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好久不見

“阿原回來了”

探出頭,等了半天的李鳳玲,熱湯的時候閑着沒事就順便把晚飯也做了。

和個子不高的李鳳玲不同,林原身高随他爸,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整個人站在那兒真就跟公路旁邊的電線杆子一樣顯眼。

順着聲音望向廚房,看着熱得滿頭是汗的李鳳玲,皺眉,林原轉過身打開空調:“媽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不提前跟我說。”

“剛過來,想着你忙就沒說。開什麽空調啊,晚上也沒多熱,吹吹風就涼了,省得浪費電。”擡手擦掉臉上的汗,李鳳玲笑着擺了擺手。

雖然現在林原已經工作,他們家經濟條件也變好了,但這麽多年養成的節約習慣,除非真的熱得受不了,李鳳玲向來是不愛吹空調。

只不過她節約是節約,自己兒子心疼她還是高興的。

怕林原又說她不愛惜身體,李鳳玲沒再提空調的事兒,只把人拉過來道,“餓了吧,我今天專門來給你送點鴿子湯,等會兒你多喝兩碗好好補補。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今天這麽晚回來是不是又加班了。”

說着,李鳳玲左右看了看林原,本來還只是習慣性地覺得他有點瘦,結果現在仔細看着臉色也好像有點不好,眼底黑眼圈都深了,一看就是夜班上多了。

皺緊眉,李鳳玲松開手,邊轉身舀鍋裏的湯邊忍不住老話常談道,“你也別太拼了,咱家現在又不缺錢,債也都還完了,你心裏別有太大的壓力。要我說當初你還不如學個師範,這學醫經常熬夜加班對身體不好。”

林原他爸以前年輕的時候在工地做工,後來不小心摔斷了腿,當時雖然工地賠了醫藥費但後來舊傷複發又花了不少錢,連帶着家裏跟着欠了不少債。

因為這個原因,本來林原打算本科畢業就工作,要不是運氣好老家趕上拆遷一下子解決了家庭財産危機,他壓根不可能一路讀到博士。

面不改色地聽老人跟往常一樣抱怨完,順手接過湯碗,林原沉默地轉身出了廚房,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因為李鳳玲留在這兒吃晚飯,今天的餐廳明顯熱鬧了許多。

和父子兩不愛說話不同,李鳳玲性子是個爽利的,也從不講究什麽食不言寝不語,這會兒邊吃飯邊不忘跟林原說着最近家裏的笑話。

雖然林原工資高,但閑不住的夫妻兩自己卻是沒完全讓兒子養,而是用當年拆遷後還完債剩下的錢又盤了個門店,現在經營着一家小超市,每天開開心心地賺點養老錢,倒是非常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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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着今天超市賣貨遇到的好玩的事情,說到有趣的地方自己先笑起來的李鳳玲好半天才終于停下話頭,而盡管她覺得特別好笑,對面坐着的林原卻稱得上是面無表情。

略帶嫌棄地撇撇嘴,看着對面跟他爸一樣木頭的傻兒子,李鳳玲當真是有些嫌棄。

別人都誇她養了個好兒子,讀書工作這麽多年沒讓她操過一點心,但誰又知道她的苦啊。爺倆在家都是個悶葫蘆,想找個陪她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更別說她家林原現在都快30了,別說老婆孫子,連個女朋友都沒談過。好不容易讓他相個親也沒個後續,現在她也不求其他的了,只要林原有個對象就行。

想到這兒,李鳳玲的視線便不自覺地從卧室掃過,最後清了清嗓子,放下筷子仿若無意地說道:“對了,今天我沒事就在屋裏四處轉了轉,碰巧看見你卧室放了束花,那花……是你自己買的?”

買花不算什麽,但玫瑰花這種東西,總歸是意義不一樣。

聽到這裏,對面一直不緊不慢喝湯的人神情終于動了動,手裏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給你買花的時候順手買的”

沒半點起伏的語氣,聽着就十分敷衍。

對這個答案明顯不滿意的李鳳玲皺了皺眉,懷疑地瞥了自己兒子一眼,怎麽也不相信他真是順手買的。

她兒子要有這買花的閑情雅致,也不至于這麽多年不開竅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但跟她的性格不同,林原向來穩重少言,不想說的話你怎麽問也不會說。

這會兒眼看問不出來東西,李鳳玲轉了轉眼珠,卻是沒有急着繼續問,只故意道:“這樣啊……那都這麽多天了,怪不得我看你那個花瓣都要掉了。反正你也不喜歡花,幹脆我今天幫你扔了吧。”

湯勺觸碰到碗壁,發出清脆的一道響聲

擡起頭,終于沒再繼續淡定地喝湯,目光穿過餐廳落向自己卧室的方向,男人的眉不自覺皺起,語聲低沉:“花扔了?”

啧啧,這語氣,還跟她說是順手買的。

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林原不高興了的李鳳玲翹了翹唇,心裏的猜測徹底落實下來,這會兒也就沒再逗他,只滿意地笑道:“沒扔,你的東西我哪兒敢随便動啊,這不只是建議你扔嘛。”

說完,看着對面湯還沒喝完的林原,李鳳玲輕笑着轉移了話題,沒再繼續說關于花的事。飯後也沒有待太久,畢竟林原他爸林國強還在家等着。

目送老人下了樓,确定電梯到達一樓後,林原才轉身進了屋。

剛才還熱鬧的餐廳,這會兒已經重新恢複了冷清。

利落地挽起衣袖,收拾完廚房殘局後,上了一天班的人終于痛快地洗了個澡。

密集的水珠滴落在男人的肩頸,雖然身材看着修長,但作為骨科醫生的男人無疑不缺乏鍛煉,漂亮的肌肉曲線富有力量的美感,捋了捋濕發,男人垂下的眼睫又濕又長。

推開門,一室的朦胧水汽被攔在浴室內,邊用毛巾擦着頭發,林原邊走進了卧室。

寬敞的卧室裝修非常簡潔,色調也很匮乏單一,唯一的那點亮色大概就是床頭旁邊花瓶裏的粉色玫瑰。

但即使經常換水,這麽多天下來玫瑰花的顏色也還是褪色不少。

站在床頭,帶着水痕的手指拿起花莖,即便男人已經盡量放輕了動作,但本就搖搖欲墜的花瓣還是攔不住地掉落了一瓣下來,落在了濕潤的掌心。

粉色的花瓣劃過眼前,男人的視線也被眼睫上滴落的水珠遮擋,朦胧得看不真切。

花,的确需要換了

“歡迎光臨”

站直身,聽到腳步聲的李嬌還沒等轉過頭,臉上就已經習慣性地帶上了幾分笑。

這會兒已經天黑,訂單早就都送完了,店裏面也沒有人,快要下班回家的喜悅讓李嬌臉上的笑越發真誠,而等她看清進店的人是誰後,更是忍不住驚喜地眨了眨眼睛。

這麽帥的帥哥,好像是……

視線從店內劃過,也許是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人,男人的神情淡漠了兩分,原本往裏走的腳步也緩緩停住,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三兩步走了過來,沒有急着問對方想買什麽,确定自己沒有認錯人後,李嬌卻是下意識脫口而出道:“帥哥你就是那個拆門校草吧!”

拆門校草……

拜店內無人所賜,普通話不錯嗓門也不小的李嬌,這句話非常順暢地傳遍了整個店鋪,就連屋外剛要進店的路音都聽到了聲響,随後陡然立在了原地。

擡起頭,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影,林原揚了揚眉,聲音壓低:“拆門校草?”

“對啊,帥哥你高中是奉江中學的吧,我以前讀的高中離你們學校不遠,早就聽說過你了。”

說着,仿佛是怕林原不信,李嬌忙又笑道:“我們店另外一個老板剛好就是你們學校的,也是個大美女,雖然你可能不認識她,但她可還記得你。”

聽到這裏,男人的眼睫輕顫了顫,半擡起的眼眸看着越發深沉。

沒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李嬌卻是終于看見了屋外站着的路音,忙笑着招手道:“阿音,你們高中學校的大校草又來照顧咱們生意了,快過來打聲招呼啊。”

說完,女孩子仿佛是為了拉近關系,再次熱情而又自信地笑道:“對了帥哥,你的名字是叫劉原吧,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

剛想往前邁的腿停住,聽到這句話,路音瞬間更不想進屋了。

而拜李嬌最後一句話所賜,意識到路音就站在自己身後的林原卻是沒急着轉身,只下意識低聲重複道:“劉原?”

淡淡的反問語氣,不知道是不是對方語氣比較低沉的原因,李嬌一時也不确定對方是在問她,還是在說她猜得對。

但也不等她反應過來,林原轉過身,終于擡頭望向店門口正欲言又止地僵立着的路音。

男人和前幾天一樣清冷的聲線,但說出口的話,這次卻莫名還帶着些熟稔。

“路音”

“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說:

林原加油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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