是不會有幾片花瓣的,而且魏語冰揉了揉鼻尖,細細又聞了聞,這好像是竹葉的味道。

“好吧。”魏語冰狀似為難地應了下來,繼續像個袋鼠一樣滿足地抱着唐虞年,誰讓她身上暖和,至于自己的濕衣服會不會把唐虞年身上給弄濕,這就不在魏語冰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語冰,”又過了半晌,估摸着雲香和秋蘭也快返回,唐虞年才開口詢問,“要不我們先把頭發打理一下?”

魏語冰乖巧地點點頭。唐虞年輕輕推開魏語冰,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可偏偏魏語冰的身子骨軟綿綿的,還沒坐直就往自己這邊靠。

無奈之下,唐虞年只得一邊攬着她,一邊伸手給她去簪子,主釵一摘,青絲便完全散落下來,唐虞年怯怯地避開目光,可魏語冰卻偏偏不如她意。

“夫君你怎麽了?”

“沒事。”唐虞年的手顫了顫,回道,“雲香她們應該快過來了,語冰要不你先沐浴……”

“夫君是要在外面等着嗎?”魏語冰問。

“對。”唐虞年點點頭,遲疑了一下才回答,“我在外面等公主。”魏語冰抿抿嘴,似乎有點不滿意,唐虞年本再想說什麽,只見魏語冰緩緩點頭,“那好吧。”

“夫君可要在外面等我。”魏語冰松開了手,再次強調。

“嗯,我在外面等着。”唐虞年害羞地應着。

門口傳來腳步聲,唐虞年知道是雲香和秋蘭到了,對着外面大聲喊了一句,“進來吧。”然後她轉身想再次說一下就見公主忽然站了起來。

唐虞年不明所以,腳步便慢了下來,而魏語冰一步步走來的正是她的方向。

正當唐虞年還在猜測魏語冰到底要做什麽,或者是問一句想要什麽時,魏語冰的臉忽然靠近,猝不及防,唐虞年感覺有一個冰涼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唐虞年:“……”

“夫君剛剛是不是就想這麽做?”唐虞年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聽到魏語冰甜甜地問道,再去看眼前的人,哪裏還有半點柔弱無助的樣子,站在燭光下笑得花枝招展。

“夫君有沒有覺得很滿意?”魏語冰追問,“和你想象中的一樣嗎?”

語罷魏語冰絲毫沒有顧忌,又用手指輕輕地劃過唐虞年的嘴唇。唐虞年只覺得有一根根小羽毛撓在心尖上,癢癢的,又麻麻的,卻很舒服。瞳孔裏看見的還是魏語冰甜甜的笑容。

太……太勾人犯罪了吧?

這要是還能忍住,是不是有點……

正當唐虞年想‘禮尚往來’,“啪啦”一聲,唐虞年轉身,就看見雲香和秋蘭手中的東西落了一地,而她兩個人更是像被定住一樣,齊刷刷地保持着嘴巴大張的姿勢。

唐虞年被驚醒了,這才想起來她剛剛是準備做什麽,慌慌張張連看都沒看魏語冰一眼,“公主,你先沐浴,我在外、外面等着。”

說着她就要往外奔,卻不小心踩到了衣角,順手就扶到了旁邊的屏風。這座屏風是曲屏,不用底座,較為輕盈,被唐虞年這麽一扶,大有站不住的架勢,眼見着她連人帶屏風都要倒地,雲香和秋蘭二人總算是回了魂,忙上前幫忙。

魏語冰本來向前走的兩步又停了下來,裹着衣服關切問道,“夫君你沒事吧?”唐虞年擺擺手,提着裙擺就跑出了房間。

屏風後面的魏語冰就這樣眼睜睜看她跑了出去,定定地站着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屏風這邊的雲香和秋蘭卻徹底傻住了。特別是雲香,剛剛公主喊了驸馬什麽,一定,一定是她耳朵出了問題幻聽了,對,一定是這樣。這麽想着,心中頓覺安慰。

“給本宮擡桶水進來。”魏語冰沉聲道。

“是。”雲香絲毫沒覺得在溫水池邊上放桶有多奇怪,畢竟以前就有過,“奴婢這就去。”路過秋蘭身邊雲香還推了推她,秋蘭這才跪在地上收拾洗漱的一應物品。

“重新去換。”魏語冰低頭撇了一眼,又吩咐道,“把這溫水邊上的花瓣都打掃一邊,池中也是。”秋蘭忙低頭,整個人的神思卻晃晃悠悠飄到了天際,這溫水池內,好……好激烈啊!

稀碎的花瓣,成片的水漬,還有她屏住呼吸根本就不敢擡頭看散亂在地上的衣服……濕熱的水汽撲面,秋蘭腳都軟了。

魏語冰散漫地打理着她的頭發,又抖了抖衣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靜靜地等着雲香。等人時是最無聊的,可此刻的魏語冰渾身上下卻有着說不上來的惬意,一遍遍回憶着吻上她的小驸馬的感覺,滋味甚妙,可以再繼續。

大婚前母後專門派李嬷嬷教她通人事,不過魏語冰覺得沒什麽意思,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聽就直接送李嬷嬷出了門,只道留下書她自己會看。

那些書當然是一個字都沒看,她都沒想過要真正找一個驸馬,可她也清楚自己非找一個不可。既然如此,那就要找一個她可以控制住的。

這其實也是她選中唐虞年的一個原因。名聲顯赫的公子不是不可以掌控,但很麻煩,她還有別的事要做,不想過多浪費時間。唐家則不同,只有一個寡母,人口簡單,連後院的瑣事都沒有。多好的選擇。

至于唐虞年本人是怎麽想,願不願意娶,從頭至尾根本就不在魏語冰的考慮範圍之內,而現在……

魏語冰拍了拍手掌,逗逗驸馬還挺有意思,她很喜歡。這般想着,魏語冰又對收拾的秋蘭道,“你先出去。”

秋蘭本就在這裏一刻都待不下去,公主如今提起,她恨不得爬着也要出去。

“慢着,”剛走兩步,魏語冰就喊住了她,神态凝重地囑咐,“這裏的事情不準亂說。”

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如果她沒說這些話,秋蘭想想就過去了,如今……公主特意囑咐。

“奴、婢記下了,奴婢告退。”秋蘭竭力克制着自己,直等過了屏風,她才敢往外跑,恰好雲香等人擡着木桶往裏進,替她們開了門又關上門,秋蘭呆呆地坐在門前的臺階上。

而在她幾步遠的位置,唐虞年則是靠在樹底下發呆。

公主剛剛到底是什麽意思?喜歡她?不對,應該是自己當時做人工呼吸時,公主以為自己要吻她,所以就先下手。

可,可是……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妻子開始呢?唐虞年心心念念不平的就變成了,她現在是夫,就算是真要發生點什麽,那被人的一個吻就撩到呆滞,腿到發軟的人,這麽沒出息的人也不應該是她,好嗎?!

唐虞年要抓狂,卻也只能在地上捏了一把草,剛想揉揉,看見這生命力旺盛的小草忽又有些舍不得。

算了,反正,反正現在占了便宜的應該是自己。這麽想着,唐虞年心裏覺得安慰許多。

在屋外哆哆嗦嗦猛吸了好幾大口氣的秋蘭總算是平息了心境,借着樹上灑下的點點光亮,秋蘭看清楚後問,“驸馬,您要換身衣服嗎?”

經她這麽一提醒,唐虞年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幹淨的衣服如今染上了不少水,不用細想,唐虞年便明白了,定然是公主身上的。

“無事。”唐虞年随手摸了摸,不甚在意,雖是夜裏,但是夏天,想必一會兒就幹淨了。

“驸馬,”秋蘭勸道,“公主正在裏面沐浴,您不換身幹淨的衣服,一會兒公主出來……”

非常在理。要是自己這衣服不換,公主出來看見不妥,說不定還會認為這是她的過失,繼而定要跟自己道歉。

“我還是去換換吧。”唐虞年道。

往前走兩步,唐虞年又退了回來,不等秋蘭問,唐虞年主動答,“我,”她剛才答應過公主,等公主沐浴完會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如今一走了之,萬一公主在這期間出來了怎麽辦?

唐虞年忽然想到自己來這邊時秋蘭是抱了兩套衣服過來,自己當時随手指了一套,那另一套呢?

“驸馬,因時間匆忙,奴婢把它留在這間房,本想您沐浴後再一同拿回去。”

這裏還有一間房,那可真叫剛剛好,唐虞年一個人進去,換了身新衣服,對着鏡子看了看,又覺得頭發實在是太随意了點,便又喊了秋蘭進來。

“驸馬爺,奴婢再給您擦擦頭發。”

“好。”

過了半晌,又對着爐火烤了一會兒,頭發果然幹了大半,唐虞年滿意地點點頭,“秋蘭,你手巧,給我……”明知道适合她這驸馬身份的發型不多,唐虞年還是囑咐道,“給個弄個好看一點的。”

“奴婢明白。”秋蘭微笑着應着,她手确實巧,不一會兒就盤好發,又貼心地推了一排簪子到唐虞年面前,“驸馬,您看看選那個。”

唐虞年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最終指了最右邊,“就這根吧。”

绾發完畢,唐虞年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配飾,還在剛才衣服上沒摘下,唐虞年連忙把玉佩和淡竹葉香囊拿出,佩戴好又對着鏡子照照,這才滿意地出了門。

門前站立着好幾位婢女,走近一看,雲香也在。唐虞年便不太理解,“你怎麽出來了?”

“回驸馬,公主殿下讓奴婢們在外等着。”她說話時小心翼翼,低垂着頭,和平日裏完全不一樣,唐虞年卻無暇顧及,想着公主剛被水嗆住,如今一個人在裏面,不免有些擔心。

因此唐虞年便揮退了其她婢女,站在門前,豎起耳朵,時不時可以聽見流動的水聲,她這才放心下來。

“秋蘭,現在是什麽時辰?”

“快到亥時。”

差不多晚上九點,而公主的晚膳,她記得是五點多用的,對了,她做晚膳時還吩咐廚房的李師傅幫她看着糕點,就是等着當夜宵用的。現在就剛剛好,沐浴完會口渴,也會餓。

可她現在還不能離開。

唐虞年招了秋蘭過來,叮囑了幾句,秋蘭轉身就往廚房奔去。安心後,唐虞年便乖乖地等着魏語冰。又過了不知多久,魏語冰把雲香喊了進去。唐虞年依舊站在門前。

推開門,魏語冰一眼就看見了站立在門旁邊的唐虞年,她換了身衣服,一絲不茍的發型增添了幾分精神。

遠遠一看,還真是一位溫潤如玉偏偏公子。誰又能想到是個女兒身呢?

魏語冰笑道,“讓夫君久等了。”

雖然這稱呼不是第一次聽,可當着雲香的面,唐虞年到底是害羞幾分,不過,害羞哪裏有語冰重要,唐虞年便顧不上那麽多,“為、夫,其實也沒等多久。”可能是過了兩三個鐘頭,唐虞年自己都不清楚。

“天色不早了,”魏語冰笑問,“我們回去?”

“嗯。”唐虞年欣然應下。

到了主院,白芷和秋蘭早早就在門前等着,公主和驸馬剛進屋,白芷就奉上了兩盞熱茶,揮退了她人,轉眼間屋內就只剩下唐虞年和魏語冰。

“公主,你餓不餓?”魏語冰一放下茶,唐虞年就迫不及待地問。

“有一點。”魏語冰當然注意到了桌面上不同以往的糕點,花瓣型的點心,看品相不錯,“這個,是夫君做得嗎?”

“對。”唐虞年帶着笑容和期待把糕點端到離魏語冰更近的地方,“這是為夫晚膳時做得,剛讓秋蘭端過來,語冰可要嘗嘗嗎?”

“夫君親手所做,我要是不嘗嘗,豈不可惜?”魏語冰說着就撚了一塊。

“怎麽樣?”唐虞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問着魏語冰的感受。

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這糕點做得,魏語冰又撚了一塊。一連吃了三四塊,魏語冰才停了下來,眉眼彎彎,笑意盈盈道,“我很喜歡,謝謝夫君。”

“不、不用謝。”唐虞年深刻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傻子,而公主殿下的一舉一動落在她眼中都像是在撩人一般。

錯覺,唐虞年又開始鄙夷自己,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單純,可是……唐虞年又愣愣地看向公主,水嫩嫩的臉蛋泛起一絲暈紅,芊芊細手正在擦拭着紅潤的嘴角。

“公主,喝點茶解解膩。”唐虞年又倒了杯水,盡量不去看。

“夫君可以喊我語冰。”魏語冰笑着提醒。

她知道。她現在喊公主就是想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你面前的是公主。公主懂嗎?就是那種,她現在願意和你好好過日子的前提是你是個男子。要是知道你是個女子,唐虞年心底一涼。

小命重要,沒小命哪來的以後?

“語冰,”想到這些稱謂,唐虞年道,“要是有外人在我就喊你公主,要是如此刻,我就喊你語冰,好不好?”

“好啊!”魏語冰一口應了下來。

好乖巧!唐虞年憤憤地想着可惜不是她的。

“公主,驸馬爺,”李嬷嬷的聲音在外響起,“您二位該休息了。”在宮中,公主殿下何時用膳,何時安寝都是有定數,偏偏出現了驸馬爺這位不守時的,李嬷嬷憂心忡忡地想着,明日她要适當提醒一下驸馬爺,公主作息要規律。

白日裏還在誇贊的李嬷嬷現在在唐虞年眼中瞬間不可愛了,催人就寝如同催人上刀架啊!太沒有同情心、道德心了。

“夫君要休息嗎?”魏語冰柔聲問。

“語冰,”唐虞年反問,“你是不是累了?”肯定是累了,今日發生了那麽多事,又跌進了水池中受到了驚吓。

“語冰,”唐虞年起身就要扶她上床休息,魏語冰也沒拒絕,由着唐虞年一陣忙碌。

把自己收拾妥當後果然就要轉身開溜,魏語冰拉住了她小驸馬的衣角,故作懵懂無知的樣子問道,“夫君不在這裏休息嗎?”

“語冰今日定然是累了。”唐虞年柔聲道,“我就不在這床上打擾。”

“而且我睡地鋪習慣了。”

“胡說,”魏語冰立馬道,“哪有人會在地板上睡習慣?”

說着她往裏面挪了挪,唐虞年又見她掀開了一角被子,做完這些,大概是不太好意思,唐虞年注意到公主拽着被角,低聲細語道,“夫君要是不介意……”

“語冰,”唐虞年再沒遲疑,坐在床榻邊上,把薄被給魏語冰蓋上,對上魏語冰黑黝黝的眸子,用綿言細語的聲音道,“我很喜歡,只是為夫睡覺不太老實,今日你又乏了。下次,語冰下次不介意的話,我再跟你一起,好不好?”

可能是今日确實乏了,她沒多少精力,也可能這樣的驸馬自己不太想拒絕,總之,魏語冰決定乖乖巧巧暫且遂了唐虞年的心願。

安心看着魏語冰就寝,唐虞年熄沒了燈,打了個地鋪,準備湊合着過一夜。

約莫過了很久,魏語冰的呼吸聲漸漸平穩,唐虞年知道她睡着了,這才敢往魏語冰的方向看去。黑暗裏什麽也看不清楚,唐虞年卻能想象到公主此刻的樣子。

就這麽想了一會兒,到底念着還有早朝,唐虞年收了心思開始睡覺。

一夜昏昏沉沉,唐虞年醒來對着鏡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她怎麽變成這副樣子!

臉皮耷拉,面色蒼白入如紙,最重要的是熊貓眼都已經開始有輪廓了。

想了想自己一夜的噩夢,再想一想她這麽早就要爬起來,唐虞年忽然理解自己為什麽是這副鬼樣子了。

撲粉,她要多撲點粉,要不然真就沒法見人了。

朝服上身,妝發已成,唐虞年讓冬雪秋蘭先出去,又輕聲輕腳地摸到了魏語冰的床前。

果然睡得正香,魏語冰的睡顏安寧而美好,嘴角帶笑,似乎在做什麽美夢。

夢裏會不會有她?唐虞年又搖搖頭。魏語冰夢中有沒有她,她不清楚,自己卻是做了一夜噩夢。一會兒是被皇上五馬分屍,連累着唐家滿門抄斬,一會兒又是魏語冰跪在殿前,苦苦替自己求情,還有的是魏語冰把自己關在府邸每日讓人抽打自己……

公主殿下這麽好,唐虞年想着,應該不會把她關在府邸挨鞭子吧?可要真是第二種情況,唐虞年只是假設了一下,心都疼了起來。

靜默了良久,估摸着時間到了,唐虞年這才起身出了房門。雲香白芷等丫頭早就在門口等着,唐虞年低聲囑咐道,“不要打擾公主休息。”

“是。”雲香、白芷等人二話不說應了下來,心中所想卻各不相同。

又往殿內看了一眼,唐虞年擡腳往外走。一不留神,竟然撞到了出院子的門檻。

“驸馬!”雲香和白芷等人正目送唐虞年離去,見驸馬結結實實撞上了門檻,快速奔了過來。

“驸馬爺,您沒事吧?”

“驸馬爺,您身體可好?”

這二人一左一右地問着,語氣眼神也和平日不同,可要趕着上朝,到底沒時間細究,唐虞年道,“沒事。只是沒休息好罷了。”

“還可以。”

這兩句話一出,雲香和白芷齊齊對視了一眼,等到驸馬爺的身影總算是消失在眼前,兩個人齊刷刷地向內看了看。

“雲香,白芷,”李嬷嬷這時走了過來,“你們兩個在看什麽呢?驸馬去上朝了嗎?”

“驸馬去上朝了。”雲香立馬回道,又沖白芷擠了擠眼。

“你們兩個丫頭打什麽啞迷?”李嬷嬷道,“不知道能不能說給老婆子我聽聽。”

兩個人同步搖了搖頭,到底抵不住李嬷嬷的追問。雲香想了想,還是決定李嬷嬷說說,畢竟,這才第一夜,關乎公主殿下的終身大事,她不能不上心。

全程聽下來的李嬷嬷将信将疑,驸馬爺的身子骨真有那麽弱。

雲香和白芷齊齊點頭。

“沒關系。”李嬷嬷大手一揮,“我老家有秘藥,明日給驸馬補補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以後兩人對溫水池那一幕的理解:

唐虞年(委屈巴巴):我真的只想救人,你當時都那樣子了,我腦子裏還想別的,還是人嗎?

魏語冰(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唐虞年不置可否。

魏語冰(一臉滿足回憶):我的小驸馬都這麽主動,我不回應一下她會不會哭?

唐虞年(炸毛):你才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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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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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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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