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是。”蘇墨糾正道:“我愛你,是你不愛我!”
從沒說過的字眼,在這一刻倒脫口而出了。
蘇墨說完愣神,眨了下眼皮,那三個字就像是粘附在了喉嚨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她抿唇,板着臉,呼吸并不像表面那樣平穩。
在喜歡傅時朝這件事上,蘇墨實在算不上一個誠實的好市民。
校長的談話在沈女士千恩萬謝中結束,出來時,沈女士自顧自道:“剛才進去的學生你看見了吧,學生會會長,高你一屆,跟你姐姐是一個班的,不論大小考試,一直是年紀第一。”
傅時朝。
蘇墨看見他校服上的胸牌了,高二15班。
她偏着頭,擡着手遮擋着強烈的光線,眼睛還是不适的眯了下,看見梧桐樹的葉子被風吹的亂顫,引得光影變幻。
“我以前就聽你姐姐說起過,說什麽學神啦,情書塞滿書桌啦,還以為是誇大其詞,今天見了真人才真曉得這世界上還有這麽優秀的男孩子。”
“關鍵是成績好,相貌好,家世嘛就更好了,也對,只有這樣的家族才能培養出這麽優秀的後代。”
“我瞧着跟你姐姐還挺般配,雖然早戀不好,但門當戶對的,一起學習進步也沒什麽不好。”
“……”
碎碎念沒有回應,沈女士豎眉,“蘇墨,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蘇墨走在前面,“您今天還沒說夠?”
“我說這麽多都是因為誰,如果不是你被請家長,我至于來這裏嗎?”沈女士滿臉的怨色,“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你這哪是棉襖,我看就是挖心的刀!”
”現在是夏天了。”蘇墨懶懶道,“您不嫌熱?”
沈女士反應好一會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冷笑,“你一點也不像你姐姐,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怪物。”
一陣風刮過來,沒涼意,只有夏日燥熱。
蘇墨在這學校暫時待下來,待的越久,傅時朝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就越多。
時常有幾個人聚在一塊,八卦着“傅神在這次變态難的數學考試拿了滿分”、“隔壁的大小校花跑來告白被傅神拒絕了”、“傅神被保送清華了”、“傅神大概要拒絕保送,打算出國”……
諸如此類的話題,一直沒有消停過。
優秀的人,從來不乏追求者。
蘇墨有幸見過他拒絕過隔壁校女生的告白,對方是舞蹈生,身形高挑就不用說了,皮膚雪白,走在路上跟開了美顏濾鏡似的。
女生神情緊張,将禮物跟情書一并送過去,“傅同學,我……我喜歡你,整整一年了。”
少年的傅時朝身形尚且單薄,偏瘦,臉并不像現在那樣的棱角分明,稍顯稚氣,只是目光沉定,有着跟年齡不符的老成。
他垂眼,落在粉絲的信封上,并沒接,禮貌又疏離回,“謝謝。”
說完,走了。
女生臉色酡紅,眼眶也一樣,忍了幾秒後撲進閨蜜的懷裏,哭的我見猶憐。
“她怎麽敢的啊?喜歡傅神的女孩上千也好幾百了吧,多少姑娘告白都被拒絕了,前輩的遺體都沒收拾幹淨,還敢繼續往前沖?”
“我看她挺好看的,而且氣質也好,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孩,怎麽下得了這個狠心啊。”
“多的都泛濫了,你以為傅神還在乎?”
“……”
兩個女生邊聊邊從蘇墨身前經過。
宋霜霜打了個呵欠,眼角冒出生理性的眼淚懶懶道:“說的還挺有道理的,物以稀為貴,人也沒什麽差別。”
說完又問蘇墨,“墨墨,你呢,你也喜歡傅時朝這種天之驕子嗎?”
“不喜歡,”蘇墨擡手,捏了捏脖頸,“我比較喜歡接地氣的。”
“接地氣?誰啊?”宋霜霜想了下。
“顧城野倒是挺接地氣!”
校服裏套老頭背心的校痞可不是最接地氣。
蘇墨扯唇淡笑,餘光裏瞥見不遠處白衫長褲少年挺拔的像棵冷杉,低身上了黑色私家車。
往事淡去,蘇墨注意力重新回籠。
“正好現在我們都沒感情,彼此都及早抽身,互不耽誤。”她嗓音微沉,垂着的睫毛微微上翹,斂住了眼裏的情緒。
傅時朝擅長談判的技巧,經手成功的項目早已過上百個,卻在現在,顯得毫無用處。
住院這幾天他了解過蘇墨。
在兩家聯姻時,蘇家為蘇墨選的是顧家,而他一開始選擇的對象也是她姐姐蘇若,只是不知道什麽緣由,兩邊都沒成,最後倒是他們成了。
這樣的婚姻,的确缺少基礎。
但傅時朝很确定自己見蘇墨第一眼時的心情是雀躍,仿佛為了這一眼,已經等上了許多年。
如果就這樣貿然同意離婚,他不管恢不恢複記憶都會後悔。
喉結上下滾了滾,傅時朝問:“冒昧問一句,蘇小姐是有了新的喜歡的人嗎?”
他不再執着于到底誰喜歡誰,又是誰對誰沒感情的問題,而是跳出來,提出了個新問題。
蘇墨擡眼,覺得可笑又荒唐,“傅總認為我想離婚是找好了下家?”
彈簧已經蓄力,随時都能反彈。
“抱歉。”
傅時朝卻從容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目前沒有喜歡的人,能不能給我三個月時間。”
蘇墨擰着眉,沒打斷他。
“如果這期間我沒有恢複記憶,三個月後我無條件同意離婚,并按照法律分割財産,另外,如果這三個月你有了喜歡的人,同樣,我也會同意離婚,財産分割也不會因此變動。”
“……”
“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別那麽快拒絕我。”
蘇墨的确沒直接做決定。
這件事上傅時朝已經拿出足夠的誠意,她要是半點情面不講,倒有點像欺負這位失憶患者了。
離婚的事暫且擱置在一邊,蘇墨正常工作,上午去了攝影棚找蕭雨,讨論新戲期間的營銷。
因為“文藝少女”的頭銜,給蕭雨漲了不少粉絲,她對蘇墨敬重不少,表明在接下來的工作中,全聽安排。
談完工作,蕭雨主動道:“蘇墨,我請你喝咖啡吧,就當謝謝你了。”
“我還有事,改天吧。”蘇墨看了下時間。
蕭雨也不挽留。
出去時有一行人進來,中間的女孩提着禮服過長的裙擺,淺粉的薄紗仙氣十足,是高定款,能有資格穿上它的人在內娛掰着指頭都能數清。
蘇若便是其中一位。
她是圈內少有的高學歷女星,一出道便出演名導李維的女主,自此星途坦蕩,年紀輕輕就迅速在圈內占據一席之地。
兩個人的視線只有片刻的交疊,蘇墨移開視線,視若無睹,蘇若也一樣。
他們并不像,及時同一個姓氏,也不會有人聯想到兩個人是親姐妹。
蘇若,天之嬌女,父母的掌中寶。
而蘇墨,手背都算不上,一個不被希望的意外,可有可無罷了。
人是經不住念的,因為傅時朝,她想起沈女士幾次,沈女士大概有所感應,于下午就打來了電話。
沈女士開口客客氣氣的問:“我有沒有打擾到你的工作?你要是在忙,我等會打過來。”
她突然這麽客氣,倒是教蘇墨不習慣了。
“您說。”
“也沒有別的事,就是問你今天有沒有時間回來吃頓飯,我親自下廚,做兩個你喜歡吃的菜。”沈女士道。
蘇墨:“什麽日子?”
“叫自己女兒回來吃飯還需要選什麽日子,有段時間沒見了,不想回來看看嗎?”
沈女士輕聲問,溫柔慈愛嚴重超标。
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蘇墨不是不明白,但可能是最近這段時間的心力交瘁,讓她忍不住找借口,或許這次不一樣呢。
“好。”她道。
“那我就等着你了,早點下班。”
“嗯。”
挂了電話,蘇墨下巴抵着手機發呆,看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外有一小塊雲,孤零零的,像是迷路落了單。
到下班時間,蘇墨從辦公室出來。
宋霜霜一臉見到鬼的表情,“喲,蘇總竟然是知道咱們公司下班時間的。”
蘇墨沒理會她的瞎貧,看她捧着杯咖啡就是要繼續加班,輕笑一聲,“革命的接力棒就交給你了。”
“保證完成任務。”宋霜霜立定站好,做了個行軍禮。
下樓,蘇墨打了個車過去。
進門就聽見了沈女士的唠叨聲,“好久沒做飯了真是生疏了,這菜都做的不成樣子。”
“我覺得挺好吃的啊。”蘇若誇道。
“就你嘴甜。”沈女士笑道。
蘇墨對這母慈女孝的畫面熟視無睹,自顧自的換鞋,裏面的聲音停了幾秒,像是被陌生人無故打斷。
最後還是沈女士先開口,“墨墨回來了,快來看看媽媽做的這一桌子菜,都是你愛吃的。”
蘇墨走過去,偏甜口的,全都是蘇若愛吃的。
“嗯。”她放下包,“謝謝媽。”
“既然人齊了就直接吃飯吧,老蘇,吃飯了。”沈女士叫道,蘇父應了聲,踩着拖鞋走過來。
“爸。”蘇墨叫了聲。
蘇父點頭,并不是刻意板着臉,而是不熟帶來的陌生感。
一家四口落座,沈女士主動給蘇墨夾菜,道:“看着好像是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都沒怎麽吃飯?”
“還行。”
“那你多吃點,媽媽好不容易下廚,都是你愛吃的。”
蘇墨照單全收,但還是被甜味給膩住了,她放下筷子喝了大杯的水。
沈女士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最近跟時朝怎麽樣,下次回來的時候把他也帶上,你爸很久沒跟他下棋了。”
“畢竟是一家人,還是要場見面的。這不見面,我有些事都沒機會跟他說,其實也是蠻小的一件事,你姐姐最近新戲一直壓着沒上,熱度大不如以前了,代言都掉了兩個。”
沈女士夾了一塊咕嚕肉放進蘇墨的碗裏,“你看能不能跟時朝說一聲,跟你姐姐簽下代言,他們不是新品上市,正需要代言人,那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姐姐名氣很大,雙贏的呀。”
蘇墨安靜吃飯。
蘇若道:“媽,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幹什麽,你別讓妹妹為難。”
“這又什麽不能說的?一家人當然是互相幫襯着,現在你有需要,她當妹妹的能推辭嗎?”
“……”
蘇墨覺得自己挺蠢的,明知道反常有妖還是來了。
像是吃的有點多了,頂着胃了,泛起酸來。
她放下筷子,抽紙巾擦了擦唇,看向沈女士,問:“其實您大可直說的,不用拐彎抹角。”
誰也不是傻子。
“我要直說你會來吃飯嗎?”沈女士圓目微睜,比她更氣,“蘇墨,你從小打到大都是這個樣子,你一個人不開心,非要所有人都陪着你不開心才罷休,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做?”
蘇墨扯唇,“您什麽都不用做,您特別好。”
蘇若皺眉,“蘇墨,你怎麽跟媽說話呢。”
“蘇墨,你媽為你準備這一桌子菜準備了一下午,讓你幫個忙你不想幫就算了,用得着冷嘲熱諷嗎?”蘇父板着臉。
沈女士捂臉,眼淚跟着掉出來,“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做這一大桌子菜,我還不該是你媽。”
心涼到了頂點,倒讓人格外冷靜。
蘇墨安靜問:“這一大桌子是我愛吃的嗎,有一個菜是我愛吃的嗎?全都是蘇若喜歡吃的。”
“這也不能怪您,您也不是成心膈應我,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我愛吃什麽,不關心也不在乎罷了。”
沈女士噎了下,良久情緒穩定了些,道:“我沒想到,直到現在你還是嫉妒你姐姐……”
話到這裏,無非又是以前的話車轱辘一樣的重複。
蘇墨聽的麻木了,想着網上有些話說得不錯,即便是父母跟子女,也是要講究緣分的,她運氣差點,跟父母的情分淺些。
沈女士聲淚俱下,她也只是麻木看着。
蘇墨想說她跟傅時朝已經決定要離婚,實在是用不上在她面前演這一出戲,還沒開口,門鈴聲突兀的響起。
家裏的阿姨小跑過去開門,門打開,她吃驚道:“傅先生。”
餐桌上的人看過去,戲劇被迫中止。
立在門口的人身形挺拔,輪廓一筆一畫板正流暢,他沒打領帶,襯衣的扣子解開了顆,露出突出的喉結,屋裏的暖燈的柔軟光線落在他臉上,反襯出面部線條的清隽細致。
傅時朝微微點頭,說了聲謝謝。
沈女士像是變了張臉,忽的站起身,熱情道:“時朝來了,我們正聊起你呢,吃過飯了沒?”
空氣裏有發酵因子,蘇墨只是吸了下,便覺得鼻腔裏泛起酸意。
三個人輪番指責時,她神情如常甚至近乎冷漠,這會兒臉上繃着的肌肉像是一下子松下來,半垂着眼皮,有種破碎的美感。
蘇墨輕依着梨花木的椅子,眸含秋波,對上他的視線,嬌嗔道:“老公,我想回家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傅:
老婆被欺負了,生氣!
可是她叫我老公诶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