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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隆川繼而以最快的速度将對方腳上的鎖铐打開, 把人迅速又小心翼翼地抱起。那雙拿槍殺人時都不曾打顫的大手竟在這時有些抖, 然後疾步走出暗牢, 大步邁上臺階,往後院的卧室直奔。
兩個候在走廊外頭的下人還不知怎麽回事,就只見佐藤隆川高大的身影仿若腳下生風般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 并用從沒有過的急躁緊張的語氣命令他們去叫醫生。天色黑暗,三歲孩子的個頭又小,下人們并沒有看到被佐藤隆川抱在懷裏的小娃娃, 只管誠惶誠恐地低頭稱是。
人高腿長的會長大人很快進入卧室, 将他的小家夥放到床上。夏熙的臉色在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紅,全身摸起來都很燙, 一雙小手卻白裏發青, 像冰塊一樣冷。
佐藤隆川的腦子裏依舊有些混亂,手腳卻總是先于意識而自主行動, 在大腦還沒下指令的時候, 已輕輕吻了一下小家夥的眉心。
就像是兩個月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他曾在睡前給他的晚安吻一樣。動作如此熟練自然, 仿佛是一種本能,或是被刻在了骨子裏,不管中間相隔多久時間, 都不會生疏和褪色。
夏熙的額頭就像一團火般滾熱,佐藤隆川的唇卻因為緊張擔心而有些發冷, 所以吻上去時帶來些許涼意讓夏熙下意識動了動。但幅度很輕,雙眼依然緊閉, 并沒有任何清醒過來的跡象,呼吸也清淺且虛弱,讓佐藤隆川聽在耳裏,整顆心一顫一顫的疼。
待視線落到小家夥脖頸處被掐出的淤青上時,再次先于意識而自主行動,擡手輕撫上了那些淤青。夏熙在他的輕撫下如小蝦般一點點蜷成一團,像受了極大的委屈或傷害卻無處求助的幼崽,只能可憐兮兮地把自己縮進殼裏。
佐藤隆川不由想起小家夥以前生病的情景,因為空腹喝濃咖啡和桃子糖而鬧肚子,也是這樣可憐兮兮地在床上蜷成一小團。那時候是他沒有照顧好他的錯,這次卻依舊是他的錯,還錯的更加嚴重。在濃濃的後悔自責和心疼中,佐藤隆川混亂的腦子反而清晰起來。
也清晰而徹底地認識到他的小家夥回來了。
他是他的寧寶寶,無論他究竟是什麽人,無論變大又變小的這種事有多離奇,他都是他的寧寶寶。對方為什麽會有手镯、為什麽讓他如此情難自禁、為什麽會知道暗牢和側門的位置、為什麽蔣戰威每次出現的時機和态度均如此微妙等等一切問題,也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而他的小家夥既然已經回來了,他就不用再日夜惦念或者尋找替身,也絕不會因為那些不重要的原因,将自己失而複得的寶貝白白讓給別人。
他曾為寧寶寶辦過收養手續,也立了遺囑;遙想過他長大後的模樣,也預設過無數未來;甚至為他長大後自己即将步入老年而覺得心酸。對方能夠一夜成人的離奇事實對他來說反倒是種驚喜,因為他将擁有最英俊的愛人和最可愛的寶貝,——這是上天給予他的補償和神跡。
“叮——,目标E佐藤隆川的忠犬值增加5點,總忠犬值為13。”
變态的腦回路和別人的确不一樣,想清楚後的佐藤隆川如今唯一不爽的就是蔣戰威。他已經知道寧寶寶當時定是被帶兵闖入的蔣戰威帶走了,所以蔣戰威顯然比他早一步知曉這一切,和夏熙的關系也比他更親密數倍。醋意讓佐藤隆川身上的氣勢瞬間變得淩厲冰冷,也駭得趕過來的醫生不由一顫。
越是駭人,醫生越不敢耽擱,甚至不敢細看床上孩子的容貌,只管迅速診治和測溫。口溫已到達了三十九點五度,可年齡太小的孩子不能輕易打針,于是給開了三種兒童專用藥,分別有含片、口服液和顆粒沖劑,再結合溫水擦身和涼水冷敷等物理方法降溫。
“不是病毒性發燒,也暫時沒有引發肺炎,應該明天就能穩定下來。”
佐藤隆川的氣勢在聽到醫生的總結後稍微緩和了一些,轉而問起脖頸處的淤青。醫生看着那些明顯像掐出來的痕跡,不由皺起了眉,卻又不敢質疑佐藤隆川是否有虐待幼童的行為,只能答:“可以先塗點化瘀藥,要等患者醒來後才能判斷是否出現頭昏惡心,或者氣管和頸部肌肉受損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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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隆川的眉比醫生皺得更緊,後悔的情緒再次充斥心髒,仿佛有只看不見的手将心髒攥住,甚至讓他忍不住在胸口處按了按。
下人送來了毛巾和水,佐藤隆川開始異常輕柔地幫他的小家夥擦身。夏熙終于在這過程中被喚醒了些許意識,可虛弱和疲憊讓他沒法像平日一樣正常思考,只本能地感覺到了安心和舒适,長睫毛随之顫了顫,并用小腦袋靠上了佐藤隆川的肩。
佐藤隆川心裏瞬間就軟成了棉,又輕又暖。時間轉眼已是深更半夜,整個城市都陷入安靜和睡眠,對佐藤隆川而言,卻在這個晚上經歷了從地下又到天上的起伏跌宕。
“寶寶,”摟住懷裏軟軟的身體,男人忍不住開口喚出聲來,“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差點又失去第二次……”
聲音低的仿若自語,定定望着夏熙的眸色卻又深又沉,“原來我非全能,也會有怕的東西,我寧願你給我一槍,也不要你再這樣吓我了,”聲音越說越低,最後一句幾不可聞:“……我不能失去你。
“叮——,目标E佐藤隆川的好感度增加2點,總好感度為90。”
“叮——,目标E佐藤隆川的忠犬值增加5點,總忠犬值為18。”
……
夏熙随着不斷播報的系統音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視野裏一片模糊,眸中充滿初醒的茫然,身體上的不适還使它們不受控的湧上生理性水霧。熟悉又透着驚喜的聲音響在耳邊:“寶寶,你醒了?”
夏三歲眨了眨眼,試圖發出‘水’這個音,可稍稍一動就覺得氣管傳來一陣刺痛,所幸佐藤隆川立即把水送到了他唇邊,邊喂邊道:“來,慢點喝。”
把一杯水全部喝完後夏熙才漸漸清醒,昏迷之前的事也浮現腦海。記得他被佐藤隆川掐住了脖子,然後系統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動使用了萌物變身卡……
想到這裏忙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在瞧見帶着肉窩窩的小短手後頓時升起了火氣,又望了望旁邊的佐藤隆川,火氣不由更重。下一秒卻被佐藤隆川拉過毛毯圍了個嚴嚴實實,繼而把他連同毛毯一同抱坐起來。
整個人頓時被米黃色的厚毛毯包成了一只小黃貓,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抱他的男人。
佐藤隆川看了,恨不得把對方當成心肝肉一樣含在嘴裏,端起讓人專門做的加了退燒沖劑的粥,自己先喝一口試了試溫度,覺得可以了才喂過去,“來,喝點粥……”
夏熙的确是餓了,肚子在聞到飯香時便打起了鼓,味蕾也在分泌着津液,甚至忽略了粥中的藥味,一口把勺子裏的粥吞進胃裏。而佐藤隆川每每面對他的小家夥時,好像無師自通就學會了溫柔體貼,還怕他吃太快會嗆着,将喂食速度也控制的剛好,一邊不快不慢地喂第二口一邊哄道:“乖啊,沒有人跟你搶,不要急。”
一碗粥就這麽喂完了,夏三歲人小食量也小,小肚皮已經鼓了起來。佐藤隆川放下粥碗,開始給他揉肚子,動作又輕又柔,望着他的眸色也溫情一片。
對方明明在昏睡的前一刻還想殺了他,現在卻異常溫柔的給他揉肚子,夏熙只覺得這種溫柔就像一層稍稍用力就會捅破的薄薄的宣紙,努力忍住喉間的痛感問:“你不要、我的命了嗎?”
嗓音有些沙啞,還因聲帶受損而有些斷斷續續,內容卻直接且具有沖擊力。佐藤隆川的手當即頓住,輕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寶寶,你這樣說,是想讓我後悔死,還是讓我心痛的想殺人,亦或者自責愧疚到自殘賠罪?”
佐藤隆川的嗓子因一直沒睡的緣故也同樣很啞,但極輕的話含有極重的份量,其中認真更并非作僞,讓夏熙心口莫名一動,卻盡力保持着平靜再一次問:“我、騙了你,你不、殺我?”
“是我太蠢了,沒有認出你來,以後我一定會更聰明一些,寶寶以後也不要再這樣捉弄我了好不好?”
問句中透着隐痛,而佐藤隆川很少能嘗到痛的滋味,次次都是因為眼前的人。繼而親了一下白嫩嫩的小臉,“起碼在騙完我之後告訴我你騙我的原因,——只要你開口了,不管你做了什麽,哪怕想要我的命,我都不會傷你。”
可惜夏熙并沒有被打動,還毫不留情地糾正道:“不要、叫我寶寶,我不是、寧寶寶,我是夏熙。”
佐藤隆川卻沒聽到般自顧自的繼續道:“寶寶,我知道你在生氣,原諒我,對不起……”
這大概是他活了三十年以來頭回向人道歉,說話的同時順勢攬着懷裏圓嘟嘟的小黃貓躺了下來。夏熙随即伸爪推他,“你要做、什麽?”。
“天還沒亮,寶寶陪我再睡一會兒。”
“你去、別的地方睡。”
“這裏是我的房間。”
夏熙卻還在努力的推,“你出去換、別的房間。”
他生着病,又處于幼兒狀态,力氣比貓咪大不了多少,完全起不到作用。心裏煩躁不已,連帶着語氣也不好,可惜又啞又軟的小嗓音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聽得人又疼又愛。
夏熙最終被佐藤隆川像母雞護小雞般摟在懷裏,全身都被對方的氣息籠罩,尤不死心地用最後的力氣往被子裏鑽。一副小耗子刨窩的樣子,鴕鳥似地将小腦袋也埋進去。
佐藤隆川望着夏熙的眸色浮出異常寵溺的笑意,仿佛散着點點星光。依舊在發燒的小家夥就像個軟軟的小暖爐般偎在他身邊,呼吸聲也軟軟的,如一只小手拂過心尖,縱然一夜沒睡也不感覺困。
天漸漸開始放亮,一夜沒睡的大有人在,甚至不顧身上的傷也要堅持出去。向九幾乎用盡了全力去阻攔夏琛,卻在對上他的雙眼時生生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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