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痛難當

四月蘭舟城處處花香鳥語,逐漸褪去嚴寒之意,集市也熱鬧了起來。

沈傾容和幾位官差正在巡街,聽着同僚在說宋府如今淪為鬼宅,當地人誰也不敢靠近之事。據說因為夜鬼哭一事宋府已經不做蘭舟城內的生意,但生意卻是越做越大,賺的銀子也是越來越多。

“大概宋三小姐在天之靈保佑宋府吧……”

“聽說宋三小姐面相極美,可惜沒能見上一面。”

“不礙事,今夜說不定宋三小姐就去你窗前與你徹夜歡談。”

話說至此,沈傾容便聽見同僚的笑罵之聲。沈傾容算是對這些人沒了脾氣,口無遮攔到這個地步,若是被城內的百姓聽了去,恐怕是能吓得衆人夜不能寐——如何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給這等輕浮之衆?

沈傾容本是與他們并肩而行,心中煩意起,就撤了兩步落與衆人之後,也懶得再去聽這些男子的瘋言瘋語。

大概是亂了步伐,沒瞧見有兩個小孩手持糖葫蘆一路嬉鬧而來,這一撤步就和小孩撞了個正着。

小孩的糖葫蘆被這一撞掉落在了地上,沈傾容眼看着小孩眼眶裏的淚水越積越多,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別哭。”沈傾容本是想要哄那小孩,結果一說出口聲調卻是比平日還要高,驚得小孩立即大哭出聲。

同僚們大笑起來,沈傾容紅了臉,拉過小孩往她掌心裏拍了幾枚銅板,生硬地說:“不許哭,再去買一只不就好了。”

不說就罷,這一說小孩更是大哭起來,路上的行人都停下腳步觀賞官爺吓哭小孩童的趣事。

沈傾容面皮薄,若是刀光劍影她倒是不在話下,可是被小孩這一折騰她的确是毫無辦法。哄了幾句小孩也沒搭理她繼續在大哭,沈傾容只好拉着小孩走到一邊僻靜的巷子內。

“究竟有什麽好哭的,不都說了再給你買糖葫蘆了嗎?”沈傾容顯得有些不耐煩,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你這樣兇神惡煞的臉當然會讓小孩兒害怕。”

沈傾容轉身,見乾沐青抱着雙臂站在她身後正對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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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老板真是悠閑得很,在哪兒都能遇見你。”沈傾容也沒了耐心再去哄小孩,從小孩身邊繞過。

乾沐青也沒攔她,倒是把小孩兒拉到面前,蹲下對她輕聲細語道:“不用理會那個兇神惡煞的阿姨,我來帶你去買糖葫蘆好不好?”

沈傾容聽見乾沐青如此說,心中甚是不爽——誰是阿姨啊,我才沒有和你一樣到了阿姨的年紀吧!

心中尚在對乾沐青埋怨,突然一股濃重的殺氣沖身後撲來,沈傾容立刻落身而下,頭頂一陣疾風而過,烏絲被斬下幾縷,在空中飛舞。

沈傾容挺身拔劍向身上偷襲她的人刺去,眼看劍直奪那人面門,那人雙掌一合,一招空手接白刃便把沈傾容最得意的殺招給化解了。沈傾容定睛一看,偷襲她的人竟然是方才還在為了一串糖葫蘆而哭鼻子的小男孩。還未來得及驚訝,小孩兒雙臂一沉,沈傾容只感覺虎口一痛,手中的寶劍竟應聲折斷!沈傾容難以置信于對方的力道,對方嘴角含笑,眼前一閃,被折斷的劍刃飛折而回,沈傾容咬牙原地快速旋轉,劍刃擦着她的身子掠過,劃破了她的衣衫。

“你是何人?為何襲擊我?”沈傾容站定,眼前這個小孩兒明顯是來者不善,看他老陳又鋒利的眼神和他幼稚的年紀完全不相稱。

“拿人錢財□,沈官爺,對不住了。”小孩兒從袖子中抽出兩排飛刀向沈傾容擲來,那飛刀看似只有八把,向沈傾容飛來之時卻像是變戲法一般變幻出無數飛刀,如暴雨來襲。

沈傾容提劍要擋,心中暗叫不妙,或是擋不住這狂暴一襲。突然眼前一藍,藍色的布衫在她面前急速旋轉,飛刀被布衫全數彈開,紛紛插-入巷子兩邊的牆磚裏。

站在沈傾容身前的乾沐青把自己的披肩收好,轉頭對沈傾容笑:“這下還嫌棄我整天到處亂晃了嗎?”

“小心!”

沈傾容見那孩童飛身而上手持利刃往乾沐青的胸口紮來,乾沐青面不改色,就在孩童已貼身那刀刃馬上就要奪去她的性命之時,忽地一道黑光閃過,鋒利無比的黑鳳已紮入對方的身體。那孩童雙目正圓停止了動作,待乾沐青将黑鳳抽出,孩童跌落在地,沒了動響。

乾沐青踹了踹地上的屍體,把他翻個面,蹲下瞧他的臉。

“此人定是練了返老還童的童子功,可惜功夫尙未練到家便出來行走江湖,傷人不成還送了自己的性命。”

沈傾容也走上前,細細端詳着孩童面龐,似自言自語道:“若我沒記錯,此人應是江湖上神出鬼沒的陰陽不老神中的一位。這陰陽不老神總是成對出擊,武功甚高手段下格,我朝許多好官都死在他們手裏。他們毫無是非觀只看重錢財,只要有人出錢無論是好人或者壞人他們都能殺人不眨眼……”

乾沐青道:“沈官爺不得了,居然有人出重金出動了這等高手來索你性命。”

沈傾容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這時候你還有心思消遣我。”

乾沐青摸下巴:“如果這陰陽不老神真的如你所說武功極高,怎麽又會死在我一招之內?看來江湖上所謂高手傳說也不盡然,虛得很。”

沈傾容也覺得此事有玄機,思緒正到此處,便見同僚們出現在巷子口。

“傾容,你沒事吧?”雖是碎嘴同僚,但他們還是十分擔憂沈傾容的安危。沈傾容正要開口,忽見血光大盛,轉瞬之間五位同僚竟死于血泊之中!

“早就說不要在這個時候接活兒,你偏偏不聽。死老頭,這回又麻煩了吧。”說話之人便是一招斬殺五位官差、方才和那已經斃命的小童一起嬉鬧的小姑娘——陰陽不老神的另外一位。

沈傾容感覺到面前的小姑娘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殺氣邪氣,不禁心中顫抖。乾沐青站到她身邊,執過她的手,不吭聲,卻讓她心中安定了不少。

陰陽不老神往前走來,沈傾容和乾沐青往後退去,見那陰陽不老神蹲到屍體邊,尖銳的指甲剖開屍體的肌膚,竟把他的心髒掏出,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沈傾容見此幕甚為惡心,乾沐青在她耳邊輕語:“趁她還在用午膳我們快些逃走吧。”

沈傾容幾乎都要被她這句話逗笑,但當陰陽不老神将那顆心全數吃下之後,方才的邪氣殺氣鋪天蓋地地襲來,仿若換了一個人。

乾沐青道:“原來吃飽飯氣力會變得如此之大。”

沈傾容拽着乾沐青喊道:“你這人心思也太輕浮!這當口還不快跑!”

“想跑?也太小看我了!”陰陽不老神雙臂往前一震,沈傾容暗叫不好,身子一轉擋在了乾沐青的身前。乾沐青感到身後勁風陣陣,沈傾容失去平衡摔倒在她身上。

乾沐青爬起,見沈傾容的後背上全是血。

“你快走。”沈傾容呼了一口氣,卻站不起來。

乾沐青甚至懶得跟她廢話,把她抱起,踏在牆上往牆頭輕逸飄行。陰陽不老神追上去,卻發現乾沐青的輕功甚高,在抱着一個人的情況下腳下神風竟然追她不上。一時間有些後悔當初總是自诩自己的武功高深能在十招之內就将對手斃命,覺得沒有苦練輕功的必要,現在一想,不禁心煩意亂,腳下步伐更加紊亂,竟讓乾沐青又搶了數步。

直至入夜,乾沐青抱着沈傾容逃入了山中,利用複雜的山形躲入了一個洞穴之內才将陰陽不老神甩出了視線。乾沐青把沈傾容放平在地面上,借着月光發現她後背已經被血染濕。

乾沐青離開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片大樹葉,樹葉裏盛着清水,她将樹葉窩進兩塊大石頭之間,穩住了水的平衡,再坐到沈傾容的身邊。

沈傾容趴着輕微地咳嗽,已無法動彈,乾沐青緩了口氣便去撕她的衣服。

“作甚……”沈傾容掙紮,語氣驚恐。

“當然是看你的傷勢,你以為我想作甚?”乾沐青沒搭理她的反抗,繼續脫她的衣服。

“不用你管,別碰我,你……”

乾沐青哪裏管她,将她後背的衣衫撕開一個口去瞧她的傷口,見她的右肩和腰處有兩處很深的傷口,乾沐青舔了一下沈傾容的血,吐掉:“這陰陽不老神也夠狠毒,內勁推出暗器,暗器上還染了毒。沈官爺,我要将那暗器取出,還要将毒吸出,你得忍忍,冒犯了。”

“我,我會自己處理……”

“別倔了,我也不想碰你,可是這種時候不及時逼毒的話你性命恐有危險。況且,你什麽我沒瞧過?”

“你!”沈傾容面龐充血紅成一片,恨不得一劍殺了這口無遮攔的無恥之徒,苦于四肢酸麻沒有一絲氣力,只能任由其擺布。

乾沐青用水洗去沈傾容後背上的血,拿出黑鳳用水清洗:“我要取暗器了,忍着點。”

“少羅嗦,要來……便快來……”

當黑鳳刺入沈傾容的傷口,挑出如銅錢般大小的鐵質暗器時,沈傾容只覺得疼痛刺骨,氣也無法運氣,那疼痛感森森地存在,讓她想要尖叫。她明白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叫的,便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臂好把聲音吞回口中。

乾沐青把暗器取出,再用水清洗沈傾容的傷口。清洗過後見沈傾容瘦削的身體顫抖不止,白皙的肌膚上那兩個紅色的傷口相當明顯,傷口四周的肌膚泛出顯眼的粉紅色。乾沐青的指腹貼在沈傾容的肌膚之上,沈傾容咬着牙不吭聲,但當乾沐青的唇貼上她的傷口,将毒血吸出之時,那痛癢之感卻另沈傾容難以忍受,蝴蝶谷聳起,腰部難以控制地擡高,又被疼痛感刺激地沉下,手臂被咬出血,呻-吟之聲還是難以克制地逸出。

乾沐青的俯下身,手臂繞到沈傾容的面前,将她已經受傷的手臂扯掉,将自己的手臂放到了她的嘴邊。

“如果疼就咬我吧,我皮厚,不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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