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求我
血色染紅了夕陽,諸伏景光拎着東西,與迦羽凜并排走着。
迦羽凜耷拉着腦袋,一副很不開心的模樣,嘟囔:“為什麽我也要和你出來采買東西啊?”
“一直待在安全屋不會膩嗎?前輩要常出來走走才行。”諸伏景光說。
“我一點都不膩啊,我只喜歡在家裏待着。”
諸伏景光深深看了迦羽凜一眼,說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之處了,前輩,你看看你的膚色,已經蒼白到不健康的程度了,該多出來曬曬太陽才行。”
迦羽凜卻笑了,得意洋洋:“你是在誇我白嗎?沒辦法的,我這人天生就這麽白,太陽曬不黑我!”
諸伏景光扶了扶額,有些時候,他真的很難理解冰酒的腦回路。
“前輩,為了你的身體,還是多出來走走吧,我會陪着你的。”諸伏景光關心着迦羽凜,卻也在反複試探着他的底線。
迦羽凜古怪地看着諸伏景光,小聲嘟囔:“啰裏吧嗦的,你怎麽和我媽一樣?”
諸伏景光很溫柔的笑了笑,問:“既然伯母也這樣說,你為什麽還天天待在房間裏?”
“她早就死了,又管不到我。”
諸伏景光一愣,眼神有些愧疚,“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系,我也不在乎。”迦羽凜将雙手環在自己的頸後,表情很随意:“人有生老病死,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因為誰死了就開始傷春悲秋,那樣也太慘了。”
“慘?”
“對啊,因為身邊的人總會一個接一個死去。”迦羽凜突然停下腳步,突然轉身拔/槍:“誰?”
“砰”,一/槍擊中了身後戴着口罩的男人腹部,躲閃中男人的口罩與帽子掉落,露出了他英俊的面容,正是降谷零。
諸伏景光也警覺回頭,執行任務的兩人對上視線,都是瞳孔一縮。
“別殺我,我是波本,自己人!”降谷零顧不得與幼馴染重逢的錯愕,連忙朝迦羽凜大喊。
“誰和你是自己人。”迦羽凜眼神淩厲,槍/口上移,瞄準了他的眉心就要扣動扳/機。
“不要!”諸伏景光驚恐地脫口而出,并撲向迦羽凜持/槍的手。
迦羽凜眉頭一皺,躲閃開諸伏景光的撲擊,射/向降谷零的子彈也偏了偏,擊中了他的左肩。
降谷零接連被兩發子/彈沖擊,痛苦地倒在地上。
“阿光,搜他的身。”迦羽凜吩咐。
諸伏景光只能照辦,他迎着降谷零的視線走去,背對迦羽凜用眼神詢問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降谷零擔心被冰酒發現,沒有回應,只垂着頭任由諸伏景光拿走了他身上的武器。
“誰讓你來盯着我的?”迦羽凜問。
“我不能說。”
迦羽凜走了過去,将槍/口抵在了他的腦袋上,聲音冷酷:“不能說?”
“不,不……我說,是朗姆,朗姆讓我來盯着你的,因為你燒了他的貨。”降谷零灰藍色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身體都在發着抖。
看着自家幼馴染這副模樣,諸伏景光大逆不道地伸手撥開了迦羽凜的槍,說道:“既然波本是自己人,那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自己人?他可是來監視我的。”迦羽凜表情冷淡。
諸伏景光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了槍/口,說道:“就算是這樣,大家也都是一個組織的,低頭不見擡頭見,還是不要鬧得太僵。”
迦羽凜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注視着諸伏景光。
被那雙冷冰冰的異色瞳盯着,諸伏景光的身體頓時一僵,知道自己越界了。
可是……
他能怎麽辦?眼睜睜看着冰酒射殺自己的好友嗎?這一點景光做不到。
降谷零也意識到了此刻的危機,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出現hiro也不會這樣,身為組織的成員卻如此心軟的要救下他,說不定已經引起冰酒懷疑了。
降谷零想要給自己的幼馴染使眼色,但冰酒就在他的面前,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這麽不想他死啊?”迦羽凜突然笑了,從諸伏景光的手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槍。
諸伏景光企圖蒙混過關:“畢竟能獲得代號的人也算是組織的精英,又何必……”
“求我。”迦羽凜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諸伏景光一愣,繼續解釋:“況且,朗姆可以命令波本過來,在組織裏的地位肯定非同一般,殺死這個家夥得罪朗姆不劃算,所以……”
迦羽凜将槍/口對準了諸伏景光,也打斷了諸伏景光後面的話。
一滴冷汗,清晰地出現在諸伏景光的額上并迅速墜落。
諸伏景光忙低下頭,掩飾住眼神中的慌亂。
迦羽凜卻用手/槍輕輕挑起他的下巴,以一種絕對強勢的姿态冷冷看着他,聲音危險地加重:“我說,求我。”
在這個瞬間,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呼吸都被奪去了。
兩人大氣不敢出,冷汗津津,心如擂鼓。
終于,諸伏景光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開口卻宛如貓叫一般尖細,巨大的壓力幾乎要讓他無法承受:“……求您。”
那雙灰藍色的瞳微微顫動着,一時間,周圍只剩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煦的風拂動迦羽凜銀色的發絲,卻絲毫無法動搖那雙眼睛裏的涼薄。
“呵。”一聲哼笑,迦羽凜慢悠悠收了槍,所有的壓迫感在一瞬間散去。
迦羽凜彎腰,拿起被諸伏景光放到地上的食材,朝諸伏景光擺了擺手道:“送他去醫院吧。”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但他實在有些不放心自己幼馴染此刻的狀态,更何況他也有很多話想要和幼馴染說。
迦羽凜又開口了:“好好敘敘舊,不過別忘了回來做飯。”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是一驚,兩人想解釋,但迦羽凜已經拎着菜離開了。
諸伏景光強行抑制住心底的恐慌,暫時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幼馴染的身上,帶着他去了醫院。
夜色降臨,某酒吧。
琴酒進入酒吧的時候,貝爾摩德已經在品着一杯苦艾酒了,清淡的酒水略帶苦味兒,正如她的人生。
他點了一杯琴酒,才要喝上一口,貝爾摩德的杯子朝他酒杯的方向傾倒,兩杯酒頓時交融在一起。
琴酒面色一冷,随手将這杯酒潑在了地上。
“真是無情。”貝爾摩德有些遺憾,說道:“如果是冰酒的話,你大概就有興致細細品嘗了吧?”
“閉嘴,你太吵了。”
琴酒的語氣不可謂不冷,貝爾摩德卻沒有絲毫的懼意,反倒探頭過去在琴酒的耳邊低語:“我聽說,冰酒的任務是你給他的?”
琴酒表情更冷,突然一擡手狠狠摁在了貝爾摩德的臉上,将她的頭猛地推開。
貝爾摩德被抓痛,有些不悅地瞪了眼琴酒,索性不再周旋,直說:“你就這麽恨冰酒?恨不得他和朗姆掐起來,誰死了你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琴酒沒有說話,甚至眼神中都沒有絲毫動搖。
貝爾摩德自讨無趣,慢悠悠地說道:“看來那天的事情真的對你打擊很大。不過琴酒,你可不要忘記了,就算冰酒再如何待你,他也是将你拉出苦海的人,你現在的行為可有點恩将仇報了。”
“恩将仇報?你是在和我講恩義嗎?”琴酒嗤笑,眼神嘲諷,他們組織什麽時候這麽有情有義了?
貝爾摩德又嘆了口氣,眼神惋惜:“真是可惜,組織裏少有能對我胃口的人,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和冰酒調上一杯酒……”
“砰”,琴酒一把扯住了貝爾摩德的頭發,将她的腦袋狠狠摁在了桌子上。
貝爾摩德的頭遭受痛擊,臉上卻浮現冷笑。
“你怕了,琴酒。”明明被重重摁在桌面上狼狽不堪的人是貝爾摩德,此刻她卻仿佛才是那個勝利者,她的眼神中帶着不加掩飾的惡意,嘲諷着琴酒的一切。
“別碰他。”琴酒冷冰冰警告。
貝爾摩德卻沒有退縮,語氣譏嘲:“就算我在你的威脅下不去碰他,但別人呢?你不碰也不讓別人碰,沒有這樣的道理,琴酒。或者說……你攔得住我,你攔得住他主動去……”
終于,貝爾摩德的聲音停住了,因為琴酒已經将伯/萊/塔抵在了她的腦袋上,濃郁的殺意幾乎要具現化了。
如果她繼續挑釁下去,琴酒一定會開/槍。
“我錯了,我不會碰他。”貝爾摩德服軟。
琴酒這才松開了貝爾摩德,卻并沒有将槍收回來,他冰冷注視這把已經使用多年的伯/萊/塔,仿佛透過冗長的年月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槍法真爛。”
浮光掠影間,琴酒仿佛又聽到那人不屑地吐槽,握着伯/萊/塔的手更緊了緊。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神,琴酒起身後冷道:“就算他們兩人對上,死的也不會是冰酒。貝爾摩德,你比我更早認識冰酒,你該知道他有多恐怖,朗姆也配?”
說完,琴酒将槍插回風衣裏面,一撩衣擺大步走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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