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夜不歸宿的唐虞年正坐在窗前正在發呆。錢芳蘭端着一碟子糕點敲了敲門才進來。

“娘,”唐虞年回頭才看清楚來人,忙迎上來接過糕點盤扶她坐下,“這種小事您交給下人就好。”

“我沒事。”錢芳蘭笑道,“娘哪裏有這麽嬌貴,今天晚上我看你沒吃什麽東西,想必是今日晚上菜肴你不大喜,便去小廚房做了你素日最喜歡的荷花酥,你快嘗嘗。”

“我都喜歡,只是今日中午吃得有點多。不過,晚膳用得少,現在又餓了。”唐虞年說着就笑嘻嘻地撚了一塊。

在原身的記憶裏錢芳蘭是經常給她做,雖對味覺沒什麽記憶,唐虞年還是笑道,“娘,您做得糕點還和以前一樣好吃。”

“年兒喜歡就好,若是想吃,下次只管讓人給母親說一聲……”

“娘,”唐虞年吃荷花酥的動作一頓,笑道,“我現在都多大了,自己想吃什麽會做,怎好再勞煩娘?”

錢芳蘭只笑笑,慈眉善目看着唐虞年吃了兩塊才道,“年兒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娘您說哪裏話,這是我家,您在這裏,我怎麽能算突然回來呢?”短暫停留一下,唐虞年就流暢極了,來的路上她都想好了說辭,不怕問。

“是,是。”錢芳蘭連忙道,“年兒你能陪娘幾日,娘高興,只是陛下好不容易給個恩典讓你修養幾日,若是都在這裏,公主她那裏?”

“孩兒跟公主說過了。”提到魏語冰唐虞年到底是有幾分心虛。可不先斬後奏不行啊?語冰太體貼了,若是提前跟她打招呼,這借口就不那麽好使,她說不定會說陪自己來驸馬府,那自己和在公主府還有區別嗎?

“年兒,你跟為娘說實話,”錢芳蘭憂心忡忡道,“你,沒和公主鬧別扭吧?”

“娘,”這話一出,完全在唐虞年的意料之外,不過稍微一通她就明白了,“娘您不會以為我和公主吵架,所以跑到驸馬府了吧?”雖然在結果方面是相似了點。

“沒有就好。”錢芳蘭擰緊的手帕都松下了一半,卻又沒忘記囑咐,“公主是金枝玉葉,下嫁到我們唐家已經是受委屈了。”

她說着忽又慶幸,“公主人長得好看,性情也柔和,只是到底是陛下和皇後的愛女,偶爾有些脾氣也是正常,年兒你可一定要順着點。”

“你是公主雖說是夫妻,可也是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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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唐虞年笑道,“孩兒都明白,孩兒和公主已相處一月,您以前見過的那些蠻橫小姐怎可和公主相提并論?”

“對,對,”錢芳蘭忙收回去,“年兒說得對。”

“娘,我知道您的擔心。”唐虞年又怎麽不懂,根據原身的記憶,這母女二人雖不交心,話也不多,但錢芳蘭可是一心一意為原身打算。她現在身體不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給原身攢書紙錢沒日沒夜給人洗衣刷碗。

而原身也體諒母親,邊學習邊給人抄書賺錢,家裏能做的活一字不說就都做了。日夜學習,也不過是想讓母親和自己過個好生活罷了。

“你說這些,孩兒都清楚,您為孩兒操持這麽多年,如今孩兒也算是學有所成,大富大貴不敢保證,母親您只管安心禮佛過日子就好。”

“嗯,娘聽你的,少操點心,只是……”錢芳蘭說着又笑了起來,這笑容和以往都不一樣,帶點嬌羞,她又吞吞吐吐道,“別的娘都不管也管不了,只是娘和你爹……這些年來你身邊也沒什麽親近的女孩子,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娘還是要跟你再說多兩句。”

原身父親在世時,夫妻感情甚篤,時四鄰街坊看了都羨慕的那種。提到這,唐虞年體內的八卦火都被點燃了,“娘,你跟我好好說說。”

她這積極的樣子讓錢芳蘭都看愣了。唐虞年撓撓頭,抱着錢芳蘭胳膊,“娘,孩兒這不是剛新婚,還有好多地方不懂,您和孩兒好好說說,孩兒和公主相處也多些參考嘛!”

“年兒到底是長大了。”錢芳蘭這下更放心了,“娘跟你好好說說。”

錢芳蘭是不到亥時離去的,她走後,躺在床上的唐虞年是一點睡意都沒有。看着頭頂上的帳子不禁想着公主到底在做什麽呢?

看書?洗漱?還是已經睡下了呢?睡着了嗎?

也不知道自己先斬後奏公主生氣沒,應該是沒有。公主這麽好說話,生氣肯定是不會的,可是不生氣,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她都要離開公主府幾天哎!

腦子轉了好多圈也沒想清楚自己到底想公主怎麽樣?熟悉的痛感倒是又來了。唐虞年直想罵人,可這一點都不能解決問題,躺在床上挺了半天,感覺有了點力氣,唐虞年這才起身。

慢吞吞走到櫃子前,拿件新做好的雪白裏衣,摸了摸布料還算柔軟,找了把剪子,唐虞年“咔擦咔擦”開始剪。

在現代她倒是聽過古代女子來這個會縫個衛生帶,裏面裝的好像是什麽草木灰。好麻煩,唐虞年自然沒什麽時間縫這些,衣櫃裏看了一圈也只有白色裏衣最合适。她也不想這麽浪費的,可現在對外是個男子,她總不可能直接去問人?只能自己找個蠢法子。

至于這些衣服,唐虞年也想好了。以後來月事的這幾天她都會來驸馬府,這裏人少不顯眼,衣服就算是真少幾件,只要不像在公主府被人盯着,就算有人問,她只需說自己不喜重換或者随便找個什麽理由都沒人敢反駁。

自己只消再趁人不注意把這些裝進紙袋裏扔進垃圾堆就好,衣袖寬大适合遮掩,而驸馬府的垃圾都是直接進火葬場,這個她早就問過。自己再小心點,定沒問題。

只是自己的身體,唐虞年擦擦臉上汗,下次應該不會這麽幸運,她肯定要上朝。罷了,能應對一時是一時,只要不一直在朝堂上站着她就有辦法。

小住在驸馬府兩日,關于自己身體這方面的隐患唐虞年是放點心,可是關于公主那邊的态度她捉摸不透了。這兩日她每天都會讓小厮遞道消息回公主府,可一次回信都沒有。

公主難道真生氣了?唐虞年摸着下巴靜靜沉思。

與此同時,公主府。

雲香匆匆忙忙進了房間,“公主,河澗有人來了。”

“讓她進來說。”魏語冰半躺的身子坐了起來。雲香拉開簾子,迎人進來。

“奴婢按着公主殿下的吩咐,重新調查了驸馬爺的生平。驸馬的父親唐白考中秀才後确實是和一富家小姐的婢女也就是錢芳蘭成婚,夫妻二人感情和順,鄰裏間連争吵都沒聽說過。”

和上次調查一樣,魏語冰讓她簡短地說了說,重點問了句,“本宮讓你調查驸馬妹妹墜崖那天的經過,你查了嗎?”

唐虞年若是女子,便只有這一個機會能取而代之她的哥哥。

“本宮聽說有的雙胞胎長相非常相似,可有此事?”

“回公主,奴婢都問了。驸馬爺小時候兄妹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連鄰裏都是靠衣服才能分出來。”

“真有這麽像?”雲香在旁簡直不相信。

“可能不是那麽像。”白術又道,“奴婢問過,幾歲的孩子本就沒長開,再加上鄰裏鄉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是顧不上仔細分辨孩子的。還有一點,奴婢打聽過,驸馬爺兄妹兩三歲就啓蒙,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學習。”

“是驸馬爺的父親在教?”魏語冰猜道。

“是。”白術道,“驸馬爺的父親唐白是秀才,他自己決心不考後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學生和孩子上,奴婢聽鄰裏鄉親回憶驸馬爺兄妹自幼上課時間幾乎可以和大家世族子弟相比了。”

“墜崖是怎麽回事?”魏語冰又問。

“驸馬爺父親去世後,母親錢氏身體一日比一日差,驸馬妹妹墜崖那幾日甚至直接卧病在床。天寒地凍,兄妹兩人應該是想上山砍柴取暖,可能是迷路了,具體原因應該只有當事人知道。”

“當時是誰先發現驸馬的?”

“是鄰居張王氏,她當年大概是三十多歲,素來和唐家夫婦交好。唐父去世後,她把自己兒子穿掉下的衣服給了驸馬爺,當日也是她丈夫帶人上山尋找。”

“奴婢也問過,他說上山忍着寒冷尋了幾個時辰,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家兒子的衣服,喊了驸馬爺的名字,他果然是應了,誰知道問到妹妹時,驸馬呆愣愣地指着山崖。”

“當時驸馬母親在哪裏?”魏語冰皺眉問。

“知道孩子上山,她掙紮病體也要去尋,可山崖不是她能登上去的,便只能在崖下等着。可能是中間誰傳錯了話,驸馬的妹妹沒了,傳到她耳中成了兄妹兩人都沒了。驸馬娘親當時就昏死了過去。”

“又過了幾日,人人都以為她堅持不住,誰知驸馬爺的娘親意料好轉起來。又過了一陣子,她變賣了鄉裏的田地房産,說要進城。張王氏本來還想勸她,可想着驸馬爺的宗族到底是作罷了。”

“她宗族怎麽了?”雲香奇道。

“雲香姐姐有所不知,唐家是個大家族,族中人口複雜。當年因驸馬爺爺偏袒驸馬父親念書,早已招致一衆兄弟不滿。驸馬父親去後,要不是因為還有一個兒子,那房産地契早就被本家人要了去。”

“張王氏還跟奴婢說了句不該說的話,要是當日留下的是驸馬的妹妹,恐怕娘倆死活都未知。”唯一的男丁沒了,就算是驸馬父親購置的房産,錢氏想賣也沒那麽容易。

“驸馬的妹妹叫什麽名字?”魏語冰靜了片刻後又問。

“怎麽了?”停了片刻也沒回答,魏語冰道,“可是還有什麽重要事沒說?”

“回公主,”白術這才答,“驸馬爺的妹妹,叫、唐虞年。”

“你說什麽?”魏語冰還沒有反應,雲香第一個跳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讓驸馬見到公主了。

某人:還真有點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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