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各人算計

華容太皇太後道，“那賤人如今年歲漸大，卻霸着皇權不肯撒手，前番秋獵時泰兒的借口倒是讓哀家生了個主意。”

她看向趙如海，“這賤人若是成婚了，難道還要占着玉玺不松麽？”

趙如海眼前一亮！

華容太皇太後又道，“此事交由你來辦。不管人選是何人，都必須能掌控在我們手裏。”

“是！”

趙如海心頭大定，立時站起來，恭敬道，“娘娘放心！臣必定竭力辦妥！”

華容太皇太後點頭，又讓人送來一個盒子，道，“元培和元林那兩個孩子哀家也是見過的，都是好孩子，可惜了。國公府不能沒有嫡系，這個都是禦貢回來極好的壯身之物，你拿回去給立遠，趁着年輕，還能再要幾個嫡子。”

趙如海垂眸，“是，謝娘娘關心，臣告退。”

等他離開後，華容太皇太後起身，一邊往內殿走去，一邊問：“側殿那個如何了？”

鳳寧宮側殿，如今住着秦太嫔秦雲裳。

鳳寧宮掌事姑姑桂蘭低聲道，“就剩一口氣了，娘娘放心，此事保證做得滴水不漏，不叫陛下和長公主起半分疑心。”

華容太皇太後皺了皺眉，“那賤人将秦氏安排到鳳寧宮來，也不知圖謀為何。不管怎樣，哀家絕不可能讓任何人傷害到泰兒半分。等人斷氣後，将那替身安排進去，壓一段時日後，再尋個暴斃的由頭，遮掩過去。”

“是，娘娘。”桂蘭應下。

華容太皇太後扶着桂蘭的手，低嘆了口氣，“當年哀家便要去母留子，可蓮兒堅持，非要留下這賤人一條命。當時哀家也以為有蓮兒壓着，這賤人必定翻不了風浪，誰知蓮兒一招撒手，徒留我們祖孫在世，如今竟還想借着那野種的手來接近泰兒，她也配！”

桂蘭小心地護着她跨過臺階，“娘娘莫急，便是長公主，也定然猜不到您早防備她有這麽一手，早早地準備了那麽一個與太嫔一般模樣的替身。只消過了今夜，娘娘您就能……”

“殿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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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走到內殿前，尚未進門，便聽內裏一陣輕浮放浪的嬌音靡靡。

她當即拉下臉，快步走進去！

就見慕容泰正坐在床上，任由宮女喂他吃果子，汁水灑了一身，他還嘻嘻笑着拽那宮女的衣襟去擦。

“放肆！”

華容太皇太後登時大怒，“把這賤婢拖下去！杖斃！”

“皇祖母！”

慕容泰伸手要攔，卻被人按住，眼看那新寵的宮女被生生拖走，他憤怒地推開華容太皇太後，“你這個老毒婦！朕吃果子你居然也敢管！”

“你！”

華容太皇太後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不可置信地瞪着站在床上的慕容泰，“泰兒！你怎麽跟皇祖母說話的！”

慕容泰這段時日也是憋壞了，脾氣一上來索性什麽也不管，梗着脖子大叫，“朕說你這個瘋婆子！你就是要關着朕！不許朕做這個！不許朕做哪個！你是不是想學慕容辰，掌控朕，也來個大權在手，好搶奪了朕的江山……”

“啪！”

華容太皇太後一巴掌扇過去！

慕容泰一下被打得摔倒在床裏，他瞪大了眼珠子，忽然發了瘋地摔打起枕頭，尖叫，“啊啊啊啊！讓朕去死！去死！去死算了！”

“泰兒！泰兒！”

華容太皇太後吓壞了，趕緊地撲過去将他死死抱住，“祖母錯了！祖母不該打你！都怪那個野種！不讓你上朝！你放心，你放心，祖母已經想到法子來對付她了，泰兒，泰兒……”

鳳寧宮側殿。

“唔……”

秦雲裳躺在精美的拔步床內，面色發紫地伸手，只是伸到一半，忽然劇烈一抽，手臂重重摔落，徹底咽了氣。

很快，有宮人進來，将那具斷了氣的屍體拖了出去。

然後，又一個蒙面宮裝女子走了進來，她站在殿內，朝四周看了看。

身後有個着二品服的內侍走進來，笑着道，“太嫔娘娘，以後盡可安心了。”

那女子轉過身，将面紗揭下，赫然正是方才咽氣被人拖走的秦雲裳！

她攥緊面紗，想到方才那替死鬼的模樣，心有餘悸地看着面前這個笑面虎一樣的內侍。

片刻後，輕笑道，“有勞公公，替我給你們主子帶句謝，今後若有吩咐，我定無有不應。”

“如此，也不枉主子這番冒險設局了。”內侍笑着，将一份冊子遞上去，笑道，“娘娘，如今要您辦的第一樁事，便是這個。”

秦雲裳接過名冊一看，發現那上頭寫着全是世家名門的貴公子，微露疑惑。

那內侍笑道，“太皇太後有意給長公主殿下賜婚。”

秦雲裳臉色一變。

又聽那內侍說道，“主子的意思，畢竟涉及長公主的婚事，到底還是陛下禦賜的聖旨更顯隆恩。”

秦雲裳一聽就明白了——他們要她把說動皇帝，由皇帝來将他們選定的人選賜婚給長公主。

她往後翻了翻，問：“你家主子選定的人是？”

內侍笑着開口，“正是太嫔娘娘的弟弟，秦家三郎，秦雲橋。”

……

“秦雲橋，我殺了你！”

魏嫣一把大砍刀直揮過去！

“啪！”

“哎喲！”

慘叫一聲，從夢中醒來，就看自己的手一巴掌拍在床頭櫃上，痛得她頓時抱着手在床上打起滾來！

“二姐兒！您怎麽啦？”

早就在外間伺候的春紅急急忙忙跑進來，一看她這副樣子，連忙掀開床簾，“可是又做噩夢了？”

自打從獵場回來後，姐兒總是做噩夢，時常半夜都在驚叫。

春紅上前去剛想拍拍她。

誰知魏嫣忽然一伸手，接着慘兮兮地擡頭，鼓起腮幫子扮可憐，“疼！”

春紅順着一看，整個手背都紅了。

立馬心疼地捧起她的手，“這怎麽睡個覺還傷了手？這裏疼不疼？翠柳，翠柳！”

喊了幾聲無人應，她皺了皺眉，又安撫魏嫣，“二姐兒躺一會兒，奴婢去給您取藥來。”

說着，一掀床簾出去了。

魏嫣撐在薄被上，聽外頭春紅高聲喚着翠柳還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隔着窗戶，能聽到院子裏小丫頭灑掃的聲音，還有鳥雀在窗棱處停留時短暫而清脆的鳴叫。

諸多熱鬧擾人清靜，可魏嫣只覺身心舒暢，一松肩膀，趴在了床上，極盡懶散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又枕着胳膊，慢慢地想起昨夜之事。

長公主言而未盡的秘密……

她抿了抿唇，想起夜色燈火下，那位殿下看着深暗處，靜冷孑孑的絕美側臉，還有不自覺攥緊酒盞時纖細瑩白的手指。

世人皆道這位攝政公主殿下冷血殘忍，嗜殺如命，乃是妖鬼轉世。

她也見過這位殿下生攝人命，無情陰鸷。

卻偏偏，又總記着，她立于斷崖深林蒼月下，似要被黑暗吞噬的孤冷背影。

魏嫣的手無意識地抓了抓被面。

忽聽外間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接着翠柳大咧咧的聲音響起，“二姐兒！大哥兒讓您趕緊去前廳，說武德司的大人送驗屍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