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車展

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啪”,包廂寂靜了整整一分鐘。

衆人震驚地看着溫瓷。

她竟敢!

喬汐汐連忙伸手拉扯溫瓷,讓她跟傅司白道歉。

溫瓷咬着牙,一言不發。

傅司白斜倚在沙發邊,皮膚帶了些微紅。

他從小姑娘倔強的眼神裏看出來了——

她真打,因為她讨厭他。

已經沒有別的感覺了,左臉火辣辣,胸腔裏…鑽心刺骨。

“傅司白,還來嗎?”女孩眼底有報複的快感,似乎意猶未盡。

傅司白眼眸冰冷,舔了舔嘴角:“來。”

下一局,溫瓷贏了。

啪!

再下一局,溫瓷又贏了。

啪!

又贏了。

啪!

……

傅司白皮膚本就冷白,着了幾巴掌,左右臉緋紅一片。

他嘴角自嘲地勾了起來。

既感覺到鑽心疼,又覺得她打人的動作…實在美。

林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将蛋糕提過來,解圍道:“好了好了,別玩了,壽星要切蛋糕了。”

溫瓷盯着她,眼神宛如狂犬,将他死死咬住不松口:“還來嗎,傅司白。”

傅司白看出來了,她眼底有發洩的快意。

“再來一局。”他舔着幹燥的嘴角,沉聲道。

“好。”

這一局,傅司白是3點、2點、2點。

不過溫瓷比他還小,3點,1點,1點。

他眼神微微詫異。

故意讓,讓出來的點數竟然比她的小。

顯然,最後這一局,她也是一心求敗。

有病?

溫瓷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承受男人積攢了這麽多局的滔天怒意:“來吧。”

傅司白嘴角掀着冷笑,按了按骨節,發出咔咔的響聲。

在場很多女孩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也有不少男生是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就想看傅司白教訓這女人。

溫瓷顫抖着,鼓足勇氣等待傅司白這一巴掌,她甚至做好了這位太子爺對她拳腳相加的準備。

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無情的拳頭,而是輕描淡寫的一個爆栗,彈在了她的額頭上。

一片嘩然!

溫瓷猛地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卻見傅司白懶洋洋地倚在沙發邊,雙腿交疊着,輕佻地笑道:“行了,扯平了。”

溫瓷還能感覺到他的指尖的觸感,淡淡的體溫,如揮之不去的煙痕。

他憑什麽這樣輕飄飄地放過她,就該狠狠地報複,怎樣下重手溫瓷都認。

她打了人,這是她應得的。

但他偏這般輕輕揭過,這讓溫瓷…羞憤又愧疚。

“傅司白,玩不起別玩啊。”

“老子是玩不起,怎樣?”

傅司白也隐隐帶了幾分火氣,望向她,“非要我揍你,你才舒服,是吧。”

“是啊!我打了你那麽多次,你就該還給我啊!”眼淚順着她臉頰流淌了下來,“你又不是菩薩,你是傅司白啊!”

傅司白也看出來了,這女孩因為剛剛的行為...愧疚了。

他原諒她,比打她...更讓她難受。

他低頭點了根煙,說道:“過來。”

溫瓷坐了過去,傅司白捧着她那張令他夜夜沉迷的臉龐,輕輕拍了四五次,用無奈的語氣道:“你啊,以後別出現在我眼前了。”

說罷,毫不留情地推開了她的臉。

真的不想...泥足深陷了。

溫瓷淌着眼淚,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酒吧。

喬汐汐一路跟着她,走出老船長酒吧時,林羽追了出來,将巧克力蛋糕遞到喬汐汐手裏:“寶寶,拿回去和你室友吃吧。”

“啊,這不是他生日蛋糕嗎?”

“我們這兒幾個男的,不吃蛋糕,你拿回去吧,不要浪費了。”

“好哦,謝謝寶貝。”

“順便,你勸勸她,別和傅司白硬來。”他擔憂地望向溫瓷,“那位爺…不是她這樣的乖乖女惹得起的。”

“嗯,我知道了。”

喬汐汐告別了林羽,追上了溫瓷。

夜風溫柔,酒也醒了大半。

溫瓷蹲在馬路邊,全身顫抖着,嘔吐了起來…

她變得好糟糕好糟糕好糟糕。

現在的生活,已經快把她逼得面目全非了。

喬汐汐連忙跑過來,輕拍着她的背,遞來紙巾:“你沒事吧,怎麽喝這麽多啊。”

溫瓷接過紙巾,擦了擦嘴:“對不起,打擾你們的party了。”

“我沒關系啊,早知道你心情不好,就不叫你陪我了。”喬汐汐心疼地說,“你跟傅司白是不是有過節?”

溫瓷的手緊緊攥了拳頭,想到躺在醫院病床上的父親,想到現在這扯淡的生活…

不是過節,是仇恨。

“不過,傅司白也太反常了,難道因為今天過生日要當行善積德嗎?”

溫瓷望向了喬汐汐。

喬汐汐邊走邊說道:“是啊,我聽我男朋友說過,他可不是善類,上一個找茬的…現在還躺在醫院。”

“他對你好忍啊。”

……

貧困生補助黃了,溫瓷只能努力打工,幫着媽媽一起償還家裏如山的債務。

她聽說學校模特隊外接的活兒蠻多的,而且工資不低。

比她在便利店打工、或者去做拉拉隊的薪酬高多了,于是加入了模特隊,跟着訓練了一周多的時間。

期間的确接到了外活兒,有兩次是去大型商場穿旗袍做禮賓,穿着細長的高跟鞋在門口站了一整天,大概拿到了300的工資。

工資的确高,但也真是夠辛苦的。

溫瓷的腳跟都被高跟鞋給磨得不成樣子了。

那天,模特隊有個學姐找到了溫瓷。

這位學姐觀察她許久了,見她各方面條件都夠格,于是神秘兮兮對她道:“你想不想活兒更輕松、掙更多?”

溫瓷立刻來了興趣:“什麽活兒?”

“周末有個車展,去車展上當模特,1000一個小時。”

“!!!”

溫瓷驚呆了:“一千,一小時?”

“你沒有聽錯,高端車展,一輛超跑豪車都是百萬千萬起步的,你負責的區域要是能有車輛現場出售,還有提成。”

“只做模特嗎?”溫瓷有些懷疑,畢竟這薪酬是真的誘人。

“放心,只做模特。”學姐狹長的丹鳳眼掃了掃溫瓷,“這活兒對顏值和身材要求高,模特隊一般女孩我也看不上,不會介紹她們去的,找來找去,也就你夠資格。”

“那…謝謝學姐了,我願意。”

“明天早上八點,南門見咯。”

第二天,溫瓷跟着學姐來到了邁思車展的現場。

在一個偌大的高端展廳中,擺着風格各異的頂級超跑豪車,不少穿着比基尼的模特們倚在豪車邊,對着參加車展的客人們賣弄風情、吸引他們的眼球。

“……”溫瓷總算明白,為什麽時薪四位數了。

候場區的衣架上挂着各式各樣的泳裝,但一溜兒望去全是比基尼。

學姐随手拎了件可愛的蕾絲款和性感淑女款、在溫瓷身上比了比:“嗯,你還是适合性感的,穿黑色的吧。”

溫瓷腦子有點亂,推開了學姐遞來的比基尼:“學姐,對不起,我想了下,還是算了吧。”

說完,她轉身朝着門邊走去。

“你想好,一天就能賺幾大千,這活兒、比夜總會當公主都賺。”學姐懶洋洋道,“而且是露肉,又不賣肉,要不是看你身材好,別人想來還沒資格呢。”

溫瓷腳步頓住了,想到那個經理對媽媽做的事情…

如果她不能強大起來,就沒有力量保護家人。

見她猶豫,學姐走過來,指了指牆上正在放維密秀的液晶屏幕:“不要太保守啦,你看看人家維密展,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

溫瓷終于下定決心,去獨立的更衣間換上了比基尼泳衣。

學姐意味深長地打量着她。

果真是沒有看錯,這姑娘身材真是為模特而生,看着瘦、卻不是骨架子,因為常年練古典舞,她身上有種陰柔的力量感。

再加上她的顏值,真是萬裏挑一了。

學姐将一個類似蝙蝠翼的黑色惡魔翅膀戴在了溫瓷背後,領着她去大廳見了經理:“經理,我今天帶來的人,還不錯吧。”

經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專業的目光掃了溫瓷一眼,從身材骨相再到五官姿容,各方面都堪稱絕色。

就是看着稚嫩生澀了些。

“可以,你帶她去C區适應适應,教教她。”

“好。”

溫瓷被帶到了黑色轎跑型豪車邊上,學姐讓她學着像其他模特一樣在車邊擺出風情的pose。

她擺了幾個倚在車邊的pose,但都太生硬了,很放不開。

學姐連連搖頭,指了指另一輛車邊的女孩:“你學學她,怎麽吸引眼球怎麽來。”

溫瓷望了過去,卻見那女孩竟然側趴在了車上,臉上綻開自信的笑容,沖着來來往往的客人抛媚眼。

“……”

打死溫瓷,她都做不出來這種谄媚的動作。

學姐搖了搖頭,“你看看周圍吧,若不是為了生活,誰能拉的下皮臉做這種事,想想大夏天工地上搬磚的,再看看外面那些頂着烈日戴着卡通頭套發傳單的…誰比誰容易了?”

“對不起,學姐。”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又不是我要賺錢。”

學姐說完,也就不再教她了,自己也換了比基尼、開始營業了。

溫瓷看到那個側趴在車邊的女孩,竟然真的賣出了一輛車,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歡歡喜喜、親親熱熱地挽着客人的手去簽合約了。

如果能賣出銷售業績,賺的錢可比時薪多多了。

可是…她真的做不出這些事。

這般搔首弄姿、極盡逢迎的動作,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經理見她幹巴巴地站在臺上,生硬又笨拙,而且還總是有意無意地護着胸,讓人看得火大。

“哎哎哎,她不行就讓她走。”經理叫來了那位學姐,“沒見過這麽裝的。”

“第一天,經理,包容包容。”

“哪找來的啊,一看就不是吃着碗飯的,這影響我們的銷售嘛!”

經理還想抱怨幾句,卻見前臺服務人員迎着傅氏集團的太子爺走進了大廳,他連忙迎了上去——

“小傅爺,這次想要什麽車?”

“随便看看。”

他一出現,現場所有模特的視線都聚焦了過來,無比期待地望着這位爺。

甭管是車被他看上、還是人,都是走了天大的好運了。

傅司白穿了件黑夾克,臉廓線條鋒利,氣質冷淡,漆黑的眸子懶淡地環掃場內。

一擡眼,便望見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少女穿着黑色比基尼、可憐無助地站在臺上,看着都要哭了。

傅司白的心…頃刻間沉到了底。

經理順着傅司白的目光看去,連忙推銷道:“小傅爺,那是新款馬汀2p,您要不要坐上去試試感覺。”

“不用試,那輛車我要了。”

經理大喜過望,連聲道:“好嘞好嘞,我現在就去給你辦手續!”

傅司白三兩步跨上了展臺,揪住了女孩的手腕,攥着她坐進了黑色的轎車裏。

溫瓷下意識地抗拒,一轉身,卻迎上了傅司白冷戾的黑眸。

隐隐湧動着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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