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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團早上被小宮娥放出壽安宮,昔昔知道這只貓平時都在禦花園溜達。
昔昔偶然現身在禦花園內,讓特地守株待兔的安王荀湛眸光一亮,他剛才看荀瀝找借口離開。
荀湛停在此處留意到小宮娥帶出來的棉團,也就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等到靜南表妹過來。
每次偶面靜南郡主,荀湛都覺得昔昔,一次比一次讓人驚豔,眉眼随着時間慢慢綻開,盈然脈脈動人心扉,像不經意的一捧碧澄澄的清泉,默默無聞想讓人把她攥在手心裏。
更不況,今日太皇太後央蘭姑姑給女孩好好捯饬一番。
昔昔平時只梳表示未及笄少女的垂挂髻,草草了事讓凡月簪幾朵珠花,口脂都懶得去抿,顯得唇色淡淡一小瓣,本就清麗姝絕的眉眼,也少了兩分好味道。
此時,确實算的上盛裝打扮,繡纏枝綠萼的粉色襦衣,腰封纏的是三指寬的淡紫珠鏈,梳的百合髻,眉間綴了顆殷紅的水滴寶石,柔潤的唇瓣難得抿了橘粉的口脂。
荀湛握拳捂嘴“咳”了一聲,清朗青澀的眉眼彎彎,一口白齒稍露,笑看少女朝這邊走來,“是靜南表妹呀,沒想到這般巧。”
昔昔聞言循聲音方向看去,竟是安王荀湛,她和這位表哥算是見過幾面,有些臉熟,旋即斂袖行個禮道,“靜南見過安王殿下。”
荀湛眼中微愕,這稱呼也太生疏了,想上前伸手把女孩扶起來,想男女有別,手又停在了半空,
“靜南表妹千萬不要那麽多禮,快快起來,都是皇家的貴戚,我們都是同輩,以後可不能這樣。皇祖母知道了,會怪罪本王的。”
昔昔聽到這麽好玩的說法,不由一曬,點頭便道,
“安王在此賞景,靜南不奉陪了,還要去尋棉團。”
“且慢,靜南表妹要尋一只橘白的長毛大貓,是不也是,本王剛才見過,知道這貓跑到哪去了,我帶靜南表妹過去,可好?”
荀湛面顯些殷切望着昔昔,他是希望女孩善解人意,不要拒絕。
昔昔懼于出手便是威脅性情相當強硬的元景帝,她還真不想再接近其他荀氏的人。
荀湛有心幫忙,她思量也不能不給安王面子,這個弟弟在荀澈眼中有幾分重量。
女孩櫻唇微啓,“靜南勞煩安王殿下。”
荀湛臉上笑意收不住,音色不由頗高道,
“剛才本王看棉團好像跑到小群山那邊,表妹跟着就是,一會兒小心腳下的石子。”
昔昔嗯了一聲,帶着婢女跟在荀湛後面。穿過一處長廊,扶蘇幽深的花木,就是小群山,随聽到“喵喵喵————喵嗚”貓叫從高處傳來。
昔昔擡頭望去,兩丈多高的假山頂上,棉團肚皮緊緊貼在嶙峋的山石,貓耳朵聳了下來,貓叫聲有些凄厲,看大抵跳下不來,才會這樣情狀。
這只貓從小養的就精細,親人的很,誰摸都不會拒絕,就是不怎麽會爬高,長懿笑這貓白長那麽多肉,膽子小的跟什麽似的,一點也不像先帝爺親賜的。
荀湛有心在昔昔面前賣弄兩下,把衣袍下擺一別,回頭指了指驚叫的棉團,
“靜南表妹身邊都是女兒家,這山雖說不高,可也不要摔傷了,還是本王親自來好,幫表妹一把。”
凡星有心上前制止,被凡月用手拉住衣袖,眼睛掠過荀湛,頗有深意的笑容,小聲道,
“凡星你現在睜大眼睛瞧瞧,在誰身邊呆着,換個位置是不假,可別忘不了舊主。”
凡星面帶冷諷刺了凡月一眼,剛才安王過來她想讓小郡主避開,還是凡月拉住的,她什麽意思,不就是想跟陛下添添堵,低語回凡月道,
“你現在百般攔着,怕是少頃那位就知道了,你不要天真以為小郡主身邊就我們兩個,我倒不怕受重罰,凡月你不要後悔,記住,上面那位主子發起火來,你牽累的不僅是我們倆,還帶有小郡主一個。”
凡月聽完狠狠一跺腳,她真的低估了元景帝對小郡主的心思,看凡星意思,以後是連其他人近身都難,未免也太不像話了。
荀湛手臂抱起棉團,手心一撐山石,身手敏捷跳下了山頂,少年劍眉眉稍暗藏得意之色。
凡月立馬上前從荀湛手裏抱過棉團,她剛才聽到凡星的話,不由微微呲牙,暗忖現在攔安王還來得及吧,
“安王殿下,奴婢多謝您哎,您看這日頭不低,郡主該回壽安宮了。”
昔昔手接過大貓,算是認同凡月的話,行禮謝過荀湛,就轉身離開了。
昔昔剛剛走到樹冠高大銀杏樹下,女孩突然脊背竄起寒意,擡眼便是荀澈鳳眸微垂,掩住眸中暗流湧動,俊容卻平淡無波,負手從銀杏樹後徐徐過來。
男人的神色讓昔昔呼吸一頓,她不由控制側身摟緊懷中的棉團就要躲開。
凡星更是暗自大呼不妙,她沒想到陛下的醋勁這般重。
元景帝愈是生氣,神色愈讓人琢磨不透,凡星和凡月旋即明白後面怕是難逃重責。
荀澈伸出長臂圈住昔昔,長眉微挑兩下,“昔昔先跟澈哥哥去望月臺可好,朕看有一樣事定然要跟昔昔交待明白。有備無患才正當要緊,朕也不能一直患得患失。”
昔昔發白稍抖的指尖不停撫摸懷中的棉團,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女孩羽睫輕輕顫動幾下,“好,澈哥哥帶路,靜南會去。”
荀澈動作快如急電,大手掐過棉團的脖子直接扔給凡星,長臂直接攔膝抱住昔昔,低頭看着昔昔的粉色襦衣,薄唇輕嗤,低不可聞,吩咐凡星,
“這貓給朕洗個幹幹淨淨,記住一點味道也不能留,不洗五遍不要停下。洗完後,你和凡月去找戚岩,要做什麽心裏有數,按照老規矩。”
昔昔聽了,女孩小手急忙扯男人的袖袍,嗓音輕顫,“澈哥哥要做什麽?”
昔昔雖然心中隐隐有所意測,可女孩真的不敢相信,荀澈身為一朝天子,這等容忍之量都沒有,不如換句話來說,他一會又該怎麽對待自己。
荀澈不語,他現在心頭火氣大的很,開口吓住昔昔也不妙。
男人抱住昔昔,眉宇含迫人的冷意,就往望月臺走去。
望月臺是處高塔,建有數十層高,朱色紅木建搭碧色琉璃頂,鎏彩繪漆仙獸神人,雕刻栩栩如生,只有天子才能登臨,此塔可看宮城全景,一覽無餘。
昔昔清楚感覺荀澈氣息越來越危險不已,女孩秀美的眉頭輕蹙,荀澈身為九五至尊,脾氣為甚這等陰晴不定。
荀澈心知昔昔已然成為自己的軟肋無疑,今日不給昔昔警醒,她下次再碰到別有用心的人,在宮裏他能擋住不假,畢竟是眼皮子底下。
可萬一哪一天,他沒看牢,撞到其他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盛京的底下的水已經開始混了,荀瀝不知他自己為他人做嫁衣裳,底下流動不止珉王的勢力。
荀澈明白,他耐心等待的,還有欲想死灰複燃,潛藏數十年不動的前朝餘孽稷太子一脈。
孟源牢牢把住手中最後一股勢力,不就是了保住自己的命,怕那些人反過來清算報仇。
當年長懿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陰差陽錯看上了孟源,稷太子的親生兄弟,這美人計用的不差,孟源和先帝演戲策反前朝餘孽。
驸馬帶先帝的人雖然重創餘孽,戴罪立功,娶到了長懿。
可畢竟前朝根基不淺,猶枝條深埋潛伏的大樹,沒消個殆盡,留下來,始終是個欲爛發臭的毒瘤,說不準哪天就崩裂開,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從荀澈做太子之時,和幾個兄弟争位隐隐透出有他人在後推手,讓他暗自驚詫。
這後幕的人像有眼線一般,總能把他的手筆無聲無息的消去,所以荀澈從一開始,就暗暗布局,等着最後的人出來露面。
到了最高處,宮娥垂首打開朱門,荀澈把女孩放躺在軟踏上,大手直接按住昔昔的兩只細腕,鳳眸盯着神情愠怒的昔昔,薄唇勾起冷戾的弧度,
“來人,去端盆熱水過來,還有給靜南郡主重新找一套衣裙,和她身上差不多就行。朕勸昔昔一會兒乖些最好,否則非要像上次畫舫那樣,昔昔有意讓澈哥哥占便宜,朕倒也不介意。”
昔昔聞言清眸不由睜大一圈,女孩腕子掙脫不掉不說,雙腿被荀澈用單只膝蓋故意壓制住,氣的話都說不利索,“荀澈……你敢。”
荀澈似乎收斂了怒氣,漫不經心的垂眸睨了昔昔一眼,
“朕這次給昔昔實實在在的教訓,長長記性,什麽人該接近,什麽人不該接近。”
女孩聞言清眸怔怔,神色明顯一愣,不明白其中深意。
可是荀澈移到柔細腰身的目光讓昔昔臉色驚變,聰明的改掉稱呼,語氣軟了下來,
“澈哥哥,可不可以讓宮娥幫昔昔也行?”
男人漫漫看女孩纖腰緊緊貼着腰封上的三層珠鏈,倒比以前的軟紗更顯女孩的腰細,束鏈扣似乎有個小巧的暗合機關。
荀澈鳳眸微眯,女孩畢竟是小,不明白自不量力有多可怕,語調頗為冷嘲的吓人,
“昔昔這是防着澈哥哥才換的束鏈,啧,朕不知道該說昔昔是不是聰明反對聰明誤好,還是該誇一句昔昔用心良苦。或許,澈哥哥一會兒為難一下,陪昔昔演演戲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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