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夏熙因缺氧而大口喘息着, 急促的呼吸讓他的胸膛不停起伏, 身下的深色地毯将他的皮膚襯得冷如白玉, 又被燈光潤染得更加動人。佐藤隆川的眸色随即變得更扭曲和暗沉,夏熙明顯感覺到佐藤隆川硬了,——那玩意兒的體積實在是難以忽視。

溫度也非常高, 縱然隔着衣物依舊灼熱無比,燙得夏熙忍不住微微一顫,看向佐藤隆川的眼也無意識染上一絲慌亂和不安, 視線卻在一下秒被牢牢遮住。

“別這樣看我, ”佐藤隆川一邊用大掌輕而易舉地蓋住夏熙的雙眼一邊再次狠狠吻他,于親吻的間隙中嘶啞的開口, 聲音混合着偏執和瘋狂, “我想對你好的,是你不要。”

也不知道是佐藤隆川受傷的舌頭又出了血, 還是誰的唇又被誰咬破, 連夏熙的口中也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夏熙不讨厭血腥, 但他讨厭黑暗, 無法視物的感覺讓他愈發不安,最終尋到機會摸到了佐藤隆川捂住他眼的手,然後狠狠往外掰對方的手指。

這還是佐藤隆川親自教過夏熙的招式, 如何用最小的力讓對方感覺到最大程度的劇痛。佐藤隆川愣了愣,這怔愣顯然出自于惱怒, 但夏熙已顧不得那麽多,并趁佐藤隆川騰手來阻止他的那一刻猛地屈膝頂向他的小腹。

如此一來, 佐藤隆川必須要放開夏熙并将身體向後躬才能躲開這一擊,但佐藤隆川在躲開的同時依然試圖去抓夏熙的肩,最終沒抓到人,只抓到了衣服。

下一秒便聽撕拉一聲,本就半敞的衣襟從肩頭處撕裂開來,徹底報廢了,夏熙的上半身便只剩下一塊不能稱之為衣服的布條。鎖骨和腰線一覽無遺,無處不完美和誘人,肌膚上還有許多處緋紅的印痕,唇色亦紅腫一片,像豔麗的桃花。

夏熙倒是真心不在乎被別人看到或圍觀,佐藤隆川卻無法容忍夏熙的任何地方被人聽了去或看了去,哪怕只是一聲呻吟或一條手臂。于是手下的親衛再次當了炮灰,連一動不動地待在自己的點位站崗也不行,佐藤隆川把所有人通通轟了出去,整棟小樓連只蒼蠅都不留。

待人撤完,夏熙很快再一次被佐藤隆川制住,而他這回沒再掙紮,因為他連一絲掙紮的力氣也沒有了。夏熙的體力本來就不好,在體格強健的佐藤隆川面前更不夠看,胃裏也再次泛起了難受,便幹脆妥協似的不再動了。

于是連佐藤隆川啃咬他脖子的時候也沒有動,舔吻胸口的時候也沒有動,除了随着呼吸而淺淺起伏的胸口外,簡直像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佐藤隆川一開始還因為他不再反抗而消減了怒意,可當他将把手伸進他褲子裏摸他,許久都沒摸出任何反應時,說不出的惱火頓時乘以數倍的反撲,如洶湧的巨浪般直沖大腦。

佐藤隆川甚至想要殺人,或是做他以前發洩情緒時最愛做的活體解剖,可他最終沒動夏熙一個指頭,只擡手嘩啦一下把牆壁上挂的幾副裝飾畫全扯了下來,砰的一聲狠狠砸到地上。

除了裝飾畫,還有角落處的盆栽,之前被弄歪在一旁的花瓶,無一例外的全被砸爛,整個走廊轉眼如暴風過境。連扶手外頭挂的吊頂也被佐藤隆川擡起槍一槍打落,在地面撞出轟然巨響。

那些執勤的親衛們雖然被趕了出去,卻待在前院沒敢走遠,站在院子裏聽着樓內驚天震地的動靜,只覺得膽戰心驚,每一聲都宛如催命。處于風暴中心的夏熙卻始終面不改色,并用非常平靜的語氣對佐藤隆川道:“別砸了。”

聽到夏熙的聲音,佐藤隆川的動作便微微一僵。怒意如熊熊烈火般灼燒着他全身,卻還是竭力用最後一份理智讓自己停下來去聽夏熙的話。夏熙則看着他發紅的眼睛,繼續以那種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語氣道:“你是想要做嗎,我願意好好配合,但做完就讓我走吧,好不好?”

佐藤隆川瞪大了雙目,似乎不敢相信夏熙竟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繼而就像腦子裏維持理智的那根铉完全崩斷了一般,心口亦被什麽東西刺透,疼得他徹底失去控制,下意識就要擊向那個膽敢讓他如此疼痛的人。

夏熙本來還想要再補充一句,卻沒能成功開口,因為佐藤隆川已出拳打中了他的胸口。頓時眼前一黑,腦門嗡嗡作響,整個身體都随着慣力往後滑,然後撞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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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歲的佐藤隆川正處于壯年期,其身手和力道至今連福山會裏排行前三名的殺手加起來都不能與之抗衡,因此這一拳根本不是夏熙這種從小錦衣玉食且身嬌體弱的大少爺能承受的。夏熙感覺內髒好像都在這大力的一擊之下破裂,後背也傳來了刺痛,但相較于胸口的劇痛,背上的疼已經算不上什麽了。劇痛沿着被擊中的那一塊區域呈輻射狀地占領整個胸腹,讓他連依靠牆壁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順着牆一點點癱軟在地上,甚至疼到連呻吟都發不出來。

徹底失控的佐藤隆川卻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他只知道自己方才擊退了一個無比可怕的敵人,獲得了艱難的勝利,要把眼前的戰利品帶回去,放到屋子裏好好地藏起來,以防被別人偷走。夏熙的視線依舊是黑的,過了足足好幾秒才隐隐看見一些模糊的光點,随即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已被佐藤隆川扣着腰扛在肩頭。

他的身體挂在佐藤隆川的手臂上,随着對方的步伐而颠簸和移動,直至被帶回卧室。胸腹部因此而受到更深的壓迫和損害,疼痛幾乎要扯斷脆弱的神經,連最輕微的呼吸都帶着火燒般的痛,想吐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夏熙的神智開始随着模糊的視線一起變得模糊,以至于被佐藤隆川送到床邊的下一秒便像一張輕飄飄的紙片般栽倒下去。

佐藤隆川忙伸手把他接入懷中,卻從他的後腰上摸到了一手濡濕。不由皺起眉将手拿到眼前看了一下,竟是一片血紅。

鮮豔的紅刺疼了佐藤隆川的眼,也一點點喚回了他神智。他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頃刻間血液回流倒灌,慌得聲音發顫,有些茫然甚至有些無措地說:“我,我怎麽了……你,你……”

夏熙蜷縮着一動不動,已不知不覺地失去了意識。佐藤隆川試圖把夏熙抱到床上,手卻抖得厲害,甚至差點抱着夏熙一起摔倒。待醫生趕來的時候,佐藤隆川的手依舊在微微發抖,在強烈的心疼和失态下,只有一張臉還勉強維持着平日裏的威勢,卻已是強弩之末。

夏熙的後背是因為撞到了裝飾畫上的碎片,雖然有一定程度的出血,但并不嚴重,嚴重的是他被佐藤隆川打中的地方,——內傷和內出血往往比外傷更致命。他似乎已經進入休克狀态,血壓急劇下降,三個醫生齊齊忙到天亮才使他的情況穩定下來,卻仍不能确保他全然無事,并建議最好還是帶他去醫院做一個胃鏡檢查和腹腔掃描。

佐藤隆川一直守在夏熙身邊,連外面的公事都臨時轉交給了手下處理。他用毛巾仔細地給夏熙擦身體,又幫他掖好被子,然後就那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的臉。也許是看得太久了,突然覺得眼眶發澀,忍不住仰起了頭。

中午的時候夏熙微微睜開眼,出現了短暫的清醒。但視線一片模糊,只隐隐看到了佐藤隆川的臉,于是低喘着開口:“佐藤,……佐藤。”

聲音小到幾不可聞,但佐藤隆川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應,“寶寶乖,我在。”

夏熙卻仿佛根本聽不見一樣,又喚了一下他的名字,然後道:“我很疼,很難受……”

醫生剛才打了止痛針,其實夏熙現在是沒有感覺的,但他的大腦并不清醒,記憶也有些混亂,似乎還停留在之前最疼的時候,語氣因此而帶着一種求助的味道,仿佛受了傷的小動物。

“真的很疼,”夏熙恍惚的睜着眼,低低喘息了一下,語氣裏的求助味道變得更濃,“你放過,我吧,……行嗎?”

佐藤隆川心裏瞬間像被刀反複刺穿一般,死死握着拳,把手心掐出血來,甚至許久都無法發聲。過了足足一分鐘,佐藤隆川才得以輕輕開口:“……除了放你走,以後你希望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好不好?”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我承認我是個不正常的變态,我想把你關起來,想殺了蔣戰威,而且直到現在也不打算改變主意。只要你表示出一點不喜歡我,我便會恨得想發瘋。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的生命裏不會有第二個人比你重要,甚至包括我自己。”

佐藤隆川把深藏在內心的真實剖開,褪去暴戾邪性的外殼,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也想要一份能夠兩情相悅的感情。“我發誓會好好對你,如果你願意,我會努力做一個正常人,我想讓你陪我到一百歲,你可不可以也對我……”

他沒再說下去,因為那會顯得他在哀求。但實際上他就是在用最低的姿态哀求,在他和夏熙之間,看起來他是強勢的那一方,然而夏熙才是攥有主導權的那個。

于是佐藤隆川最終重新将那句話說完,不安地期待着夏熙的反應。他并不奢望夏熙開口說好,可哪怕他只是微微點一下頭,他便會答應如他所願放他自由。可他最終什麽沒有也等到,因為夏熙已不知何時閉上了眼,再度陷入沉睡。雪白的皮膚在陽光下如同上好的瓷,鴉羽般的睫毛一動不動,安靜地像一片輕輕一吹就會飄走的羽毛。

這并不是一個剖白和哀求的好時機,但佐藤隆川的這些話也只能在夏熙意識模糊的時候說。因為他和夏熙是一樣的人,所以清楚夏熙的性子,清醒後的夏熙才不會聽那些,他只知道什麽讓他不痛快了,他就要把什麽踹在地上,再也不礙着他的眼。夏熙有一雙異常漂亮的眼,笑起來像棉花糖般又甜又軟,冷下來的時候,卻比冰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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