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對夏熙來說, 夏琛和蔣戰威絕對稱得上他心裏最重要的兩個人, 而且并列第一, 不分伯仲。當然,哥哥大人的地位比元帥大人的地位還隐隐高一些,但這兩個‘重要人物’相互之間卻從來沒見過。

蔣戰威七年前進入德城的時候, 夏琛已經離開了夏家鮮少回來,又在沒多久之後和夏家徹底斷絕了關系,而蔣戰威當時對夏熙還處于不敢言明的暗戀階段, 連夏熙的面都很少見, 更不用說夏琛了。

但他們一個身為洛北聯邦州元帥,一個身為反帝國聯盟軍團的理事, 彼此自然是知道彼此的名號的。不過夏琛只知道蔣戰威的元帥身份, 不知道他作為弟弟的愛人或追求者的身份;蔣戰威只知道夏琛的‘宋思明’的身份,不知道他作為心上人的哥哥的身份。

而兩人也不愧為夏熙心裏的并列第一, 連行事作風都差不多, 夏琛進夏公館找夏熙的方法和蔣戰威曾做過的如出一轍, 即翻牆而入。

既已和夏家斷絕了關系, 夏琛自然不會堂而皇之地從正門進去,翻牆是最好的方法。他表面看上去文質彬彬,像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 實際上身手卻非常好,結實的肌肉全掩在了衣服下面, 端的是深藏不露,三下兩下便翻過了牆內。

蔣戰威這回卻難得走了正門, 一臉陰沉地邁入夏公館刷存在感,只可惜夏公館裏連半個主子都不在,夏毅天出門談生意去了,并帶着常跟在他旁邊的夏順,夏熙還在酒吧,簡白則在拍戲片場,連段君翔都乖乖按照夏熙的吩咐由拾玉陪着去外頭上畫畫課了,只剩一幹仆人們小心翼翼地對蔣戰威說自家少爺不在家,大概要十點回來。

一聽回來的那麽晚,蔣戰威的臉色更難看了,“小熙去哪了?有沒有說是去見誰的?”

“沒有,”仆人如實答:“少爺只說要和人出去吃晚餐,其它的沒說。”

提到晚餐,蔣戰威立即便想起了夏熙昨晚和段繪靈一起吃晚餐的事,臉色登時又陰沉了幾分,把答話的仆人都吓得抖了抖。元帥大人随即坐到客廳,像尊大佛一般,一副等不到人來就不走的架勢,惹得仆人們忙恭恭敬敬地端茶上水,唯恐怠慢。

可越等,蔣戰威身上的氣勢就越駭人,滿客廳都透着寒。仆人們連大氣也不敢喘,整棟樓随之一片寂靜,掉根針都能聽見。就在這個時候,蔣戰威憑借習武人敏銳的聽覺聽到樓上隐隐傳來一聲輕響。

不由微皺起眉,“樓上有人在?”

仆人們自然聽不到任何動靜,下意識搖了搖頭,蔣戰威随即二話不說就擡腳往樓上走。以往劉啓行等發小來找夏熙時也會自發自覺的直接去夏熙的卧室,于是仆人們眼睜睜看着沒有阻攔。

夏熙那邊已經在陳子臻的勸說下喝到第四杯酒了。

一個人會不會喝酒,多少是能看出一二的。有的人喝完後會出很多汗,臉色紅得快也退得快,這種很明顯是海量;有的人才喝一杯就上頭,滿臉通紅還頭暈目眩,這種很明顯是不能喝;只有第三種人最要命,因為他不管喝多少酒都面不紅心不跳手不抖,根本看不出他的酒量到底是好是壞。

夏熙就屬于讓陳子臻摸不清楚的第三種。

威士忌的度數很高,陳子臻想要勸酒成功,自己也得跟着喝才行,待到第五杯下去,自诩為酒量很厲害的陳子臻看着夏熙毫無變化的臉色,莫名感覺先倒下去的會是他自己,甚至感覺被勸酒的那個其實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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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到如今只能選擇咬着牙繼續,喝到不知第幾杯的時候,陳子臻當真感覺眼前的視線似乎出現了些許晃影。

晃影越來越大,神智都出現了恍惚,繼而在恍惚中,看到坐在對面的青年猛然支起手臂,傾身壓在桌上,寸寸向他逼近。那張因酒氣而微紅的不斷靠近的臉龐俊美得驚人,神色卻冷戾的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低低開口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詭異又熟悉的語調讓陳子臻猛然一個激靈,酒意瞬間被吓醒了大半,夏熙逼近的面容已經快要碰到他的鼻尖,“見到我很失望吧?”

一雙漂亮的睫毛扇動着,黑曜石般的眼眸裏倒映着陳子臻驚楞的面孔。

——是那個‘惡魔’!

陳子臻幾乎是瞬間回過神來,說不出的興奮和緊張甚至讓他說話的時候差點咬到了舌頭,尾音帶着幾不可聞的顫抖,“……不,我很高興見到你。”

“真不誠實。”修長的手指緩緩落在陳子臻的衣領處,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最後握住他的領帶,“說謊的人是要受懲罰的。”

話說完便擡手一拽,二人瞬間近到唇都幾乎貼在一起。陳子臻只見那個處處都透着神秘與詭谲的青年朝他笑了笑,下一刻下唇便被咬破,痛到讓他差點叫出聲來。

這個過程僅有短短的兩秒不到,沒有任何挑逗或情色的意味,只是單純且毫不留情的咬而已。血頓時開始往外湧,雖然夏熙退離的動作很快,還是沾到了一些,本就紅潤的唇角因此而更鮮豔欲滴。然後伸出一節粉紅的小舌舔了舔唇上的血跡,表情慵懶而迷醉,仿佛以血為食的鬼魅。

“叮——,目标C陳子臻的好感度增加6點,總好感度為50。”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藥,夏熙這段時間對陳子臻的不聞不見反而恰到好處,陳子臻當初的屈辱和憎恨全随着時間而漸漸消逝,只剩下對那個分裂人格的隐秘的期待。而陳子臻向來喜歡看被虐者的血,卻從沒想過自己的血也能帶來一樣的刺激。他定定地看着夏熙,明明傷處連動一下都覺得疼,疼痛卻讓他的神經系統和大腦皮層全部振奮起來,連身下也跟着蠢蠢欲動,加上酒精和環境的作祟,竟試圖去吻對方的唇。

夏熙側身一閃,同時以飛快的速度按住了陳子臻的肩。陳子臻只覺得肩上一麻,不知被按到了哪裏,半個肩膀都酸痛無力,竟一下子歪倒在桌子上,臉頰都貼到了桌面。

這種屈辱的姿勢讓他像困獸般粗喘着,隔了片刻才掙紮着起身,擡起拳向夏熙攻去。夏熙眼神一淩,後退一步,同時微眯起眼,以極具壓迫力的氣勢再度上前。

他們來的時候是以友人的姿态結伴而來的,周圍的人均以為這只是場單純的打鬥或切磋,還在那裏靜靜遠觀見機叫好,陳子臻則因夏熙逼人的氣勢而微微一愣,被夏熙抓住了機會,迅雷般地鎖住了咽喉。

可他畢竟是個上将,很快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掙脫,并成功擊中夏熙的胸口。夏熙的後背随之撞上了堅硬的柱子,卻也踢中了陳子臻的小腹,并躲開他連環而來的另一拳。胸口隐隐有血氣翻湧而上,夏熙反而露出一個享受的笑,甚至舔了舔嘴角,漂亮邪氣又帶着十足的魔力。

陳子臻的眼睛不自覺亮了,渾身血液也莫名沸騰。他喜歡這樣暢快淋漓的搏鬥,也喜歡這樣充滿詭谲邪氣的青年。夏熙毫不留情的一腳已接踵而來,陳子臻下意識一邊左轉閃躲,一邊去抓夏熙的肩。

然而夏熙只是虛晃一招,随即便先一步別開左肩,同時用右肩頂在陳子臻的胸口,巧妙地用一個過肩摔将他摔倒在地。陳子臻堪堪穩住了平衡而沒有用最丢臉的姿勢趴倒在地,卻變成了半跪的樣子,下一秒便被夏熙死死按住後頸,聽夏熙道:“跪好。”

陳子臻一僵,憤怒羞惱的同時竄上一種說不出的興奮感,滿身肌肉都緊繃起來,無論如何也彎不下另一只腿。

夏熙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裏藏着難以撼動的威勢:“跪好,我不想再說第三次。”然後在他耳邊如惡魔般壓低了聲音輕語:“——還是你想讓所有人都看你被鞭子抽到射的下賤樣子?”

陳子臻擡起頭,正好直直撞入對方望着他的那雙眼睛裏。

眸色仿佛無底的黑洞,洶湧着可怕卻引人墜落的漩渦,黑白分明的眼瞳又如一幅寫意山水畫,暈染開的白紙黑墨定格在最驚豔的這一瞬,竟如一場無聲的盛筵般猝不及防地奪走了陳子臻的視線和呼吸。讓人想要暴起抓住,又望而生畏的不敢輕易上前,只能動彈不得的被定死在原地,在漩渦裏沉溺。

喉結滾動,呼吸加粗,瞳孔放大……

陳子臻完全沉入那片漩渦中,不大不小的一聲咚,雙膝最終盡數撞上地板。

“叮——,目标C陳子臻的好感度增加5點,總好感度為55。”

“叮——,目标C陳子臻的忠犬值增加10點,現忠犬值為15。”

夏熙卻并沒有對他的聽話表示滿意,反而擡腳踩上了他的後背。猛一施力,跪着的人被壓得不得不以最卑微的姿勢彎下腰,甚至要用雙手撐地才能保持平衡。

一陣掌聲和叫好聲在周圍接連響起。

陳子臻仍手腳并用的跪在地上,擡起頭看向把自己踩在腳下的青年。居高臨下的臉從哪個角度看都無可挑剔,姿态傲慢的仿佛天生該被人仰望匍匐,心裏一顫,似乎在這一刻懂得了什麽叫臣服。

夏熙知道陳子臻絕不是真正的臣服于他或是喜歡被侮辱的感覺,對方更多的是對同類的瘋狂渴望和基于個人幻想之上的追逐,而他扮演出的分裂人格就是被對方所認可的同類。

夏熙緩緩移開了腳,伸出手揉了揉陳子臻的頭頂,如在愛撫小寵物般輕柔,“乖,聽話的狗才有獎勵。”

陳子臻漸漸從個人幻想中回過神來,夏熙臉上卻出現了些許怔愣。因為系統提示音接連響起:“叮——,蔣戰威忠犬值增加2點,現忠犬值為67。”

“叮——,随機任務‘兄弟情深’,請宿主保證兄長夏琛的生命安全以及身份不被洩露,任務成功獎勵抽卡一次,任務失敗懲罰魂體穿回随機快穿世界三天。”

“哥哥?”聽到夏琛的名字,夏熙立即有些激動地在腦中問027道:“我哥哥來德城了?”

027如實答:“對,而且此刻就在夏公館。”頓了頓,又補充道:“蔣戰威此刻也在。”

夏熙心裏咯噔一聲,莫名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突然着急起來,“不行,我要立刻回去,——系統能不能提供什麽瞬移之類的臨時技能?”

“不能。”027很認真地翻了遍系統面板,然後建議說:“宿主大人可以使用‘英雄召喚卡’啊!如果召喚到了鐘冥冥或者擁有機甲的赫伯特,每個都能帶你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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