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洩火
傅司白曾經在網上看到一句話:愛上一個對你毫無感覺的人,是什麽感受。
回答:就像慢性自殺。
卑微到塵埃裏、宛如小醜,看見她的每一天…都要痛徹心扉地死一遍。
而對方對此,一無所知。
這些年,天知道傅司白費了多大的勁去忘她。
他冷冷地從溫瓷身邊走過,不曾再多看一眼。
溫瓷也不想理他,讓開了路,順手從牛仔褲兜裏掏出了一包煙。
窸窸窣窣拆開包裝盒,她抽出一根,擱在甜肉桂色的唇瓣上。
摸了半天,沒摸出打火機。
傅司白頓住了腳步,漆黑的眸底多了幾分煩躁。
死過一次的人,是多麽愚蠢和執迷,才會重蹈覆轍第二次。
他終究還是掏出了鋼制浮紋的打火機,走過去替溫瓷擋着風、點燃了煙。
一開始溫瓷并不想接,但火都已經來了,也只能接過。
“你會抽煙?”
“不關你事。”
她叼着煙說話,傅司白嗅到了口紅的味道,像馥郁的巧克力,又像帶刺的玫瑰。
然而那一口煙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少年驀然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用力扣她手腕,女孩手裏的煙頭便被他抖落了,掉在地上。
他踩滅了煙頭。
溫瓷嗆了起來,劇烈地咳嗽着,煙霧全噴在了他臉上。
傅司白用一種極具攻擊性的姿勢,強行地将她按在牆邊的。
他身上有股煙草薄荷味,帶着幾分強勢的氣息,她不敢動彈。
傅司白漆黑的眸子,正近距離地睨着她。
柔黯的光線下,女孩精心化妝之後的臉蛋,多了些不安分。
他淡笑:“你有錢買煙嗎。”
溫瓷擡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關你…”
話音未落,少年的手卻伸到了她腰間,蔓延而下。
她的話驀然頓住,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他蔓延過的皮膚泛起陣陣電流…
傅司白摸到了她緊繃的後褲包,從裏面掏出了萬寶路的煙盒,然後塞了50元進去——
“我買了。”
……
溫瓷回到了包廂,悶悶地喝了一口水,平複心緒。
她不常抽煙,因為沒錢,一包煙常常耗半年,只在心情極度煩躁的時候,才會來一根,所以身上也不會總帶打火機。
姓傅的...真的天生會欺負人。
喬汐汐察覺到溫瓷臉色難看,推開了欲求不滿的男友,坐過來、低聲向她道歉:“親愛的,對不起哦,我忽視你了,你一個人坐這兒很無聊吧。”
溫瓷立刻收斂了情緒:“沒事,你們結束了嗎。”
“哎呀,問的好色哦。”喬汐汐羞怯地笑了。
溫瓷掃了沙發邊的林羽一眼:“你們确定只認識了三周?”
“大學生了,這很正常好吧,我的身體我做主。”
“是嗎。”
溫瓷默默地又喝了一杯,喬汐汐連忙拉住她:“你今天喝得有點多啊。”
“我很無聊哎。”
“那我們待會兒就走。”
“什麽時候走啊。”
“總要等壽星來了,吃了蛋糕吧,不然太沒禮貌了。”
“我看,你就是想吃蛋糕。
喬汐汐嘻嘻地笑了。
幾分鐘後,她見溫瓷低頭玩手機、真是很無聊,周圍的男孩女孩她也不認識。
于是喬汐汐點了歌,拿了話筒過來遞給溫瓷:“來,唱歌吧。”
“我不唱。”
“唱一個,幹坐着沒意思。”
她給她點的是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
溫瓷随意地唱了幾句,這時候,傅司白推門進了屋。
大家紛紛起身和他打招呼——
“壽星來了。”
“傅哥快坐,等你好久了。”
溫瓷詫異又懊惱,沒想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想到上次熱搜的生日宴,今天應該是補辦的吧。
如果提前預知壽星就是傅司白,說什麽她也不會來參加他的生日趴。
傅司白徑直走到溫瓷對面,拎了褲子坐下來。
柔和的光影中,他的眼眸藏在了高挺的眉骨陰影裏,黑眸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
沒留下什麽情緒痕跡。
溫瓷放下了話筒。
傅司白卻拿起了茶幾上閑置的話筒,跟着溫柔的旋律唱了起來。
他嗓音清揚,宛如順着溪流飄落的一葉扁舟,流過彎彎曲曲的山坳,每一個轉音都恰如其分地踩在了點上,非常好聽!
衆人全都放下了各自手上的事情,詫異地看着傅司白。
尤其是林羽,手裏的骰子都忘了搖。
傅司白居然...居然唱歌了!
這位爺,從不在KTV這種地方用劣質音響和話筒唱歌啊!
那個下雨天的秘密,在青春那些年無窮的躁動中、被掩埋又挖掘…
旋律終于歸于沉寂了。
林羽帶頭鼓掌:“好!”
“天籁之音!太好聽了!”
傅司白懶散地撂了兩個字——
“滾蛋。”
衆人也都笑了起來。
他一來,整個包廂的氛圍瞬間輕松又愉悅了起來的,大家紛紛端了酒杯過來和他說話。
他興致恹恹,并不很給面子,一雙黑眸有意無意地掃她一眼。
林羽見他情緒不好,索性拿了骰子來找傅司白玩。
“玩什麽。”傅司白接過了骰子盒,修長骨感的指尖随意晃了晃。
骰子發出噼裏啪啦的脆響。
“給錢沒意思,喝酒也沒意思,都玩膩了。”林羽半開玩笑說,“今天換個新玩法,贏了的扇耳光。”
傅司白嘴角提了提:“你是在找死。”
“你別太自信,我不信你總能贏。”
他的骰子盒剛敲桌上,溫瓷忽然走了過來:“我想玩。”
衆人驚訝地望向溫瓷,小姑娘五官明豔、氣質冷清,剛剛到現在一直沉默着,還以為是個性格內向的…
沒想到居然對這麽個無聊扇耳光的賭/局感興趣。
有點意思了。
林羽問道:“你要和誰玩啊?”
卻見她朦胧的醉眼所望的方向,正好是傅司白——
“他。”
她要和傅司白玩?
喬汐汐吓呆了,趕緊走上前來,拉走了溫瓷:“她她她…她喝醉了!她胡說八道呢!你們玩,別理她。”
林羽也立刻打圓場:“女孩就不要參加啦,可以圍觀,哈哈哈。”
溫瓷卻推開了喬汐汐,固執地坐到了傅司白身邊,故意用了激将法:“傅司白,怕啊?不敢跟女生玩。”
挑釁的意思太明顯了,傅司白眼色明顯冷了下來,嘴角笑意也淡了。
林羽的心都提起來了,使勁拉了拉喬汐汐,低聲問:“你朋友怎麽回事啊?找虐啊。”
“我…我不知道,她心情不好。”
溫瓷不是心情不好,她就是恨他。
僅此而已。
傅司白伸出修長的指尖,将兩個骰子盒兜了過來,懶懶道:“行,陪你玩。”
衆人來了興趣,全都圍在了茶幾邊觀戰。
喬汐汐連忙拉扯林羽,林羽道:“這樣吧,扇耳光還是給錢可以選,數額就…一次100吧。”
傅司白沒有反對,溫瓷也沒有說話。
第一局,也都沒有多餘的花招,倆人随手晃了晃骰子盒,定在了桌上。
傅司白挑眉望着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你是不是玩不起。”
“不見棺材不落淚。”他輕嗤。
溫瓷先開了盒子:6點,6點,5點。
她嘴角提了提:“該你了。”
卻不想,傅司白開了盒子,赫然竟是——6點,6點,6點。
“……”
喬汐汐都驚呆了,林羽低聲道:“傅爺玩這個…從來沒輸過。”
“那你還提議玩這個,你受虐狂嗎?”
“因為…因為他平時不會玩這麽無聊的賭注啊,我開玩笑來着。”
第一局,很顯然,溫瓷輸了。
傅司白意味深長地望着她:“給錢還是挨打,自己選。”
溫瓷從包裏掏出他剛剛給的50買煙錢,扔他面前:“只有這麽多。”
“說好100,那就是100。”傅司白似乎也來了脾氣,看着她,沉聲道,“少一分,都不行。”
這方面,他和溫瓷的作風還挺異曲同工。
“我沒有了。”溫瓷是真的沒錢了,有也不會拿出來,咬牙道,“那我選挨耳光。”
“好啊。”
傅司白伸出骨節颀長漂亮的手,輕輕掰了掰:“老子還從沒打過女人。”
喬汐汐心都揪起來了,使勁兒拉林羽。
林羽知道傅司白什麽性子,他敢勸只怕自己也要挨揍了:“沒辦法,你朋友自找的。”
溫瓷眼睜睜看着傅司白的那一巴掌帶着勁風落下來,剛到她臉畔,卻忽然收了力道。
傅司白帶着摩挲的意味、輕輕拍了拍她的左臉:“好了,這一下抵50。”
說罷,他收了桌上的50元。
溫瓷臉頰卻驀然脹紅了,抓起了骰子盒,帶着憤怒的力道用力晃了晃,重重拍在桌上——
“再來。”
傅司白淡漠的眸子劃過一絲玩味,深長地看着她。
他看出了這姑娘今天是真的有火氣。
只是傅司白不明白,這火氣為什麽要對着他發洩。
不如給她機會賺點生活費。
傅司白晃了晃骰子,開了。
這一次,溫瓷的點數比他大。
傅司白随手撂了一百塊過去:“你贏了。”
然而,溫瓷卻挽起了袖子,按了按細長的手指骨——
“我不要錢。”
作者有話說:
傅狗:她想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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