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入骨

◎“渺渺春水。“◎

陸家的晚餐一如既往的清淡, 白切雞、清蒸蝦、清蒸黃花魚,鮮炒時蔬還有一道玉米排骨湯,家裏阿姨上着菜,姜媛幫忙擺了碗筷。

陸奶奶吃飯慢, 她吃了幾口時蔬, 擱下筷子, 看向陸則怿, “阿怿,應渺那邊, 你打算怎麽辦?”

陸則怿用公筷給陸奶奶挑着黃花魚的刺, 他說:“奶奶,您唯一的孫媳婦只能是她,我很愛她。”

陸奶□□一次聽見陸則怿說愛一個人, 她怔了片刻, 嘴裏連說幾聲“好”,“你既然放不下,也只認她當妻子,那你就好好追回她, 奶奶也想你開心點。”

陸則怿把挑完刺的黃花魚盤子遞過去。

姜媛只是在一邊淡淡笑着, 沒插話。

一頓飯吃到尾聲,陸則怿喝了兩口盛到他碗中的排骨湯,看了眼腕表, 擱下湯勺, 用紙巾擦了擦嘴角, 道“時間不早了, 奶奶我回公寓那邊了, 您早點休息。”

應渺離開這裏多久, 他就有多久沒在這裏過過夜,陸奶奶已然習慣,也不再被費力氣挽留,她等着某一天,陸則怿重新帶着應渺住回他那間卧室,她叮囑道:“夜裏開車小心,到了公寓不許熬夜工作。”

陸則怿“嗯”了聲,起身拿過沙發靠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往外走。

快晚上八點,夜色漆黑,庭院深深,陸則怿大步走過初秋仍在吐綠的觀賞綠植,拐過門庭,出了大門,打開駕駛室車門,正要坐進去,身後傳來幾聲略急的腳步聲,“阿怿哥,等我一下。”

姜媛小跑着跟出來,到了陸則怿跟前,停下拍着胸口喘氣,她微仰着頭,看着陸則怿,說:“阿怿哥可以麻煩你送我一下嗎?”

陸則怿垂眸,面色是對旁人一般的冷峻和疏離,不待他拒絕,姜媛又道:“我今天下工廠那邊手腕撞到了機器,暫時不能開車,家裏司機又下班了,這裏毗鄰景區,這個點也打不到車,我有點急事要過去政和街那邊,不遠,阿怿哥你也知道到那邊開車就要五分鐘,耽誤不了阿怿哥你多長時間,可以嗎?”

陸則怿并沒言語,只是拿出手機在打車APP上看了眼附近車輛,确實沒有接單車輛。

姜媛低着頭,情緒低落了點,她道:“上次在醫院是我昏頭,阿怿哥,我明白,你心裏一直都是渺渺姐,我不會再強求了,你也知道這麽多年,我都沒有逾矩過分毫,那天只是喝了點酒,忍不住而已,我以後都不會了。”

陸則怿坐進駕駛室,把手機扔進儲物格,沒看姜媛,只道:“坐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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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媛驚喜道:“謝謝阿怿哥!”

從陸家宅子到政和街并不是擁堵路段,街道上人煙稀少,路兩邊都是高級住宅區,入了夜就很安靜,車流都很少。

姜媛上了車就沒說話,陸則怿也沒出聲,他看着正前方,邊看路邊想着應渺,沒一會,他覺得身體不對勁,小腹像是燃起一把火,全身被燒的滾燙,他晃神一秒,握着方向盤的手不太穩,打了個半個轉,車子拐了下,陸則怿手重重捏了下太陽穴兩側,單只手把方向盤扶正,車子重新平穩行駛。

但小腹中熱意卻不住地上升,并且以一股野火燎原控制不住的架勢迅速游離全身支配起他的大腦。

他面色泛紅,但雙眸極冷瞥了眼後視鏡。

很明顯,他被下藥了。

就在那頓晚飯上。

車子正巧駛入一段昏暗路段,街道兩遍的綠化樹高高聳立,夜風吹拂,繁茂的枝葉輕輕晃動。

他急踩剎車,将車子猛地拐進街邊,停靠在了路邊。

車內沒開燈,昏暗一片,姜媛坐在車後排沒出聲也沒動。

陸則怿氣息急促起來,他冷冷道:“下車!”

姜媛才開始有了動作,她從駕駛室跟副駕駛之間的間隙裏爬到駕駛室。

陸則怿毫不猶豫,立即做了反應,他用一只手卡住姜媛的脖子,脖子兩側因為藥物作用泛起了青筋,他眸子裏都是冷淡和厭惡,他警告道:“姜媛,別得寸進尺。”

姜媛被他死死掐住脖子,她不在意,仰着頭面上帶着笑,只是呼吸困難了點罷了,她伸出一只手順着陸則怿掐住她脖子的小手臂往下滑。

女人柔軟的指腹隔着單薄襯衣一寸寸滑過陸則怿滾燙的手臂,直到探到襯衣紐扣的縫隙處,她指尖正要鑽進去,陸則怿猛地收緊手上的力道,姜媛脖子劇痛,她忍不住“咳”了一聲,她沒放棄,抿着唇,即便呼吸開始不暢,她另只手快如閃電似得,探向陸則怿的小腹。

再用力,陸則怿清楚知道能掐死姜媛。

他黑沉着臉,藥物作用太強,他呼吸跟着不暢起來,他把姜媛甩到後排,腦中開始變得不太清醒,他低頭用力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出了血,疼痛讓他獲得暫時的清明,他立即下了車,打開後車門,粗魯地抓住姜媛的手臂,将她拖出來,正要将她扔在地上,姜媛卻不要命似得跟條蛇一樣纏上來,她把陸則怿摁在車門上,破釜沉舟一般直接用腿。

陸則怿臉色前所未有的黑,咬破手臂出血帶來的清明逐漸抵不住藥效,他黑眸是暴怒的沉,他将姜媛狠狠掼在地上,看見一輛出租車駛過,他用力揮手,正要往前,卻因為藥物作用,狼狽地跌了一步,半跪在了地上,他又在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濃厚的血腥味和疼痛感給了他幾絲清醒,他手臂泛着青筋,撐在地面站了起來。

姜媛被掐的臉色血紅,她在身後憤憤地喊:“陸則怿,你就非她不可嗎?”她明明下了足夠量的藥,只要他身邊有女人,他腦中會迅速失了理智,将她摁在身下遵循身體欲望。

陸則怿踉跄着到了出租車跟前,他開了後車門,重重閉合車門,癱在車後排,呼吸淩亂起來。

出租車司機一時有點後悔賺這個錢,後視鏡裏的陸則怿臉上非同一般的紅,呼吸也極為不暢,閉着眼,脖子跟露出的一小節手臂青筋都是鼓起,一副得了奇怪重病下一秒就要一命嗚呼的模樣。

他問:“先生,這單我不接了,您可以下去嗎?”

陸則怿忍受着小腹處騰騰灼燒的熱意,他忍得快要爆炸,他閉着眼,手從西褲裏掏出錢夾,摸索着打開,随意抽出了幾張,憑着感覺扔向前方,他冷聲道:“去最近的醫院。”

在這裏待着,他很危險。

司機撿了百元大鈔,一共有八張,他立即收了不拉客的心裏,喜上眉梢道:“好的先生!馬上給您送到醫院!”

他啓動車子,正要開往最近的醫院,卻聽見陸則怿在身後低低開口,氣息極快又粗,他又道:“去熙和灣小區。”

有錢的都是大爺,而且熙和灣離這裏更近,幾分鐘賺八百的司機立即道:“好的!馬上!”

出租車司機将車子開出了生死時速,到熙和灣時僅用了五分鐘,他正要叮囑顧客下車小心,扭頭時,陸則怿卻已經下車甩上了車門。

應渺跟陸則語分別後,就沒再出門。

因為目睹了章米生嚼活蛆的視頻,她胃口不大好,晚飯沒吃,盧朵跟她微信上閑聊,聊到吃飯知道她沒吃,說給她點了外賣,讓她半夜餓了微波爐裏熱一下就能填肚子。

她洗完澡就窩在沙發上看書等着拿外賣。

應渺有點困,低燒後遺症還沒過去,她打算等到外賣就去睡覺。

所以門一響,應渺立即下了沙發趿拉着拖鞋,走去開了門,伸手去接,沒接來外賣,反倒接來了一具滾燙到吓人的身體。

應渺瞬間清醒,人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緊緊扣住腰,抵在了玄關牆上。

大門自動合上,“嘭”地一聲。

應渺嗅到男人身上的檀木香,她知道是誰了,她推了推陸則怿,男人分毫不動,她察覺到什麽,蹙了下眉,“怎麽了?”

陸則怿不是那種一言不發就進來抱她的男人,而且小腹處太明顯了。

陸則怿被人搞了。

陸則怿摟緊了她的腰,下巴壓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呼吸着,他閉着眼,長睫飛快地抖動着,他啞聲道:“知道不該來這裏,只是突然很想抱你,渺渺,我不會動你,你幫我打下120。”

脖子上耳朵下的呼吸過于炙熱,一绺绺急促的滾燙的氣息拂過耳垂,她被激的打了個身體顫了下,她抿唇道:“你先松開我。”

“渺渺。”陸則怿手臂環的更緊,寬松睡裙下的腰被勒出一道纖細的弧度,他緊緊抱住她,氣息更急,腦中更加不清明,脖子上青筋鼓起地像是要爆開,他額頭上出了一圈冷汗,他喃喃道:“讓我抱一會,只是抱一會。”

應渺被他身體和手臂上的溫度燙的好似要發燒,她眼皮快速顫動。

他不老實,也不算太逾矩,下巴在輕輕地蹭她的脖子,連帶着炙熱的氣息也一并拂過她側邊脖子上沒一寸肌膚。

應渺開始掙紮,她雙手撐在陸則怿胸膛上,還沒推,掌心隔着他襯衣被他胸膛燙到,她呼吸也跟着急起來,她道:“陸則怿,別亂動。”

陸則怿環着她腰的一只手摸索着後背往上,應渺眼皮發顫,正要呵斥,卻聽見耳邊一聲痛苦的悶哼,随即鼻間漂浮起濃重的血腥味。

應渺茫然着扭頭,就見陸則怿還在咬着他的手臂,那只手臂正緊緊環在她後背,上面已經有了三個血淋淋的咬痕,她愣住了。

陸則怿松開手臂,偏頭,帶血的薄唇擦過應渺的耳側,他喘息道:“打電話。”

應渺回過神,立即要打電話,但她雙臂還蜷在兩人身體之間,她抽出手來,胸膛之間空出來的間隙很快又被陸則怿擠掉。

他更緊地抱住了她。

應渺悶哼了一聲,她被嚴絲合縫地抱着,身體溫度過高,胸膛太過結實,她不适應地掙了下,她這一掙,伏在她肩膀上的陸則怿呼吸更重,她耳朵尖紅了,撥號的手都在抖,終于成功按下120,她手臂撐着陸則怿一側肩膀,試圖拉開一絲間隙。

電話通了。

她呼吸很急,飛快道:“延和街熙和灣小區3棟3單元805號,需要一輛救護車,請盡快嗯……”

肩膀上吃痛,應渺忍不住哼了一聲,她聲調很奇怪,她怕對面聽見,又說了一句,“請盡快!謝謝!”便立即挂斷了電話。

“陸則怿,你咬你自己保持清醒,你咬我幹嘛!”應渺臉已經被陸則怿的體溫熏得微紅,她手去推陸則怿的嘴巴,發現自己睡衣領口也被他下巴撥開了一點,肩頭漏了半點,應渺臉薄紅,氣息急着,直接擡高腿,給他一個痛擊。

“唔——”陸則怿悶哼一聲,環着應渺腰的手松了松。

應渺趁勢立即推開陸則怿,然後立即扯好睡衣,飛快跑回了卧室,“嘭”地一聲關上了門,她反鎖上了門。

隔着一道門,應渺喊:“救護車就快來了!你再忍忍!”

陸則怿并沒出聲,藥效過于強勢,他忍得很辛苦了,更別說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他癱坐在地上,腦中被一條名為欲望的蟲啃咬,他沉沉呼吸着,手顫抖着解開襯衣最上面兩顆紐扣,試圖緩解身上灼熱,但沒用。

那股熱一波接一波,他整個人都像是置身于高溫灼燒的密閉空間裏。

應渺喊完沒聽見回聲,她把耳朵湊近門旁聽了會,外面有拖沓沉重的腳步聲,不是朝她這裏來,聽聲音像是浴室。

他不會是打算泡冷水吧。

他高燒不是今早剛退,這又去泡冷水,萬一再高燒,反複來反複去,人不會直接傻掉吧?

應渺遲疑着,不忍心看他又折磨自己,她握着門把手,腦中反複拉扯好一會,還是開了門。

客廳內已經沒了陸則怿的身影,浴室門大開着,她快步過去,忍不住皺眉。

果然陸則怿就是打算用冷水緩解。

浴缸裏涼水開着在放水,花灑也在放着水,陸則怿已經站在了花灑下,頭發跟襯衣濕了,她忙不疊進了浴室,手下粗魯着将陸則怿從花灑下拽了出來。

“陸則怿,你不要命了,你高燒剛退。”

浴室裏只有兩條替換的浴巾,都是她用過的,她來不及遲疑,伸手拿過一條洗過的浴巾惦着腳蒙在了陸則怿頭上。

他不太能站得住,浴巾剛蒙上他的頭,他已經氣息極重地再次癱坐在了地上。

應渺被他帶着,人也跌坐在了地上,她揉着尾椎骨看他,陸則怿上半身被水淋濕了,昂貴布料濕了水變得極透,結實寬厚的胸膛和雙肩若隐若現着,一副極欲的畫面,尤其是那雙眸子黑地像濃霧,甚是眼圈都是紅的,眸底映的全是她。

她移開視線,抿唇道:“你自己脫掉上衣,濕衣服再穿下去你又要起高燒。”

陸則怿靠着洗手臺的櫃腳,他閉着眼,沒再去看應渺,手指去解襯衣紐扣,卻因為藥效折磨,手指脫力,一顆紐扣解半天解不開。

應渺餘光掃着他,見狀,輕輕閉眼又睜開,片刻,沒忍住伸手撥開他的手,自己上手給他解襯衣的紐扣。

她半跪着,因為解紐扣的動作,上半身離他很近,身上的味道直接刺激着陸則怿的鼻腔,他重重呼吸幾下,嗓音已經啞的不成樣,“再給我抱一下,就一下。”

話音剛落,他兩只手已經再度環上了應渺的腰。

應渺剛把他襯衣紐扣全解開,臉跟肩膀還有上半身直接貼向了他,溫度高的吓人,高燒也比不上的溫度。

她能感覺到陸則怿忍到快要發瘋,從他一聲比一聲沉的氣息,從他手臂環緊的力道,從他青筋快要爆開的脖子,她被抱得仰起脖子,她合上眼,輕聲道:“陸則怿,你再忍忍,我不能幫你,我們只是朋友。”

陸則怿極啞的聲,說話都好似變得痛苦起來,他說:“你讓我抱着就好,渺渺,我說過,在你身邊,我會好受很多。”

作者有話說:

只是想抱抱老婆啦(糾正,是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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