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丫鬟上門

不知道坐了多久，衣服都被清晨的露水打濕，蘇小白才踉跄着站了起來。

無論如何，要幫娘親辦好後事，讓娘親體體面面下葬。

看着床榻之上娘親的屍體，蘇小白有些茫然。

仔細想想前世的記憶，前世她被父親丢來丢去，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哪怕是這種場面，也是見過一兩次。

蘇小白努力回想，用屋子裏最完整的布匹，十分費力地将娘親的屍體裹了起來。

接下來呢？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娘親去世，本來就帶給蘇小白不少打擊，再加上對重生的懷疑，她此刻渾渾噩噩，腦子裏一片茫然，完全反應不過來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向屋外走去，路過門檻的時候還被絆了一下。

正是初春時節，清晨還是有些寒氣的。

被這麽一凍，蘇小白一個機靈，似乎緩過神來。

對了，家裏還有些銀錢，還有淩夜借給自己的銀兩，應當先去置辦一副棺材，而後是紙錢之類的。

家裏的銀錢加上買藥剩下的，統共不過三兩半，等蘇小白買了辦白事的東西回來以後，便連半兩都不剩了。

棺材也買不了多好的，定做更是想都別想。

幸好那棺材鋪的獨眼老頭子看自己一個姑娘家家，心善，幫自己把娘親放入棺材，落了蓋，要不然自己還不知道怎麽辦了。

用白布将棺材罩了起來，按照規矩，棺材應當是要在祖祠裏停留七天的。

他們這小小的院子沒有什麽祖祠，娘親本身也是孤兒，更沒有那一說了。

蘇小白也搬不動棺材，只能讓棺材停留在拆放下面，好歹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今天正是輪到她休息，這才能辦成這些事，在辦事的路上，順便給淩雲樓請了假，現在，一時之間，蘇小白竟然不知道要做什麽。

就在這時，破舊的院門被敲響了。

“小妹在家嗎？”是蘇連娣的聲音。

“二小姐敲什麽門啊，直接進去便是。”一個女聲接了話茬，似乎是個小丫鬟，地位還不低的樣子，“先前不是已經去淩雲樓打聽過了嗎？”

“這……”蘇連娣看着身邊的兩個丫鬟，春雨和冬雪，這兩個丫鬟可一般，她們可是蘇良華的大丫鬟，自己一個庶女可是得罪不起的。

說起來，蘇良華在蘇家的地位當真是頂高的，像他們這種七品官的家宅裏，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應當是兩個就足夠，耐不住蘇夫人是寶積縣一個商賈世家家主的小妹，硬是要給蘇良華配上四個大丫鬟。

再看看自己，自家娘親是個軟包子，只會附和蘇夫人，自己身邊竟然只有一個大丫鬟。

春雨和冬雪在蘇良華身邊久了，也是眼高于頂的主兒，知道蘇連娣也是不敢得罪她們二人，便沒有理會蘇連娣，二話不說，十分嫌棄地用手指頭推開了破舊的院門。

春雨沒有管蘇連娣，自顧自就走在主人家前頭，只是沒走兩步，卻被院子裏的蘇小白吓了一跳。

蘇小白不複往日的羸弱，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個兒，像是被上了身一般，怪邪性，猛的一看當真是吓了她一跳。

“诶呦，吓死個人了。”春雨一點兒都不在意蘇小白也是老爺的女兒，翻了個白眼，“您可真是，大白天的直愣愣坐在院子裏頭，真是吓我一跳。”

蘇小白不說話，視線移到了蘇連娣身上。

因為前世的緣故，她對蘇連娣還是有些好感的，只是重生以後，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罷了，不過現在，她還是更願意和蘇連娣說話的。

“春雨妹妹，咱們還有正事兒呢。”蘇連娣好心打圓場，要不然，就着兩個丫鬟的嘴，恐怕就能數落蘇小白一頓。

“哼，這倒是多謝二小姐提醒了。”春雨确實還想嫌棄蘇小白一頓，卻是被蘇連娣打斷，想到自家主子吩咐的話，也不敢多說什麽，“這事兒，是二小姐幫着說呢，還是叫女婢們來？”

“就不勞煩兩位妹妹了。”蘇連娣柔柔一笑，而後轉向蘇小白，“小妹，今日大小姐吩咐了些事情，只是因着大小姐比較繁忙，這才叫二姐過來。”

蘇小白不說話，直勾勾地盯着蘇連娣，看的蘇連娣都有些怵得慌。

“小妹，你這是怎麽了？”蘇連娣只能先停下話頭，這蘇小白，今日怎的這麽不對勁？

“對了，小妹你娘親怎麽樣了？昨日聽說你去買了些藥，今日應該好些了吧？”

聽到這話，蘇小白的眼神終于有了些波動，悲傷中透着絲絲茫然。

“小妹，這是……怎麽了？”蘇連娣一愣，順着蘇小白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柴房裏的棺材。

“呀！”蘇連娣即便是庶女，也是沒能直接見識過棺材的，吓得一個機靈站了起來，她的貼身丫鬟桂花立刻擋在她身前。

春雨和冬雪也看見了，這倆人更誇張，直接往後跨了好幾步，看着就要跑出院子去了。

“天啊，這是怎麽回事兒？人死了不趕緊埋了還擱院子裏頭作甚？”冬雪毫不客氣地開口，因為驚吓，聲音有些尖銳，“平白的吓唬人嗎？”

“就是，幸虧大小姐今天沒來，若是吓到大小姐，要你好看！”春雨皺眉，這院子裏頭有一副棺材，蘇小白也一副死人樣，她着實不想再這裏待了，“我們今天來，就是聽大小姐的，大小姐說，你好歹是蘇家的小姐，就是沒入族譜也是老爺的種，在淩雲樓這種地方當小厮，實在是給蘇家丢臉，大小姐叫你不要再在那裏幹活了。”

“憑什麽？”蘇小白終于開口了，許是沉默得太久，聲音有些喑啞，“我在淩雲樓工作，又不打着蘇家的名頭，也不靠蘇家養着，憑什麽不能去淩雲樓工作？”

“真是的，大小姐都說了，過不久你就要出嫁了，之後客人看見你，若是有知道你是在淩雲樓幹活的，那不得給老爺面子抹黑？”冬雪一張巧嘴叽叽喳喳，“咱家老爺可是縣太爺，可丢不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