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愛意
◎“應渺,我不是別人。”◎
過了二月底就是清明節, 那天陸家上山掃墓,應渺父母的墓地也在同一座陵園,跟着陸家人掃完陸家的墓碑,應渺獨身一人去給父母掃墓。
應渺爸爸是戰地記者, 在她出生時就因公殉職了, 她媽何睨一個人把她從小帶到大, 她從小并非長在本市, 她一直跟着何睨在省外幾百公裏的大山裏生活,直到十五歲那年, 何睨在大山裏留下一封遺書自殺, 遺書上說她想落葉歸根,何睨跟陸則怿的母親郁臻是閨蜜,跟陸志軍也是熟識, 陸志軍趕來山裏幫她處理了何睨的後事, 又幫忙把何睨的骨灰帶回了本市同葬在了這座陵園,葬在了她爸的墓碑旁邊。
她把墓碑上的落葉灰塵拂去,放上新鮮的郁金香,靜靜在爸媽墓碑前站了會, 她看着墓碑上何睨漂亮年輕的臉, 想她留給她的那封遺書,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 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只站了半個小時, 才出了陵園上了陸家的車子。
掃完墓陸奶奶依着舊例要去附近山上的寺廟誦經祈福, 一家人都陪着, 應渺也在其中。
寺廟坐落在陵園附近一座山的半山腰, 地理位置足夠高聳,走一段山路後還要要登百十餘個長階。
進了寺廟,跟着陸奶奶把廟裏神佛全拜了個遍,讓陸則怿捐了不少香火錢,又給去世的陸老爺子供奉了長明燈,繼而陸奶奶一個人去聽主持誦經,讓陸志軍帶着小輩去寺廟後院吃齋飯等她。
齋飯味道算是可口,幾人吃完,坐在後院石凳上等陸奶奶誦經結束。
這片區域石桌石凳有七八個,姜媛跟陸志軍随便找了一個坐下,陸則怿在不遠處接電話,應渺選了一個靠邊邊的石桌旁坐下,她剛坐下,陸則怿電話打完,朝這邊走來。
他沒去坐姜媛陸爸爸在的石桌旁,大步沉而穩到了她坐的石桌旁,坐在了她對面。
應渺沒說話,垂眸看着石桌上凹凸不平的坑窪出神,前幾天落了一場雨,這些坑窪裏眼下都是存的雨水,頭頂陽光折射下來,小水窪上波光粼粼,她看了沒一會便起身朝寺廟後院的洗手間走去。
陸則怿目光追随着她。
半個小時過去了,應渺還沒回來,寺廟後院是荒蕪的山坡,沒有修路,雜草野樹叢生,安全系數不算高,陸則怿打算起身尋找時,目光中出現了她的身影。
她沒坐回他這張石桌上,面容平淡走到了另一張石桌上坐了下去。
陸則怿眸光擱在她身上好一會,應渺好似沒察覺,低頭看着手機,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
過了中午,陸奶奶才聽完主持誦經,幾人下山。
Advertisement
按着原路階梯返回,先下一百多層石梯,上山的石梯并不平整,這裏凹一塊,那裏又凸出一塊,上山時走的艱難,下山更甚。
陸志軍扶着陸奶奶,陸則怿本來跟應渺走一排,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應渺落到了最後,姜媛走在了他身側。他面上冷淡,卻時刻側眸看一眼身後。
應渺獨自一個人走在最後一排,她落後起碼七八個臺階,走的很慢,緊抿着唇,臉色有點蒼白。
陸則怿頓了頓,正要停下等她,身邊卻突然一聲尖叫,聲音來自姜媛。
腳下臺階高百尺,滾下去不是鬧着玩,他下意識伸手扶住了腳崴着正要摔下去的姜媛。
陸奶奶聞聲回頭,“媛媛,怎麽了?”
姜媛皺着眉,語氣痛苦,“奶奶,我腳崴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陸奶奶想也不想吩咐,“阿怿,你背一下姜媛,還有這麽多臺階,她腳崴着走下去能疼死,一個小姑娘哪裏受得了這種疼。”
陸則怿道:“奶奶我來扶您,讓爸來背吧。”
“你爸爸今年都快五十了,自己能平穩走下去算是不錯了,再背一個人,腿腳不方便兩人齊齊栽下去,今年廟裏又得多點兩盞長明燈。”陸奶奶是絲毫不忌諱嘴上吉利,聽的陸志軍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是覺得陸奶奶說的有理,他這副身子加上人到中年,确實不好背一個九十斤重的姜媛下一百層階梯。
陸奶奶瞥一眼走的慢吞吞落在最後的應渺,像是知道陸則怿在推拒什麽,她道:“媛媛從小跟你一起長大,那是你妹妹,你擔心什麽,要是有人拈酸吃醋,你來找我,快點的,總不能真讓她瘸着腳下去,那她的腳也不要要了。”
陸則怿看一眼幾人停在這,後面還有上香的香客往下走,又去看還在慢吞吞往下走的應渺。
陸奶奶又督促,“阿怿快點啊,後面還有香客,我們別攔路!”
陸志軍也道:“阿怿,辛苦你下,就像奶奶說的,媛媛是妹妹,不礙事。”
應渺沒看他,仿若未聞,面上沒什麽反應。陸則怿收回目光半蹲下身,朝姜媛道:“上來。”
姜媛趴在陸則怿後背上,兩只手環住陸則怿的脖子,“阿怿哥,謝謝你。”
陸則怿沒說話。
幾人順利下了高一百階的石梯,陸奶奶跟陸志軍各自站在平地上喘着氣平複着呼吸。
陸奶奶道:“還是要經常鍛煉身體,這一百階樓梯太累人了。”
陸志軍笑着道:“我跟您是年紀上去了,你看看阿怿,背着媛媛下來都不帶喘氣的……咦渺渺呢?”他說着說着,目光沒瞧見應渺,語氣疑惑問了句。
陸奶奶滿臉不耐,擡手一指,“還在階梯上呢,年紀輕輕的,怎麽體力還比不過我這個老人家,跟只烏龜似得。”說着瞧見陸則怿想放下姜媛,她又忙道:“阿怿,這裏到車子那邊還有一段平緩的山路要下,你別讓她下地走路啊,都被這裏了也不差一段路,媛媛的腳重要。”
陸則怿已經背了一段路,聽陸奶奶念叨,便沒放下來。
他去看應渺,應渺還在石梯上慢吞吞地挪着。
陸奶奶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她怎麽這麽能墨跡?”
陸則怿:“奶奶,她不常爬山,走的小心也正常。”
陸奶奶輕哼了一聲,見陸則怿替應渺說話,也不好再唠叨應渺。
幾人等了快五分鐘,應渺到了近前,還差兩個階梯就到了幾人站的平地。
陸奶奶歇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念叨她,“應渺,我這個老太太腿腳都比你快,你是故意讓我跟你爸等你,還是身體素質真比我們還差?”
應渺還沒說話,陸志軍注意到應渺白慘慘的臉,他扯了扯陸奶奶的手臂,擔憂地看向應渺,“渺渺你是不是不舒服?”
陸則怿眸光一直落在應渺身上。
她臉色比剛才在寺廟門前更蒼白,額頭上的冷汗已經彙聚成水珠大小順着腮流到下颌了。
應渺仰頭只沖陸爸爸笑,笑的有點勉強,她搖頭,“沒。”
尾音還沒落,身體卻被一個大人牽着一蹦一跳下樓梯的小孩撞了一下,應渺眉頭瞬間皺了緊,面上痛苦,人直接往前一跌,摔在了平地上。
陸則怿立即擡步要去扶,但他背上還背着姜媛,沒陸志軍快。陸志軍将應渺扶起來,哭笑不得道:“你這丫頭,就兩臺階了還被絆一腳。”
應渺還沒說話,那小孩的媽媽來道歉,目光瞧見什麽,随即驚呼一聲,“對不——诶,她的腳怎麽腫成這個樣子了!”
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應渺闊腿褲下的腳踝,原本應渺的闊腿褲很長能遮住白色運動鞋,但眼下一摔,那闊腿褲彈性好往上抻,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腳踝,只見本應該白皙纖細的右腳踝骨已經紅腫成了拳頭一樣的大包。
陸志軍眉頭皺起,把應渺扶了起來,心疼道:“你這孩子腳腫着也不說話是怎麽一回事?什麽時候傷的?”
應渺見瞞不過,淡淡笑了下,“在寺廟後院閑逛時崴到腳了,但是不太疼,想着不礙事,沒成想腫這麽高。”
陸志軍瞪大眼,“在廟裏就崴到了?你怎麽不早說!你這丫頭!這一百層階梯你就咬牙下來了?早說的話讓阿怿背你下來啊!”
話說到這裏,陸志軍瞥見陸則怿背上還背着一個崴腳的姜媛,他又默了默。
陸則怿眸色黑沉着,盯着應渺的臉,她在山上崴了腳一聲不吭,連他也不說一聲咬着牙下了百層階梯,而他背上卻背着因為崴腳不敢走一步路的姜媛。
他人站在那,渾身上下散發着冷冰的氣息,連姜媛察覺到陸則怿情緒不對,她道:“阿怿哥,你放我下來吧,渺渺姐的腳比我嚴重。”
應渺沒看陸則怿,扶着陸爸爸的手臂,她彎腰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安靜道:“爸您知道我性子,我不喜歡麻煩別人,而且我身體沒那麽嬌貴,沒到要人背的地步。”
陸志軍嘆口氣,道:“怎麽能行!這裏離車子還有段距離,既然阿怿背着媛媛,也別讓他放下了,反正是妹妹,不礙事,爸爸來背你。”這句妹妹不知道是不是陸志軍故意在應渺跟前強調的,他咬字特別清晰,像是怕應渺生陸則怿的氣。
應渺聽出來了,她笑笑,“爸,我知道,我怎麽會多想這個。”
陸志軍看她白慘慘的臉,又想到她那只腫成饅頭大的右腳,心疼着正要蹲下身,陸則怿卻已經放下姜媛,大步走到應渺跟前,彎腰就要打橫抱起她,應渺退後一步,陸則怿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中。
應渺沒看陸則怿,看的依舊是陸志軍,“爸,您來背我吧。”
陸志軍又遲疑了,他看向兒子,明顯情緒不對,估計在氣應渺崴腳了也一聲不吭的氣,他猶豫着是他來背,還是讓陸則怿來背時,陸則怿有了動作。
陸則怿不容抗拒地扯住她的手腕,一手環住她的後背,一手摟住她的腿彎,輕而易舉将她的抗拒壓了下去,幹脆利落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應渺見反抗不了,偏頭看他,仰着面色蒼白的臉,說:“我沒事,都這樣子走了這麽久,剩下這麽一點平路我可以繼續走,你去抱姜媛比較合适,不然奶奶會心疼。”
陸則怿一言不發,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抱起她大步就往車子那邊走。
陸奶奶見狀正要喊他,陸志軍及時架住陸奶奶的手,無奈道:“媽您就別摻和了,渺渺跟阿怿明顯是在鬧矛盾,讓他們倆自己解決去吧。”
說罷又嘆口氣,“渺渺那孩子真的是犟,崴着腳下一百層樓梯這麽疼都不吭一口氣的,這得多疼。”
應渺被抱進了陸則怿的車子,她被放在副駕駛上,陸則怿幫她系好安全帶,他站在車外,垂眸看了一會她,才繞過車前頭上了駕駛室。
車子并沒開動,陸則怿擡手扯了下領帶,他冷聲道:“應渺,你知不知道你崴了腳,一不小心在石梯上滾下去會怎麽樣?”上山的路崎岖又陡,石梯坡度很高,再加上一百多層階梯,一旦她受不了腳疼人從石梯上滾下去,命都有可能沒了。
他面上情緒罕見波動的厲害,臉色不太好,聲越發冷淡,“應渺,你怎麽就不能吭一聲?”
應渺看着正前方,輕聲道:“我跟爸也說了,我不想麻煩別人。”
陸則怿面上冷若冰霜,“應渺,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結了婚的丈夫。”
她扯了下嘴角,随後又慢慢抿平,不再說話了。
車內靜了須臾,應渺的手突然被握住,她視線沒移過去,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自然也沒防備,直到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啪!”
陸則怿大手緊緊握着她的手腕打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一點也不虛,震的她掌心都在發麻,她微微睜大眼看向陸則怿,随後半阖了眸抿了唇,“陸則怿,你別犯病。”
“消氣了嗎?沒消氣再打。”
他聲低平淡,好似被應渺打幾巴掌都沒任何關系,他牽動着她的手,還要再往他臉上甩,應渺愣了一下,然後使勁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平靜道:“你幹什麽?”
陸則怿:“那天讓你跟奶奶道歉是我不對,應渺,我跟你道歉。”
應渺垂着眸,聲很輕,“陸則怿,我怪的不是你,你沒必要跟我道歉。”
陸則怿看着她,眼眸漆黑無比。
應渺擡了頭,看向陸則怿,同他對視,道:“我打我巴掌是在作踐我自己怪我自己,怪我答應跟你履行婚約結為夫妻,我從來都沒想過嫁給你,陸則怿。”
作者有話說:
某人:不愛聽。
渺渺:那你把我毒啞吧。
揪三十個臭寶發紅包u3u。感謝在2023-05-14 23:13:03~2023-05-15 20:58: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2293163 2瓶;西格瑪、盞風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