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卷一 六爻門(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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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第一次為了自己的消化能力不好感覺到無所适從。他看着眼前兩個正在争吵“舔舔”還是“天天”,還口口聲聲叫着自己隊長的人,選擇了退後一步,唰的一聲站在了葉修的身後。

葉修笑得肚子都要痛了,上前去把吵成一團的兩個人都拎開。

“行啦!”葉修拉着喻文州坐在了沙發上,“你們都吓到文州了。”

一聽這話,原本吵鬧不堪的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如雞地坐在沙發上怯生生地看着喻文州,一眼接着一眼的偷瞄,看得喻文州有些心軟。辦公桌後邊兒的中年男人也走了過來,他笑得有些欣慰,眼眶都發紅了些,“文州啊,好久不見。”

他對喻文州伸出了手,寬厚的手掌讓喻文州覺得有點熟悉。喻文州伸出手,握上。他立即讀到了對方傳給自己的信息,“馮…主席。”一句話差點把所有人都喊紅了眼。喻文州似乎感覺到了一股闊別重逢的心酸和感動,他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哇!”一旁的男孩子一下子就哭了出來,猛地撲進喻文州的懷裏。那眼淚濡濕了喻文州的衣服,眼淚裏的感情有依戀、有想念,還有尊敬,很多濃重的感情一下子傳達給喻文州。“隊長我好想你!隊長我超級想你啊!”

男孩邊哭邊叫,緊緊地抱着喻文州不撒手。

“隊長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盧啊!嗚嗚,你不在黃少每天都在欺負我,讓我給他捏腿捶背,端茶還要送水,真的太過分了!隊長我好想你嗚嗚嗚,你不在都沒人給我做過魚片粥了,不信你摸摸,我這些年都沒有長高了!”盧瀚文哇哇地哭着,他年紀還小,尤其還是在親近的人面前,更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哭得喻文州的心髒也跟着痛了起來,他擡起頭摸着盧瀚文的腦袋,軟軟的毛發,就像舔舔抱在懷裏那樣,溫暖又安心。

“不哭了。”喻文州開口,發現自己的聲帶艱澀無比。

他将自己的注意力抽離一些,看向站在一旁同樣紅着眼睛的金發男子。喻文州淺淺地笑着,“你呢?要抱一下嗎?”

話音剛落,金發男子也抱了過來,同樣眼眶紅紅的。喻文州覺得心髒像是被猛擊,他顫抖着開口,“少天……”

剛叫出口,金發男子就霍地擡頭,他瞪大了眼睛看喻文州,最後也哇一聲哭出來,撲上去緊緊地抱住喻文州。

葉修在一旁看了半分鐘,覺得小盧快被悶死了,伸手把黃少天扒拉開來。一大一小都眼睛紅彤彤的,跟兔子似的。

盧瀚文哭得有些打嗝,覺得丢人,抱着喻文州的腰把臉埋在喻文州肚皮上不肯擡頭。

喻文州也寵着他,抱着盧瀚文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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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憲君給足了他們久別重逢的時間,他打開門叫人端幾杯茶過來。

“好了,別哭了你!”葉修一巴掌糊在黃少天臉上,金發男子順勢借着葉修的手掌蹭了蹭自己滿臉的眼淚。他單手摟着葉修的腰,動作有些親密。擦幹了眼淚之後,擡頭對喻文州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滿心歡喜和無條件的信任。

馮憲君親自端了茶過來,笑着說:“先喝點茶平複一下情緒吧。”還順便把一杯橙汁端到了小盧面前,“吶,你小孩子喝的。”

小盧有些不好意思地擡起頭,一邊覺得自己抱着隊長哇哇大哭有些丢臉,一邊又不舍得松開隊長,他端起橙汁抿了抿,擡頭對喻文州笑得很開心。喻文州拍了拍他的頭,以示安撫。

馮憲君看得有些感慨,無論怎麽變,哪怕輪回轉世,只要靈魂未滅,這待人接物的性格始終都不會變化。

“我知道你們還有很多的話想說,”馮憲君放下了手裏的杯子,“文州我知道你現在還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只是一時半會兒你們也講不通不是嘛,正好我這邊有一個任務,跟你們接下來要去的目的地,應該是相同的。”

馮主席話音落了,就有一副畫面浮空顯現了出來,畫面裏一支像是劇組一樣的隊伍,正在原始的森林裏等待救援,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濃濃的絕望,只憑借着百分之一的希望,表面上有序地等待着救援。看起來只像是普通的森林迷路,接着畫面一轉,到了晚上。這個劇組裏面的每一個人到了晚上都如臨大敵般的守在篝火旁邊,手裏握着算是趁手的武器,哪怕是道具。他們神情驚恐,緊握的雙手都在顫抖。火光将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拉長,林間的風掃過,地上的影子扭曲,像是地域裏猖獗歡呼的惡鬼。畫面忽然像是平靜的水面漾起激烈的波紋,原本圍着篝火坐着的衆人卻像是着了魔似的,拼命地要至他人于死地,他們殺紅了眼,手中的道具染血。直到有一個同伴死去,他們才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那樣,清醒過來。然後沉默地将篝火滅掉,麻木地轉身個睡個的。

葉修的表情有些凝重,“這是魇。”黃少天也十分嚴肅,這個妖的道行深不可測,他們竟然無法找到法眼在哪裏。盧瀚文抱了抱喻文州的腰,低聲給喻文州解釋:“隊長,我們要去那個山裏幫你把身體和銀武取回來。到時候你就會什麽都想起來了!”

喻文州用手摸了摸盧瀚文的腦袋,他雖然不是很清楚葉修口中的“魇”是何物,但不代表他弄不清這一次事态的嚴重性。如果用一半能力被六爻門封印的何羅魚來衡量,那這次的妖物絕不會比何羅魚要容易對付。何羅魚的幻境還有實體的煙霧,而這個妖物顯然要更勝一籌。

畫面消失後,馮主席對他們說道:“之前有一個隊的救援組進去過森林,同樣沒有出來。現在警方已經封鎖了入口,移交由我們處理。下邊黃少你來介紹一下狀況吧。”

被叫黃少的金發男子先是沖喻文州爽朗一笑,他說道:“我想我還是先給隊長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黃少天。”喻文州也笑了笑,他心底有對這個男子最堅定的信任,“恩,我想起來了,你和童麗麗合作過是嗎?”

黃少天的眼睛很亮,全身上下都帶着像小太陽那樣的朝氣。“對啊,那是我現在的副業,帥嗎帥嗎?!”他立即對喻文州這樣說,像是讨賞的孩子。

喻文州彎了彎唇角,“帥。”得到了誇獎的黃少天感覺渾身上下都順坦了起來,盧瀚文癟癟嘴,抱住喻文州的腰,撒嬌道:“隊長我出道肯定比黃少要紅。”

“你小子作業寫完了沒有!”黃少天立即呲牙,“隊長你快監督他!他人類世界生存條例四級還沒過!”

“咳!”眼看就要鬧起來,馮主席默默地重重咳嗽了一聲。

葉修很久沒看到他們幾個人這樣鬧,似乎有些懷念。但現在卻不是能夠耽溺在回憶的時刻,他等待了許多年的時刻到來,等到喻文州“醒來”,他再好好享受這讓人感覺到溫暖的嬉鬧也不遲。

“我原本也在那個劇組。”黃少天正色道,“我和童麗麗都是那個真人秀節目邀請的嘉賓,半個月前結束了在B市的拍攝,童麗麗因為被何羅魚标記意外沒去成,而我在一周前跟着劇組,到了昆侖山。這一期的節目是類似于野外求生,大家都比較放松,當郊游一樣。進林子的第一天,就出了意外。所有辨別方向的方法都不能用了,所有跟外界聯絡的設備也都沒有用了。除了偶爾還能接通的求救電話外,我們與外界完全失去了聯系。一開始大家都還能保持鎮定,等待救援。我覺得或許可以解決那個妖怪,就留在了劇組。然而三天時間,都未見那個妖怪現身。第三天,救援隊伍到了。劇組的人都很高興,救援隊伍帶着我們走了很久,發現也陷入了無盡的繞圈,又再一次發出了求救。就在這個晚上,所有人都睡着了的時候,我們忽然好像看到了林子裏有影子,像是一個人騎在馬上。接着大家都開始瘋魔,拿起周圍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要殺人。我那個時候還是清醒的,我能夠看見那個影子繞着我們不停的轉圈,而馬背上的那個像是人一樣的影子,沒有頭。”

“你們殺了一個人之後,影子就消失了是嗎?”葉修開口問到。

“是。”黃少天點頭。“接着的每一天晚上,都是這樣。還沒有人死之前,所有人都像着了魔一樣,一定要至任意一個同伴于死地。我完全找不到法眼。”

“你怎麽出來的?”喻文州皺眉道。

黃少天咧嘴笑,“我飛出來的啊!我雖然找不到那個妖怪,可是那個妖怪也困不住我!”

盧瀚文立即回頭,眼睛亮晶晶地對喻文州解釋道:“我黃少是鹦鹉!”

黃少天立即一個爆栗敲在盧瀚文的頭頂上,“說了一萬遍了不是鹦鹉!再說我是鹦鹉我就打你!”

盧瀚文癟癟嘴,眼巴巴地看了看葉修。葉修覺得這倆相處起來跟好玩似的,一會兒吵得不可開交,一會兒又粘在一起,偏偏黃少天又十分寵盧瀚文,盧瀚文又十分崇拜黃少天,倆湊在一起整天都跟拍戲似的。

把昆侖山那邊的情況介紹了一番過後,葉修對馮憲君說,“先把文州的基本權限恢複了再說吧。”

馮憲君點了點頭,對他們幾人說道:“明天你們會和B市這邊的特種兵隊伍一起過去昆侖山,先回去休息吧!”

從馮主席的辦公室離開之後,喻文州笑着說:“有點難以消化。”

小盧嘴快,他牽着喻文州的手,仰着頭說:“隊長,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黃少天過來拍了拍盧瀚文的腦袋,“小盧你先給隊長介紹一下情況吧。”

“好嘞!”盧瀚文拉着喻文州到處找地方坐,“隊長,我們是非法成精管理委員會的,理論上來說,你雖然現在是非法成精的,但你以前是合法成精的。但這沒關系,因為我也是非法成精的。我們這邊兒除了葉修前輩和少天前輩他們幾個人,全都是非法成精的。我們隸屬于國家,只要是被鑒定為與妖怪相關的案件,都會移交給我們處理,我們對外是絕對機密的!聽起來是不是很酷!我們還有訓練課程的噢……”

小盧有些興奮的聲音越來越遠。

葉修看着喻文州背影的眼神有些懷念,顯然他并不是一個有很多情緒表露在表面的人,可卻在喻文州快要“醒來”之際 ,流露出了太多內心的渴望。

黃少天伸出手遮住葉修的眼睛,不管不顧這是什麽地方,抱住葉修的腰把人按在自己懷裏。葉修用手拍了拍黃少天的肩膀,“別鬧。”黃少天把腦袋埋在葉修的肩窩,像是不用呼吸那樣,只想奮力沉溺在葉修的味道裏。他忘了已經過去了多少年了,他們終于等來一個重回原位的機會。

半晌,葉修擡起手呼嚕了一把黃少天的腦袋,許久不做,動作倒是有些生疏了。黃少天摟緊葉修的腰,偏過頭咬上葉修的唇,輾轉厮磨,黃少天迫切地希望将那兩片冰涼的薄唇染上屬于自己的味道。葉修輕輕嘆息了一聲,就被黃少天鑽了空子,舌尖竄進他的口中,細細地纏着他的舌尖。

這實在是一個溫存的吻。葉修輕微地喘着氣,抱着黃少天拍了拍。

“你什麽時候把頭發染成這樣了?”葉修笑着說到,語氣裏有親近和寵溺。

“做節目染的。”黃少天擡起頭來看葉修,明亮的眼睛裏溢滿了的都是喜歡。“你喜歡嗎?不喜歡我就換回來。”

葉修伸手摸了摸,笑着道:“還成吧。”

黃少天笑了笑,陽光健氣。想了想之後,又有些擔憂地對葉修說:“老葉,明天去昆侖山你別逞強啊,我總覺得這個妖怪不會太簡單。”

葉修嗤笑,什麽時候輪到你小子操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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