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酒其人

中午十一點,迦羽凜起床,打了一通宵戰機游戲的他慢吞吞挪到衛生間洗了把臉。

精致的五官無需任何修飾,他有着動漫瘋批标配的一頭銀發,性格卻懶懶散散,一雙漂亮的金、藍異色瞳宛如貓兒。

陽光從衛生間的窗口斜射而入,暖融融落在了他的頭頂,為這個看來對什麽都提不起勁兒來的青年添了幾分煙火氣兒。

“叮咚”一聲,手機傳出信息提示音。

迦羽凜沒有理會,洗漱完畢穿着一雙棉拖施施然走到冰箱旁,嘴裏叼着硬邦邦的起司、手上拿着罐汽水,又半躺到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到自己喜歡的動漫頻道,這才慢悠悠拿起手機瞄了眼。

琴酒:有任務。

任務?迦羽凜打了個哈欠,任務是社畜的,和他這條鹹魚有什麽關系?

琴酒:帶個新人,敢拒絕就殺了你!

哇哦,好兇殘啊。

迦羽凜面無表情地想,上一次琴酒這麽兇他,好像還是在他将任務全丢給琴酒做的時候。

想着也很久沒見了,迦羽凜看着琴酒發來的地址,三兩下将發硬發幹的起司吞掉,又“咕嘟嘟”喝光汽水,拿着手機悠哉出門去了。

訓練場上,諸伏景光握着手/槍,11發子/彈108環惜敗琴酒。

看着身邊這個槍/槍/靶/心的高/冷/殺/手,諸伏景光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他在警校的時候打/靶成績很好,沒想到竟會被黑衣組織的成員碾壓。

“還可以。”琴酒實事求是點評,拿起手機看了眼,迦羽凜沒有回複任何消息。

整個訓練場只有他和琴酒兩人,冷冷清清的,琴酒又是個領地意識十分強的極危險獵手,讓諸伏景光的身體不自覺繃緊。

“你的成績還可以,各方面素質也堪稱優秀,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琴酒冷冷瞥了諸伏景光一眼,說道:“綠川光,我會讓冰酒暫時帶你,如果他認為你合格或者你能夠在他的手底下幹滿三個月還不死的話,我會向上面為你申請代號。”

諸伏景光一凜。

組織的代號近在眼前,他卻沒有任何興奮感,反而宛如一股冷風順着脖領子直鑽進來,讓他脊背發涼。

讓冰酒認可倒沒什麽,後面的話是什麽意思?

冰酒給他的任務會很危險嗎?還是說冰酒那個人很危險?

諸伏景光注意到琴酒嘴角的弧度,這個從他出現便一直冷冰冰的家夥竟然在笑?

不,這應該不算是笑容,而是戲谑,猙獰而戲谑。

仿佛毒蛇盯上了獵物,也像是看着落入了狼群之中的羔羊。

獵食者高高在上,是面對蝼蟻的無力掙紮而生出的戲谑。

“琴酒老大不願意帶我了嗎?”諸伏景光的聲音努力保持着平靜,漂亮的灰藍色貓眼稍暗了暗,問:“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嗎?”

“不,以一個新人的水平來說,你已經足夠優秀了。”琴酒點評完又道:“但不得不承認,人生在世,有時候是需要一些運氣的。”

而諸伏景光的運氣很不好,正趕上琴酒對冰酒忍無可忍的時候。

諸伏景光不明所以,就看到琴酒對着門口露出笑容,眼神卻冷得可怕。

諸伏景光望了過去,一陣狂風吹過,卷起地上的黃土,也迷了他的眼睛,隐約只看到一抹人影。

他連忙揉了揉眼,再看去時已經看到那個青年走到了自己面前。

青年身材消瘦,面色不正常的慘白,兩只黑眼圈十分明顯,但病容遮不住他的美,反倒令人想要憐惜。

“他就是?”迦羽凜問琴酒。

琴酒點頭。

諸伏景光連忙自我介紹,希望能夠給冰酒留下一個好印象:“前輩你好,我是綠川光,請多指……”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諸伏景光的腦袋,迦羽凜看起來慢吞吞卻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砰”,琴酒用力推開迦羽凜握槍的手,子彈擦着諸伏景光的側臉飛過,一陣冷風吹拂,他這才感到從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冰酒……要殺他。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冰酒竟然就要殺了他。

諸伏景光僵硬在原地,他沒有反抗,這裏看似無人但卻遍布攝像頭,外面把手嚴密,就算他能殺了面前的兩個人也根本逃不掉。

更何況,諸伏景光不覺得自己是兩人的對手。

“你在做什麽!”耳邊傳來琴酒的怒吼,也将諸伏景光的心思重新拉了回來。

迦羽凜語氣懶洋洋地:“殺了他啊。”

“我是讓你帶他一段時間,不是讓你殺了他!”

“等我殺了他之後,你就向上面報告綠川光不合格被淘汰不就行了。”迦羽凜瞥了琴酒一眼,甩開他的手,一副“你幹嘛大驚小怪”的模樣。

又不是優秀的新人都可以拿到代號,組織每年處理的不合格新人不是多了嗎?

琴酒捏緊了自己的伯/萊/塔,槍/口直直對準迦羽凜,甚至還發狠地在他的腦門上用力戳了戳。

迦羽凜感覺不太舒服,朝旁邊挪了挪避開槍/口。

琴酒卻只是指着他,明明氣得手都在發抖了,卻似乎沒有要開/槍的意思。

“有點疼。”迦羽凜摸了摸自己被戳的腦門,問:“是不是戳破了?”

諸伏景光眼見琴酒額上青筋暴起,以為他終于要開/槍解決掉冰酒了,卻聽對方陰沉着嗓音回答:“沒流血。”

“你這樣說,那肯定是紅了。”迦羽凜立刻不爽地瞪了琴酒一眼,沒事用那麽大力氣做什麽,很痛的!

琴酒啞口,憋了半晌才陰狠着聲音質問:“你到底帶不帶他?”

諸伏景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感覺琴酒在自己心中心狠手辣的殺手形象崩了個一塌糊塗。

他也想問:你到底開不開槍?

面前的人都這樣挑釁了,這竟然都能忍住?

“你幹嘛非要讓我帶新人,很麻煩的。”迦羽凜抱怨了一句,又不爽地看了眼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合着他就不該出現呗。

琴酒沒有說話,只惡狠狠盯着迦羽凜。

迦羽凜被那雙綠色的貓眼盯了很久,終于妥協:“好吧,我帶他一段時間好了。”

“至少三個月。”琴酒提出要求。

迦羽凜郁悶地點了下頭,語氣敷衍極了:“知道了知道了。”

琴酒這才算是滿意,緩緩收槍對諸伏景光說:“綠川光,今後你就跟着冰酒了。”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心情沉重地點頭答應,以他現在的身份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力。

有諸伏景光在,迦羽凜直接坐到了車子後排,抱着自己的貓貓抱枕露出幸福的笑容,倒頭就躺平了。

諸伏景光心情複雜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發動車子問:“前輩,我們去哪?”

“回家,導航上有路線。”迦羽凜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諸伏景光打開導航,發現上面還真有一條被保存好的路線,頓生無語。

黑衣組織的成員導航直接定位自己家?就不怕哪天車丢了被警察找上門去嗎?

諸伏景光的車子開得穩穩當當,雖然他知道冰酒是在裝睡,但是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觸對方黴頭,畢竟這個“前輩”看起來脾氣相當不好。

所以……

後面傳來的均勻呼吸聲是怎麽回事?

諸伏景光心梗了,總不可能是冰酒真的睡着了吧?

迦羽凜的家不小,五室兩廳,進門後便直接給諸伏景光指了一個房間。

諸伏景光心情複雜地看了迦羽凜一眼,雖然琴酒讓他暫時跟着冰酒,但不至于就連住也住在一起吧?

“你呆在這裏不要打擾我,盡量不要出來讓我看到,家裏的東西你可以随便用,但是吃了用了必須在第二天補上。”說到這裏,迦羽凜頓了一下,露出了陰沉的表情。

陰郁的表情配合他慘白的一張臉,足以止小兒夜啼,就連諸伏景光看着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冰箱裏的食物全沒了的話,你的命也就沒了。”迦羽凜惡狠狠說完,拿了瓶飲料回房間打游戲了。

諸伏景光:……

就這?就這?

所以迦羽凜擺出一副陰間臉就為了提醒他往冰箱裏邊添吃的?

諸伏景光的臉上寫滿了茫然,但出于人類本能的求生欲,他還是打開冰箱看了眼,頓時又放心的重新關上了。

滿滿一冰箱的垃圾食品和汽水,別說幾天了,以這特別定做冰箱的儲存量來說兩個人吃半個月都足夠。

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嗎?

沒有任務?不需要他做什麽?

諸伏景光茫然地走到迦羽凜門口,剛要敲門詢問卻聽“噗”地一聲,帶着消/音器的手/槍聲音不響子/彈的威力卻沒有任何削弱,穿透門板直/射/在了他的左腿。

“別來煩我。”房間內傳出迦羽凜不耐煩的聲音。

諸伏景光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捂着傷口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房間,果然,在冰酒手底下生存堪稱地獄難度。

或許是因為開始就下了一劑猛藥,雖然家裏邊多了一個人,迦羽凜卻沒感覺有多麻煩。

相反,日用品和食物有人添置,每天還有人打掃衛生,還都是在迦羽凜不出門的時間做的,宛如透明人一樣讓他每天見都見不到。

嗯,很好,迦羽凜非常滿意。

看樣子,暫時是不用将屍體丢給琴酒含糊交差了。

兩人互不幹涉的生活持續到了一個月後,昨天晚上游戲維護,迦羽凜沒有通宵,睡到早上七點怎麽都睡不着了,于是便洗了把臉出門。

在踏出房間的那一刻,迦羽凜聞到了香噴噴的飯菜味道。

于是,在諸伏景光小心翼翼炒完一碟蛋炒飯轉身端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了斜靠在廚房門框上幽幽盯着他的迦羽凜。

諸伏景光手一僵,整盤蛋炒飯失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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