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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澤川咽了口口水,甚至覺得有點眼花,有點呼吸困難。

在這之前他已經想好了——緊張在所難免,誰第一次都會有點緊張,不都說萬事開頭難麽,只要開了頭,應該就好了。落落大方~

單澤川這麽想着,耳邊能清晰的聽見對方吸氣時的喉音,帶着輕微的顫抖,再接着刻意放慢了語速,用一種稱得上是豔情的語氣道:“……我承認我想過很多次。”

嗚哇——明明這話也沒什麽的,一點過分之處都沒有,可為什麽……為什麽單澤川覺得心慌氣短,臉上發燙,根本無法控制自己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他太色氣了啊,完全超乎想象的。

對方還在繼續:“想被你肆意玩弄,想被你進入,想被你……弄得一團糟。”

完蛋!

單澤川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嗓子被身體的熱意燒得冒煙,他艱難地張開嘴,因壓抑和緊張而沙啞的聲音讓他自己都感到陌生:“……我也是,江意,我……”

他再次吞口水,這次的聲音不加掩飾,緊接着他抿嘴,輕輕咂舌,像在親吻對方某些隐秘的部位。

“唔哈……”

一聲不輕不重的嘤咛,把單澤川的腰都哼軟了。

要命,這種背景音下他根本不可能保持狀态。單澤川知道自己現在打退堂鼓已經晚了,成年人就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他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單澤川悄悄擡眼,看了看對方的臉。

聲音性感也就算了,對方偏偏臉長得還很清秀,這種反差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誘惑力可謂百分百。

單澤川的目光稍微停留得久了些,對方似乎能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眼眸一眨,接着便斜眼看向他。那目光雖清冷,聲音卻軟如一池溫水,把單澤川完完全全拖了下去:“秦先生……”

“!”

積攢的緊張、害羞還有各種不可描述的想象到達頂點,徹底占領他的大腦。單澤川臉紅得快滴出血來,連呼吸都忘了。終于,在對方疑惑的目光裏,單澤川猛地往前鞠躬,差點撞上麥克風:“對不起!我……!”

“欸?”錄音導演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我感覺剛才這段很不錯的,小單你是哪裏有什麽問題麽?”

“我想去個廁所……”單澤川剛說出這句話,就覺得這理由爛透了。不僅爛,還顯得專業素養極低,說得難聽點,錄音時突然打斷對手的情緒說要上廁所,簡直是不配當聲優。

他滿腦子都是“完了”,卻很意外的,站在旁邊的小個子男人開口了:“導演,剛好我也有點不在狀态,休息一會兒吧。”他說完,仿佛挑釁似的沖單澤川笑了笑,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他的下身。

單澤川手忙腳亂地摘掉耳機,急匆匆跑出了錄音室。

他顧不上其他人驚訝的目光,直奔男廁所,跑進小隔間裏鎖上門,再大喘氣。他這才松懈下來,無奈地看了看自己怪異凸起的寬松運動褲,簡直想把自己沖進廁所裏好擺脫現在的尴尬局面。

現在的情況是——

單澤川,男,二十三歲,職業聲優,即将糊穿地心的那種。在錄音棚嘗試自己的第一部 R18廣播劇的時候,不小心被搭戲的圈內大神給喘硬了。

——

一周前。

“下海?”

“對就是下海……”單澤川歪着腦袋,眉心皺起淺淺的川字,仔細思考着這倆字的含義。

但他怎麽也無法将“下海”和自己的工作聯系起來。

“你不會不知道下海是什麽意思吧?”經紀人瞿先生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接着失笑道,“就是接R18的作品。”

“哦……R18啊……”單澤川猶豫着重複了重點詞,腦子裏立刻冒出裏番裏各種香豔畫面——看他倒是看過,但沒想過有生之年自己還會接到給裏番配音的工作,“就是裏番那些麽……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單澤川有點羞赧地撓了撓耳後的頭發,瞿先生嘆了口氣,很無奈道:“……誰會想聽裏番裏男人的聲音啊,你也太天然了。”

“诶?”

“當然是耽美啊耽美,BL、boy'slove……這個總知道吧?”

“知道,知道……”看着經紀人無可奈何的臉,單澤川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他賠着笑臉,反射弧可繞地球兩圈,五秒後才聯系上下文聽懂了瞿先生的意思,“哈?!”

瞿先生似乎早有預料,搖着頭再次嘆氣:“唉……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你天然還是說你笨了。”

“不是啊瞿先生!”單澤川漲紅了臉,總覺得這話說出來很失禮,但又不得不說出來,“我我我……我是直男啊……”

瞿先生噗嗤一聲笑出來:“我當然知道你是,你不會以為配BL的聲優都是彎的吧?……不過你也不用忙着答複,我手裏拿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資源,我覺得很合适你才跟你說的,如果你不接的話,事務所也有別的聲優能上,所以不用有什麽心理壓力,回去好好考慮一下。”

單澤川沒吭聲,表情又煩悶又滑稽,好像因為世界觀被打碎一地而處于驚吓中。瞿先生一看就知道,他說中了,自家這個優質新人,好像真的以為只有彎男才會去配BL作品。

新人搞不清楚狀況是有點麻煩沒錯,但單澤川那張陽光健氣的臉配上他茫然的小表情,反倒還挺可愛。

“其實澤川,雖然你之前做網絡配音的時候累積了點人氣,但這還遠遠不夠啊,你得讓別的導演看出來你的潛力、你的市場啊。你也不會只滿足于一直配路人三、路人四吧。我一直很看好你,你是知道的。”瞿先生像逼良為娼的老鸨,連哄帶騙地跟他分析利弊:“其實很多聲優紅之前都下海的,就比如那個誰和那個誰和那個誰啊,都幹過的。你不用顧慮什麽,只是工作而已……當然,不勉強的。”

瞿先生太懂單澤川這種新人的心思,每一句話都切中要害——配音演員也是演員,誰都想當主役。尤其是從簽約到現在,單澤川就只接到過幾個新番的配角,反響平平,也沒有被哪個名導演看中的天降好運。

人是要吃飯的,單澤川再這麽下去可能會餓死。

單澤川猶豫了一個晚上,甚至還硬着頭皮去找他的妹妹單澤雪——一個沉迷畫裸男、大學還沒畢業的死宅女——讨要了張BL廣播劇的碟,有R18的那種。

“诶可以啊,那你經紀人對你很好了。”單澤雪如是說,“很多名聲優都下過海,我都聽過。”

“你在得意什麽啊……”

“總之啊哥,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千萬別想當然的限制自己啊。”單澤雪說這話的時候還推了推眼鏡,頗有副哲學家的氣質,“萬事皆有可能嘛,萬一你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呢?”

于是單澤川就硬着頭皮接下了這份工作。

在看見臺本上和自己搭戲的那位聲優的大名時,單澤川立刻明白了瞿先生的好意——真沐,蟬聯三年最佳男聲優的圈內之名大神,作品列表能洋洋灑灑寫20頁PPT那種大神。這種大神帶新人的手法,單澤川都能讀明白,只要他不表現得太差勁兒,都能蹭一波真沐的熱度。有人看、有人聽,才能談及被不被看好,而真沐就是最好的視聽率保障。

于是單澤川也帶着百分之兩百的認真,在開工前反反複複琢磨透臺本,在開工第一天和真沐以及其他Staff們打過招呼後,便發揮十分超常地完成了工作。真沐來得晚,走得急,都沒和單澤川多說一句話。

不過前輩嘛,單澤川完全能理解對方工作繁忙。

然而第二天,第一場R18片段來臨時,單澤川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

——

他靠着廁所門板,努力回憶最近看過的無聊新聞,試圖平息身體裏這團奇妙的火,好不容易才把它哄睡着。單澤川長長地嘆息,非常後悔今天穿松垮垮的運動褲來工作。

——但是誰能想到場面會是這樣的啊?!他自诩鋼筋直男,妹妹試圖幫他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那麽多次都以失敗告終,誰能想到今天居然栽在了錄音棚裏!他以為聽男人哼哼唧唧自己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可……可這誰頂得住啊!

單澤川用冷水草草洗了把臉,确認自己臉色已經恢複如常,才心有餘悸地走出廁所。真沐坐在休息處的沙發,懶洋洋地靠在扶手上咬着吸管喝水,單澤川一看見他就想起剛才的窘境,垂着頭只想趕快跑進錄音室裏。

“單澤川?”

幹,被抓到了。

單澤川有種做賊的感覺,只好讪笑着,佯裝平靜無事、實則心裏驚濤駭浪地朝沙發上的男人點了點頭,禮貌又乖巧道:“前輩……”

真沐有雙迷人的桃花眼,他嘴角微微上翹,看着單澤川的樣子,仿佛很有興致似的朝他招了招手,又拍了拍沙發:“過來這邊坐。”

“呃,嗯!”

單澤川腳步輕快地走到他身邊,刻意隔開安全距離的坐下——他一看見真沐的眼睛,就想起剛才在錄音室聽見的那聲嘤咛,殺傷力太強,他現在還內傷未愈。單澤川想了想,決定主動說說客套話,免得氣氛太尴尬:“那個前輩,久仰……”“剛才,”不在麥克風前時,真沐的聲音只是普通的“好聽”而已,可單澤川聽見這個開頭就心頭一震,已經預感到對方接下來會說什麽,“你是不是……有反應了?”

“!!!”

果然!在錄音棚時那個挑釁眼神不是錯覺!自己的窘态完完全全被察覺了!

真沐笑眯眯地咬着吸管,又說:“你是彎的?”

“不不不!我是直男,直男!”單澤川簡直想哭,趕緊想解釋,“是前輩您,您叫得太好聽了……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因為太緊張,單澤川當場表演教課書級越描越黑。

“嗯——”真沐微微眯起眼,意味不明地拖長了尾音,幾秒後“噗嗤”地笑出來,“你蠻可愛的嘛。”“實在對不起……”單澤川的臉都快埋到胸口了。

真沐仰起頭爽朗地大笑,順手還拍了拍單澤川的頭:“你太有趣了……今天就這樣吧,下次記得別穿運動褲,我會跟導演說我狀态不好,明天再把今天的補上。……我對新人很溫柔的,要感謝我哦。”

單澤川難為情地點了點頭,真沐抓起他随身的包,起身走了。單澤川就只敢看着對方的球鞋,不敢看其他地方,然後便聽見真沐和導演朦朦胧胧地說話聲。

呼——

太丢人了,明天絕對不穿運動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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