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尾聲
随着孑然的滅亡,地府慢慢開始恢複秩序。卞城王駐紮在酆都城外的隊伍也得以進城,引領着亡魂有序遁入輪回。
凡間作亂的妖魔聽聞孑然大敗,也紛紛匿了蹤跡,人界終于得到喘息。
應洵在地府又呆了五日,奈不住天界一直催促,無奈之下只得整兵踏上返程。
臨行前,他來到閻王殿,看着殿內忙上忙下的雲凡和歡言樂言,一時有些愣神。
那日孑然被除掉以後,應淮手中的那把綠色長劍也随即消散。
然而,還未待衆人開始高興,便遠遠地看見應淮跪了下去。
應洵顧不上身上的傷,強撐着跑到應淮身邊,但在看到他的臉時卻忍不住錯愕。
那是他第一次在應淮的臉上看到那樣的神情。
該怎麽形容呢,是無助,也是難過,也是痛心。
雲凡和應洵想要扶起他,卻只聽他呢喃:“她離開我了。”
自那天過去,應淮仿佛行屍走肉一般,不管做什麽,答什麽,于他而言都失去了意義。雲凡和應洵屢次想要勸他,不是被他攔在了門外,就是被他以別的借口糊弄過去。
應洵回過神,恰好看着雲凡抱着一堆折子,小心翼翼地用腳別開大門,對着屋內道:“我去一趟天子殿。”
他剛走出門,便對上門口應洵的視線。
見他一身盔甲,雲凡微微一愣,随即出聲問道:“要回去了嗎?”
這些日子以來,應洵一直帶領着天兵,幫忙處理地府的大小事務。也多虧了他,地府才能這麽快恢複秩序。
相處中他也漸漸發現,應洵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讨厭,自是沒再對他惡言相向。
“是,”應洵扣了扣腰間的長劍,答說,“母後不放心,堅持着要我回去。倘若我再不走,估計也要親自下來了。”
雲凡讪笑兩聲,說:“那确實是得快些回去。殿下就在裏面,你進來吧。”
“不了。”應洵往裏看了一眼,應淮就坐在書案前,依舊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他沉默須臾,說:“我哥,就拜托你們了。”
雲凡也不挽留,他答,“那好,這些天來,多謝。”
應洵就笑,他沒想到竟還有和雲凡這麽和平相處的一日。
他擡手:“珍重。”
雲凡空不出手,只朝他點了點頭:“一路順風。”
應洵走後,地府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雲凡看着日漸消沉的應淮,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
贏了孑然固然是件好事,可若代價是失去自己心愛之人,這種痛,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感同身受。
一晃百年過去,人界在幾代的更替中早已看不到那場災難的影子,地府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沒人再回憶起那個淩晨,也沒人再提起那日哭得不能自已的閻王應淮。
閻王殿內仍是那幾個人,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松彥。
他這些年一直跟在應淮身邊,由應淮教導。
旁人只當是松彥得了應淮的青眼,打算慢慢将他培養成為下一代地府之主。可雲凡明白,應淮不過是因為松彥的性子和青虞有些想像,才将他留在了閻王殿。
至于有沒有把他當做接班人培養,雲凡從未聽應淮提過。
那日以後,不管是他還是歡言樂言,都盡量不在他面前提及青虞。就連後面來的松彥,也有眼色的避開有關青虞的一切。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痛處,但仿佛只有他自己,夜夜沉淪在失去愛人的痛苦之中,任憑着傷口一日日惡化、腐爛。
直到那天,松彥捧着一朵白蓮進了閻王殿。
應淮一眼認出那是當初交給許寄柔的那一朵,他的臉上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你在哪裏尋得的?”
“在忘川!”松彥答說:“我記得您跟我說過,只有人仙渡過忘川才有靈物相伴。這地府幾百年內唯一渡過的人仙就只有您在凡界的母親,所以我趕緊将它帶來給您。”
應淮從松彥手裏接過白蓮,卻見蓮心有一黑點。
他探手輕輕觸碰那一黑點,白蓮瞬間攤成了一張白紙,而那黑點,慢慢擴散,逐漸湊成了一句話:“尚有一線生機。”
尚有一線生機。
尚有一線生機!
應淮猛然回過神,他顧不上湊上來的雲凡,只匆匆留下一句:“等我回來”,然後瞬間沒了人影。
歡言和樂言聞聲從內殿走出站到松彥旁邊,問道:“怎麽回事?”
松彥對上樂言的眼神,然後擡眼看向歡言,說:“應該是去找青虞姐姐了。”
天界。
太上老君偷偷溜回房間,确定四下無人後,迅速合緊了大門,然後快步走到櫃子旁,打開櫃門從裏面搬出一壇酒。
他揭開酒瓶塞,湊到鼻尖滿足地聞了聞,然後小心翼翼地将瓶口湊到酒杯旁。
這酒喚杯仙靈,味道極正,是雲凡特意去了一趟雪山挖出來送給他的。這些年他省了又省,如今就只剩下小半壇。
看着半滿的酒杯,太上老君心滿意足地準備收手。
“哐當”一聲,大門被推開,太上老君吓得手中一抖,壇子裏的酒潑灑了大半。
他顧不上來人,看着潑灑了大半的酒,心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若不是有人在場,他甚至都想将桌面的酒舔個幹淨。
正當他躊躇之際,應淮沖到他跟前,急道:“老君,可否告訴我有關青虞的信息?”
太上老君擔心剩下的酒再撒掉,急忙撿起酒瓶塞,将剩下的酒放進櫃子裏,然後拾起放在一旁的拂塵轉過身使勁敲向應淮的肩膀:“進來前都不知道敲門的嗎!”
應淮此刻已顧不上禮節,他草草向太上老君擡了擡手,嘴皮動得飛快:“我意外得到一個消息,青虞可能還活着。曾經我只知她是鳶尾靈芝草,卻從未深究過她的來源。您博古通今,一定知曉些什麽。”
太上老君不動聲色地別開應淮的手,他拂幹桌上的酒水,端起酒杯湊到鼻邊聞了聞,半晌才答:“那我這灑掉的酒……”
“我再替您找兩壇。”應淮迅速接上。
“好說好說。”太上老君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線。
他端着酒杯緩緩坐下,輕|舔了一下酒杯邊緣,滿足地說:“鳶尾靈芝草本是佛界之物,幾十萬年才能得一種子,存活率極低。多虧這些年你向她渡的靈力和麒麟血,她才得以保住性命。那日的情況我也聽說了,倘若她還真的活着,你不如去佛界看看吧。不過,你也知道這佛界也不是那麽好進……”
話音剛落,應淮已不見人影,太上老君只聽房裏餘下他的一句“多謝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急忙站起身,疾呼道:“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啊!”
另一邊,佛界。
晨時的禱告剛剛結束,衆人紛紛走出大殿。
“白蓮仙子最近還在照顧那株靈芝草麽?”
許寄柔回過頭,答說:“是的,多虧了您的藥,這兩日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那便提前恭喜了。”
許寄柔笑着道謝,帶着身邊的仙侍朝另一個方向走遠了。
還未等她走出幾步,府上的仙童匆匆跑到她面前,急道:“青虞醒了,真佛派人叫走了她。”
許寄柔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終于醒了。”她邁出步伐,繼續朝着原來的方向走去。
仙童問:“不用去找她嗎?”
許寄柔腳步沒停,她說:“不用,她不會回來了。”
仙童和仙侍對視一眼,不明白許寄柔此話何意,兩人追着她,漸漸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梵壇蓮池前,雲霧萦繞,真佛就坐于上方。
青虞跪坐于池下,雙眼直直地盯着池中的白蓮,眼神不敢有半點飄忽。
真佛在這寂靜中久久沒有開口,青虞的膝蓋已經開始隐隐作痛,但她卻不敢挪動半分。
半晌,真佛終于出聲:“孑然被除,人間地府歸于安寧,你功不可沒。”
青虞伏身,冷汗已沿鬓邊落下:“孑然被除乃大勢所趨,弟子不敢居功。”
周圍響起了議論聲,青虞鬓邊冷汗更甚,她将身子伏得更低,不敢再開口。
真佛輕咳一聲,議論聲戛然而止,他又說:“你不必自謙,這本就是你的功勞。”
青虞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便聽真佛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本為我佛界之物,因一些塵緣才流落在外。現下你已修得人形,在天界、人間、地府,幾萬年來又累下不少功德。如今既已回歸,便挑個日子受了佛禮,歸于佛位吧。”
青虞聞言,直起身看向真佛。
她本以為真佛會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卻沒想是個俊朗的年輕人。
看着微微愣神的青虞,真佛微微擰眉,臉上浮現了一絲不解。
青虞回過神來,她伏身一拜:“弟子無心留在佛界,還請真佛恕罪。”
真佛自是猜到了其中的緣由,他悲憫的看着她:“你功德已滿,只要願意,便可立地成佛。別人求之不得的機會,你當真要放棄?”
青虞又是一拜,她想了想,說:“弟子青虞,見過天界的曼妙,也領略過人間的風光,看過地府的悲歡離合。如今,只願和那人相伴一生,直到死去。”
真佛阖眼:“罷了,終究是與我佛無緣,你去吧。”
青虞再次叩首,她緩緩起身,轉身走出蓮池,卻看見她心心念念之人就站在蓮池外。
若非受到邀請,擅自闖入佛界之人須得受鑽|心|剜|骨之痛。
青虞看着他滿身的血痕,眼淚倏地滑落。
應淮滿目赤紅,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我們回家。”
世人皆想成仙,可我卻只想和你白頭。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到這裏就結束啦!
一次偶然的機會構思了青虞和應淮的故事,但因為是第一本,寫得很難。不光是劇情和節奏的把握,還有遣詞用句都比較糾結,包括過簽時文章的創新之處也表現得不明顯。
雖然沒有寫出自己想要的效果,但還是将故事講完啦!感謝一直以來陪伴、包容的小可愛們!/鞠躬
另外桦霖和覓夏的故事也在籌備中,這次打算寫個小甜餅,感興趣的寶子們戳戳專欄呀!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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