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楚懷瑛又顫顫巍巍站起老骨頭,低頭行禮問荀澈,

“老臣鬥膽,敢問陛下想立後的女子是盛京的哪位貴女?臣心裏也好有章程,知道這女子是不是堪得鳳位。”

荀澈聽到楚懷瑛的疑問,合起來手中的奏折,修長的手指輕扣了兩下長案,沉吟良久,出聲道,

“朕要特意交待你,朕有意冊封皇後要隐瞞好,不可随便透露出一點消息。至于其他,你不用多問,做好自己為臣本分之事就可。冊後禮要完全備妥,差不多也要一年半載,正好在朕預料之內。”

楚懷瑛看從元景帝口中問不出來,不過陛下都說把為臣本分說出來了,老頭只能壓住疑惑,反正只要陛下有立後的意思,皇嗣也就再等等而已。

楚懷瑛行禮道,“臣謹遵旨意,除臣以外,他人必定不會知曉半分,陛下放心就是。那老臣先告退了。”

楚懷瑛走後,荀澈鳳眸稍稍上揚,眸光漸漸幽深,他要女孩迎娶到來儀宮,也要把絆手絆腳的雜碎清理幹淨才行,有人不想安安份份,來送死到自己跟前,他還攔着不成。

荀澈想到這,大手微擡,讓戚岚近前,“戚岚,朕有旨意交待你去辦。”

戚岚低頭聽後荀澈的交待,眼皮稍稍一抽,他說陛下怎麽下面沒動靜了,原來在這等着,拱手,“臣這就去辦陛下旨意。”

荀澈重傷孿生兄弟的哥哥,逼出來暗處的孿生弟弟,就算孿生弟弟替代之事能對珉王隐瞞一時,被珉王發現之後也咬牙默認下來。

極是珉王對孿生哥哥最為寵愛,對珉王或者下屬的人來說哪一個人是珉王世子都無所謂,總歸都是珉王自己的嫡親兒子。

荀澈重創孿生哥哥這個燙手山芋怎麽也要甩出去,有什麽比孿生弟弟現在的珉王世子更好接手的人。

元景帝讓戚岚冒充荀瀝的人把孿生哥哥身邊的所有侍從抓出來,直接殺掉,再把昏迷的孿生哥哥截住直接先囚禁關好。

珉王發現一個兒子不見必然會着急難安,派出人手查探,又不小心發現幾個侍從的屍體,得到點無可辨別的證據。

珉王想到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又了解孿生弟弟是最聰明的那個,會不會懷疑到孿生弟弟身上,總歸不管信不信他自己懷疑的真相,誰讓孿生弟弟現在是世子爺。

珉王後面即便知道荀澈下的手,他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也只會把一腔怨氣怪罪到孿生弟弟身上,心裏埋怨弟弟沒幫好孿生哥哥,做事不布置周全,才會有元景帝的暗算反攻。

元景帝認為自己也不過是禮尚往來,以牙還牙。使計讓珉王父子關系如哽咽喉一般難受,剩下他再有招接招,慢慢清算不遲。

——

平安坊是專供達官貴人游玩的地方,此處兩邊林立着都是三層紅漆雕欄樓閣,青色方磚鋪地,大街道路寬敞整潔,可供數十輛馬車驅使通過,不時還有城衛隊來此巡邏,天子腳下的各處防衛嚴密,可見一般。

一個神色略帶輕浮,眉宇之間透着淡淡暗青,一看就知縱欲過度的公子哥帶着人走進了一家酒樓——冠品樓。

一幹人進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公子哥腿好像一軟,沒穩住身子,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臉上輪廓方毅,唇上兩撇短須的中年男子肩上。

中年男子眉心稍皺,瞪了一眼這不長眼色的公子哥,感覺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般,拿手立馬一把推開那公子哥,看他一個踉跄後退了好幾步,就要邁腿出樓。

“慢着,你這人真是無禮之極,碰傷了人還想走不成?”公子哥眸子露出嚣張的氣焰,讓人攔住中年男子,就是不讓他出去。

中年男子不耐煩的斥道,“讓開,這是什麽地方,朗朗乾坤,你這人還敢當街鬧事?知不知道這是什麽人呆的地方?”

公子哥聞言不屑撇撇嘴,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我不管,你碰到我就要賠禮道歉,要不然我告到順天府去,你要是官,臉面還要不要,名聲敗在我這個無賴手裏。”

中年男子似乎被公子哥的話唬住了,停住了步子,轉過身子,跨步邁上樓梯,手緊緊扶着欄圍,扭頭冷笑道,

“那你這無賴跟我過來,想我怎麽賠禮,我要好好見識見識。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公子哥聽到此話,氣勢蔫了一半,想到自己走出去又不甘心,手把衣袖一別,給自己壯膽,

“好好好,放心爺我膽子不小,我也不是吓怕長大的,進去就進去。後面的人不許跟着。我要他親口賠禮。”

公子哥跟着中年男子來到一處客房,公子哥直接繞過屏風,來到一處山水畫前,摸索一下,一個暗門慢慢出現,兩人屈身進入暗室內。

中年男子直接抱拳拱手,向坐下的人行禮開口,“主子,剛才屬下多有得罪,還望爺海涵。”

公子哥慢慢擡起頭來,眉宇之間輕挑全無,道,“本世子不慎重點,怎麽學哥哥那個蠢貨。本世子要你辦的事你一定不能失手。你在禮部侍郎手下,好不容易得了幾分看重,可不能錯失一步,要謹記。”

“屬下明白,回去就會告訴大人,陛下孝期已過,後宮又無佳麗,哪家的人沒有比武家的女子,陛下的嫡親表妹更合适的人選。”中年男人慢慢思索說道。

“不如以選秀之由把武氏一族招進京來,有這個借口,先帝爺的旨意也不能攔着,陛下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想辦法補償自己的舅家,大人若是得這麽一份功,揣摩明白聖意,還不怕把楚尚書給踢下去,取而代之。”

中年男子話完,看着上座的公子哥,問道,“爺,你看屬下這樣說還行,侍郎看楚尚書年紀大了還不退,他心裏有些急功近利,想着能再上一步高位,不太會深思熟慮,借助他的手再合适不過。爺的計高明。”

荀瀝撇了一眼中年男子,嘴角勾起邪冷的笑意,“沒有那麽容易,上面那位又不是吃素的,底下的禦座沾了多少血。反正本世子的目的只要能讓武家人進京就行。”

“好了,待久了惹人懷疑,你回去吧。”

“那爺小心,屬下告退。”

荀瀝出了冠品樓,帶人出來又去舞樂樓,既然都扮成了纨绔子弟,不去個溫柔鄉他自己都覺得虧本。

——

翌日三月十八清晨,長懿大長公主帶着永玉郡主一行人進宮,直接去長明春熙先給太皇太後問安。

太皇太後今日興致勃勃,突然起了游湖的心思,派人去準備幾條畫舫過來,邀長懿母女和永玉游湖賞景。

至于永玉的兩個孩子去見替母親拜見元景帝,永玉對元景帝的手段怵的不行,不敢近到禦前。

畫舫悠悠浮在碧水之上,湖中的荷葉剛剛舒展。

昔昔穿着淺霜月色織錦緞宮裙,身姿妙娜動人而立,倚在紅漆镂空船欄,玉手揉了揉魚食,少女兩個小巧梨渦淺笑,撒到水面上。

看到水色淺青暈暈,霧氣蒙蒙蘊起,各色錦鯉蹦出水面奪食的憨态,喜的少女嬌笑連連,手中的魚食撒的更快。

在荀澈眼中,卻從來都沒有看過昔昔在自己面前笑的那麽歡暢。

男人自己心裏當然明白,無非就是自己手段太過強硬,每次昔昔躲避不及的态度,讓他心裏時常都帶一股難掩的森戾之氣,本性暴露無遺,都不顧忌昔昔的感受,強硬行事。

荀澈悄無聲息邁進畫舫,擡手示意,凡星面無表情出手制住凡月和暖玉悄悄退出去。

水底湧起漸漸一群有手臂長的大鯉魚,魚身寬胖,大魚直接擺擺尾巴,就跳出水面張口奪食,濺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

荀澈看此無奈一笑,踱步無聲靠近女孩身邊。

不等昔昔躲避,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一把奪過昔昔的手中的魚食,全部灑了下去,手臂強勢攬着女孩的纖麗的細肩,低沉的嗓音響起,

“昔昔,喂魚也不站遠些,被水濺在身上怎麽辦,臉上才有些好氣色,不小心着涼受寒,澈哥哥心疼的恐怕難眠。”

昔昔看着荀澈又晃在自己面前,女孩笑意變淡,不知道怎麽去接荀澈的話,眸子移到荀澈的手臂在自己肩上,抿緊櫻唇,軟聲喊了一句,“澈哥哥……”

女孩明顯想讓荀澈松開自己,至于荀澈的情話,昔昔情窦沒有那麽容易開竅,心裏一點羞澀不見。

荀澈把昔昔的嬌軀慢慢轉過來對着自己,鳳眸略挑,似笑非笑的語氣,

“昔昔真的不心裏惦念一下澈哥哥嗎?朕可真的想聽兩句。說給朕聽聽如何?”

昔昔聽出荀澈話中潛帶的威脅,輕輕蹙着眉心,斟酌回道,“靜南一天沒見到澈哥哥……是……是…呀…”

昔昔感覺男人放在肩上的大手越來越用力,溫熱的觸感讓她心頭微緊。

女孩不由呼吸一頓,玉齒咬緊唇瓣,吐出一句,“靜南也惦記着澈哥哥……想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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