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大火

“我們要去哪?”

琴酒沒回答。

迦羽凜便自顧自說道:“如果你只是想送我耳墜,直接丢給我就好了,而不是邀請我上車,你是想帶我去什麽地方吧?”

他側了側腦袋,陽光灑落在他的側臉。

半明半暗的臉上漾着笑意,濃密纖長的銀色睫毛上仿佛泛着光,蕩漾着迦羽凜此刻的好心情。

“我們已經很久沒好好相處了,你想找個地方和我坐一坐,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這不是疑問句。

迦羽凜笑看着琴酒,瞬息将他的一切心思看透,表情得意洋洋。

“讓我來猜猜看,你想帶我去喝一杯?不,你知道我的酒量,是你自己想喝一杯,不會讓我沾酒。”迦羽凜湊近過去,溫熱的吐息打在琴酒的臉上,聲音蠱惑:“你關心我。”

“哧”,一腳剎車。

迦羽凜的身體朝前一跌,被安全帶扯了回來。

“再廢話就滾下去。”琴酒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重新驅車上路。

迦羽凜果斷閉嘴,表情卻格外自信,他已經将琴酒的小心思給看透了。

車子最終停在了水天一宴,這是個富有情調的水上餐廳。

包廂之間各自獨立,通透的藍色調設計,踩在鋼化玻璃上,下方便是粼粼清水,有金銀雙色的錦鯉在水中暢游。

隔着一層薄薄的玻璃,迦羽凜用鞋尖挑逗着水中的游魚,琴酒則已經開始點菜。

有小提琴悠揚的樂聲從旁傳來,是經典不息的《My heart will go on》,身穿燕尾服的侍者開始上菜,高腳杯上點綴有一把紅色的小傘,在暖黃的燈光下更顯溫馨。

此刻天明,正值晌午。

迦羽凜下意識朝外看了眼,因為窗簾拉着,更讓他有種已經是月夜的錯覺。

明明迦羽凜就在面前,琴酒今日卻沒有點冰酒,而是來了一杯杜松子酒。

符合他的酒名,也符合他的烈性。

“你想說什麽?總不至于就連你都需要借助醉意才能說出口吧?”迦羽凜的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碧藍色的玻璃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閉嘴。”

“語氣這麽生硬,可是要惹人不開心的。”

琴酒臉色陰沉,卻沒有再說話了。

“你什麽都不說的話,我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迦羽凜調侃着琴酒。

琴酒依舊沒說話,他給自己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杜松子酒讓他喉嚨發熱,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冰酒總能輕易地撩/撥起他的情緒。

這不是一件好事,琴酒知道,但他無法抗拒。

燈光映照在杯面上,觥籌交錯間,對面人的面容都仿佛模糊了一瞬。

琴酒将酒杯舉到面前,透過水晶的杯子、透過蕩漾的酒液看向冰酒,對方完美的俊顏映入眼簾,深藏入眼底。

“那位先生命令我給諸星大代號。”琴酒突然說。

本來興致盎然的迦羽凜臉上笑意散去,仿佛無法忍受一樣開口:“別提他。”

這樣好的氣氛,這麽好的場合……迦羽凜實在不想被赤井秀一敗了興致。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殺死他。”盡管琴酒很想。

“你被桎梏了。”迦羽凜伸出右手,他的手臂很長,情侶餐的桌面不寬,他很輕易便穿越了其中距離,食指的指腹輕輕點在了琴酒的眉心處,說道:“你生性自由,不該被任何人限制,即便是他。”

琴酒打開了迦羽凜的手,臉色陰沉地盯着迦羽凜。

他看起來很不高興,迦羽凜想。

琴酒是忠于組織的,他是那位先生手上最好用的一把刀,是組織中的行刑者,一條只屬于那位先生的瘋狗。

道上的人是這樣描述琴酒的。

但是,在成為那位先生的狗之前,他脖子上早就被套了來自迦羽凜的枷鎖。

是迦羽凜放了他自由,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屬于其他人。

“琴酒。”迦羽凜認真地看着琴酒,話到嘴邊卻又有些猶豫。

琴酒則沒有這種猶豫,他冷哼了一聲,說:“今天晚上,去我那裏。”

雖然現在才晌午。

迦羽凜笑得很開心,收回手問:“這是在邀請嗎?琴醬~”他親昵地呼喚着琴酒。

暖色的燈光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宛如在一片白雪上淋了一層碎金,充滿了夢幻感。

琴酒的喉嚨不自覺地哽動了一下,接着格外堅定地點頭:“是。”

盡管現在才晌午。

“弄髒你那裏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所以……”迦羽凜起身,在琴酒的注視下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後。

他站在一個最容易引起殺手戒備的地方,雙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漸漸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迦羽凜将頭靠在琴酒的肩膀上,與他耳鬓厮磨,聲音暧昧地挑/逗:“我知道有家很棒的賓館,今晚要一起嗎?聽說那邊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兒。”

明明現在才晌午。

琴酒再次吞咽了一口唾沫,呼吸加重,一股無法抵抗的興奮感直沖上大腦,刺激的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跳躍着、叫嚣着。

銀色長發的殺手端起酒杯來又喝了一口,下一秒唇齒便被撬開,迦羽凜吻上了他的唇,品嘗着他口中過于辛辣的酒液,正如兩人此刻躁動而急促的心跳。

“約嗎?”高貴優雅的青年占據着絕對的主導權,輕聲又重複了一句。

明顯的深呼吸後,從琴酒口中發出被取悅的哼笑聲,他用力摁住青年的頭朝下壓了壓,在他的耳邊低語:“當然。”

兩人相視而笑,身上的燥熱幾乎壓制不住。

……現在才晌午。

月色旖旎,暮色撩人。

迦羽凜洗過澡,将仿佛量身定做的跑車搬了出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車身優雅的線條,很快便将車身塗油、打磨,抛光,将之完全調整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很美,是令人無法抵抗的魅力。

男人都愛車,迦羽凜也不例外。

不管是狂野的邁巴赫還是優雅的蘭博基尼,兇猛的花豹還是溫順的緬因貓,當你撫摸着它的車身,輕撫過它柔順的毛發,真的很難不愛上它。

明明還沒有發動,車子的排氣管道便發出粗重的轟鳴聲,迦羽凜用單薄卻炙熱的唇堵住了它的排氣口,這輛車子便仿佛卡住了一般,僵硬的不動彈了。

兩人的身上都帶着水汽,就在迦羽凜準備驅車上路的時候。

“轟——”

一聲巨大的爆炸,整個賓館都動蕩起來。

“等等!”性能優良的跑車發出抗議。

“噓。”迦羽凜用兩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聲音蠱/惑:“不要去管其他。”

就讓他們坦誠相待,在這條崎岖的道路上來一場速度與激情。

琴酒半起的身子重新躺平,墨綠色的瞳中是迦羽凜線條優美的身體,青年的身上似乎沒多少肌肉,力量卻大到令人無法掙紮。

不,也許不只是力道。

琴酒想,他根本就不想掙紮。

就此沉溺吧,琴酒告訴自己,反正在這個男人面前,從來就不用他去想太多。

溫軟的唇相觸,撩人的舌相互糾纏,兩人沉溺于這個吻中,卻……

“砰砰砰!”

有人在用力敲門。

兩人的唇分開,迦羽凜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客人,着火了,快逃啊!”

門外傳來服務生的大喊。

迦羽凜就要不管不顧繼續,房門卻再次被敲響。

“客人,客人你在嗎?着火了!”

“咔嚓”一聲,木質的床角被硬生生掰碎。

迦羽凜默默松開手,恨不得将掰下來的木頭狠狠砸對方腦袋上。

滾啊——

琴酒終于無法再欺騙自己繼續,推開迦羽凜穿好衣服,說道:“走了。”

“琴酒!”

琴酒沒有說話,而是快步走到窗前,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已經說明了一切。

迦羽凜黑着臉也穿好了衣服,這會兒火舌正從下方朝上面吞噬,兩人出門後便跟随人群朝樓頂湧去,因為他們兩個臉色都不怎麽好看的緣故,周圍的人不敢擁擠,紛紛避讓竟在如此混亂的場合在二人周邊留下了小小的空地。

“着火了!大家快逃啊!”

有少年稚嫩的聲音傳來,迦羽凜皺了皺眉,收斂身上吓死人的氣勢拉着琴酒鑽入了人群。

此時,一路呼喊的滑板少年也注意到了迦羽凜,只看着他的背影便神色一怔,喃喃:“老師?”

他錯愕不已,快速朝迦羽凜的方向湧去,卻被擁擠的人群擠到角落,就連滑板都摔在了一旁。

“老師!”

琴酒聽到聲音下意識想回頭,迦羽凜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宛如揪着長毛大狗的後頸繼續朝前。

兩人到了樓頂,但這會兒樓頂已經是人擠人的狀态,并且沒有任何可以下去的方法,一直留在這裏最後只會被火焰吞噬。

哀嚎聲、慘叫聲、暴怒與慌亂夾雜在一起,人心惶惶。

琴酒盯着下方的火勢與排排警車,倒是并不緊張,說道:“等下警方應該會派直升機過來救援。”

“嗯。”迦羽凜皺了皺眉,說:“等我一下。”

“你去哪?”琴酒抓住了他的手。

迦羽凜借着琴酒的力道順勢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看着對方震顫的漂亮綠瞳笑道:“我很快回來。”說完便又跑回了樓道內。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沒忍住點上了一根煙,渾身的殺氣令擁擠的人群死也不敢朝他這邊靠。

迦羽凜動作宛如一只靈貓,快速在人群中躍動,不多久便到了之前的少年身邊,一把揪住對方的後脖領将縮在牆角中的少年提了起來。

兩人視線對上,少年的大眼睛清澈透亮,尤其是看到迦羽凜後眸中的喜色怎麽都止不住。

“老師!”

“閉嘴,新一。”迦羽凜将他放到地上,将他的滑板撿了起來,扭頭就見少年又被擁擠的人群給撞倒了。

迦羽凜:……

他冷着臉一把将滑板丢了出去,撞到工藤新一的男人後腦被重重擊中,眼前一黑就趴在了地上。

重新撿起滑板走回到工藤新一面前,朝這個驚恐瞪着他的少年冷冷說道:“我不是你的老師。”

他只有琴酒一個弟子。

接着,迦羽凜一把将人扛在肩上,穿越人群快速上了樓頂,這才将人朝角落一丢離開。

“老師,老師你別走!”工藤新一想追過去,但周圍人擠人,別說追了,沒兩秒就連迦羽凜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迦羽凜重新走回到琴酒身邊,兩人站在邊緣處,他突然朝琴酒伸出了手。

琴酒一愣,伸手回應了他的邀約。

“要開始了哦。”迦羽凜笑道。

什麽?琴酒茫然,下一秒身體被帶動,跟随着迦羽凜的身體被拉下樓頂。

琴酒的身體猛地繃直,但只一瞬便克服了求生的本能,任由自己追随迦羽凜而去,宛如兩只折翼的小鳥互相擁抱着從高空墜落。

決絕又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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