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昔昔聽聞偏了一下頭,耳垂泛起桃粉,半響才出聲,“澈哥哥,多謝。”

荀澈又強調了幾句,坦然告訴昔昔,

“昔昔記住朕不會害你就夠,真的有心,何必放在現在出手。記住,以後不要改口了,否則…後果自負。”

昔昔想到自己足腕上被荀澈系的金鏈,語氣帶幾分請求之意,眸子盯着男人外袍的團繡龍紋圖,

“澈哥哥……能不能把那個幫靜南解下來?”

荀澈長指輕捏揉幾下女孩的耳垂,看着昔昔無措的神色,一字一句吐出,

“澈哥哥就告訴昔昔,此鏈帶着就永遠取不下來。”

昔昔聽完嬌軀不由一滞,小臉一愣,這算是直接打上荀澈的印記。

荀澈有意讓女孩明白,掙脫不得自己身邊而已。

荀澈不等女孩反應,松掉長指,語氣不容人拒絕,低沉出聲,

“荀瀝的孿生弟弟已經出現在盛京了,昔昔還是顧全大局,把凡星最好帶上,朕猜下面盛京不會如此平靜。”

昔昔垂下清眸,櫻唇微扯幾下,思量開口,

“靜南懂得,會把澈哥哥的人帶在身邊。”

昔昔心裏清楚和荀澈已然糾纏不清,界限越來越分不明,當下權宜之計,還是松口最好,看來荀瀝的孿生兄弟才是讓荀澈忌憚的大患。

昔昔看天色不早,“澈哥哥無事,靜南離開了。”

荀澈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個彩繪美人圖細頸小瓷瓶,伸到女孩的面前,

“朕猜昔昔足腕恐怕青了,鏈子堅不可摧,不易扯斷,昔昔把此藥帶走,回公主府別忘塗上幾天。”

昔昔面色有些難為情,明白到這份上,她自己都稀裏糊塗不知不覺,半只腳已經邁進荀澈的陷阱之中,不知道以後怎麽脫身。

女孩對荀澈的戒備暗自松懈下來,小心翼翼從荀澈手中取過來,飛快轉身挪步,帶起了微揚的宮裙。

少女又突然回頭,望了一眼眉頭輕挑的荀澈,遲疑了一下,“靜南謝澈哥哥的好意。”

荀澈負手望着女孩離去。

——

夜色闌珊,珉王府中。

房內氣氛壓抑沉悶,只有床上重傷不起的珉王世子喘意沉沉不止,燈花不時噼啪炸兩下。

面對着窗牗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轉過臉來,這個男子的容貌赫然和床上昏迷的荀瀝模樣毫無差別。

男子的目光掃過腳下跪着的侍從,眸子帶着難掩的陰鸷,聲音壓抑着瘆人的陰寒,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派人攔住你的密信,我想做什麽你還不懂?有心就把消息瞞的滴水不漏。否則傳到父王耳邊……我讓你出不了此門半步。”

侍從吓的臉色青白,細細密密的小汗珠布在額頭,戰戰兢兢開口應道,

“小人明白,世子爺。那床上昏迷的這位?”

男人走到床前,眸光掠過一眼昏迷的荀瀝,

“把他送出盛京,對父王說本世子的弟弟打獵之時,落馬重傷致殘,昏迷不醒。”

男子眼眸幽幽透過窗棂,看着一個方向良久不動,那正是元景帝所在的宮城。

以後,他就不是藏在暗處的那把刀刃,他要奪取該得的一切,哪怕荊棘遍布,用盡手段,也在所不惜。

——

元景帝壽辰一過,沒聽說欽點哪家貴女伴聖,盛京權貴世家心裏揣測不出來聖意,不敢有什麽動靜,畢竟雲太傅之女還撂在一邊。

三月十七清晨,盛京城門進了一批浩浩蕩蕩的人馬,引的衆百姓矚目相看,原來是外嫁于番國的永玉郡主賀壽遲遲才來進京。

長公主府,長懿大長公主聽到內侍的禀告,看着坐下正在給自己慢慢描塗丹蔻的驸馬,素手一把拿過帕子遞給孟源,

“阿源,永玉過來了,就在府門外面。快!給我擦掉丹蔻,要是被她看到,本宮臉丢大發了,該笑話我們倆一把年紀不知羞,膩膩歪歪個沒完。”

孟源溫雅勾起唇角,“怕什麽,她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看到了又如何,那也是嫉妒阿鸾才會笑話。”

長懿聞言白了孟源一眼,“快給本宮擦掉。”

孟源接過帕子把長懿指甲上的丹蔻抹掉,搖頭道,“阿鸾,可惜了我花費那麽多功夫。”

長懿和孟源剛出水慈閣,就看到一個貌美麗人在前面帶着一群人過來,顯然,永玉郡主也不想等人了,直直闖進了大長公主府。

“長懿姐姐不用迎我了,妹妹直接進去敘敘舊吧,好久未見姐姐姐夫,永玉惦念的不行。”麗人等不及移步握住了長懿的手。

長懿點頭,看着永玉身後的兩名挺拔俊秀少年,笑問,

“是玉兒的孩子,我還記得,大的叫楚謹綸,小的是楚谂砜,本宮沒記錯吧?”

點到名的兩名少年上前行禮,“參見姨母。”

長懿叫來婢女,“免禮,快進廳裏吧,來人,把郡主喊出來,說有貴客到了。”

一行人到了廳內,孟源吩咐人去上茶,備些點心過來。

昔昔聽到侍婢說完,帶着凡月等人直接去水慈閣。

昔昔想到小時候和永玉郡主很是親近,當時的表兄楚謹綸經常照看昔昔,兩人呆在一起有好幾年之久,有一份青梅竹馬的情誼在內。

永玉看到門外的有一個女孩娉婷袅袅過來,随即猜到就是昔昔,贊嘆不已,

“長懿姐姐,我當初就說,我們家昔昔長成後,肯定會是個絕色,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家子弟。”

面容清湛俊秀,輪廓帶着幾分清麗,身材頗為清瘦的楚謹綸看着亭亭玉立的昔昔,手指不能圈蹭茶盞的杯沿,暗嘆少女那麽大了,不像小時候小巧的一團惹人心疼。

昔昔給永玉行過禮,接過見面禮道謝。

少女徑直走到楚謹綸跟前,神情透露難言的歡悅,低頭小聲道,

“阿謹,跟我過去喬南閣吧,沒人陪我下棋,我可一直盼着你快來。”

長懿略顯尴尬看了永玉一眼,她沒想到女兒直接開口把人帶走,莫不是昔昔中意楚謹綸,可女孩也不見羞澀的樣子。

永玉眼神望過去,向楚謹綸輕點下颌。

楚謹綸随即站起來,包容一笑看着昔昔主動牽過來的玉手,“我也念着昔昔,昔昔出落的越發動人了。”

昔昔腼腆點了一下小巧的下巴,帶着楚謹綸在長懿和孟源相視之中離開了,永玉一臉神秘莫測,什麽話也沒說。

——

珉王府邸密室裏,此時的荀瀝雙腿屈在書案上,身子依着紅翅木太師椅,閉上眼睛。

“荀澈肯定猜到本世子替代之舉,不過我也不怕,你去把留在宮中的暗線喊過來,把當日壽辰之日給我詳細說一遍。”

密探小心問了一句,“上面那位都知道爺過來了,壽辰他都直接下手重傷了爺的兄弟,現在我們還動彈不得,小人覺得還是先靜待日子妥當。”

荀瀝聽言把腿放下,拿起書直接砸到密探頭上,看到他驚慌的擡頭,冷笑,

“忍忍忍,一直忍,自以為熬過去先帝又如何,只要有祖皇帝的聖旨,他抓不到我們的把柄,就拿我們沒辦法,蠢貨,懂嗎?”

“本世子要的是蛛絲馬跡,哥哥那麽好的計策都一敗塗地,他肯定私底下見了長懿,穩不住把消息抖露了出去,才會讓荀澈警覺,直接出手教訓,也是相當于跟我宣戰,你玩的他都清清楚楚,此人比先帝還要狠辣。”

密探擦擦冷汗,“小人馬上去辦,把暗線安排出來。”

荀瀝突然叫住密探,“把荀澈身邊接觸過的女子相貌性情給本世子整理出來,就算君心鐵石心腸,試試美人關未免不是好計策。”

“再等等,本世子想到了人選,把禮部的人手偷偷安排在老地方等着,一會兒本世子親自告訴他怎麽做。”

荀瀝知道自己怎麽找出頭鳥,來探石問路了,有什麽比荀澈的外祖家更合适的人選,被先帝驅逐出盛京的武家一族,回來以後會如何攪攪盛京的一灘渾水,他等着看戲。

重光殿書房裏。

安續仁偷偷盯着元景帝,太皇太後看陛下還是沒什麽動靜,說從今天開始,每天都送美人畫像給陛下閱目。

剛才陛下可是看都沒看,直接讓人燒了,反而派人把禮部尚書喊過來,說又要事安排。

安續仁只能帶着禮部尚書楚懷瑛過來,輕手輕腳掩上了門。

面色蒼老肅正,下颌帶着花白短須的老人,聽到元景帝的話,不敢置信的擡頭,眼珠子都快突出來,顫巍巍開口,

“老臣有罪沒聽清楚,陛下可否再說一遍?”

荀澈放下手中的朱砂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朕說,讓你備好冊封皇後所用的一切。朕要準備迎娶皇後。此事暗中準備,暫不要宣于他人口中。”

楚懷瑛不顧什麽禦前失儀,君臣之隔,老頭挪步到元景帝面前,激動開口,

“定是先帝爺托夢給陛下,對陛下後嗣也擔心是極,陛下孝順,才會有了此念頭。”

楚懷瑛轉過身子,向奉先殿方向一跪,也不看後面荀澈透出鐵青的臉色,

“先帝爺有靈,老臣心安矣。”

元景帝二十三了,後宮無後妃,急壞了多少老臣,太皇太後為了盼着曾孫,沒事就招人進宮,荀澈都統統推絕。

現在元景帝有了封後的念頭,至少讓老臣知道陛下不是想象中的斷袖之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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