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貧困生
見溫瓷皺眉,傅司白嘴角勾了勾:“我淋了幾天雨,你請我喝瓶水,不過分吧。”
溫瓷自知理虧,聽話地點點頭:“這就去。”
說着,她抱着衣服去了場館入門處的自動飲料機邊,掃碼取水。
傅司白上場和隊友們打球,也是心不在焉,兜了個圈子繞回休息椅邊,卻見他的運動衫規規整整地疊好,擱在了傘旁。
衣服上還擱了一瓶檸檬味蘇打水。
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傅司白擰開了瓶蓋,仰頭喝了口,水流順着下颌淌下來,又被他用力擦掉。
久違的那種微癢滞澀的感覺,又漫上來了。
晚上八點,溫瓷回了家,鑰匙打開家門時,卻聽到了異樣的響動。
她看到門邊有一雙男人的皮鞋,心裏咯噔一下。
卧室的房門掀開了一條縫,母親舒曼清苦苦哀求的聲音傳來:“請您不要這樣,錢我們會還的,只要您寬限一段時間。”
“我已經給你們寬限很長時間了,不然這樣,你今天就依了我,我和上面再說說。”
溫瓷聽得出來,這是高利貸經理的聲音。
上次媽媽去還款的時候,她也在跟着一起,看到這位經理色眯眯的眼珠子直在媽媽身上打轉。
緊接着,房間裏傳來花瓶碎裂的聲響,還有母親吓得顫抖的叫聲。
溫瓷頭皮一麻,顧不得什麽,回身抄起了茶幾上的水果刀,沖進了房間裏!
男人正将舒曼清按在床上,看到溫瓷拿着刀氣勢洶洶闖進來,滿臉猙獰的表情。
他吓了一跳,趕緊退開:“你…你別沖動,你還想殺人嗎!”
“滾!滾出去!”溫瓷怒吼道,“滾出我家!”
經理狼狽地抓起了手提包,背靠着牆小心翼翼挪到門邊,宛如受驚的老鼠一般,落荒而逃。
出門的時候,他還不客氣地叫嚣着:“這錢再還不上,來讨債的就不是我了!你們等着瞧吧!”
房間霎時間變得好安靜,靜得她心裏一陣陣發毛、發慌。
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一聲響。
溫瓷靠牆蹲下來的,抱着自己的身體,全身顫抖着…
絕望的眼淚、順着臉蛋肆意流淌。
媽媽舒曼清趕緊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溫瓷,慌張地安撫她:“蔔蔔,媽媽沒事,媽媽真的沒事,你不要害怕。”
“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經歷這些…”
溫瓷反抱住了女人單薄的身子,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死死咬着牙,極力控制着內心翻湧的情緒……
“我保護你,應該我保護你的。”
“蔔蔔,媽媽只想你能好好長大,這是媽媽唯一的願望。”
母女倆相互寬慰了好一會兒,終于平複下來。
舒曼清将地上的碎花瓶收拾幹淨,讓家重新恢複整潔的原樣。
“媽媽,高利貸的錢怎麽辦呢?他們會不會派更壞的人來。”
“媽媽想辦法,你不要怕。”
溫瓷趕緊将自己最近打工掙來的錢全部轉給了母親,一共也才一千多,杯水車薪。
舒曼清搖頭,對溫瓷道:“媽媽不要你的錢,你留着當生活費吧。”
“生活費我有的。”溫瓷将錢塞進了媽媽的包裏,“拿着吧,我真的有,飯卡裏前不久充了兩百呢,夠吃很長一段時間了。”
舒曼清長長嘆了一口氣。
她真的不敢想,曾經她把女兒寵成了小公主,可是現在…她過的卻是比灰姑娘還悲慘的生活。
這千回百轉的人生啊。
晚上,溫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這才徹底松懈下來。
她摸出了手機,翻出那天收藏的那條營銷號深扒傅氏集團的圖文微博,看着照片裏那個對這鏡頭豎中指的灰發少年。
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狽和不堪。
憑什麽,他家害得她幾乎家破人亡!
憑什麽他還能這般肆無忌憚!
是啊,高高在上的這些人,他們是何等的傲慢啊。
傅司白是傅家唯一的血脈,真是捧在掌心怕化了,萬千寵愛于一身。
溫瓷的手緊緊攥着白玉珠子,快速地撥動,心頭升起恨意。
窗外,是無盡深淵一般的黑夜。
……
兩天後,溫瓷去醫院探望父親,在病床櫃子上看到了那張街道居委會蓋了章的貧困生補助申請表。
經歷了高利貸經理的事,溫瓷還是将它打印了出來,偷偷放在了媽媽房間的桌上。
媽媽看到之後,拿着證明材料去了居委會,大概也是低聲下氣說了許多好話,才總算順利蓋了章。
随申請表附加的材料,還有資産負債證明和父親的病歷證明等。
溫瓷緊緊地攥着那些材料,心裏一陣陣地抽痛難受。
她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讓媽媽替她去辦這些事情。
可生活有時候就是這般無可奈何,她們都要對生活妥協。
溫瓷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貧困補助申請表和證明材料,然後又牽了牽父親麻木如死肉的手:“爸爸,你一定要快些好起來。”
……
下午,溫瓷徑直來到了輔導員辦公室,将申請表交了過去。
“秦老師,班長說統一收表的時間已經過了,讓我親自交給您。”
秦音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女性,頭發微卷,大概因為五官構造的原因,似總挂着兇巴巴的表情,讓人親近不得。
她正在敲擊着電腦,錄入信息資料,掃了眼溫瓷遞來的貧困生表,不耐地問:“怎麽不早交,現在才拿來?”
“唔…是我沒看清楚時間。”
秦音做了這麽多年學生工作,自然知道溫瓷這樣的學生心裏的想法——
既看不上貧困生、家裏又缺錢。拖拖拉拉到最後,才下定決心。
她沒有為難他,接過材料審核了一遍,說道:“這也不是不行,但貧困生名額有限,一個學院也才五個,你這材料交上來,那就多了一個,學院要展開投票了,不一定百分百通過,告訴你一聲。”
“投票?”
“學院會成立考核小組,由各班班委和積極分子組成,屆時對你們的材料進行評估。”
“哦…”
溫瓷低了頭,手緊緊地摳着牛仔褲洞。
秦音其實也不想搞得這麽麻煩,又仔細看了看她遞交上來的材料:“你的材料,的确不太具備競争力。”
“秦老師,這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貧困生的标準嗎,家庭年收入低于800-1200,你銀行流水…明顯不符合啊。”
“因為我們家有負債,而且我爸爸還…”
“這麽說吧,院裏報上去的五個貧困生,誰家裏沒點事兒。真正貧困的家庭,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和他們比起來,你家這情況,還真不算什麽。”
溫瓷聽明白了秦老師的意思,默默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秦老師。”
“嗯,你就好好申請助學金吧,以你的成績肯定沒問題。”
“謝謝秦老師。”
溫瓷拿了表,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輔導員辦公室。
步履匆匆、越走越快,一口氣跑進了逸夫樓對面荒僻的小花園裏,對着無人的花園裏一面爬滿藤蔓的矮牆一頓發洩般的撕扯。
爬山虎藤蔓被她扯了下來,牆灰紛紛而落。
最後,她将那張貧困生申請表用力揉成團,重重地砸在牆上。
溫瓷捂着臉,強忍着軟弱的眼淚不要流出來。
她不哭,只要不哭,就沒有人能打倒她。
終于,發洩一通之後,她心緒稍許平靜了許多,擦了眼淚、沿着矮牆離開了花園。
沒多久,踏着滑板的灰發少年停在了矮牆邊,看着滿地狼藉的藤蔓。
脾氣還挺大。
身後階梯邊,有幾個滑板少年催促着:“司白,你去那邊做什麽?”
傅司白沒理他們,俯身撿起了被揉成團的申請表。
颀長骨幹的指尖随意拆開了褶皺的表格,“貧困生”幾個字,赫然醒目。
這時候,哥們林羽也滑了過來,停在了傅司白身邊,望着溫瓷離開的方向——
“那不是溫瓷嗎?”
“認識?”傅司白嗓音一擡,側頭瞥向他。
“不算認識,我女朋友喬汐汐,是她室友,常聽我女朋友說起她,舞那是跳得真好,一把細腰,是他們藝術學院身材最絕的…”
忽見傅司白臉色沉了沉,他立馬止住了輕浮的調侃,笑問道:“怎麽,傅爺有興趣?”
“可能嗎?”少年語調冷淡,沒有情緒。
林羽聳聳肩。
的确,他在傅司白身邊這麽多年,見他身邊女朋友來來去去如流水、也沒見傅司白對誰真正産生過興趣。
“傅爺,晚上哥幾個在老船長酒吧組了個局,給你慶祝十九歲生日趴,到時候一定要來啊。”
傅司白低頭看了看那張貧困生申請表,順手扯掉了指縫的倒刺,伴随着尖銳的刺疼感——
“把你女朋友也叫上。”
“她不會來的,汐汐最讨厭參加這類聚會了,一次都沒來過。”
傅司白漫不經心地掃他一眼,拉長調子:“那是你沒本事。”
“……”
溫瓷聽喬汐汐說,她和她男朋友只認識了三周,其實不太熟、更不認識他的朋友,害怕今晚去了酒吧怕是回不了宿舍了。
她這才松口陪她一起。
卻沒想到,進了酒吧的包廂之後,喬汐汐就被她那個“完全不熟”的男朋友拉到沙發角落裏。
倆人借着燈光的幽暗開始了“大尺度删減戲份”,吻得昏天黑地、紙醉金迷。
溫瓷:…….
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了會兒,注意力落到了桌上的奧利奧巧克力蛋糕上。
奧利奧巧克力,正好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蛋糕上還用奧利奧粉末寫了兩個阿拉伯數字:19。
不知道在座是誰過生日,反正她也不認識,待會兒能分到一塊嗎?
胡思亂想着…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念頭一轉,想到了貧困生的事情,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
未來會怎樣,她真的不知道,那是多麽遙遠的一件事啊。
以前她覺得長大很容易,時光如白駒過隙,一轉身十八了。
進入成年人現實而殘酷的世界,她才明白…長大多難啊!
溫瓷端起酒杯,淺淺地喝了一口,任由氣泡的液體苦澀地充斥于舌尖,彌漫她全部的味蕾。
半個小時後,溫瓷晃晃悠悠地起身出門,朝着走廊盡頭洗手間走去。
卻在衛生間門口,聽到了女孩一陣陣的抽泣的哭聲。
她擡眸望去,卻見安冉妝都花了,正抱着傅司白的手臂、苦苦哀求:“司白,我真的喜歡你,求求你不要分手,我不能沒有你。”
傅司白靠着牆,側臉瘦削英挺,指尖拎着煙,下颌微擡,頹靡的氣氛令他骨相如妖似魅。
他任由女孩抱着他哭了好一陣,直到颀長的骨節間那支煙燃燒殆盡,忍耐…也到達了極限。
他彈了彈煙灰,扯開了她:“你喝醉了。”
“你還愛我,對嗎,你還是愛我的!”女孩近乎魔怔了一般苦苦哀求,甚至還想踮腳吻他。
傅司白後移,眸底帶了幾分不容侵犯的冷感:“別做丢份的事。”
有幾個女孩匆匆跑過來,将涕泗橫流的安冉拉扯着帶離了走廊。
安冉痛哭着,回頭沖他激動地喊道:“傅司白!你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你只愛你自己!”
傅司白嘴角綻開冷笑,一轉身,便看到走廊邊的溫瓷。
誰說他…沒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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