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驸馬和妹妹叫一個名字?”雲香不敢置信,就,她也不是沒聽過有些地方人家沒文化不太識字,或是為保平安,便給自家的孩子随便取名或者叫個賤名。
可這兄妹兩人一樣的名字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離了個大譜!
“驸馬為何改了名諱?”魏語冰心中早有了計較,卻還是再問了一句。
公主接受能力果然強,白術折服,繼續道,“聽說驸馬爺的母親轉醒兩日後去了一趟夫君墓地,從此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唐家來人說什麽接應孤兒寡母,她一改往日柔弱全都轟出門。當初賣房産時,驸馬的大伯是如何不能依,她帶着白绫說是要吊死在唐家宗祠外的大樹上,這才順利買了田産。”
“後來進了城後,她說小女兒遭遇不測,日日思念,夜不能寐,便讓驸馬改了妹妹的名字,從此就叫唐虞年。”
“驸馬原本叫什麽名字?”魏語冰又問。
“聽鄰裏回憶,是叫唐虞安。”
“原來驸馬真名叫這個,”雲香頗有感慨,“真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多隐情。不過,驸馬爺也願意?”母親每每用妹妹的名字來喚自己,這心思雖可理解,可聽在耳中……
“驸馬心裏肯定也能難受吧?”雲香說。作為哥哥,眼睜睜見着唯一的妹妹落下懸崖,而活下來的是自己,這想想就難過。
白術默默無語。魏語冰卻心知肚明,因為活下來的那個就是妹妹。想必錢芳蘭也是知道自己的女兒一旦走上女扮男裝的路,就再也無法回頭。所以她就用了這麽一個辦法巧妙的讓自己的女兒用上了自己的名字。
“唐虞年,唐虞安,虞安虞年,”魏語冰又把最後兩個字放在一起,“安年。”
揮手讓白術退了下去,屋內只留下了雲香一個在側,魏語冰又拿起調查的信紙看了看。
“公主,想不到驸馬爺小時經歷過這般苦楚。”雲香想着自己前兩日還在埋怨驸馬夜不歸宿而懊惱,“公主,驸馬回去看母親也正常。”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本宮何時不讓她看了?”魏語冰涼涼道。
“奴婢不是那意思,”雲香趕緊道,“奴婢只想想說,驸馬爺恐怕當時只是惦記着母親,考慮事情不周到……”
“好了。”魏語冰讓雲香住了口。唐虞年為什麽要跑到驸馬府,她心知肚明。上午還在房間裏要死不活,稍微喘口氣,立馬就往驸馬府躲,倒是自己多事,給了她這個機會,連招呼都未打就溜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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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不好。
魏語冰心想,她要的是一個乖乖聽話的驸馬。發現唐虞年是女兒身時,一是覺得有趣,二是又多了一個自己可以掌控她的籌碼。
而現在呢?她回府都不報備,這确實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因小見大,要是發生點再大的事情她也這樣……
魏語冰蹙起了眉頭,一時之間竟然有些難以抉擇。正在這時白芷匆忙走進來,說驸馬的書信到了。
早就在觀察公主的雲香,在她拿着信紙過來時就給她擠眉弄眼讓她先別說話,可白芷完全沒看懂她的暗示,直接把信放置在桌上。
“公主,”雲香小心翼翼道,“想必驸馬所說還是昨日那些,要不,不看了?”
前兩日驸馬不是沒讓小厮傳口信,可公主見面都沒見,只讓自己和白芷把人給打發走,小厮說什麽公主自然也沒聽見。這才驸馬爺聰明點知道寫信,既然能寫信,那你怎麽就不回來看看呢?雲香實在是不能理解唐虞年的想法。
“放那吧。”魏語冰卻出奇意料地好說話,還讓白芷把門口送信的人也喚了進來,關心了驸馬和錢芳蘭一番,還讓人備下不少好東西送到驸馬府。
一套操作直接把雲香看懵了。
“公,公主,”雲香想說又不敢張口。魏語冰直接沒理讓她們都出了門。
另一邊終于得到魏語冰回複的唐虞年開心的都要蹦起來。還沒歡喜一分鐘,錢芳蘭敲了門進來,“年兒,我看公主剛才讓人送來不少東西過來。”
“是。”唐虞年道,“娘,這下你該放心我和公主真沒吵架了吧?”
錢芳蘭緩緩坐下說,“沒吵架是好,你回家住幾日的事一定要跟公主說清楚。”
“對,”錢芳蘭忽然想起一個好主意來,“年兒,你要是以後想回來住幾日,不如就說為娘身體不舒服,你是回家來照顧我?”
這想法,唐虞年汗顏,她是想過每個月都回來住幾日的,但錢芳蘭這麽一說,唐虞年莫名有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
其實這兩日她總感覺自己回來的事情在錢芳蘭的意料之中一樣,因為她這房間的被褥是她來的前一天剛曬過,可能只是巧合,唐虞年安慰自己。
“娘,您就是想讓孩兒多陪陪您也不用咒自己生病啊?”
“我,我知道。”錢芳蘭忙道,“只是你現在是公主府的人,就算公主不介意,娘也擔心別人會亂說。”
“就今日江花上街聽說朝中有位大臣被陛下賞了一頓板子,打得皮開肉綻不說,過了幾日又拖着病體在院中被罰跪了一日一夜。”
賞板子的應該是張書明,這罰跪又從何說起?難不成陛下覺得懲罰不夠又半道添加,唐虞年倒不曾聽說。
“娘也不知道,江花說大街上那些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是得罪了哪位大官。年兒,母親實在擔心……”
唐虞年握了握她的手。
“娘,我現在任的是閑職,就是一些不怎麽重要沒人願意做的,絕對不會得罪什麽人。您就別擔心我了。”
“娘不擔心。”錢芳蘭反握着唐虞年的手,良久後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讓江花備了些糯米丸子,你快嘗嘗。”
唐虞年心裏直接咯噔一下,這就要說起她來驸馬府的第二個疑點了,除了第一日,錢芳蘭每日晚上都會給她煮糯米丸子。說是前幾日在路邊見人擺攤嘗了一碗後覺得十分好吃讓江花做的。
這本沒什麽問題,不就是糯米丸子嗎?可她偏偏是紅糖餡的,紅糖是用來做什麽的,即使以前例假從來沒疼過她也清楚。
“年兒,怎麽了?”察覺她心思不對,錢芳蘭疑惑道,“昨日你不是很喜歡吃嗎?娘今日才又讓江花備下,你趕快用,別涼了,要是喜歡,以後你來娘讓她們都備下。”
“喜,喜歡。”唐虞年只能抱着碗硬着頭皮吃。錢芳蘭是原身親娘,而她絕對能保證錢芳蘭沒看出來破綻,既然如此那就不可能是害她,可能,可能就是一巧合吧?唐虞年想。
畢竟為娘的基本上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一見面自然就只記得在這些吃食上用心。要是自己一直養育的兒子突然變成了女兒,錢芳蘭也會有些受不了吧?
到了第四日,唐虞年只覺得神清氣爽,那個去了果然是省事多了,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怎麽運動就怎麽運動,暫時再也不用忍受那什麽疼痛了。
最最重要的還是跟錢芳蘭說告辭,她都有四日沒見公主了,也不知道公主在府內怎麽樣?
第一時間趕回公主府的唐虞年卻撲了個空。
“驸馬爺,”秋蘭趕緊跟她解釋,“公主一早就進了宮。”
“進宮做什麽?”唐虞年好奇道。
“奴婢聽說好像是二皇子回宮了。”秋蘭道,“其實昨日奴婢還想去驸馬府請您,可是公主說您陪着母親晚些見也無妨,奴婢這才在院中等您。”
二皇子,唐虞年快速回憶着,“就是那個一直在佛寺裏待着的皇子?月貴妃的兒子,蓮公主的皇兄?”
“對。”
“公主走了多久?”唐虞年問。
“大概兩刻鐘。”
兩刻鐘,唐虞年轉頭就往馬車上奔,又吩咐車夫快速去皇宮。
承乾宮。
皇後靠在鳳椅上扶着頭,略有不滿道,“一個病秧子回宮,你巴巴地跑過來做什麽?”
無論是按身份尊貴還是按年紀,那個病秧子有什麽值得她大清早往皇宮裏奔。
“母後不也早早就起了嗎?”魏語冰不慌不慢道。
“我是在你父皇面前裝裝樣子——”皇後的聲音戛然而止,欣喜道,“我兒說得有理,我那位好妹妹最喜歡做這些了,本宮如今也要學習一二,有些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做。”
既然要做,那自然要做足了,皇後問,“驸馬人呢?”
“夫君她回了驸馬府。”
“這種時候回什麽驸馬府?”不對,皇後的眼神瞬間犀利起來,“你剛剛叫驸馬什麽?”
“夫君。”魏語冰神情自然地回。
“你還真準備跟這人好好過一輩子?”皇後皺眉。
“母後是想讓女兒的驸馬突然病逝?還是想讓女兒休夫?”
皇後無話可說。此刻的她本就心煩意亂,也就顧不上魏語冰這邊,二皇子雖說是個病秧子可到底是皇上心中一直挂念的人。月貴妃這個時候把安心養病的兒子從清修的寺院裏拉過來,恐怕也沒安什麽好心。
“你自己看着辦。”皇後擺擺手。眼見着離二皇子進宮還有段時間,她準備安靜一會兒。魏語冰出了大殿,無視掉來往行禮忙碌的宮人,呆呆地望着天。
旭日東升,薄霧已散,一眼可見的好天氣。
唐虞年就是這麽出現在她面前的,迎着朝陽,那人腳步匆忙而止,肉眼可見的喜悅之情,她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輕笑道,“公主,您怎麽也不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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