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上門找茬

京城,宣陽坊,帽兒胡同,魏府。

“昭兒,如何了?”

方月娥疾步迎上剛剛回來的魏昭,低聲問:“可安排妥當了?”

魏昭滿臉疲憊,俊朗面上還有幾分虛弱,扶住方月娥的胳膊,點了點頭,“已見過蔣叔了,他會帶人親自往萬年縣去迎長公主鳳駕。”

頓了下,又道,“只是內城今日各處城門已封,為免引起懷疑,蔣叔只能明日以視察南郊大營的由頭,帶少量親兵出城。”

方月娥連連點頭,卻還是止不住的擔憂,“幸而你父親當初将蔣懷才留在了京城。只是……”

她遲疑了一下,朝兩邊看了眼。

身後跟着的貼身丫鬟立即退後。

方月娥這才壓着聲音道,“只是這樣一來,只怕不少人就要懷疑咱們府是效忠于長公主了。等嫣兒回來後,你切莫怪她。她也是,也是不得已。”

魏昭一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效忠于誰都無妨,只要這東朝國泰民安。”

方月娥心下大為欣慰,“是,你能這樣想正是不錯!你父親也這般說過。”又轉回頭,看了眼半空的月,低聲道,“但願明日蔣懷才能平安無事地與嫣兒碰頭。”

……

皇城,另一間寬敞豪華的屋內。

趙如海頭上綁着洇開血跡的紗布,面色鐵青地狠狠一拍桌子!

“進了萬年縣?你們這麽多人,怎麽讓她進了萬年縣?!”

其中一個黑衣人跪在地上,“國公爺恕罪,長公主身邊那個護衛武功極高!且善于隐匿身形!回報的人說,瞧那行事,似軍中夜行郎的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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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

趙如海臉色一變,朝身邊幾人看去,“皇城中有武将投靠了長公主?”

站在他身旁的秦震和搖頭,“不可能。”

趙如海皺了皺眉,又聽另一人道,“長公主若進了萬年縣,豈非更加便宜行事?”

幾人皆朝他看。

他捋了捋胡須,道,“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衆。”

衆人對視一眼。

秦震和卻道,“不可。長公主武功不弱,人多眼雜若造成混亂,反而更容易讓她逃脫。”

趙如海皺了皺眉,“那你說要怎麽辦?”

秦震和想了想,手指點在面前桌上的輿圖,道,“從萬年縣回京,只有這一條路。”

衆人齊齊望去。

……

“開門!”

此時站在萬年縣仙客來客棧天字號上房外讓人砸門的是誰?

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裏見過慕容辰驚為天人意欲一親芳澤卻被魏嫣一腳踹飛的流氓,萬年縣鼎鼎有名的老色胚,萬年縣丞一個小妾的哥哥,茍貴!

茍貴大手一揮,一瘸一拐地來到房門前,朝着裏頭吼道,“小兔崽子,有膽子傷了小爺,卻沒膽子露面?呵!現在知道怕了,老子……”

“這位公子。”

門內忽有個身影靠近門邊,她似乎很害怕地站在那兒,輕聲說道,“我家郎君現下不在此處。您若是尋他,可否容他歸來後再說?”

燭光描摹出她弱質纖纖的身影和披散的長發,看着就叫人心癢!

茍貴一想起先前自帷帽後的驚鴻一瞥,真是恨不能立時将人抱進懷裏,立馬貼到門邊,滿臉猥瑣地笑道,“郎君不在家,小娘子來見也是一樣的啊!”

裏間沒動靜,可那站在門邊的娘子卻沒動彈,似乎在猶豫。

茍貴立馬又往門邊靠了靠,“娘子放心,我呢,是最講規矩的人了!咱們有事說事,你郎君傷了我,不能一句話沒有就算了!他如今不在,只要你給賠個罪,我便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你們!”

說完,又故意朝門邊湊了湊,似乎在聞門縫裏透出的香氣,聲音黏膩惡心地誘哄,“如何啊?”

“可……”

門內的小娘子終于開了口,“您帶這些人,實在叫人心裏害怕……”

茍貴一聽,血都熱了!

立馬朝身後瞪眼踹腳,“都給老子滾!”

為首的那個家奴還笑道,“那等會兒奴才來接您?”

“滾你娘的!告訴你!待會兒不管什麽動靜都不許人上門!聽到沒有!”茍貴巴掌一擡,作勢要打他,“敢壞了老子好事的狗東西,老子宰了他!”

家奴一臉下作的笑,連忙點頭招呼衆人下了樓。

到了大堂裏又吆五喝六地點菜點酒,掌櫃和夥計縮在一旁,聲兒都不敢出。

天字號房外。

茍貴擡手,瞧了瞧房門,“娘子,人都散了,這就開門吧?”

門後,魏嫣冷笑一聲,将門開了道門縫。

茍貴立馬就朝裏頭鑽!

誰知,剛探了個頭,就見門後站着的是另一個小娘子,雖長得也好看,可嬌面含煞,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

愣了下,剛要喊!

魏嫣已劈手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直接将人砸了進來!

“哐!”

撞翻了凳子。

魏嫣朝着門外喊了一聲,“啊!救命啊!”

那矯揉造作的尖叫聲,聽得內室一臉淡漠的吃着果幹的慕容辰微微側眸,橫了一眼過來。

大堂裏,卻響起一陣哄笑聲。

家奴對冒頭的各處人吼道,“都給我回去!我家公子可是縣太爺的小舅子,不想生事的就都把嘴巴閉上耳朵……堵不堵也行,咱公子不計較!”

“哈哈哈!”一陣猥瑣下流的笑聲。

客棧各處聽到動靜冒頭出來看的人面面相觑,又縮了回去。

魏嫣冷笑一聲,将門一栓,走到茍貴的身邊。

“你!你是誰!你想幹什麽!”他踢着腿往後退,一頭撞在壁櫥上,扭頭一看,發現了坐在桌邊的長公主殿下,立時驚叫,“你!”

“啊——”

魏嫣忽然發出一聲怪叫!

慕容辰擡起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看了眼一臉惡劣的蠢丫頭,終是淡懶開口,“少作怪。”

那嗓音低慢,如上好的冷酒潤過人的耳膜,自有深遠而馥郁的醇意,令人聞之便心悸難忍。

茍貴眼睛瞪了瞪,剛想說話。

身邊,魏嫣一腳踢飛了被他撞翻的板凳,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他吓得一抖,驚惶吼道,“我姐可是萬年縣太爺的寵妾!你們敢對我……啊!”

卻被魏嫣一腳踩中肚子!

他痛得放聲慘叫,魏嫣卻又一巴掌扇過來!

“啪!”

他又叫了一聲,“我不會放過你……”

魏嫣咧着一邊嘴角,臉上盡是惡意的壞笑和殘忍的兇狠,捏着嗓子喊了一聲,“饒命!”

然後擡起手,怼着這醜臉再次連甩巴掌。

“啪!”“啪!”“啪啪啪!”

她打人不喜歡左右開弓,而是對着一邊臉使勁地呼!

手上又是有真功夫的,十幾巴掌下去,茍貴一張嘴,吐出一口血牙!已半邊臉腫脹如豬頭,頭昏腦漲地倒在了地上!

魏嫣甩甩胳膊,抓了抓發麻的手指,再度弱弱地喊了聲,“救命啊……”

又伸腳,将他踢翻過來,還要拿腳去踩那爛臉。

就聽桌邊的慕容辰厭淡的聲音,“髒。”

她腳下一頓,轉身。

慕容辰正咬着一枚酸意大過甜意的果脯,擡目,就看到轉過身來的魏嫣,臉上的煞氣在對上他的目光時,清晰地化作春景,笑盈盈地朝他應了聲。

“是,殿下。”

他的舌尖,酸甜的意味暈開,這一次,甜味竟奇異地覆蓋過舌尖,壓過那酸澀,直朝喉頭潤透而去。

他看着魏嫣,不動聲色地頂了頂牙關,道,“處置了。”

魏嫣卻彎唇一笑,露出幾分狡黠,神秘兮兮地說道,“殿下,正好這人送上門,咱們來一招金蟬脫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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