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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昔不由擡首,清眸略顯幾分茫然無措,問荀澈道,“陛下說這些給靜南聽,下面想如何處置?”

昔昔雖然聽進了荀澈的解釋,她心裏明白荀澈詭計百出,心思變化難測,算計人心如魚游水般容易,他的話昔昔最多敢信其中三分。

可是荀澈聽到少女的疑問,當然知道少女還不夠對自己足夠信任。

男人清楚女孩的心思,不過也就暗笑一下,他最不缺的就是水磨石頭的耐心。

荀澈不緩不徐從長案上,端過來青釉水墨淺繪山水的杯盞,薄唇輕嘗了一口茶水,感覺水溫正好,擡手悠然遞到女孩嘴邊,

“昔昔喝口溫茶,松松心神,朕再明白告訴你。旨意肯定不會許給荀瀝,他馬球賽上使百種千般手段也無用,朕怎麽會把你許給他人?”男人話語間天子氣勢展露無遺。

昔昔玉齒咬着下面的唇瓣,垂下清眸,耳朵邊明白聽到,荀澈咬定不會輕松答應荀瀝。

少女不确定的問道,這時已然改了稱呼,“澈哥哥已經有應付的法子對嗎?”

話落,少女有些難為情看着眼前遞來的茶水,荀澈已經喝過半口,她甚至能清清楚楚看到,青淺色光滑細膩的瓷盞杯沿帶着斑駁不多的水漬,心裏猶豫不決,總覺得荀澈故意這樣做的。

可是男人慢吞吞的等着昔昔的反應,神情沒有一點不耐煩。

昔昔一嘆,明白自己不喝不行,随即輕輕閉上眼睛,螓首湊到杯盞面前,微張開粉淺的櫻唇,像丁香一般的小舌輕顫着探出來,動作靈巧喝下幾口茶水。

荀澈感覺手中茶盞因為女孩的動作微微抖顫,鳳眸沉沉盯着昔昔小心翼翼的動作,眸光晦暗像黑不見底的海淵一般,一不小心就把人吞吃入腹。

女孩喝完,水眸轉向荀澈,小聲喃喃,“多謝澈哥哥,靜南已經好了。”掙着身子便想從荀澈膝上起來。

荀澈将茶盞放到一邊,把昔昔從膝頭輕柔扶着站起來,薄唇帶笑,看着少女道,“昔昔要不要随着澈哥哥去前面高閣?看着朕怎麽收拾荀瀝那斯如何?”

男人面上是詢問女孩的意思,可是手卻緊緊抓住昔昔的皓腕,不容她動,明顯告訴昔昔,你就算不想去朕也會想辦法讓你去。

昔昔面色顯露出焦急的神情,這時才想到母親和外祖母去了女眷觀賞的閣臺靈雲臺,荀澈要帶自己去哪,毫無疑問,當今天子專用的那所最高的閣宇———落星閣。

荀澈看着昔昔頗為焦慮的神态,不言不語。

男人鳳眸微微挑起,他剛才沒有主動在衆人面前,透露自己要親自教訓荀瀝,自然也把太皇太後和長懿也算計在內,不把兩人支開到另一處閣臺,他怎麽來親近女孩。

荀澈也清楚長懿和太皇太後有替女孩相看未來夫婿的意思。

老太後母女兩人的舉動讓男人覺得自己今天晚宴前,最好不能輕易讓昔昔脫離自己視線之外。

荀澈可是想着,除了自己以外,他還真的不想女孩看到任何不相幹的男人。

昔昔沉附思量一下,懂得自己不去也不行,和荀澈接觸幾回,男人的霸道專橫的性情,女孩親身領教過幾次了。

少女羽睫輕扇了兩下,櫻唇微啓,“靜南跟着澈哥哥,去落星閣觀看,”又加了一句,特意提醒荀澈,“陛下要有………要有天子氣度的樣子。”警告荀澈不能再動手動腳。

荀澈聽聞坦然自若,面不改色道,“昔昔只管放心,你一會看澈哥哥怎麽教訓人就夠了。”

話落,男人不待女孩反應過來,在少女驚叫的呼聲中,直接雙臂攔膝把昔昔抱在懷中,動作快速流暢。

荀澈用黑色鬥篷順帶把女孩一裹,直接挪步到落星閣去了。

…………

荀瀝這邊帶着他早就備好的河州子弟們,在一處房間內,聽着侍從的禀報,擺手讓人上前,低語,

“讓你做的手腳都妥當了嗎?這次本世子非贏不可,不容有一點失誤差錯,要不然你懂我的手段。”

侍從回道,“世子爺放心,仆趁着安王松懈,已經将那不易察覺的藥粉偷偷灑進去了。世子爺所求必然如願以償。”

荀瀝做手腳也不敢動到馬匹上,打馬球用的馬匹都是精挑細選得來的,性情溫順威猛。

真的不小心賽馬發瘋起來,因此有人丢了命,恐怕相當于□□裸的把柄送到荀澈手中,畢竟比賽的都是權貴世家公子。

他心裏折中一下,想着不如把手伸到打馬球所用面具當中,偷偷摸摸的撒落致人昏迷的藥粉,無痕無跡,吸入口鼻當中,直接睡着,借口也好掩蓋,累極了才會如此。

荀瀝覺得荀澈應該不知道自己求旨何用,他雖然不知道荀澈心中到底有沒有女人惦記。

但荀瀝也清楚荀澈從來幾乎不近女色,平時清淡的像個和尚一般,想着他也不可能把心思動到長懿之女身上,哪怕靜南郡主确實姝色動人。

荀瀝覺得萬事俱備,只差一步東風了,就向河州帶來的子弟們道,“瀝希望各位兄弟能助我一把了,讓盛京那些人也領教各位的厲害。”

“世子客氣了,屬下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輸給天子腳下的勳貴世家。”衆人異口同聲回複。

昔昔一直被荀澈抱在懷中,被男人摁住頭依附在胸膛上不能動,感覺眼前黑了一片,她只能耐住,忍着看不見的躁意。

女孩身子颠颠簸簸由荀澈走了好一會兒,直到眼前的黑色鬥篷被掀開,纖軀被荀澈放躺在貴妃踏上,迷怔了好一會兒,玉手揉了揉眼睛,才緩緩睜開。

荀澈立在旁邊,身子由光打下來的陰影将貴妃踏上的昔昔的完完全全掩蓋住,彎下腰來,說道,

“昔昔不用擔憂,落星閣常人無人敢近,此臺除了你和朕并無他人,門外守着禁軍,并無隐患。”

男人相當于告訴少女,不要想着一會兒趁他離開就想溜走,門外守着禁軍,戒備森嚴重重。

昔昔看荀澈這時還不忘警告自己,無可奈何的點頭,表意,“靜南懂澈哥哥的意思,不會随意離開落星閣。”

昔昔不知道荀澈有意還是無意,把凡月她們都全部帶走不留一個,男強女弱的境界下,昔昔肯定不會輕舉妄動。

荀澈聞言,唇邊淡勾起醉人的笑意,擡手輕輕捏了捏女孩的粉頰一下,轉身便從閣臺下去了。

男人下面自然想要親自出馬教訓荀瀝,讓他把不該有的心思全收起來,至于為什麽暗地,他還不想把昔昔暴露在衆人面前,現在真不是時機成熟的時候。

荀澈偷偷溜進鞠球球場小憩處的偏房,看到守在此處的戚岚,轉了轉玉扳指,問道,

“人手備好了嗎?把朕的疾風帶出來,一會兒朕親自上場,和荀瀝較量。切記不要透露出去。”

戚岚拱手,“陛下,都準備就緒,就是安王那邊怎麽交待?”

荀澈思付開口,“直接把人弄昏好了,朕和他身形走相差無幾,替他一回罷了,另外就對外說疾風先賜給安王打馬球用的。”

戚岚聽了這種安排,低頭眼角抽搐了兩下,不知道心底該可憐一會就要倒黴的珉王世子,還是該同情被自己皇兄不留情面,下令命人直接打暈的安王。

荀澈又慢悠悠加了一句,“等荀湛醒啦別忘了告訴他,說你查到是荀瀝派人暗地動的手,朕才派他人替領頭打馬球,就不計較他的罪過了。”

戚岚聞言,臉皮都顫個不止,自家主子一環扣一環,算計毫無側漏之處。

想着陛下下令打暈安王未免不是有吃醋的心思吧。

誰讓荀湛給天子找不痛快,非要想着往靜南郡主面前湊上去。陛下直接把鍋安在荀瀝頭上,荀湛下次能不跟荀瀝對起來才怪。

戚岚止住思緒,正好神色,開口,“臣這去安排好一切,那珉王世子暗動的手腳,臣也毫不隐瞞,如數告訴安王殿下。”

荀澈聽到,鳳眸略揚,合掌輕拍兩下,贊許道,“戚岚,你真是越來越懂朕的心思了。”

戚岚拱手,暗道跟着陛下伺候久了,彎彎腸子不多才怪,步步都在算計,可憐靜南郡主,恐怕脫不了這位魔星的手心了。

荀澈眸光微閃,想着一會兒打馬球場上,怎麽狠狠收拾荀瀝,不露聲色,讓他啞口無言,吃下悶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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