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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時候,嚴修終于決定出去玩一次。出門的時候特意取了框架平光眼鏡帶上,換了個發型——他怕被人認出來,這一點僞裝的心理安慰大于實際效用,聊勝于無。
嚴修知道一個比較合他心意的酒吧,但他有好幾年沒有去過了,今晚速食的質量如何全看運氣。
這一晚剛開始的時候,嚴修覺得自己的運氣很不錯。
剛喝了半杯啤酒,就有個人男人引起了他的興趣。側影看上去非常瘦削文雅,肩不算寬但很平整,支着的腿長而直。這樣的身條正合嚴修的口味,忍不住多看兩眼之後才發現面孔五官也有驚喜。
眼睛眉毛的距離正正好,第一眼就覺得舒服耐看,微微下垂的眼角溫柔之中顯得有些無辜。只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嚴修根本不在意嫩不嫩的,對他來說差不多年紀的人更好。
這麽想着的時候對方正好看過來,兩個人視線撞一起的時候,對方的目光驟然一亮。
有時候一瞬間的感覺就能決定事情的走向,嚴修已經對這一夜十分有把握了,他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問也不問一聲就坐在了對方身邊。
但一張嘴就有點失敗。
“你看着有點眼熟。”
俗話一出,嚴修臉上有點挂不住。不過幸好對方沒有嘲笑的意思,甚至很體貼地回答:“我常常被人說眼熟,大衆長相吧。”聲音好聽,談吐也不錯,說着這話的時候,修長的手指已經搭了過來,在嚴修手背上輕輕擦過,比安慰更像是調情。
那指尖又軟又涼,嚴修差點沒忍住一哆嗦。
之後不着邊際地閑聊了幾句。都是出來玩的陌生人,不會談太深。嚴修連對方的名字都沒問,對方很知趣,也不問他是叫什麽的幹什麽的。兩個人一會兒功夫就直奔主題:“接下來到哪兒去?”
“我家裏有些不方便。”對方略帶歉意地說。
“我也是……我去開間房吧。”嚴修家裏其實沒有不方便的地方,現在他一個人住一套兩居室,他單純不想帶人回那個家而已。
接下來一切都很順利。
對方的态度比嚴修更自然主動,最好的是,他不多話。語言代替行動,他們像動物一樣互相摸索,只用嘴,手,試探彼此的敏感之處。這讓嚴修感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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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尊重彼此秘密的陌生人,親密關系限定在這一晚。
但是摸到對方胸腹上的傷疤時,嚴修自己卻沒忍住:“這是……”他剎住了,給對方一個帶着歉意的笑容,表示不提也沒有關系。
對方并不在意:“之前動過手術。”
嚴修不再追問,俯身順着他的肩頭吻了下去,緩緩動作的時候對方摟着他的腰,非常用力。
第二次的時候對方才射出來。嚴修還壓在他的身上,對方像是讨饒一樣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像病貓一樣可憐。
嚴修終于結束了,翻身躺在一邊滿足地嘆氣。
對方只是伏在那裏一動不動。嚴修有些不安,他自認為并不粗暴,不至于把人做到受傷。
“怎麽了?”他撫摸着對方的後背,低聲問。
對方擡起眼睛,神智清醒,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沒事,就是容易累。”
兩個人似乎沒有什麽話繼續說下去。嚴修休息了一會兒,這時候才過了一點,他不打算和一個陌生人同床共枕,再次确認了對方只是累了之後,他說:“你睡吧,我先走了。”
對方盯着他,嗯了一聲。
事情到此為止,嚴修覺得這是可以評到9分以上的一夜情。
但是天常不遂人願。
“留個號碼給我怎麽樣?”
對方忽然輕聲問。
嚴修一時無語。他确實承認兩個人做的時候感覺不錯,但是他并不想發展固定關系,即使只是炮友也不想。
“對不起。”他拒絕了。
“不要說得這麽絕情嘛……”對方立刻笑着說,“我們是老同學,偶爾聯系一下也不錯。”
嚴修一瞬間失神。要麽是自己幻聽了,要麽對方是個神經病。
對方看着他錯愕的表情,噗嗤樂了:“你真沒認出我?我們是高中同學啊。嚴修,十五中三班……”
這句話一出來,嚴修立刻絕望了,對方還真是他的高中同學,而且确實腦子有病的那種。既然早認出來他了,還裝陌生人來開房間,不是有病是什麽。
嚴修露了個難看又難堪的笑容:“……我說怎麽眼熟的。呵呵,不太想得起來你的名字了,你是?”
“鐘唯期,想起來沒有?畢業有十五年了吧,想不起來也是正常。”
鐘唯期說着已經慢條斯理穿好了衣服,看來也不打算在這裏過夜。
他這麽一說,嚴修才朦朦胧胧想起以前班上似乎是有這麽一個人,但印象裏除了成績不錯之外一概記不清了。
但是嚴修沒有敘舊的想法,他只想趕緊甩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同學。
鐘唯期還是拉着他換了號碼。嚴修臨走的時候幾次想跟他說“你千萬別跟別人宣揚我們睡過了”,他的工作環境不是可以容忍這些的。
最後還是沒拉下面子說這些,嚴修落荒而逃。
悶在家裏兩天,鐘唯期沒來聯系,嚴修才緩過來,由此下定決心再也不出去搭讪陌生人了。萬一再搭上僞陌生,真熟人怎麽辦,他不想把井井有條的正常生活搞混亂。
八月三十一號,學校開學報到,嚴修站在教室裏等着高一新生,他開始覺得前幾天只是一場荒謬的噩夢,現在一切都步上了正軌。
“嚴老師,早。”
“早。”他對每一個學生親切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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