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鄒府的為難
郗浮薇聞言笑了笑,說道:“傅姐姐,你以為我去攔着鄒公子,是為了兜搭他?你看我像這麽不智的人麽?”
“你無須向我解釋。”傅綽仙收回撐着門的手,後退了一步,不打算多說的樣子,“你只要明兒個能夠跟老夫人他們解釋就好。”
“這個有什麽不好解釋的?”郗浮薇不以為然的說道,“鄒家就鄒公子一個男嗣,就算家主跟夫人都教子從嚴,然而将心比心,哪有做父母的願意自己的孩子聲名狼藉的?然而鄒公子年紀小不懂事,昨兒個晚上咱們已經忍了他一回,他卻仍舊執迷不悟,今晚居然又要來一次!這情況咱們什麽都不做,豈不是越發縱容了他胡鬧下去?鬧出去的話,就算鄒公子年紀還小,鄒家這一代迄今唯一的男嗣背負頑劣之名,對鄒府有什麽好處?”
“所以我私下去敲打他一番,讓他知難而退,既叫事情消停了,又沒有鬧大……老夫人他們,難道還要怪我嘛?”
傅綽仙語帶嘲諷的說道:“這麽說來老夫人他們還要誇獎你了?只不過你也別太把老夫人他們想的簡單了,你這麽點兒心思誰還不知道?只是自來婚姻大事,都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你自己再出色,誰叫父母去的早,如今就一個族兄,沒的依仗呢?”
郗浮薇踏進一步,扶住門框,微微偏頭看住了她面容,低低一笑,說道:“傅姐姐,你這麽不遺餘力的打擊我,是真的怕我明兒個應付不來呢,還是,嫉妒了?”
“你說的什麽瘋言瘋語?”傅綽仙長睫微微一顫,嘴角扯了扯,面無表情道,“我只是怕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到時候落個難堪的下場,連累我們芬芷樓上下,都被當成居心叵測之徒!”
“這府裏的主人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怎麽會不明白好歹?”郗浮薇微笑,“姐姐真是想多了。”
傅綽仙背着光,看不清楚神情,昏暗之中只見她一雙眸子熠熠明亮,閃閃爍爍,片刻後,她淡淡說:“那就好。”
退後一步,就把門關了。
關門之後,她靜靜聽着郗浮薇的動靜。
這人似乎在門口略略停留,輕笑了一聲,才不急不慢的回房去了。
傅綽仙屏息凝神,聽着她反鎖了門,踢踢踏踏的走進內室裏去,這才莫名的松了口氣,回想今晚之事,眉心皺了皺,下意識的擡手按住,無聲一嘆,卻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何而嘆?
……這一夜再沒其他事兒。
次日早上,郗浮薇給鄒瓊若幾個上完課,收拾東西回去後堂歇息,就看到這邊已經候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管事娘子。
見着她,就上來行禮,很是客氣的樣子:“沈先生辛苦了!夫人今日偶得空閑,想起來沈先生來府裏也有些日子了,想請先生過去吃個茶,聊上幾句。不知道先生可願移動?”
郗浮薇笑着答應下來,将手裏的一些東西放了下來,也就跟她到了尚夫人的院子。
尚夫人這邊顯然早就做好了準備,裏裏外外就三兩心腹伺候着,很是和顏悅色的請了郗浮薇落座奉茶,一番寒暄畢,又當真問了些鄒瓊若幾個的情況,才逐漸把話題轉入芬芷樓這兩晚的驚魂:“瓊若幾個素來乖巧懂事,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擔心!最要命的就是一昂,這孩子一向就有些淘氣!這些年來,我跟他爹也沒少給過他規矩。然而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總是積習難改,真正叫我既傷心,又擔心!”
郗浮薇客客氣氣的說道:“夫人言重了,鄒公子到底還是年紀小,這還沒束發呢!等将來長大點,公子必然也就懂事了!不瞞夫人說,我跟鄒公子這年紀的時候,也時常叫家中父母頭疼呢!”
這是假話,她生身之母去的早,很小就幫着郗宗旺打理家業,懂事也懂的早,幾乎從來沒有頑劣過。
不過尚夫人是願意相信的,嘆道:“要是當真如此就好了!不然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我真怕這麽下去的話,家裏女孩子們需要娘家撐腰的時候,如果我跟他爹都不在了,女孩子們要怎麽辦?”
如此尚夫人數說着對鄒一昂的不滿,郗浮薇從旁勸解,半晌後,尚夫人終于問了出來:“據說一昂這兩日去芬芷樓胡鬧了?”
“一點兒小小的淘氣,都已經過去了。”郗浮薇笑的端莊,“想着夫人諸事纏身,沒敢專門打擾,本打算過兩日過來跟夫人禀告小姐們課業時順嘴說一說的,不想還是叫夫人費心了。”
尚夫人不軟不硬的說道:“一昂是我的孩子,為他操心是我本分,怎麽能叫打擾跟費心呢?”
郗浮薇神情不變,颔首道:“夫人認為這是您應該做的,我們也覺得這是我們應該體恤的呢。”
頓了頓又說,“芬芷樓上下都是這麽想的。”
“……”尚夫人眯起眼,打量她片刻,說道,“你們都是體貼的,然而也沒必要太見外了。咱們府裏不作興那些虛頭巴腦的客套,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就成。”
見郗浮薇很是溫馴的應下,也沒說其他,委婉下了逐客令,走的時候還吩咐丫鬟裝了倆盒點心,讓芬芷樓的人分一分。
看着這位“沈先生”離開後,尚夫人捏了捏眉心,在椅子上坐着一動不動,後堂倒是慢慢踱出一個人來,皂巾裹頭,靛藍袍衫,衣帽是國朝對于商賈約束的樸素,拇指上卻戴了只翠色欲滴的碧玉鑲金扳指,彰顯富貴身份。
“這事兒就這麽算了?”鄒知寒有些不悅的問了一句,才在尚夫人對面坐下。
尚夫人對于丈夫的态度渾不在意,從手邊的果盤裏拿了碟香榧慢吞吞的剝着,淡然說道:“不然呢?疾言厲色的質問她是否對一昂心存不軌,然後把人趕出去?”
擡眼睇了眼丈夫,嘴角微翹,似笑非笑的,“你該不會不知道這位‘沈先生’的來頭吧?那邊專門塞進來的,錯非咱們下定決心選擇了一方,否則為這麽點兒事情将人趕出去,你覺得是良策?”
鄒知寒皺眉:“但一昂……”
“她不可能當真兜搭一昂的!”尚夫人打斷丈夫的話,淡淡說道,“她要是個單純進府做女先生的,譬如那傅綽仙,我還會存着這樣的防備!但她既然是奉命前來,別有所圖,怎麽可能跟咱們家的人勾勾搭搭?要真這麽做了,咱們不動手,她背後的人率先就會給她顏色看!”
“一昂是咱們家唯一的男嗣。”鄒知寒到底還是不放心,皺着眉頭,說道,“這段時間為了疏浚運河之事,明裏暗裏跟咱們家打招呼的多了去了,誰知道會不會從一昂下手?”
就忍不住抱怨,“這小子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前兒個我才揍過他一頓,就是為了吓住他,讓他好好的待在學堂裏跟着歐陽先生進學,別到處亂跑,免得惹禍上身……他怎麽就是不聽?!我是他親爹,我還能害他?!”
尚夫人不冷不熱的說道:“正因為知道你是他親爹,你不可能打死他,所以才不怕你吓唬!”
“這小子……”鄒知寒有點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怏怏道,“須得想個法子讓他乖巧點!不然如今這眼接骨上,不定就被誰利用上了!”
“其實這個事情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遲疑?”尚夫人将剝好的香榧放到桌子上,示意丈夫拿了吃,自己則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似乎漫不經心的問,“當今這位陛下登基雖然還不足十載,然而已經是大家都知道的雄心勃勃!可不是那種孱弱的會被臣子壓住的君王!如此,他決意要遷都,要疏浚運河……咱們幹嗎跟他對着幹?”
“畢竟不說咱們雖然在兖州有幾分體面,然而拿到朝堂上根本不值一提,遑論是惹陛下不喜了。就說這事兒本身,對咱們不無好處?”
鄒知寒聞言,臉色就有點難看,沉默了會兒,才說:“鄒家不過區區一個商賈,哪裏來的膽子跟陛下對着幹?現在的問題根本不是咱們是否支持遷都、是否支持重開運河,而是在于,在支持的船裏,咱們上哪一條?”
知道尚夫人雖然是當家主母,但因為鄒府這兩代沒出過官員,對于廟堂之事,到底不是很清楚,就給她詳細解釋,“順天府是陛下的龍興之地,何況如今北方并不安寧,陛下自己這會兒還在北面親征呢!所以跟随陛下多年的嫡系,就是那班從龍功臣,泰半都會支持的!”
畢竟人家老家差不多都在北方,遷都順天府之後,整個國朝的重心北移,對他們怎麽都是件好事。
“除了這些臣子之外,陛下承位之後下诏恢複的錦衣衛,以及內廷的侍者……這些人都贊成陛下,但,贊成不代表他們就能夠親密無間的合作了!”
“須知道陛下之所以要重開運河,乃是為了漕運做準備!漕運的利潤如何,夫人你也該有所知!”
“何況濟寧的位置,在整條運河也算一個大港了。咱們家作為濟寧望族,将來的錢途簡直難以想象!”
“這樣的好處,憑什麽王孫貴胄不動心?!”
“誰不想趁這會兒還沒動工就做好準備,以便日後分羹?!”
鄒知寒吐了口氣,眯起眼,“所以這個時候咱們家一步踏錯,說不得就要粉身碎骨……你說我能輕易做決定麽?”
“依我說,還是前朝的大臣們可靠些。”尚夫人沉思了會兒,就說,“這些人要麽是官宦人家出身,蔭封入仕;要麽就是自己金榜題名,踏入宦海的。因此多少有些愛惜羽毛,從而更加講信用些!倒是錦衣衛跟內廷……這倆處辦的多是陰私之事,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是常事。咱們鄒府立足濟寧多年,自來家聲清白,沒必要同這種不幹不淨的地方扯上關系!”
鄒知寒語氣無奈:“我倒是想!但正因為錦衣衛跟內廷陰私之事做多了,自來不擇手段,是咱們能得罪的麽?”
“你之前不是送信回來,說是接到消息,工部尚書如今正沿着運河舊址一路微服私訪?”尚夫人挑眉,“幹嘛不跟這位搭上關系?畢竟這位可是陛下欽點了負責重開運河的主兒,他要是看得上咱們鄒家,錦衣衛跟內廷縱然不忿,也不好跟他争吧?”
尚夫人想到宋禮的時候,宋禮也正在思索着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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