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流放房陵

太極宮中,建安帝已經醒了過來。

萊妃坐在龍榻邊一臉擔憂。

“朕無事,你不必擔心。”建安帝咳的滿臉通紅。

“太醫,太醫…”

建安帝抓住萊妃的手,“朕無礙,愛妃先回宮。”

萊妃柔順了一輩子,最是聽建安帝的話出了太極宮。

瑞王走後,她心如死灰,即使還有八公主在,她也恨不能随瑞王去,如今瑞王留下的血脈,才是日後的指望。

“朕的身體如何了?”建安帝問後不等太醫回答,強勢的命令道:“三年內,保證朕無恙。”

建安帝這一生,幼時為博得先帝喜愛費盡苦心卻從未如願,後來和太後颠沛流離過,入主京都坐擁大魏後矜矜業業的收攏權柄鞏固皇權,為防心愛女子在後宮中遭受迫害,克制自己多年,他一心想将大魏留給和心愛女兒生的兒子,卻出了意外,即便知道江山留給幼主極為不妥,他卻打定了注意。

他這一生都是身不由己,總要做成一件事才好。

太醫已斷定那侍妾的腹中是個男胎,這三年內,他一定要将該處理的都處理幹淨,不留隐患。

齊王府中空蕩蕩的,一夕之間,突然間就沒了人味。

奴仆除了非要跟着萬瑾瀾回來的春桃,以及王管家,還有王管家昨日留下的一個廚娘和一個小厮,再也沒有多的人了。

事情已經這樣了,萬瑾瀾只能坦然的該吃吃該喝喝,等待結果。

“主子,府上的銀絲碳只夠用兩日的了。”春桃撥弄着炭盆,憂心忡忡的說着。

好在廚房裏的食物夠吃好幾日,仆役就剩下幾個,冬日裏天冷,能多吃幾日。

萬瑾瀾正在收拾自己的首飾盒,找到針線縫了不少輕便的東西在裏衣。

她不知道蕭沣的計策能不能成,反正藏點錢總沒錯的。

“多穿點,炭火省着點用總能多熬幾日,不夠再說,該熬藥了,你去吧。”

春桃應了一聲,拍拍手上的灰塵去了廚房。

坐那縫的眼花,萬瑾瀾幹脆起身去找蕭沣。

她腳步放的很輕,聽到內室傳來的聲音,心裏哼了一聲,快走進去一把奪過王管家手中的“放妻書。”

“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蟬鬓,美掃峨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和韻之态。”

萬瑾瀾慢悠悠的讀完,挑眉看向蕭沣,“雖然還沒有官印,但放妻書我就收下了,在我這生效了。”

她折起後放進了荷包中。

王管家忍不住解釋:“王妃,王爺也是為你好。”

萬瑾瀾點點頭,“我知曉啊,也接受,算你們王爺有良心,待日後情況明了,我再找個如意郎君出嫁就是了。”

王管家幅度很謹慎的看了眼蕭沣,見他眉心一跳,搖着頭出了內室。

萬瑾瀾冷哼一聲就往外走。

從昨日過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古怪,有時融洽,可以坐在同一張桌前用膳,有時她心裏莫名不順暢,看到他就不痛快,就比如現在。

“瑾瀾”

身後的呼喊并沒有讓她停下腳步。

蕭沣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他和她之間已成定局,既然如今已無法将她撇開,那日後她也只能是他的妻。

齊王府的銀絲碳三日後還是用完了,府上只有下人用的灰炭。

雖然灰炭在王府是下人用的,但在平頭百姓家,也是中等人家才可以用的起的。

比起銀絲碳,少許煙氣還是讓萬瑾瀾在房中坐不住,到還不如在院裏打拳發熱來的舒坦。

五日過去了,朝堂上關于如何處置齊王為有了結論。

蕭沣這些年為皇帝辦過不少大案,結的仇家是真不少。雖然案首及家族全部被處置,但留下的姻親勢力盼着他倒黴的可不少,此時能踩一腳都不吝啬出力。

最後,還是皇帝“寬宏大度”,免其死罪,判了流放。

時隔幾日,齊王府的大門再次被推開,格外刺耳,府內衆人第一時間就聽到了。

“齊王蕭沣心懷禍胎,刺殺皇帝,與叛首來往甚密,意圖擾亂朝綱,并借職務之便貪腐黃金十萬兩,罪證确鑿,本該處死,朕念及同胞之情,特免其死罪,貶為庶人,流放房陵。”

聽到是流放,萬瑾瀾松了一口氣。

只要不被困在京都,總能有以後可圖。

不過這房陵,也不知是不是該說皇帝還算有情義了。

前來傳旨的是禦前總管李福,萬瑾瀾行禮說道:“府內仆役本是無辜,罪婦早已将身契還給她們,還望公公通融,讓他們日後不必随我等去流放地。”

李福在宮中伺候了皇帝大半輩子,最是能理解仆人的不易,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仆從,成全他們也是一件善事了。

“明日解差會在卯時來,官差也會來清點王府一應物什,該離去的今日便離去,咱家還有事,你二人自行處置吧。”

李福揮着拂塵轉了身。

還有大半日的處理時間,府上的小厮、廚娘和王管家春桃都被她趕走了。

府上越發空蕩,今晚寒意凜冽,連個燒炭做飯的人都找不到了。

蕭沣自己熬了藥,又煮了雞絲粥,切了些牛肉。

二人懶得折騰,幹脆坐在廚房的矮桌前,就着燭火對桌而食。

外頭寒風凜冽,萬瑾瀾喝着疼氣騰騰的湯渾身暖融融的還發了汗。

用過膳後,二人踩着積雪無聲的回到內室,蕭沣點炭盆,她去了書房扒出一張輿圖回來。

燭火輕搖,萬瑾瀾嘆了一口氣。

蕭沣淨過手後坐在她對面,“覺得房陵不好?”

二人有一種無聲的默契,不需要挑明就知道對方說的什麽。

房陵地處京都東南,離長安城不到千裏。

流放地也有講究,不足千裏、一千五百裏、兩千裏、三千裏。

越遠越苦寒。

比起西南瘴氣肆虐、苦寒的寧古塔和寸土不生的西北邊疆,房陵堪稱一聲寶地,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蕭沣道:“他既想彰顯自己的仁德,又想牢牢将我握在手心,留在京都,他如鲠在喉,心裏或許還有一絲愧疚,流放房陵,他或許如釋重負,或許殺心依舊。”

如此,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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