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先進鄒府的女先生
“敢問何故驚動老夫人?”郗浮薇心頭轉着念頭,試探着問引路的管事。
那管事朝她歉意的笑了笑,說道:“奴婢也不知道。”
這話擺明了是搪塞,郗浮薇正有些失望,管事卻又說,“夫人是覺得您的才學品貌都足以勝任敝府西席的。”
這就是說,尚夫人是已經被自己上次過來應聘時說的話說服了的?
郗浮薇不禁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運氣不好,誤打誤撞的卷進鄒府婆媳争鬥裏去了?
畢竟莊老夫人都多少年不管事兒了,要是尚夫人還在遲疑要不要聘請自己,興許還是人家婆媳情深,做婆婆的看出兒媳婦的煩惱,主動幫忙分憂。
可是尚夫人既然已經做出決定,莊老夫人按照道理就不該再插手了啊?
她這麽想着,頗為忐忑的跟着管事進了屋。
這間屋子比之前尚夫人接待她的那邊要更寬敞些,陳設布局卻是大同小異,就是中規中矩的大戶人家。
上首坐着的莊老夫人,算算年紀也是六十歲的人了,雙鬓隐約可見華發,但衣着鮮亮、釵環精致,看的出來,年輕時候想必也是位美人,而且是講究的美人,哪怕上了年紀,青春不在,卻也仔細收拾過。
郗浮薇總覺得這樣的人最難相處,此刻不禁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上前一禮,恭敬道:“見過老夫人!”
“不必客氣,還請坐下來說話。”她為了禮節以及這會兒是在人家莊老夫人地盤上的緣故,對這位老夫人只是匆匆一瞥,不敢細看,莊老夫人自恃輩分,卻是肆無忌憚的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這才笑着說,“今日冒昧請姑娘前來,得罪之處,還請姑娘莫要跟我老婆子計較!”
郗浮薇小心翼翼的道:“老夫人這話真是折煞我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寒暄了一陣,郗浮薇看氣氛也差不多了,正想着莊老夫人要什麽時候才切入正題,哪知莊老夫人就說:“不知道沈姑娘對咱們家幾個丫頭,可還看得上眼嗎?”
這話怎麽聽着就是要敲定自己來鄒府做西席的事情了呢?
郗浮薇有點不敢相信,迅速思索了下,才說:“府上素有令名,諸位小姐雖然只是驚鴻一瞥,然而個個都是玉雪可愛又蕙質蘭心的。如此良才美玉,試問天下但凡有欲為人師者,誰能不喜歡呢?甚至可以說是求之不得了。”
莊老夫人聞言,滿意的笑了笑,說道:“那麽幾個孩子就請沈先生多多照顧了!”
她改了口,四周下人也紛紛上來稱呼“先生”,算是定下了西席之份。
郗浮薇對這情況感到一頭霧水,但不管怎麽說,進入鄒府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為防夜長夢多,她甚至都沒回去沈竊藍那邊收拾行李……本來她帶着郗矯詐死逃出,除了随身帶着的銀票之類外,也沒帶其他什麽東西,落腳沈竊藍如今的住處,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原也沒什麽要緊東西在那邊。
這會兒生怕回去的功夫事情又有變化,所以恨不得立刻去鄒府給幾位小姐設的學堂裏去講上幾課,哪裏還肯離開鄒府半步?
于是半晌後,郗浮薇被帶到了後院西南角上的一座獨門小院。
這小院院門上挂着牌匾,上書“芬芷樓”。
推門進去是個不大但假山水池草木花卉一應俱全的庭院,這季節雖然透着蕭條,但打掃的纖塵不染,足見鄒家對女先生的重視。
穿過這庭院,一株兩人合抱的女貞樹在這時候依舊枝繁葉茂,将兩層的小樓遮了小半。
郗浮薇擡頭看了眼陽臺,恰好瞥見一角水紅衣角一閃而過,丫鬟引她入內,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正不疾不徐的走下來。
丫鬟就說:“想是傅先生。”
片刻後樓梯口出來一個十五六歲年紀的女孩子,修眉俊眼,娟秀白嫩,穿着八成新的鵝黃窄袖短襦,外罩着淺紫繡纏枝桃花半臂,拖了條水紅留仙裙,一面走出來,一面笑着問:“英娘,這位姑娘是?”
“這是東家新聘請的沈先生。”丫鬟英娘道,“沈先生飽讀詩書,夫人跟老夫人都很贊賞。”
又給郗浮薇介紹,“這位傅先生,是東家前些日子聘請的西席,擅長音律,一曲《高山流水》,令夫人當場擊掌而贊,說是有國手的資質呢!”
“沈妹妹可別聽英娘的!”傅先生打量了下郗浮薇的穿戴,目光在她發間一只精巧的銀蝴蝶上稍稍停頓了下,繼而笑道,“什麽國手不國手的……尚夫人拿我打趣呢,她偏愛拿這個取笑我。”
又說,“我閨名綽仙,今年一十有六,早先爹爹在時,家裏略有些産業,故而給兄弟請了老師,我也跟着學了幾手。後來爹爹去世,兄弟們敦厚歸敦厚,皆不擅經營,家道中落,難以為繼。正好聽說鄒府要請女先生,就鬥膽前來一試,尚夫人心慈,念在鄒家幾位小姐年歲尚幼、還不需要真正高明的老師的份上,卻是讓我過了關。”
她的家境,從身上穿戴的衣裙料子不壞卻明顯舊的有點褪色就可以看出來,不過傅綽仙敘述之際神态自若,絲毫沒有窘迫羞愧之色,這種坦然又透着真誠的态度,落落大方之餘,使人不自禁的生出好感來。
只是郗浮薇先在郗矯被綁的事情上汲取了教訓,又聽沈竊藍說這傅綽仙的來路,錦衣衛都尚未摸清,先入為主的對她有了懷疑。
如今對傅綽仙笑臉相迎,甜甜的喊着“傅姐姐”,也自報家門說起自己僞裝的身世,心裏卻是滿滿的戒備。
丫鬟英娘是莊老夫人跟前的人,只是負責帶郗浮薇過來。
此刻看郗浮薇已經跟傅綽仙搭上話了,就觑了個機會,笑着告退,說是要去給莊老夫人回話,又說:“先生跟前都是有人伺候的,等會兒就有管事帶過來給沈先生挑選。”
郗浮薇連忙道謝,又執意送了英娘幾步,悄悄塞了一個荷包給她。
荷包裏也就幾文銅錢,畢竟她如今可是落魄了的富家女,拿多了反倒惹人懷疑了。
再回到芬芷樓的時候,傅綽仙已經親自沏了壺茶在等她了,見她進來,就招呼道:“來嘗嘗我的手藝……茶葉是尚夫人送來的,我這樣的俗人雖然從來分不出茶葉的好壞,然而聞着這香味也知道必然是好的。”
她這話雖然有故意讨好東家的用意,不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郗浮薇笑着道了謝,接過茶盞,卻沒喝,而是放到旁邊,将雙手擺在膝頭,微微傾身,露出恭敬與忐忑之色,細聲道:“傅姐姐,我初來乍到,還不怎麽清楚鄒家的規矩,未知姐姐能不能給小妹說道一二?”
“這等小事,妹妹何必如此鄭重?倒是顯得生分了!”傅綽仙聞言忙道,“咱們邊喝茶邊說道就是!”
她整理了下思緒,就爽快的告訴其郗浮薇,自己在鄒府這兩日搜集到的消息了,“鄒家老家主跟莊老夫人統共三女一子,鄒家主是幼子,上頭三個姐姐都已出閣,而且早些年因為種種緣故,皆已過世!”
“鄒家主所娶的尚夫人,也就是如今鄒家的當家主母,乃是應天府人氏,裏裏外外都說尚夫人來頭不小,只是這位夫人為人低調,從來不炫耀娘家的權勢地位什麽……所以鄒家上下,也不愛細說此事,只說夫人出身大家,因緣巧合才遠嫁兖州。”
“說起來鄒家上下之所以對這位夫人心服口服,卻也不僅僅是因為夫人的出身,更因為夫人賢良淑德,寬容大度,非但将偌大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條,讓鄒家主全沒後顧之憂,更把一幹庶出女兒,當做親生骨肉似的疼愛教養!”
她微笑道,“沈妹妹想必也是見過咱們那幾位女弟子了吧?單從穿戴打扮還有跟尚夫人的親熱程度來看,是不是難以區分嫡庶?蓋因尚夫人對她們一般無二,個個都跟她親生的也似!”
郗浮薇贊嘆道:“鄒家主真是好福氣,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誰說不是呢?”傅綽仙笑道,“我專門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府裏的大小姐、五小姐還有鄒一昂公子,乃是尚夫人嫡出!至于其他的小姐們,卻都是姬妾所出了。”
又說,“五小姐就是咱們弟子裏年紀最長的鄒瓊若,她上頭的四位小姐,要麽已經出閣,要麽已經夭折。”
她沉吟了下,看了看四周無人,就湊到郗浮薇跟前,低聲道,“尚夫人教女有方,幾位小姐都不是難相處的。要說咱們日後要擔心的啊……卻是那位公子!”
“聽姐姐的話中之意,鄒家如今只一昂公子一位男嗣?”郗浮薇就問,“那麽就是鄒家未來的家主了?這樣緊要的身份,按說……不是應該嚴加調教的麽?怎麽需要咱們特別擔心呢?”
她心想那天尚夫人對着這兒子一口一個“不學無術”的,可見這位鄒家少主的課業不怎麽樣……這可是奇怪了,要是鄒家子嗣興旺,放任鄒一昂懈怠功課也還罷了。
可是鄒家如今就他一個男嗣,再怎麽疼到骨子裏,也不至于糊塗的不好好管教吧?
尤其尚夫人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不問青紅皂白溺愛孩子的人?
“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傅綽仙笑了笑,輕聲道,“鄒家主跟尚夫人還有姬妾其實生過好幾個男嗣的,然而全部夭折了,如今就剩了一昂公子這麽一個,別說老夫人寵的跟什麽似的,就是鄒家主跟尚夫人,面上不以為然,心裏多少也有點心驚膽戰,唯恐他有個什麽閃失……這不就沒法子嚴厲?”
郗浮薇道:“原來如此……真是多謝姐姐提點了!”
“這些都是稍加打聽就能知道的,可當不得你謝。”傅綽仙謙遜道,“也是我占了早來幾日的便宜。”
她又熱心的給郗浮薇說了鄒家一些有頭有臉、不好得罪的下人,末了估計了下時間,道,“管事應該快帶人過來給你挑了,鄒家對咱們極好,專門安排了貼身丫鬟……我的那個,方才叫我打出去做事兒了,等下回來了再給妹妹你見禮。”
郗浮薇嘴上同她說着話,心下卻道:“只怕鄒家對女先生好是一個,也是覺得才請來的女先生未必可靠,故而安排人貼身盯梢,好找出破綻吧?”
這一點對她卻是很不利,得想個法子解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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