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抱緊我的小尾巴
“有了兒子, 侯爺以後會不會不疼茹娘了?”
“不會的。”
小妾上位的周玉茹很懂得進退,在許侯爺伏低做小哄了她一陣後就破涕而笑,給了許侯爺一顆甜棗,眼波流轉地勾着男人的脖子:“那侯爺以後可要依着我。”
“依你依你, 什麽都依你。”三十來歲的周玉茹風韻猶存, 刻意流露出來的媚态瞧着許侯爺眼睛都直了, 抱着她往床上一滾:“你大可不必計較那個孩子的存在, 等你為本侯誕下兒子, 他就沒什麽用了。要是實在不對付,你只管教訓他便是。”
“這可是侯爺說的, 茹娘記下了。”床幔被放下來, 遮住了一室搖曳的燭光。很快裏面靜了下來, 只剩下床板嘎吱搖晃的聲音。
聽了沒多久, 知知就無趣地離開了。她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挨着找過去,總算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子尋到了想找的人。
在此之前知知沒見過許燼,但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自己在找的人。年僅九歲的小少年長得還很稚嫩,一雙眼睛偏于圓潤, 裏頭盛着幾絲光亮與憧憬。臉龐還沒有長開, 五官卻很精致。此刻正安安靜靜坐在門檻前擡頭仰望着夜空,不知在看什麽。
小院子距離住屋很遠, 完全偏居一隅。裏頭也沒有栽種任何花草, 不似周玉茹那邊的院子弄了個小花園, 種了一片名貴的花卉。除了一顆細長的歪脖子樹,再沒別的植物做點綴, 透着幾分荒涼。
屋子裏點了一盞燭燈, 燭火的光亮籠罩着小少年的背部, 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知知扒着院門往裏邊瞧, 發現只有許燼在,連個伺候的丫鬟或者小厮都沒有。
知知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個跟許燼見面的好機會,後腿在地面刨了刨助力,一躍而起朝着房門那邊的小少年奔去。哪知小少年忽地起身,沉默着進了屋,順勢将門關上了。
他沒看到黑燈瞎火中有一團四腳生物朝自己滾過來,就是剛關上門就聽到砰的一聲,似是有東西撞到了門上。
面上浮現出疑惑,許燼止住往床邊走的腳步,回身将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看。由于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他沒有一下子把門大敞開,心中生出些警惕與戒備。
透過門縫沒能看到人影,也沒看到別的東西,他松了口氣,暗道自己多想了。正想關上門歇息,一聲微弱的嗷嗷聲傳到他耳畔。
許燼抿了下唇,猶豫片刻走出門,差點一腳踩上趴在門檻附近嗷嗷叫的一團……貓上?
是府裏誰養的貓嗎?他上前兩步蹲下身,伸出手指好奇地戳了戳用爪子捂着小腦袋的知知,而後又往旁邊避了開,讓屋子裏的燭光照出來。
借着那點燭光,他仔細瞧了瞧這只長毛的生物。不太像貓,身子比貓細長些,眼睛沒有貓眼那麽大。捂着腦袋嗷嗷叫的模樣有些滑稽,看着不太聰明。
一頭撞上房門,疼得眼裏金星直冒的知知淚花都要出來了。她用爪子扒着腦袋揉了揉,可憐兮兮地朝着蹲在自己跟前的小少年嗚咽賣慘。
誰想到小少年并沒有抱她,一根手指戳在她的肚皮上,沉默了一會兒吐出一句:“好髒,沒有洗過嗎?”
“……”知知嗷的一聲炸了毛,作勢咬上他伸出來的那根手指上,用牙尖磨了磨,郁悶地洩憤。
從來到這裏她就被一群人追着要剝她的皮毛,在街市上東躲西藏好一陣子,保命都來不及,哪裏顧得上洗澡啊。偷偷進到侯府也是急着找人,她去哪兒洗?
再說她變成了貂也是女孩子,怎麽可以說一個女孩子髒呢?
觸不及防被小獸張嘴咬住,許燼眉心一跳,以為自己的手指不斷也得受傷。他懊惱自己失了戒備,正要站起來,卻察覺這小獸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張嘴的氣勢是很兇,實則只是叼着他的手指用尖牙碾磨,沒有真的咬下去。許燼起身的動作一頓,他看着這只哼哼唧唧似乎是在生氣的小獸,心裏邊冒出一點驚訝。
之前都沒有炸毛的,難道是因為他說了一句髒麽?想到這裏,許燼試探着補充道:“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就是瞧着你漂亮的皮毛上沾到了不少灰跟泥點,有些可惜而已。”
小獸偏頭望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确定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過了會兒松了口,還在小少年連皮都沒破的手指上舔了舔。
這次許燼的驚訝真實了些。原來真的通人性啊,他喉間溢出清淺的笑意:“抱歉,剛才不該說你髒。”
“嗷嗷。”知知伸出前爪扒拉上小少年的鞋子,髒兮兮的爪子瞬間在那幹淨的鞋面蹭上一朵梅花印。她心虛地縮回爪子,耷拉着耳朵,兩只圓眼睛盯着小少年,一副犯了錯乖巧下來的樣子。
許燼沒有在意鞋面上這點印痕,用手撣了撣。他忽然想起來這小獸是什麽品種了,不是貓,應該是只貂才對。
在翠香樓時,他曾經看到過一只長得差不多的。皮毛顏色不一樣,那只是棕灰色,是客人帶過去賞玩的。後來直接開膛破肚,被取了皮毛,滴落的血染了一地。
想起以前的事,許燼的臉色有些不好。他緩了口氣,将這只懵懂望着自己的貂往外面趕了趕:“走吧,去找你的主人,別在我這兒待着。”
院子裏不可能有貂出沒,大概率是府裏其他人養着的。盡管挺喜歡這只通人性的貂,可一想到是別人的東西,他就歇了将這只貂留下來的心思。
嘎吱一聲,房門重新關上。知知呆滞地仰着小腦袋,試圖用爪子去推門,結果失敗了。
她就這麽被趕出來了,許燼不要她。可是她必須留在小少年身邊啊,不然怎麽做任務?
沙沙撓門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才在屋裏坐了會兒,許燼認命地嘆着氣站起來,将房門又打開了。
以為小少年改了主意,知知亮着雙眼望過去,只看到一只梨子被放到了自己跟前。那梨子蔫蔫的,并不新鮮。
“我這裏沒有什麽吃的,只有這個了。”許燼将梨子往知知面前推了推,面上含着一絲歉意。
他房裏的确沒有別的吃食,精致的糕點、新鮮可口的水果都沒有。倒是有一小盤梨子,是丫鬟前不久端來的,說是夫人體恤,讓他飯後用些。
不過這梨子表皮多有潰爛,大多半壞,只有那麽一兩個尚且能入口。給小獸這只梨子算是好的,至少沒有壞掉。
“吃完就離開吧。”許燼沒有多看,也不知道貂喜不喜歡吃水果。不喜歡也沒辦法,他拿不出別的。
房門再度關上,知知耷拉着腦袋有些失望。她伸出爪子滾了滾那只黃皮的梨子,而後叼住梨子飛奔出院子,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過了至少一刻鐘,許燼再次打開門,果然沒有看到那只貂了。他抿了下唇,無事一般關上門。沒多久燭光熄滅,院子裏重歸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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