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次日郗浮薇給鄒瓊若幾個講完課,回到後頭休憩,才進門,見傅綽仙坐在那兒喝着茶,就上前問候:“姐姐大好了?”

“是呢。”傅綽仙輕笑了一下,她因為之前只是下不了臺裝暈,完了裝病,在榻上躺的這幾天,鄒家好吃好喝的養着,尚夫人還送了些衣料首飾,如今看起來絲毫沒有大病初愈的虛弱,反而唇紅齒白,氣色好極了。

将茶碗輕輕擱到桌子上,和顏悅色的看着郗浮薇,“妹妹散堂了?今兒個怎麽樣?”

“幾位小姐都是蘭心蕙質又乖巧聽話,自然一切順利。”郗浮薇這會兒對她很有些防備,畢竟鄒一昂的挑撥離間雖然明顯,可是他的身份,就注定了傅綽仙也好,郗浮薇也罷,對于他的态度還有評價,不可能不當一回事的。

換了郗浮薇在傅綽仙的位子上,對于自己就算不生出恨心來,至少也要有點酸溜溜的了……到底是十幾歲的女孩子,有幾個能夠達到寵辱不驚的境界?

所以說話非常的謹慎,唯恐落下什麽把柄,“今兒個看小姐們的字帖,都有長進,瞧着很是喜人。”

傅綽仙笑了笑,順着她這話誇獎了幾句鄒瓊若她們,也就去預備她的課程了。

郗浮薇吃不準她如今的心思,猜測了一回,也就暫且放下,繼續盤算着怎麽接近鄒府真正的主事人,即鄒家家主以及尚夫人。

她想了大半日還是沒什麽頭緒,倒是傍晚的時候,綠莎跟她說了個事情:“又有女先生要來了。”

“是嗎?”郗浮薇想起來沈竊藍之前分析,說是鄒府雖然到處貼了榜文招聘女先生,但這年頭有那個才幹坐館的女先生真心不多,不想加上這個新來的,這麽點兒功夫倒是聘到三個了,這還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更多的呢!

這到底是鄒府氣運上佳,心想事成,還是各方的熱心,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她所以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天子意圖遷都,且下令疏浚會通河來給遷都做準備的事情,這會兒已經傳出來了。

就算鄒府在應天府那邊沒有眼線,也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吧?

尚夫人選這時候給女兒們招聘女先生,這到底是湊巧呢,還是……有其他什麽考量?

如果有的話,到底是什麽?

郗浮薇如今對于朝堂的情況可以說是毫無了解,自不敢随意揣測尚夫人的用意,只思忖着這位新來的女先生,也不知道是哪一派的?

……是哪一派的都行,千萬別是錦衣衛的就好。

畢竟沈竊藍已經對她的進展很不滿意了,如果這時候再安排了一個新人進入鄒府,接下來郗浮薇姑侄會不會被放棄也未可知?

“不知道這位女先生是教授什麽的?”郗浮薇定了定神,問綠莎。

綠莎說道:“好像是老夫人的遠房親戚,已經有些年沒來往了。據說之前一直住在江浙那邊,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的人家罷,倒也算衣食無憂。只是當家的染病說去就去了,族人貪婪,為占家産,将母女兩個趕打出門,投靠了幾房遠親都沒能落住腳,輾轉托人問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心慈,派管事去接的。”

又說,“那母女倆似乎還有點骨氣,不願意過來了白吃白喝。老夫人聽說她們擅長針黹,就吩咐讓來芬芷樓住,跟兩位先生一塊兒指點小姐們了。”

這話說出口,覺得不對,慌忙補充,“老夫人跟夫人都說您還有傅先生都是有大學問的,非尋常女流所能及!新來的兩位,歸根到底只是念在了跟老夫人的情分上!”

郗浮薇笑了笑,和顏悅色的說道:“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雖然略識幾個字,然而距離狀元也是差的遠了。人家能夠指點幾位小姐針黹,可見這針線功夫自有過人之處。論到這一點,我卻是不行的。所以大家都是女先生,人家還跟老夫人有舊,你将我們相提并論,難道還侮辱我了嗎?”

綠莎仔細觀察她神情,見她确實沒有不愉快的意思,才松了口氣,笑道:“您這是謙遜了!俗話也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呢!”

“這說的是他們男子,對于咱們女兒家來說,憑怎麽個出色法,出閣之後還不是相夫教子?”郗浮薇意興闌珊的嘆口氣,“不說這個了……對了,我給你打聽一件事情:鄒公子既是鄒家這一代唯一的男嗣,也有這麽大了,怎麽不跟着鄒老爺料理家業,也沒在鄒府給他專門請的先生那邊聽課,反而有空時常往咱們學堂裏跑呢?”

“這些日子不是正逢秋收麽?”綠莎聞言只道她擔心鄒一昂再去學堂鬧事,因為之前傅綽仙裝暈的事情,丫鬟們都沒看出來,想着郗浮薇怕重蹈傅綽仙的覆轍也是有的,就如實說道,“老爺帶着人到底下莊子上去看了呢!”

又說,“想是老爺夫人覺得公子年紀還是小了點吧?之前老爺在府裏的時候,也都是叮囑公子好生進學,還沒有讓公子參與打理家業的意思呢!不過據說公子的先生很是嚴厲,因為公子的頑劣,很是教訓過幾回,有一次甚至弄到老夫人出面,要将那先生趕走的地步了。當時還是夫人出馬,好說歹說的,才勸得那先生繼續留下來。”

郗浮薇聽了這話,就想這綠莎八成是尚夫人的人,這話是轉着彎的安慰自己,這府裏到底還是尚夫人做主,莊老夫人固然是婆婆,關鍵時刻還是拗不過這兒媳婦的呢!

畢竟算上上次傅綽仙“暈倒”,鄒一昂跑祖母跟前求助,這至少是第二次莊老夫人在較量中輸給尚夫人了。

“尚夫人一番苦心,只可惜我說句逾越的話,鄒公子似乎因為年紀小心性不定,尚不能夠理解。”郗浮薇這麽說着,心裏暗想:這府裏就這麽幾口人,未嫁的小姐們,不管是女孩子的身份,還是年紀,都是根本不能指望知道什麽機密之事的。

上頭的莊老夫人,還有鄒家主、尚夫人,也不是她一個年輕的女先生可以随便接觸。

思來想去,自己的差事要實現,只怕還得着落在鄒一昂身上。

到底這是鄒家唯一的男嗣,哪怕年紀還小,只要利用得當,不怕查不出端倪!

想到此處,她目光微閃,暗道:“如此,接下來非但鄒一昂再來學堂這邊搗亂,不能再一味的驅趕他,甚至他不過來的話,還得想法子吸引他一樣了……否則面都照不着,又能派什麽用場?”

至于說這麽做是不是不夠光明磊落,畢竟鄒一昂固然有些頑劣,也沒有到深仇大恨的程度,就将對方當棋子看,說出去未免令人不齒什麽的……郗浮薇這會兒可是根本顧不上了!

所謂倉廪實而知禮儀,她如今非但不是昔日在父兄庇護下錦衣玉食的郗家小姐,甚至姑侄倆的性命都捏沈竊藍手裏。

為了郗家的一脈傳承不斷,也為了郗宗旺跟郗浮璀的死有朝一日可以浮出水面大白天下……郗浮薇已經顧不上在有些時候昧點良心了!

不過可能是她當日故意暗示鄒一昂還是個沒自己肩膀高的孩子的舉動,很是傷了鄒一昂的自尊心,接下來的兩天,這位主兒一直沒出現。

倒是綠莎說的新的女先生,就是莊老夫人娘家遠房親戚的一對母女,總算是到了。

這對母女乃是同姓,據綠莎說,似乎是為了躲避夫家那邊的糾纏,以及亡夫在世時的一點麻煩,所以讓女兒改着跟了母親姓。

母親約莫三十來歲年紀,打扮樸素,但看着十分幹練,顯然是個能做事兒的。

她沒說自己的閨名,只說了姓姚,傅綽仙帶頭客客氣氣的喚了一聲“姚姑姑”,大家也就都這麽喊了。

女兒比郗浮薇小一歲,是個清秀腼腆的女孩子……至少看起來如此,她半個身子藏在姚氏身後,怯生生的跟衆人打了個招呼,就忙不疊的朝裏又縮了縮。

姚氏見狀,只好替她補充道:“這是小女灼素,我們小門小戶,沒什麽見識,還請諸位多多關照!”

郗浮薇沒作聲,讓傅綽仙率先說了歡迎的話,才跟着附和了幾句。

芬芷樓的二樓已經被她跟傅綽仙分了,姚氏母女于是就住了樓下。

她們才住下來的時候,莊老夫人那邊很是送了點東西過來,不過除此之外,老夫人也只在她們抵達的那日,把人喊去跟前唏噓了一回,之後就好像毫無關系一樣,再沒有問過了。

“本來還以為老夫人既然答應她們千裏迢迢北上,必然十分重視呢!”傅綽仙見狀,有點松口氣的意思,私下裏跟郗浮薇說着,“現在看來,其實也沒咱們想的那麽上心。”

這話說了之後,大概覺得有點小心思的意思,忙又道,“本來也不關咱們什麽事情,就是怕她們是個不好相處的,又是老夫人的親戚,可是麻煩!”

郗浮薇淡淡一笑,說道:“到底多少年不來往了,就算是親戚,不是說了是遠親嗎?想是老夫人心慈,七拐八彎的一點關系,也願意伸出援手……畢竟對于鄒府來說,養這麽兩個人都是小事。”

傅綽仙道:“也是……嗯,這兩日我瞧她們還算安靜,倒是放下一顆心了。”

議論了幾句姚氏母女,傅綽仙忽然道,“過兩日鄒家老爺就要回來了,只怕這府裏會有一場風波!”

郗浮薇進入鄒府以來,還沒見過鄒家家主,聞言一怔,忙問:“姐姐這話是何意?”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