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周後。

“單、澤、川。”

随着他一字一頓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單澤川能看見那張誘人的嘴翕張，柔軟的唇珠微翹的唇珠上沾着些微的濕潤，閃着光。

真是要了命了。

真沐身上就挂着件開襟的襯衣，下身是條運動短褲，他白皙緊實、略顯瘦弱的大腿就這麽露着，讓單澤川的目光都不敢往下挪。真沐總是肆無忌憚地散發着他的魅力，且男女通殺、老少皆宜。

單澤川一邊靠近他一邊說：“前輩你別這樣……”

靠，這什麽口嫌體正直劇情……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啊！他腦子是很清楚的，他和真沐都是男的，在這麽靠近下去，劇情就會朝着很gay的方向一去不複返。真沐仍然在微笑，不僅沒有退避，還擡起頭勾住他的脖頸：“要不要我以身相許？”

“不行的前輩，我，我真的是直……”單澤川越說聲音越小，“男”字都沒能順利說出口——因為真沐正揚起臉，以讓他心律不齊、心肌梗塞的速度慢慢靠近。

柔軟的唇瓣就這麽貼上他的嘴唇，單澤川不敢呼吸，不敢進也不敢退。

理智上他知道這個發展不行，可身體卻不聽使喚，在真沐貼上來的瞬間，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對方的後腰。他能摸到真沐的背脊，還能順着往上，摸到更多。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的話……

“要不要我以身相許？”

——

單澤川猛地睜開眼，真沐的臉瞬間消失，只剩下一房間的黑暗。

他緩了好幾秒鐘才理思緒，大口喘着氣捂住了眼。

他都夢到些什麽了啊……

房間裏靜悄悄的，單澤川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都像在控訴他滿腦黃色廢料。《叢牙》的配音工作結束到現在，也才一周——也就是他和真沐前輩，有一周沒有見面了。按照他們倆的關系，別說是一周，就是半年不見面也純屬正常。

可單澤川不正常，這一周他已經是第三次夢見真沐了，夢的內容還一次比一次過分，再夢下去絕對會發展成醬醬釀釀不可收拾的劇情。

要真變成那樣，單澤川都沒法兒再擡頭挺胸說自己是直男了。

單澤川捂着眼睛保持側躺的姿勢半晌沒有動，他能感覺到身體某些部位正因為這個充滿情色暗示的夢而精神奕奕，精神得他都沒眼看。他想等它恢複冷靜，可它非常不配合，一點要下去的勢頭沒有；同時他腦子裏的畫面也沒有散去的意思，反而細枝末節都越來越清晰，包括真沐嘴角上揚的弧度，包括他眼睛裏的光……

單澤川伸手在床頭櫃上摸了摸，摸到手機看了看。

01:48，他才睡兩小時不到。

身體困倦依舊，但想就這麽繼續睡下去，對單澤川來說好像有點困難。他頭疼地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陣，心裏那團火怎麽也不消停，尤其在這種深夜，記憶分外清晰起來，跟真沐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記得對方在錄音棚目光清冷、聲音軟浪的哼唧；也記得對方坐在涼亭裏獨自喝酒時的側臉；還有在砸貨店時，他被單澤川逗笑的模樣。

真沐太有魅力了……如果他是GAY的話，他絕對會去追真沐前輩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單澤川的心就“咯噔”一沉，意識到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他會去想“如果自己是GAY”，是不是就代表……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他直得不能再直！！比電線杆都直！！他可是也有在學生時代暗戀過同桌的！！

單澤川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輕，倏地掀開被褥坐起來，也沒開燈，就這麽赤着腳下了床。他走到電腦桌旁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往嘴裏灌水。

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單澤川拉開椅子坐下，随手按下開機鍵，顯示器很快亮了起來。

他究竟是為了解決躁躁的生理現象，還是為了跟自己證明自己是24K純直男，單澤川也不知道。總之他打開電腦，點進自己俄羅斯套娃似的神秘文件夾裏，點開之前下了還沒來得及“鑒賞”的裏番，然後帶上耳機，把音量開到最小。

接下來的事情就非常顯而意見了。

單澤川左手在鍵盤上按快進，右手在下面忙活，沉沉的呼吸是房間裏唯一的聲響。

這部畫風還挺不錯的，是單澤川平時喜歡的類型，可他怎麽也無法投入進去。耳旁有女角色們賣力的哼唧，夾雜着許多露骨的臺詞；單澤川卻一再想起真沐的眼神——他竟然有種被真沐前輩正盯着的感覺，耳機裏的女聲叫得越刺激，他越發覺得緊張。

不行，不行，身為一個直男，他現在應該認真看片，認真滅火。

單澤川這麽想着，強行集中精神，比上學還認真地看裏番。

最終還是生理上的感覺占了上風，單澤川總算沒再想起真沐，觀摩着顯示器裏刺激的戲碼，聽着耳邊的男女聲，做該做的事。他看着看着，注意力逐漸偏轉，從女聲上挪到了男角色的悶哼上。

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但單澤川無暇思考更多，他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男角色的聲音拽住了。那些露骨的污言穢語，伴随着沉悶的喘息一起傳入他的耳朵裏，奇妙的感覺迅速攀升，他像是身體裏某個開關被摁開了，右手的動作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重。

這大概是單澤川有生以來最尴尬的一次經歷。他第一次看裏番完全無暇去注意女性，而是一門心思在聽男角色的喘息。

一分鐘以後，他和畫面中的男角色一起火山爆發了。

單澤川喘着粗氣進入賢者時間，清理掉罪證後手握上鼠标，随手一拖就拖到了最後的Staff表。好巧不巧的CV表冒了出來，單澤川頓時想起剛才的男聲，便留心多看了兩眼。

CV表上寫的是“蘇童貞”，一看就是馬甲。

這也很正常，R18作品放真名的反而是少數，他所知道的，就一個真沐，一個林長旭。

單澤川索性搜索了一下這個“蘇童貞”，出現了好幾部他的作品。房間裏只有屏幕發着幽幽的光，單澤川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滑着鼠标滾輪，一目十行地看過一條又一條搜索結果，驀地發現一個論壇帖：《扒一扒男聲優們的馬甲》。

哇，還有這種帖子，這些同人女的耳朵也好使了吧，簡直像聲紋比對程序。

單澤川點進去看了看，基本上有名的聲優都被列在表裏，最恐怖的是許多聲優還不止一個馬甲，而一個二個都被挖了個幹淨。帖子發表時間是兩年前了，自然沒有單澤川的名字；可真沐，他随便往下一番就看見了。

“真沐：蘇童貞。”

……

…………

單澤川僵硬了幾秒鐘，迅速把浏覽器隐藏下去，又點開剛才的裏番。他拖着進度條，拖到他聽得最久、最有感覺的那段，直接無視掉畫面，仔細聽男角色帶着喉音的沉悶喘息。

……是真沐，确實是真沐，這一定是真沐。

單澤川面如死灰地關掉播放器，呆坐在電腦桌前，簡直無地自容。

他不得不承認，他打開裏番的一大原因就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是直男；而現在卻只起到了反效果。

就在這時，單澤川扔在床上的手機忽然“嗡嗡”地震了起來。

這麽大半夜的，誰會給他打電話？單澤川一邊想着一邊過去床邊拿起手機，一個神奇的名字出現在了屏幕上——“真沐”。

？？？

這就是傳說中的“說曹操曹操就到”嗎？！

單澤川心虛得要命，雖然交換號碼很久了，但這還是真沐頭一次給他打電話，偏偏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打過來，他甚至懷疑房間裏是不是被裝了攝像頭，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真沐的監控下。

太丢人了，他剛才還聽着真沐前輩的演技，在那什麽。

單澤川這麽想着，手都在哆嗦，一邊想着“要麽直接當睡着了不接”，一邊摁下了接通。

“我真的……他是不是有病啊，為什麽還要來找我，一次兩次地來找……”

“…………”

真沐劈頭蓋臉地一句抱怨，讓單澤川讀懂了這通電話的含義——前輩應該是打錯了。單澤川還沒來得及出聲告知對方這一事實，真沐接着道：“我能不能買兇殺他啊，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要理會’……根本就沒用，他到底想幹什麽？”

“那個，前輩……”在真沐曝光出更多隐私之前，單澤川匆匆開口了。他這一開口，立場瞬間調換，真沐那邊沉默了：“…………”

單澤川讪笑着說：“前輩是不是打錯了……”

“是啊，本來要打給葉澈的。”

真沐一瞬間就恢複了平時的腔調，但又很顯然的，是演技。

他語中帶笑，接着說：“你怎麽還沒睡？”

“啊我……”

“是被我吵醒了吧？呼……抱歉啊，打擾你了。”真沐輕聲嘆了口氣，仿佛很疲倦似的，“早點睡吧。”

“等等，前輩！”單澤川腦子一熱，就叫出了聲。

其實他壓根就沒想好要對真沐說什麽，那邊“嗯”地疑問了一聲，靜靜等待他的下一句。

單澤川只能硬着頭皮道：“前輩要是心情不好的話，我可以陪陪前輩……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嗯？”真沐玩味地應聲，單澤川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沉聲道：“說說話也可以，出來散散步也可以，如果前輩……需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