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勾錯魂魄

“主子,咱還是回去吧?”薛家堡高牆腳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東張西望賊兮兮的沖身旁一身黑衣的少年猶豫道。

“去,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今晚說什麽我也要逃出去!”少年微微稚嫩的俊朗臉龐堅定的低吼一句,爹整天要他練功練功他都快練殘廢了。

“主子,每次你一逃受苦的總是我!”小童哭喪着張小臉憋屈道。

“呵呵,所以這次本少主帶着你一起逃麽,逃走了你也就不用受苦了。”少年眸光一閃嬉笑着安慰道。

“那回來堡主也不會放過…。”小童眼尖突然看見朝這邊而來的火把亮光急道:“啊,主子咱們被發現了!”

“糟糕!”少年一回頭果不其然的看見火舌般洶湧而來的點點火光,霎時腳下一蹬只留下遠遠傳來的一句:“來不及了,薛子我先逃了!”

少年就這麽果斷的抛棄了上一秒還揚言要帶着他一起逃的同伴。

“少堡主在那裏!快追!”一聲疾呼未落已有三道身影迅速騰飛而起朝少年飛去。

在途徑高牆時一道身影沒追随少年而去反而停留下來站立在牆頭嘆息了一聲,轉頭看着牆下的小童嫉妒道:“薛子,你說少堡主是吃什麽長大的?老子苦練了二三十年的輕功竟然還沒他個毛頭小子厲害!”

“你追都沒追,怎麽就知道追不上我家主子。”被稱為薛子的小童苦着一張臉,雖然他知道他家主子天賦異禀,但剛剛才被主子抛棄的他實在不想替主子說好話。

“他滿十歲後哪次出逃我們追上過!”站在牆上的男子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無語問蒼天,人與人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

腦袋眩暈,眼皮沉重,像困在某個迷霧裏被捆綁住四肢一樣,渾身使不上力氣。就在左零困倦的即将閉上眼睛放棄時,一片黑暗的前方突然湧現出星點光亮。

左零眸光瞬間一亮,拖起疲憊的身軀不顧一切的向着那微弱的亮光奔去,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決不放棄!

只有活着才能見到那個人,只有活着才能從那雙暗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只有那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快了!再快一點!只要觸到那耀眼的明媚她就能見到他了。

就在左零以為自己終于抓住了生存的機會時卻突然一陣劇烈眩暈,像踏空在了某個隧道,隐約還可以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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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你怎麽那麽糊塗!這活你都幹了幾萬年了怎麽還會勾錯魂!”一個光影虛幻的古老朱漆亭子裏,一個身穿黑色長袍長發披散至腿間臉色蒼白的男子,指着身旁同樣長發披散臉色蒼白卻一身白色長袍的男子呵斥着。

四周猶如一片紅色血海般紅彤彤的一望無際,那個光影虛幻的古老亭子突厄的出現在紅色海洋的中央,若仔細查看便會發現那拔地而出盛開着血紅顏色,卻無一片葉子的花束赫然是只生長在冥界的曼陀羅花,一片幽暗紅光中擡頭卻不見那人間月亮與星星,可四周卻又不至于黑暗無光。

“老黑我也不想啊!可現在人都投胎去了,你讓我怎麽辦?總不能找個人替她還陽吧!”白袍男子長手一甩大聲反駁着,這不是意外麽!

“可她陽壽還沒盡呢!就這麽讓她死了怎麽成!被閻王發現可饒不了我們!”黑袍男子一想到那統領整個冥界的黑臉閻王便急聲道,再一想到閻王的手段便渾身一哆嗦背脊冷汗直冒。

“咦……老黑,你快看!前方上空飄動着的是什麽?”突然白袍男子一扯黑袍男子的袖子,伸手指着前方的不明物體道。

“唔……。好像是誤闖進來的靈魂吧?”距離太遠黑袍男子觀望了一會後不太确定道,隔壁就是黃泉路,應該是走錯路的靈魂,這事他遇過兩三回了。

“靈魂?靈魂!那還等什麽!就她了,把她還陽到殷冰淩身上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嘿嘿……”白袍男子一聽腦中靈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陰森森的弧度,真是天助我也!

“啊,真還陽?這樣行麽?”黑袍男子聽後瞪着自是得意的同伴道,他這搭檔一向不太靠譜!

“怎麽不行!就這樣定了!”白袍男子不容反駁的堅定道。

好像除此之外現在也找不到補救的辦法,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想到此黑袍男子果斷的手一揮,只見前方漂浮着的透明物體突然陷入了一個漩渦中,下一秒就已消失不見一切回歸于平靜。

窒息,渾身被擠壓的窒息感。在強烈的求生欲、望下左零猛得睜開一雙眼睛,頭微轉渾然發現自己身在水中,波光暗影中來不及細想什麽。左零本能的向上游去,再不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她就要被憋死了。

透過水面照射下來的不甚明亮的白光告訴着左零,現在是在夜晚。

‘嘩……’在浮出水面的一刻,左零連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久違的空氣,她現在才深切體會到空氣對生命的重要程度。

“啊!小姐,她……她浮起來了!”聽到水聲身穿粉色丫鬟服飾的小女孩回過頭看向水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吓一跳地趕緊扯住忙着逃離現場的小姐的袖子。

柏菲落一身華貴流蘇美服卻臉色蒼白驚慌失措的急速向‘荷園’的園門走去,好幾次都差點被自己慌亂的腳步絆倒,慌亂的神情卻也遮蓋不住那精致美貌的面孔,那慘白的面容看上去真真我見猶憐。

她是痛恨殷家姐妹沒錯,但她從沒想過要去殺害殷冰淩,她只是想教訓一下她以警示她姐姐殷冰寧而已,論美貌論才情她自信她柏菲落不比殷冰寧差,憑什麽殷冰寧能得到太子的喜愛而她就不能!

可即使恨不得殷冰寧死,卻也沒真的沒想要她們死啊。要是被爹爹和哥哥知道她害死了殷冰淩。她該如何是好?還有殷家的兩兄弟有可能放過她麽?

逃離的腳步被貼身丫鬟扯住,柏菲落回頭正想呵斥她卻看到她一臉驚恐的瞪着水面。

眼眸不由的順着丫鬟的視線望去,待看清水面上的是什麽時柏菲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一雙美眸。

怎麽可能?殷冰淩都沉下去那麽長時間了怎麽可能還會活着?而且殷冰淩根本就不識水性她是怎麽游上來的?

可看着那狼狽不堪大口呼吸着的殷冰淩,柏菲落那顆惶恐不安的心卻突地平複了下來,纖細的小手輕撫着胸口吐出一大口氣,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左零大喘幾口緩解胸腔的窒息感後頭腦稍微反應過來,頭微擡剛想查看身處的環境腦袋卻突然一陣劇烈翻攪。

“唔……。”左零不由的雙手捧住劇痛的腦袋,那一個個陌生的畫面像預告片般不斷在她的腦中迅閃播放着,讓本就不甚清明的腦袋更混沌疼痛起來。

漂浮在水中的身體在主人無意識的支配下便在池中緩慢地重新沉落下去。

“小妹!”殷墨瑾因自家小妹久未入席‘封王宴’而出來尋找,在半路卻遇到淚流滿面着急呼救着的小妹貼身丫鬟冬子。

在得知自家小妹落水時便風一般疾馳過來,剛踏進‘荷園’園門就只來得及看到波紋動蕩的漆黑池水中央剛剛淹沒一顆黑色頭顱。

殷墨瑾疾呼一聲便縱跑幾步一個跳躍,以華麗的姿勢滑入了水中。

就在左零揪着自己的頭發頭痛欲裂的快要抓狂時,腰身突然被用力一帶,緊接着自己就被帶入到一具溫暖身軀的懷中。

突然靠近的溫暖才讓左零發覺自己又沉到了水中,不習慣與陌生人親密接觸的她反射性的掙紮了一下,腦中突然停止的畫面與痛感讓她頭腦放空的愣了一瞬,随後‘嘩啦’一聲他們便同時浮出了水面。

“小妹,你沒事吧!”殷墨瑾一鑽出水面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緊張的問着緊摟在懷裏的左零,小妹不懂水性,可別出了什麽事。

小妹?腦袋在混沌又空白後,終恢複些微理智的左零冷疑了眼滿臉是水,在清冷月光下顯得異常性感俊美的青年男子,誰是你妹了?

別以為你長的好看就能亂認妹妹!左零這樣想着随即伸手将緊摟在自己腰上的手扳開,自顧地向池邊游去。

這個男人她不認識!但剛才閃爍在腦中的畫面出現過很多他的身影。看看四周左零納悶,按地理位置來說從那麽高的高空掉落下來,應該落在太平洋海才對,太平洋長這樣?會不會太小了點?左零邊游向池邊邊在腦中閃了好幾個問題,這一切看起來都不太正常。

“小妹!”殷墨瑾正在疑惑小妹為何會用那種陌生又冷漠的眼神看他時,手忽然一松,他反射性的重新一摟卻摟了個空。看着前方的身影擔心地疾呼一聲迅撲過去,卻發現前方的身體并沒有像想象中的沉下去?

發現此事實的殷墨瑾在手即将碰到左零的身體時随即停頓了下來,看着小妹真的是在游向池邊而不是沉下水去時,殷墨瑾錯愕的看着那個背影,小妹什麽時候識水性了?

“小姐!小姐!”看着左零游到池邊,雙眼紅腫的冬子急忙上前攙扶起她,驚吓過度的她也沒發覺小姐是自己游回來而不是大少爺救回來的。

“唔……小姐,你吓死奴婢了!”看着小姐安好的臉冬子傷心的哭訴着,說完也不管左零願不願意就伸手這摸摸那摸摸,“小姐,有沒有哪裏受傷了?有沒有感覺哪裏疼?有不舒服麽?”

左零滿臉黑線的任由那個她一上來就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她越摸左零的臉色就越黑腦袋也越清醒。

看着眼前由泥土砌成的矮小圍牆、拱圓形的古老園門、朱漆牌匾上燙金的潇灑飄逸‘荷園’二字。腦中那些畫面也慢慢的串聯了起來,拼湊到最後左零直接冷黑着一張撲克臉,這是什麽情況?那些決不是她的記憶,她不會是趕上傳說中的穿越浪潮了吧!

冷掃了眼園門口的柏菲落主仆二人,左零自動忽略了她們,有些事她現在不想去追究。

将身上的亂爪撥開,左零轉向上岸後一直盯着她瞧的殷墨瑾,濃黑的劍眉,烏黑發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瓣,菱角分明的輪廓無不訴說着這是一個俊美的男人。

此男子身上透着溫潤如玉的氣質,渾身散發出謙謙君子的儀态,浸濕的衣服緊貼在那修長提拔的身軀上,清冷的月光灑落在他身上顯得性感極了。

畫面中的女孩稱呼眼前的男子為大哥,左零微皺了下眉無視他的美色,直接對他冷憋出了上岸後的第一句話,“回去!”她現在急需要個安靜又安全的地方來給自己洗洗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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