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後宮和朝堂之間向來密不可分, 朝堂上的幾方勢力此刻正因政事而暗潮洶湧,後宮衆妃們也因蔣戰威帶人進安景宮的事而打起了各自的盤算。那些不受寵且安于現狀的後妃們還能按捺得住趕去安景宮試探的心思,生有皇子并急需為皇子謀求出路的後妃卻坐不住了,忍不住借着送禮的名義第一時間前往安景宮打探消息。
夏熙此刻還在睡覺。但他睡得很不安穩,——這個房間總會讓他想起曾被困住的往事和蔣戰威孤注一擲的表情, 甚至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噩夢, 最終在蔣戰威痛苦絕望的眼神中驚醒過來。
繼而憑借敏銳的聽力聽到了外面嘈雜的說話聲, 便對候在角落的太監道:“是誰來了?”
那太監長得其貌不揚,但氣質內斂沉着,吐息平穩渾厚, 一聽到夏熙的聲音,立即回道:“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只是一些過來送禮的。”
估計跟在蔣戰威手下做事的人也都繼承了他的處事不驚,只用輕飄飄的‘送禮的’三字就将那些養尊處優的宮妃們給概括了, 恭恭敬敬地對夏熙繼續說:“可是擾到您休息了?奴才這就去把人給清走。”
“不用,”反正已經睡不着了, 夏熙坐起身, “我出去看看。”
原本嘈雜的環境在夏熙露面後的下一刻立即安靜下來,靜到只能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那些宮妃們并沒想到能這麽輕易地見着人, 更沒想到對方是個看上去還遠不及弱冠的少年, 紛紛愣住了, 還是夏熙故作疑惑地先問:“……你們是來?”
蔣戰威這麽多年來不近女色也不納妻妾,早有傳聞說他喜歡男人,所以衆人怔愣的時間并不算長。站在前頭的安嫔最先反應過來, 帶着笑走上前,一字不提自己本來的意圖,還臨時改了說辭,說是昨夜夢到了當年和徐妃一起賞花聊天的場景,甚是懷念,所以今日想進安景宮看看,以追思故人。
她開口的同時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夏熙,在場的其他人亦是如此。只見少年一雙眸子清澈又明亮,一副沒心機的樣子,擡眸望過來的時候,黑白分明的瞳孔像會說話般讓人移不開眼。
衆人觀察完外貌又觀察衣飾,——夏熙今天的這件衣袍是蔣戰威親手給他穿的,也是蔣戰威前兩日專門吩咐人做的,衣料和繡工都極其昂貴和精致,腰上挂的玉佩更是價值千金,而且玉質和蔣戰威身上戴的那塊如出一轍。
男人向來只對自己喜歡和在意的人大方,光看這塊玉,就能看出少年在蔣戰威心裏的地位。像蔣戰威這種人竟也會有為誰動心的時候,實在讓人不敢置信。
安嫔這樣想着,臉上的笑又擴大了一分。她其實和蔣戰威的生母沒什麽交情,方才那番說辭經不起推敲,夏熙卻點點頭,“原來是這樣,若徐妃娘娘泉下有知,一定會感念你的。”然後擡頭看了看明晃晃的烈日,客氣地道:“外面太曬了,你們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水?”
——不僅沒對安嫔的話産生任何懷疑,還邀請她們入內,衆人只覺得少年果然如他們想的那樣全無心機,天真的很。但礙于戰王的威名,衆人面上還是要裝出恭敬的樣子,同時開始不着痕跡地套話和試探。
而她們越是試探,就越覺得少年天真極了。
想必是年紀還小涉世未深,幾乎是講什麽就信什麽,問什麽就答什麽,雖然因為知道的不多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但臉上的純然不似作僞。
上過戰場的男人經過太多殺戮,碰過太多鮮血,最抵不住的也許就是這樣的天真。
Advertisement
現場的人都有一雙在宮鬥裏練就的火眼金睛,也都覺得自己看人不會錯,見夏熙如此,不由放輕了姿态。她們本就不宜久留,又如願探得了想要的消息,眼看時間已快到中午,便紛紛準備告辭離開,只有最早開口的安嫔臨走時假裝不經意地提起了蔣戰威月底生辰的事,還一臉好心地問夏熙是否有準備生辰賀禮。
可惜夏熙以‘和蔣戰威認識的時間還短,不知道他喜歡什麽’為借口,搖了搖頭答沒有,反而反過來問安嫔:“你知道戰王喜歡什麽嗎?”
沒人知道戰王究竟喜歡什麽。
華安郡主鼓起勇氣當面詢問卻被弄得下不來臺的事還記憶猶新,有多少想讨好他的人都吃了閉門羹,又有多少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找不到可以鑽的空子,否則衆人今日也不會壯着膽子趕來安景宮。卻有一道聲音由遠及傳來,“是說戰王的生辰賀禮嗎?”
說話的是曾在安景宮鬧過事但沒讨得半分便宜的劉貴妃。作為老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又生有兩個出類拔萃的皇子,她的确有鬧的資格和原因,——其長子南王正是戰王在朝堂上的頭號勁敵。
當然,‘勁敵’這兩字在蔣戰威看來遠不夠格,但‘頭號’這兩字勉強當得起。劉貴妃施施然地邁進屋,繼續道:“我這裏倒是有東西推薦,是先皇和皇帝都喜歡的黑熊犬。先皇在世時還親自養過兩條,而這條正是它們的後代,品種純正,聰明機警,還專門訓練過,尤其在打獵的時候,是圍捕獵物的最佳幫手。再過幾個月就是秋獵,而戰王英勇善戰又精于騎射,這個禮物他應該會喜歡。”
這番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也找不出任何漏洞,夏熙卻在劉貴妃看不見的地方微眯起眼,“黑熊犬?”
劉貴妃點點頭,“對,純種的黑熊犬很難得,要不要讓狗監把它們牽過來看看?”
夏熙沒有立即回答,只屈起手指,用骨節輕輕敲了一下桌面。這是他不悅時才會有的動作,可惜現場沒有人看得懂,敲完後擡起頭,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好啊。”
夏熙知道蔣戰威不喜歡狗。蔣戰威幼年不良于行的那段時間所受到的欺辱不止是簡單的惡作劇,還有被狗圍堵和撕咬這種會致命的大事,狗的品種正是黑熊犬。
黑熊犬很快被狗監帶來了,體型高大,骨骼粗壯,黑色的被毛在光照下熠熠發亮,尖利的爪牙仿佛能輕易将人撕裂,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充滿了力量感。所幸它們的确如劉貴妃所說的那樣,是被訓過了的,老老實實地被繩子拴着,沒有做出任何攻擊性舉止或過激反應。
——夏熙是想到了一出對付劉貴妃的戲碼才同意狗監把狗牽過來,卻沒想到蔣戰威竟在這時候回來了。他顯然是還沒忙完便第一時間趕往安景宮,步伐又急又快,随身跟着的侍從都被遠遠落到後面,卻在看到黑熊犬的時候滞住了身形。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對狼犬的厭惡和排斥繼續走向夏熙,就像巨龍天生要守護在它的寶藏身邊。可變化就出現在這一秒,當蔣戰威邁近的時候,黑熊犬突然躁動起來。
像莫名爆發了狂犬病那般開始狂躁不安的咆哮和掙動,力道大得難以想象,狗監根本控制不住,下一刻便從狗監手中掙脫,無頭蒼蠅一樣橫沖直撞地往前奔去。前方首當其沖的便是蔣戰威,一向反應迅速的蔣戰威卻在這時頓在原地沒有移動,不過轉眼的功夫,充滿了攻擊性的狼犬已奔至他跟前。
狂躁的低吼聲和滴着涎水的尖牙亦奔至跟前,被封存的幼年的記憶也撲面而來,重新出現在蔣戰威腦海。癟咬病的厲害人人皆知,被正常的狗咬了還有可能獲救,一旦被瘋狗咬了便無藥可醫,所以頓住的不止是蔣戰威,還有吓壞了的宮人們,甚至包括撲上前救主的侍衛。
但不包括夏熙。
夏熙已經用最快的速度來到蔣戰威身邊,擡手将蔣戰威往身後一推,同時用另一只手抽出了蔣戰威腰間的佩劍。
大俞朝重武,又視君子佩劍為雅行,上至皇族下至百姓都有佩劍的習慣,以蔣戰威如今的權勢,連‘上朝面聖時不得攜帶武器’的條規都無視了,身上的這把劍鋒利無雙,削鐵如泥。待蔣戰威回過神來,不由神色大變,可他已被夏熙推至身後,無論如何也來不及回護夏熙,就只見夏熙優雅又迅速地抽出了他腰間的劍,寒光一閃,在快被咬住的關鍵時刻一劍将狼犬的腦袋斬落在地。
鮮血也灑落在地上,狗屍轟然倒下,周圍的宮人們後知後覺地驚呼出聲,只有夏熙始終面不改色,還轉過頭朝蔣戰威露出一個淺笑。少年的一雙眸子依舊清澈又明亮,看上去全無心機,雙手亦是幹幹淨淨,似乎剛才殺生的不是他一般,笑容更是和之前對劉貴妃說好的時候一樣好看。
可太幹淨了反而生出一種邪氣,就像這世上沒有絕對清澈的水,也沒有絕對純粹的白,衆人這才看出少年骨子裏的無情,眼神裏的漫不經心。那雙清澈的眼眸盡頭隐隐有種令人無法猜測的東西,仿佛藏于平靜湖面下的怪獸,隐于迷霧深處的林妖。
回想起她們之前還暗暗嘲笑他天真,此刻才意識到最可怕的反而就是這種天真。可以毫無緣由的喜歡一樣東西,也可以在下一秒不講道理的翻臉和放棄,找不到弱點也找不到邏輯。
蔣戰威同樣面不改色,但沒人知道他心裏的起伏。
當年被欺辱和嘲笑的時候,被惡犬圍堵和撕咬的時候,他曾經有過無數個黑暗的念頭,也曾經想用毒藥将圍堵他的惡犬全部殺死。可是拿畜生洩憤,有什麽意義?真正該死的是指使惡犬行兇的人,是無情的皇家和不公的世道,甚至包括無能的自己。
所以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欺辱過他的人都遭到了報複,老皇帝也沒有幸免,心裏卻依然存有疑問,也依然不能釋懷。
而夏熙今日給了他答案,殺了就殺了,不需要意義。
蔣戰威定定地看着夏熙,陽光下,少年唇角勾起的笑容美麗又耀眼,蔣戰威覺得自己像是突然有了原本不可能有的共情能力,沒有任何理由,只看他一眼,心裏就能獲得前所未有的輕松和滿足。那些反撲的往事層層褪去,陰暗的藤蔓依次縮回,黑色的陰影亦被驅散,連對狗的厭惡和排斥也變淡,從此以後他回憶起今天,想到的不會是舊時的欺辱和發狂的狼犬,他記得最深的,就只有夏熙朝他露出的這個笑。
甚至覺得它好看到讓他不敢多看,怕看多了就再也放不開,只想要獨占。蔣戰威微微低下頭,發現夏熙的影子因為角度的問題正好和他的影子疊在一條線上,忍不住往少年身邊移得更近,直至自己的影子将夏熙的影子完全籠罩和包裹,才莫名定下心來。
狂犬症主要通過唾液中的病毒傳染,在沒有傷口的情況下接觸狗血是不會有事的,所以侍衛很快處理了屍體,而蔣戰威重新擡起頭,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
他是見慣了殺伐的人,睥睨之間自帶森寒戾氣,敵人見着都膽寒,何況是普通人。現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事不妙,恨不得自己今日沒來過安景宮,或者能立即消失,劉貴妃亦是大驚,甚至因為承受不住蔣戰威眼裏的冰冷而險些站立不穩,捏緊了帕子才勉強維持住面上的鎮靜。
“大抵是過的太清閑,竟全到了安景宮來。”失職的狗監已被蔣戰威直接命手下侍衛拖下去拷問了,蔣戰威看向衆人的眼神很淡,說話的語氣也很淡,“既然那麽閑,就待在屋裏抄經吧,什麽時候有所參悟,什麽時候再出來。”
這顯然是禁足的意思,而且沒有具體的解禁時間,因為參悟與否全憑蔣戰威一人說的算。現場的宮妃明明稱得上是蔣戰威的長輩,卻沒有一個敢出聲,沉悶無比的氣氛中,只聽蔣戰威繼續道:“但劉貴妃精神狀态不太好,可能要去寺廟修行才有用。”
劉貴妃懵了兩秒,氣得發抖又駭得發慌,随即便開口辯駁:“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好心獻犬,不知道它是怎麽發狂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她的确和狼犬突然發狂的事無關,——雖然她算不上聰明,但還沒蠢到這種地步,是另有人想一箭雙雕。蔣戰威也知道這一點,卻對劉貴妃的話恍若罔聞,仿佛眼前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令人厭惡且微不足道的草芥。
劉貴妃精心保養的臉都扭曲了,用力甩開扶着她的貼身宮女和試圖‘請’她回去的侍衛,“放開我!在沒查清楚之前,誰都別想動我!”
寂靜的環境下,她略顯尖利的喊聲尤為明顯,“堂堂戰王,連一點道理都不講嗎?陛下都還沒定我的罪,何況我根本沒有錯!”
蔣戰威在聽見‘道理’兩字時挑了挑眉,“挺有意思,竟要跟我講道理。”
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熟知他的人卻知道他這是動怒了,“來安景宮鬧事,還要跟我講道理,——那麽南王帶着銀子去赈災,卻把災銀弄丢了,朝廷和災民要不要和他講道理?”
江中的洪災已殃及到了江南,原本是蔣戰威手下的親信去赈災,但蔣戰威昨日在議事時突然離開,急于建功的南王趁機搶了這個差事。而此時赈災隊伍尚未出發,蔣戰威怎麽知道災銀會丢?
劉貴妃像見鬼一樣露出了恐懼慌張的表情,但蔣戰威在說完話的時候就已經擡步往安景宮的殿內走,将她慌張的喊聲全部抛于腦後。
蔣戰威動怒的原因卻不是出于劉貴妃,也不是出于黑熊犬,亦不是出于幕後主使,而是夏熙。一想到少年只差一點就被發狂的犬咬傷,憤怒和恐慌就會将他的心髒填滿。
直到安景宮恢複了以往的空寂,蔣戰威的怒氣依然沒消。夏熙能清楚看到他臉上緊繃的線條,那種僵硬又憤怒的神态就像是有人侵犯了屬于他的貴重物品。
夏熙主動開口:“生氣了?”
蔣戰威沉着臉檢查了一遍夏熙差點被狼犬咬到的手腕,沒有說話,夏熙繼續開口:“我沒事,不要生氣好不好?”
見蔣戰威還是不說話,夏熙故意道:“你那麽小氣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蔣戰威被‘不理你’三個字刺激了,眉頭一下子皺成了川,握着夏熙的手腕也無意識加重,“那條狼犬顯然中了毒,一旦被咬,你知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語氣聽起來依舊很吓人,“以後做任何事都要先顧好自己的安全,不許再這麽沖動,記住了嗎!”
明明蔣戰威的神色嚴肅又兇狠,夏熙卻忍不住想笑。夏熙歪着腦袋盯着蔣戰威看了一會兒,突然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你兇我。”
蔣戰威頓時愣了愣,這一愣,便喪失了最佳立威機會,嚴厲的批評教育也再難以為繼。夏熙卻是理不直氣也壯,連語氣都透着委屈,“而且聲音喊得那麽響,把我耳朵都喊疼了。”
蔣戰威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眼底甚至帶上了顯而易見的無措,然後見夏熙将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
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夏熙的手毫不留情地從他手中脫離,動作很慢,卻沒有絲毫流連。心慌的感覺于這一刻瞬間湧上心頭,讓蔣戰威的臉色比之前更難看。氣氛随之冷下來,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能聽到窗外輕輕的風聲。
最終先沉不住氣的是蔣戰威,一直都是蔣戰威。
“我不是故意要兇你,我……”
“沒關系,”夏熙似乎一直在等蔣戰威開口,在蔣戰威開口的下一瞬便擡起頭沖他露出笑,甚至軟綿綿地朝他懷裏撲,“我原諒你啦。”
蔣戰威一時間被撲的色授魂與,方才的事也都抛之腦後。而夏熙不僅用甜甜的笑麻醉他,還用甜甜的話來麻醉他:“當時我只想着要保護你啊,哪顧得上那麽多。你放心吧,我很厲害的,今後會時刻都保護你。”
夏熙哄人和說情話絕對是天生的技能點,蔣戰威只聽過別人說他如何厲害如何狠辣,還是頭回聽過有人說要保護他,胸口仿佛有什麽東西融化一般,柔軟的不可思議。
哼,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哪需要人保護。
蔣戰威有些不自在地擡了擡下巴,想要往其它地方看,好把目光從夏熙身上移開,低垂的眼睫顯得非常冷冽,像覆了一層冰霜,帶着濃濃的壓迫感。——如果忽略他擡下巴的動作和發紅的耳垂,這絕對是個極其威嚴的表情,語氣也特別生硬:“我不需要保護,還有,放開我。”
夏熙依言松開了手,讓蔣戰威瞬間升起了說不出的失落。不過下一秒夏熙又重新伸出手抱住了蔣戰威,還把自己的腦袋靠在他的胸口,“我放開了,有沒有很聽話?你是不是應該獎勵我?”
蔣戰威看着夏熙,一邊覺得內心某處被填滿并因此而獲得無盡的滿足,一邊又感到一種讓他煩躁不安的熱潮,必須很努力才能把這種矛盾的情緒壓下去。蔣戰威不自覺地摟住夏熙的肩,“你要什麽獎勵?”
“我要你陪我一起吃飯,”夏熙說着摸了摸肚子,“我餓了。”
本以為夏熙會趁機提出錢權之類的要求、也做好了任何要求都會同意的打算的蔣戰威微微一愣。
其實他已經意識到夏熙并非什麽政敵或仇人派來的,對方更像是憑空出現一樣,沒有要求和回報地跟在他身邊,就如同上天按着他的想象送予他的禮物,孤苦了那麽多年給予他的補償。
可是對蔣戰威來說,這比別有所圖更覺得不安。像他這種人本來就不配擁有什麽驚喜和意外,而這種驚喜能毫無預兆的出現,那麽總有一天會以同樣的方式消失。
蔣戰威下意識收緊了摟住夏熙的力道,夏熙在蔣戰威懷裏蹭了蹭,額頭蹭到了他沒來得及打理的胡茬,大概是有些紮,竟擡起手,去揪蔣戰威的胡茬。
旁邊的宮人偷偷瞥見了,心裏均是一驚,卻沒見蔣戰威有任何動怒的征兆,只擡手捉住了那只敢薅‘虎須’的手,語氣帶着寵溺的低沉,“好,想吃什麽?”
夏熙又蹭了蹭蔣戰威捉着他的手背,眼睛潤潤地看着他說:“我要酒釀小元宵,還要紅豆糕。”
蔣戰威被蹭得心口酥麻,不由将夏熙摟得更緊。他這樣乖,這樣好,這樣惹人疼,趴在他心口,簡直能将他心髒都融化掉。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